作者：青隙之间
只是在城外徘徊着——像是要封锁城池一般。
见势不对的老道士也理所当然地当即往里跑了！
话又说回来。
“你这后生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城外的情况？”老道士困惑道。
“不然你以为我跟小剑仙为什么会那么方向留你在外面？”李热乐呵道：“那地下的东西可瞒不过我们！”
于是老道士又是一瞪眼！
这个时候的小剑仙终于轻轻呼了口气。
她开口说话了。
“他说得没有错...仔细想想，整个北地也只有古剑师叔拥有能一瞬间将整座城市的生灵通过诅咒埋入地底的法力！”
老道士抖了抖胡须又兀自扬起脑袋露出神气表情！
李热却没有理他。
而是定定地望向身侧的小剑仙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那边的迷雾渐渐稀薄。
那身影也仍站在那里。
没有动。
仿佛沉睡着。
还未苏醒一般。
现在还有时间——李热也有些好奇于眼前的情况。
他心想既然那家伙跟程诗雨的师门有关系、先了解一下再动手也不迟！
程诗雨又低声道：“我先前应该跟你说过吧？我的师傅‘霜雪真人’是北地第一女剑修，但事实上，她还是天剑宗两大长老之一的‘执剑长老’，而另一个长老——‘执法长老’古剑真人，也就在我们眼前！”
“‘执剑长老’古剑真人，他是我师傅在宗门内的派系大敌——天剑宗内部因为对剑道理解的不同而分外两个派系、我的师傅‘执剑长老’执掌绝仙剑，讲求一剑灭万法，是‘绝剑’一派的传人，‘执法长老’执掌万仙剑，讲求一剑生万法，是‘法剑派’代表，两人在剑道上的见解互相对立、平日里也互为竞争敌人！”
“而且我们‘绝剑派’平日讲求顺心而动，法剑派却追求事事皆为法度——我当年在宗门求学的时候也是最讨厌这位法派的人，更讨厌这位古剑师叔，因为他很严苛。”
“不过现在...”
“你在担心你师傅么？”李热侧头一眼便看出了程诗雨心中真正担心的源头。
“嗯！”
程诗雨直言不讳地点头：“我不知道古剑师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连两大长老之一都出事了...宗门恐怕也出事了，而我师傅...”
“看来这次的事情恐怕不是简单了个杀劫就能回去的了。”
她郑重其事地开口！
同时又举起了手中赤霄剑低声道：“李热，你别出手——算我求你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让给我！”
“我想要知道...师门，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想去问问他——用手中的‘剑’！”
第一次听见小剑仙请求的李热顿了顿。
他望着眼前程诗雨那郑重其事表情也不由点了点头。
虽然那边的‘古剑真人’看起来很厉害、很危险...但既然程诗雨都这么求自己了，他也不会拒绝。
不过。
“我就在这里给你掠阵——你要是顶不住，可就别怪我出手了。”他双手重新放进口袋里坦然直言。
小剑仙哼了哼：“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古剑真人虽然是本姑娘的师门长辈，但本姑娘早就青出于蓝——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她像是再次雀跃起来般地说。
不过眼底的凝重始终挥之不去。
李热也就这么顿在原地。
看着眼前的少女持剑向前、看着她紧握手中赤霄剑，穿过平坦的街道路面，走向前方——走向那雾气渐散却仍旧丝丝缕缕缭绕着的、这座位于‘大离王朝’北部边疆的边城中央！
这时，天空越发灰蒙似有乌云笼罩。
这时，朦胧的天光挥洒而落如磷粉铺缀在城内起起伏伏的建筑之间。
同样也是这时。
随着小剑仙举步靠近，边城中央缭绕的迷雾渐散、一根根骨树的树枝从中探出。
位于‘骨树’前的身影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中...
