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被年童养 第79章

作者:一个懒骨头

夕是个很怕吵嚷的人,也很反感那些扭捏而恶心的,可以说是发嗲的言语行为。

而此刻,这个男人呈现出几分令人恶心的模样之后,她就更生厌恶了。

男人,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若不是她见证过这个男人最最阳刚且威武的时刻,她简直要怀疑他是否是阴柔过了头,或者说是.....女儿身。

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什么?难道他就这么希望自己喂他喝粥?不太应该。

假若男人还是个男孩,这一切似乎还说的通些,但张煜白已然是个二十几岁,游历过炎国,可以独当一面的秉烛人了,这显然是过分的反差了。

“你是真的不能自己动手么?”

围绕喝粥这个话题,他们已经僵持了差不多十分钟了。简直烦透了!

“大概?”

男人还是那样一副不确定的样子,更让夕烦躁了。

“曾经,我把一个油嘴滑舌,虚伪而又令人作呕的肮脏之人丢到过我的画中呆了无数年,直到我偶然展开那幅画,他的枯骨才得以重见天日.....不知秉烛人,你,是否有意体验一般七重之孤独?”

“何谓七重之孤独?”张煜白露出笑意,带着点好奇之意,问道。

夕闻此言可能是以为是张煜白有了惧怕或者是敬仰的意思,不由得表情松缓了些。

“偌大天地而只有一人,周遭嘈杂与身无感。无人空景,万籁俱寂,白荒凄抑,为孤独;然而天地不曾孤独,画中天地山水有情,喜时色变,光若彩绸,而你不知,是为一重;怒时色变,洪荒汹涌,而你不觉,是为二重;哀时色变,天地失魄,而你不察,是为三重;惧时色变,缠错扭绕,而你不感,是为四重——”

“爱时,江水奔流,鸟鸣花绽,虫唱鱼应......情调似乎暖火,燃烧九天之黑,你未曾明了,五重;恶时,天地仿佛剔除你于空觉之谷,你却因尝属孤独而不曾领悟,六重;天地更有欲,你亦有欲,可天地之欲你不曾看见,因为你已不见天地;你之欲却已泯灭孤独......此是七重。”

“萧然是境界中,举目无亲而无处可期盼,情爱友谊均作虚无,孤独境界你却仍可思考,便是落幕.......”

“可我听说,当一个人经历过了这七重之孤独后,他便会成为真正的强者。”张煜白适时地发表出自己的看法。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一股无法描述出来的诡异的光彩,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隐约闪耀,却又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色彩。

“但那时候的人会变成什么样,你可以想象么?”

夕挑挑眉。

“七重之孤独后,人往往会理解一切。而理解了一切的人.....又会是怎样的一副脸孔?”

“人的脑容量应当是有限的,说不准会在完全理解之前就炸裂掉吧。”张羽白做出一副怪有些搞怪意味的笑脸,“所以必须要超越人类才行啊。”

“呵。”夕嗤笑。“好了,题外话也说得够多了——你难不成真的想去经历一番这种程度的孤独?”

“又有何不可呢?”张煜白咬了咬因为身体原因发干的嘴唇,“只是敢问夕姐姐,你有经历过这样的孤独么?”

“......”

夕倒也很坦然,她摇了摇头。

“孤独...嗯,孤独,我是觉察不出孤独的。喜爱幽静的人不可能觉得孤独。”

“这是假话吧,要不然.....这婆山镇又是从何而出的?”

张羽白狡洁一笑,“尤其是那个黎.....不一般,真是不一般。”

“莫非夕姐姐与那个黎有过一段不曾被人知晓的经历?”

“......”夕的眼神中骤然闪过一道惊愕,紧接着,她眉星几点凌厉,霎时间气色顿变,提起一旁的画笔猛地一挥。但见墨意横扫,如雨如风,张煜白面前天旋地转,一切扭曲,再恍过神来时,他已然置身于一叶扁舟之中.......

这一叶扁舟落在白茫茫的一片长清江水中,四周看不到任何别的事物,水天一色,可本是那样绝美的景色却因此而显得那样忧伤,仿佛是被隔离出人间的孤独......

