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咕咕陈
少顷，石磊走到爱国者跟前：
“霜星在我那儿养了几个月，低温症的后遗症基本已经痊愈。我可是安全把人带了回来，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钟神医，这是什么话？”
博卓卡斯替鞠躬，再次道谢：
“您肯照看霜星，我十分感谢。但这里的生活条件，确实相当艰苦。如果条件允许，能让她继续留在龙门吗？”
爱国者活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点眼力都没有。与其让霜星跟着自己耗费青春，还不如留在神医身边长长见识。
就算什么都没学到，培养个人际关系也是有好处的。
说不定以后钟神医会念在跟霜星的友谊上，再出面救他们一回。
关于霜星的去留，石磊是无所谓的态度，全部看她个人的意愿。
霜星在太恒道住了四个多月，已经成为这个大家庭里的一份子。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石磊都会支持：
“这件事别问我，要问就问霜星。她想留下来照顾你，我不会阻拦。她想回龙门，我亦不会进行区别对待。”
霜星明白义父的良苦用心，但在龙门也确实跟大家相处的不错。她在思索片刻，拱手朝石磊恭敬地说道：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还想在您那里叨扰一段时间。”
“嗯，等离开这里的时候，我把你一起带上。对了，塔露拉在哪儿？我今天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石磊是第一次来舒拉茨堡市，对这里的路况完全不熟。
“钟先生，请随我来。”
博卓卡斯替没有叫属下代劳，而是亲自带路，以体现对石磊的尊重。
他虽然没有参与攻城，但知道整合运动能占领舒拉茨堡市的真正原因。
究其根源，还是因为钟神医的那一次出手。直接将五名内卫，全都镇压在巨大的山峦之下，隔绝起污染的危险。
如果舒拉茨堡市内，有两名内卫镇守。就足以让当时只有几千人规模的整合运动，从这片大地的历史中消失。
正是因为钟离先生的无心之举，才给了整合运动建立根据地的机会。
“自从塔露拉将城里的非感染者们赶走以后，就很少来我这里了。”
博卓卡斯替带着石磊往外走，刚说到这里就看到广场边缘的塔露拉。
“胡说，我上周就来过。”
背后议论整合运动的领袖，却被当事人听到，令场面有些尴尬。
“……”
塔露拉在占领舒拉茨堡市的两个月里，只来了一两次。因为这些游击队的成员们，最让她省心。
塔露拉有太多需要关注的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多闲暇时间过来巡查。
今天见到爱国者和游击队对石磊如此虔诚，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哪怕他们对外宣称加入整合运动，可还是忘不了这个男人。
原本当做核心培养的游击队，心里却总想着别人。让塔露拉颇有一种‘得到了身体，却得不到心’的失落感。
这种感觉，真的好奇怪。
似乎只要钟离一开口，游击队就会抛下她，全员脱离整合运动。跟着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光发热。
见双方都默不作声，石磊开口打破了微妙的平衡：
“她在这里，就不用带去找了。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再过来。”
“嗯，好，属下告退。”
博卓卡斯替明明是在对塔露拉说，可她总觉得是在跟钟离道别。
那种感觉，真是越来越强烈了。
W站在队伍前列，偷瞄着戴面具的神秘男子，紧张到说不出话。伊内丝和赫德雷跟她一样，全都低垂着脑袋。
等博卓卡斯替离开以后，石磊这才收回视线，开口道：
“塔露拉，我对这里不熟。由你来挑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吧。”
言下之意，就是借一步说话。
塔露拉闻言扯动嘴角，笑容有些不太自然，转身挥手说道：
“嗯，你……跟我来。”
她走了两步，忽而停下。回过头看向新晋的整合运动干部W，吩咐道：
“你们先留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我跟他去谈点事情，待会儿回来再带你们挑选城内驻扎的地点。”
W注意到石磊投来的视线，莫名感到心怯。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丢失语言模块，卡壳了好几秒才说出一个字：
“好。”
塔露拉点点头，带着石磊和德克萨斯离开广场。
目送他们的背影远去，W心里泛起了嘀咕。
这个神秘的男人仿佛是个无形的黑洞，在吸引着自己靠近。
……
314 一意孤行 3K
塔露拉带着两人离开广场，来到主干道旁一条无人的街道。在前行数百米后，找到一间三层楼高的商混楼。
她看到门锁被撬开，而且店内凌乱不堪，便知道这里没有感染者居住。旋即抬起一脚踹开店门，迈步走向天台。
在驱逐了所有非感染者以后，舒拉茨堡市内空出大量房间。感染者们没有工作和经济来源，就到处零元购。
塔露拉想管，但是管不了。
只好给每位干部划分管辖范围，让他们在自己的治理区域内‘淘宝’。
像这种被感染者挑剩下的商混楼，没什么人愿意居住。不用担心隔墙有耳的风险，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德克萨斯见状没有跟着上去，持岩剑站在楼下望风。