没有眼球！
是担心自己被蛮种寄生控制扩散出更多的蛮芽，所以在被控制前挖去了自己的眼睛吗？
李热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
靠近的小剑仙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古剑真人二十步开外，停在了自己剑光所能刹那触发的临界范围！
她定定的看着那面容古拙的中年人。
看着他没有眼球的眼眶，也看着他手中握着的剑——那是一把没有锋芒的‘法剑’。
“师叔...如果你还有意识，能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程诗雨低声呢喃着：“你怎么会在这里？以你的本事，又怎么会被蛮种控制、植入蛮芽？”
“如果你无法回答你的问题，那就用你的剑告诉我——”
“究竟发生了什么吧！”
并不指望受到控制下的师门师叔用语言回答自己问题的小剑仙顿步之间单手举起了手中狭长古剑、剑光明亮，红色光芒晕染剑身。
她轻轻地吐了口气。
凝神间，眉眼干净而又纯粹。
那边的‘古剑真人’虽睁开了‘眼’却仍旧显得沉寂仿佛将醒未醒。
下一秒。
程诗雨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踏地而起的尘埃。
伴随着嗡鸣一声——更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尖锐啼叫，举剑而起的小剑仙直接出现在了披着长袍的古剑真人面前！
急躁的狂风撩起阵阵锋芒。
程诗雨目光凝聚，挥剑的动作也显得毫不迟疑——她死死地盯着眼前师叔手中紧握的剑，作为天剑宗弟子的她很了解自己的师门，她也很清楚、天剑宗剑修一向追求纯粹，讲求一往无前，即便死去、即便身体被寄生，他们挥出的剑也会带着生前的意志。
无论绝剑派还是法派皆是如此。
而此刻，
那份意志将告诉自己，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北境究竟发生了什么。
天剑宗又发生了什么！
然而下一秒。
小剑仙突然僵住了。
那一把挥出的赤霄剑猛地僵在了原地、那向前的脚步也突兀停顿——她停顿地看着眼前‘执法长老’抬起的另一只并未握剑的手，更听见了眼前这人张嘴发出了低沉嘶哑的声音。
他道：“杀了...我...”
“杀了，我们！”
轰然一声！
那一只手猛然挥出还未触碰小剑仙便带来澎湃气流、若在正常情况下，程诗雨肯定能轻易避开，但此刻的她却因这声音心神大乱直接被气流扇飞出去！更在呼喝之声中直直撞入一片猛然自地面拔起的灵异火焰之中、被一片冰凉团团包裹拖住。
她再次瞪大了眼睛。
握剑的手、却不住颤抖着...
她望着站在眼前的李热——以及李热脚下荡漾扩散开来、于此刻拖住自己的灵火。
她颤抖着说：“师叔...还活着！”
“看来也确实像是还活着。”李热瞥了一眼跌入灵火之中的小剑仙的模样，又望了一眼那边站着的中年人，他确确实实在其动手击退小剑仙的瞬间感受到了这人体内那微薄却确实存在的生机。
他还活着。
即便被蛮芽寄生，却并未彻底失去生机。
甚至依旧保有一定的自我，还能说话。
只是似乎并不多。
但李热也明白，真正让小剑仙如此颤抖的，并不只有古剑真人还活着这一事实。
更有于其身后，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消散的迷雾中显露出来的参天骨树！
那骨树对比起先前那一株，并不显高。
一眼看去的高度仅有数层楼房，只是更大、更宽，细密散开的骨质枝干密密麻麻地笼罩住了整个边城中心，放眼看去足足绵延数里之地。
而在这数里的枝干上同样挂满了人影。
而那人影也与前面的尸体不同。
他们与前面站着的‘古剑’一般穿着天剑宗门派风格的衣服。
他们睁开的眼眶里也都不见了眼珠。
他们更在风中轻轻挣扎扭动着。
像是在发出哀嚎一般。
很显然。
这些人，跟‘古剑’一样、都是‘活人’——是被蛮芽寄生后依然顽抗着的、半死不活的‘人’。
他们也都是天剑宗弟子。
放眼看去，数以百计——
难怪刚刚的小剑仙会迟疑。
难怪她会在此刻感到全身颤抖。
尊行‘不杀主义’的她，
只差一点，
就杀死自己的‘同门’了！
第二百二十章陷于黄土
这一刻的程诗雨握剑的手依然在略微颤抖着。
李热并不清楚少女‘不杀主义’的由来、但也明白她对于这一条原则近乎‘戒律’般的恪守，他更从先前多次听她的讲述之中听出了她对这个副本世界、对‘天剑宗’那种如同面对第二故乡之时的情感——在每次提及‘天剑宗’，提及自己在这个副本世界的师傅的时候，这位玩家代号为‘小剑仙’的神话系炼气士职业少女玩家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开心的笑容。
所以这一刻的他也并不难理解少女心中的颤抖。
“看起来，你是没办法继续了...”
李热垂落双手如此道。
他望了一眼那边悬挂于骨树枝干之上的数百‘天剑宗弟子’、看了一眼那边在击退小剑仙之后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的‘古剑真人’——那人摇晃着身体、步履僵硬而又缓慢地踩着街道平坦的路面走了过来，走向了他们。
但李热只是扫视一眼，又看向身侧、仰面倒在噼里啪啦作响的灵火之间的少女。
小剑仙微微坐起身来。
她努力想要握住手边的赤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