“来真的啊.....”张煜白无奈一笑,倒也没有慌张,只是很缓慢地躺了下来。他看着和江水一样颜色的天空,感受着几乎不存在的运动,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闪过一阵阵声音。

“倒也是个有个性的女子.....嚯,合着岁的碎片各各都是奇葩。”

第二卷:殊途同归 : 第109章一百零三章:夕の秒睡

“在里面呆了这么久,感觉怎么样?”

“一般般吧,甚至还可以再来一遍。”

面对夕的提问,张煜白一本正经地答道。他的脸上一副沧桑的姿态,犹如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伊比利亚水手,有一种坚韧的精神从里头涌现出来。

“真的么?”夕现在的心情好像还可以,面对张煜白某种程度上的挑衅,她丝毫不动容,仍然耐心地画着自己的画。

这幅画她已经画了好久了,最起码张煜白看着她画了挺久......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每当张煜白就要看到画卷上的内容的时候,夕就会猛地做出各种动作使得他看不见画,比如一下子收起画卷,或者抬起画笔一挑,虚空令张煜白飞出去......

这样对待一个受伤的战士,显然是略有些不妥的,不过夕当然是不在乎这些的。

对于她来说,或许能忍受这样一个男人在自己身边,就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吧。

“我利用权柄,使得你在画中不悲不亢,也不觉饥渴,但更多的七情六欲我是无法掌控的,你在这方画卷中的七日可曾感到孤独?那是怎样的一般滋味?你感受到了么?寻常人在那样的境界呆上三天就已经受不了,超过四天大概就会在短期内精神衰弱,如同木偶.....”

“七日,足以令一个人在一个月内变成另外一个人,如果不加引导甚至会长期保持......但是在你的身上,我看不出丝毫变化。”

“我觉得到也还不错,”张煜白耸耸肩,“兴许是这些时日的风雨令我身心疲惫,在那样的一方天地中我倒可以静下心来调养心灵......呼,这无疑是非常不错的。”

“在我画卷中,你已待了差不多有八日时间,可曾想出去?”

“能见到年姐么?”

张煜白眨眨眼睛。

“你还是那么想见她?”夕闭了闭眼,口中轻呼出一口气,“你还不能出去。”

“她在不在外面?我想问的是,我现在出去能不能见到她。”

“如果我不愿意,没人能从我的画中离开。”夕从容回应,十分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夕姐姐为何不肯我出去?是因为外面还有危险么?啊,能见到年姐就没事,放宽心,我有办法在劫难面前保全自身,算命的说过我命硬,虽然小时候是天煞孤星,但长大后就消除了煞气.....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年姐在不在!”

“不在。”

夕干脆地打消了张煜白脑海中的幻想。

“为何这么想见她?总得有个理由的。”

“很简单,”张煜白倒也不想隐瞒什么,“约定......我们有约定。这十几年来,我一直都很思念她。夕姐姐您应该知道思念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愫吧?”

“我不知。”

夕虚声道。

“就是.....一个人和你离得很远很远,但就是有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联系在你们二人之间的感觉.....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情愫,真的...很揪心。像菲林兽亲在挠着心。”张羽白表情扭曲了一下,显露出几分苦楚。

夕面色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夕姐姐?夕姐姐?”

这小子......说这些话的意思是什么?

这样的话一般不是那样多情的情郎说的么?莫非他.....真的动情了?也只能是如此了......

是否是男女间的情愫不重要,但只要是情,并且动了,动心了,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愈发严重起来。

一仙,一人,情感.....只会是累赘。

夕刚想要叹气,却突兀地卡住。脑海里有一股念头驱使她停下了自己哀愁的动作,同时她将头瞥向一边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张煜白,觉察出了什么。

“你一直在试探我。”

“夕姐姐果不愧是夕姐姐,如此容易就看出来了。”

“试探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么?”

“我也不知道。”

张煜白想了想,最终回复道。

夕闻言,没有多问,只是闭上了嘴,再没有说话。

于是,朦胧的房间内就此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夕作画,张煜白便躺在被夕流放之前的位置,仰望那堆砌起来的书架,嘴张开着,瞪着眼发呆。

呼.......

他在心底长长地吐了口气。

七天。

他在那风烟俱净的地方呆了七天!