石磊缀在身后，来到四楼天台。
这里本来架有用来遮挡风雪的农用塑料薄膜，此时却破了一个大洞。寒冷的风雪呼啸，直往人脸上扑。
他从角落里破碎的花盆，以及被大雪浸湿的泥土这两个细节。判断出商混楼的原主人，有着培育花草的爱好。
石磊很难评判乌萨斯人和感染者之间谁对谁错，只能说身份立场不同。
待塔露拉在天台边缘站定，他驻足停留在通道门口。石磊没有试探，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前些天接下陈晖洁的委托，过来看看你是否需要帮助。只要是不违背法律和道德的事情，我会尽量满足。”
塔露拉转过身，瞥了他一眼。仍对游击队的事情，有些耿耿于怀。
对方说不能违背法律和道德，必然不会包含帮她打下一座移动城市。
如果钟离出手，情况反而更糟。
以他对付内卫时的表现，攻占移动城市轻而易举，摧拉枯朽的结束战斗。
整合运动成员们看到这样的强者，会不会跟游击队一样当场跪拜？
到了那时候，整合运动这支感染者组织到底是姓塔还是姓钟呢？
撇开攻打移动城市这件事不谈，塔露拉目前最难解决的是粮食危机。
就算有干部和属下经常淘宝，但舒拉茨堡市内的食物总共就那么一点。不会因为多翻找几遍，就会凭空增多。
饶是W和伊内丝两位新晋干部，带来几十车的农产品救急。对于城里的几万感染者而言，仍旧是杯水车薪。
食物问题解决不了，整合运动就无法发展壮大。等种下的农作物成熟，是非常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要获取食物，目前只有从乌萨斯奸商手里买这一条路。不过他们背后的势力多是各种公爵侯爵，会派重兵把通往其他移动城市的道路设卡堵死。
正是因为吃准这一点，奸商们才会有恃无恐，肆意抬高食物价格。
而如何获得大量食物储备冬粮，成为塔露拉当下最急需解决的难题。
至于攻打其他移动城市的计划，需要再推迟几个月。毕竟不是所有感染者都是战士，好多成员仍在养伤：
“钟离先生，实不相瞒。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嗯，你说说看。”
“舒拉茨堡市能搜刮到的食物，坚持不到农产品收割的季节。现在有好多乌萨斯商人恶意抬价，想卡我们脖子。你能不能帮帮忙，多搞来一点食物？”
石磊低垂着眉眼，开始认真思索。
塑料棚破口处涌来的寒风没能让他皱起眉头，很快便想到应对之策：
“你的问题我已经大致清楚了，这里提出一个方案，交由你来定夺。”
塔露拉点点头，静候他的下文。
“听你的描述，舒拉茨堡市现在非常缺食物。不如把你们手里的财物收集起来统统交给我，帮忙跑腿代购。
乌萨斯的贵族们，估计给当地的食物供应商打过招呼。一次采购大量的食材，会引起他们的警觉和怀疑。
最好由我先拿着你们提供的财物回龙门换钱，再跟龙门供应商预订。初略估计，他们可能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备货，等提了货我再送过来。”
从舒拉茨堡市驱车前往龙门，大概有上千公里。途中雪山林立，鲜有笔直的公路，基本都是坑坑洼洼的小道。
如果使用陆行器，需要不眠不休开八九天才到。而石磊高空飞行，只需要不到两天的时候就能跑一趟。这效率可比使用交通运输工具，要快太多了。
塔露拉朱唇微启，抬手指向青天：
“你用飞的？”
“对，那样不容易被发现。”
拿着财物兑换成龙门币，再采购等额食物送回来这件事。对石磊而言毫无难度，可对整合运动无疑是雪中送炭。
塔露拉的神色有些复杂，她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我这就联系整合运动的干部，明天中午十二点再给你可以吗？”
“没问题，我随时有空。除了采购粮食，你还需要其他帮助吗？”
塔露拉张了张嘴，很想说帮她打下一座移动城市。但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咽了下去，没有说出会被拒绝的答案：
“没有了，钟离先生，我代表整合运动全体，对你表达由衷的感谢。”
只是跑跑腿，又不是什么大事。石磊露出礼貌的微笑，回应道：
“客气，这是职责所在。你不需要其他帮助的话，我就先走了。明天你集齐财物以后，来爱国者的营地找我。”
塔露拉闻言，眼皮猛跳。
她目送石磊的背影离开天台，神情异常复杂。总感觉再这么发展下去，爱国者的游击队迟早会全员背叛。
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
石磊下了天台，叫上在商混楼门口望风的德克萨斯。
无人的街道上死气沉沉，再也不复往日应有的活力。
石磊不想评判这场战斗，也不准备插手塔露拉的作战计划。这和他一直享受的安逸生活，有些背道而驰。
如果他真有参与战争的雄心，早就把这片大地逐一染色了。怎么可能窝在物流公司里，当个平平无奇的信使。
包括前段时间给克里斯滕讲星空，讲宇宙，讲苛刻条件下才能触发的黑暗森林法则，都是怀有私心的。
为了维系现有的稳定局面，石磊尽量不去打破微妙的平衡。他不想好好的养老生活，过成整天打打杀杀。
战争的本质是对资源的掠夺，与双方正义还是邪恶无关。
由受到压迫的感染者，组成的整合运动。通过侵占舒拉茨堡市原住民的生存空间，获得属于他们的据点。
这种行为看似合情合理，宛如一出复仇的热血戏码。但只要认真想，很快就能找到逻辑上的破绽。
好比社畜遭到资本的剥削，受到各种不平等的待遇。最后联合起来杀掉老板，霸占了对方的房子。
受到欺负，不应是作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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