当一个人成为整个世界唯一的生命体的时候,一切的意义将会变得不一样。

会疯么?会怒,还是会嚎啕大哭?

但这些都没有在张羽白身上发生。

他也很奇怪那种感觉......

在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碰撞.....像是一团水,一团黏糊糊的水,没有定型,随心而变幻,张煜白甚至有一种感觉——他能将心底的液体具象化出来。

那样的质感不由得使得他联想起了秦思仪。

同时,他时不时地会感觉一阵头疼,随即便是眩晕。脑海里会闪过无数重画面.....极具破碎感,但隐约能看见人的脸,沧桑苦难的脸,布满了褶皱,枯黄的脸。

那些脸孔各个细节饱满,到现在张羽白已然记得每一张脸孔.....但如若他回忆起来,却只能将那些人的脸孔定格在脑海里一秒,并且无论如何也无法加以细致的勾勒——明明自己记住了,但却没有完全记住。这是一种极其诡异的体会。

张羽白一度觉得自己疯了,他在这七天中没有感受到半点的孤独.....一点都没有。相反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流淌...是的,流淌!而且还是有有生命的流淌!那种生命的气息使得他感觉不到一丁点的孤独,因为他因为生命的气息而无比确定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的。而只要不是孤身一人,孤独感一般不会到来。

这样的感觉是在他在那水天一色的世界中呆了一小时之后出现的......那时自己陷入了一种相对沉静的状态,随后开始......可以觉察到一些平日里他觉察不出的东西。

就仿佛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一样。

虽然这样的感觉他在这十几年里一直都有,但是.....夕已经说了,那个可能是她哥哥而不是自己哥哥的存在已经被阻挡在了外界,进不来这方画中天地......而那个多出来的生命又有种与哥哥截然不同的体验。

有没有一种可能......

夕是故意让自己察觉到那一切的?

当他想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忍不住朝着夕看去。

“呼.....呼......”

可她...却已经睡着了。

第二卷:殊途同归 : 第110章第一百零四章:背着夕……

画师的睡颜十分可爱。

很可爱很可爱......

安静的女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有节奏的起伏,轻微的吐息声带来温暖的香气,如水波的长发泼洒在地上,像是她作画用的墨水凝聚成形。柔美的曲线呼之欲出,掩于睡颜之下的是绝对的纯净!她像一朵花,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真是.....美好的一幕。

画师本人在此刻变成了一幅最绝然的画作。

张煜白并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扰画师,他很安静地走到了画师的身边......在水天世界里的七天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多大的变化,但伤却意外地好了大半,仿佛是有什么灵气滋养一般。他现在已然能自若地行走。

假若回到七天之前,他已然可以轻松的自己喝粥。

他探头,并不是想要仔细欣赏画师的睡眼.....他只是想要看一眼画师的画作。

夕是在作画的时候睡着的,她很疲惫.....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疲惫。在张煜白的印象中,这样喜欢安静的人每天应该都不会是困倦的,因为他们的性子,他们往往可以得到充分的休息.....精神的安逸也会使得他们的身体变得愈发牢固。

按理说,像这样作画的时候犯困,扛不住睡过去的事情应当只会发生在那些不分昼夜劳作的人身上,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时刻处于疲惫之中,最容易莫名其妙地睡着。

夕又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在喜好安静的外表下,她也有着自己的小爱好?会在该休息的时候不好好休息?

张煜白并不在乎这一切,只不过是有些好奇而已。

他探头。

——即使是睡着了,夕仍然下意识地捂住了画的中央。由于画的不完整,整幅画现在可能只有中间部分被画好,边缘部分只能看见零星的墨点,像是底稿......根本无法分辨出什么来。

想要看清一切,只能撇开夕的身体。

这.....真的好么?

张煜白不知道该如何在不让夕觉察的前提下看清画。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他真的非常想一窥画的全貌,这样的好奇心来得无比突然,毫无征兆.....几乎瞬息之间他就被好奇心给支配了。

以前的他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就算有,也会在夕前几次的拒绝之后收敛,直到最后完全压抑住内心的好奇,并在不久后忘却。

但现在......

莫非是受伤之后伤到脑子了?

不知道,张煜白一点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