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个懒骨头
半夜。
仰望天花板，年长舒了一口气，皱起了眉头，用手擦了额头上泌出的汗水。
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频频做噩梦？莫非自己是被那小十一附体了不成？
她粉紫色的瞳孔中，一抹淡淡的失神之意闪过，显得那样感伤。
她抬起手，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自己的手。
那满是纹身，并且有着红彤彤的底色的手呈现出一种剔透柔软的质感，在光下，别样唯美。
随后她反复翻转那只手掌，仔细端详。
她是仙人。
但是......
假以时日，那个家伙...梦醒了，自己这等幻梦中的存在，便会消失，哪怕是一点渣渣都不会剩下.....
明明是仙人，却要受困于这等事务......
目光飘忽了，那只手掌开始变得透明。
“年姐？”
耳边传来小鬼那轻声的呼唤。
“怎么了？”年也轻声回应。
已经很晚了吧，都这个时候了.....他怎么还没睡着？
不会是自己做噩梦的时候有什么动作，惊扰到他了吧？
自己刚才的样子.....定是很难看的，怕不是要让他看了笑话。
“你做噩梦了？”
“瞎说。”
一仙一人，一大一小，他们平静而又小声地对话着。
“你明明就是做噩梦了！嘴硬！”
“跟你学的。”
“瞎说！”
张羽白动了动身子。
毕竟是深更半夜的，他的头脑还是有些模糊的.....以至于他忽略了自己与年同床共枕的事实，只是在正常地说着话。
人的脑子在半夜总是不够清醒的。
“你怎么还醒着？”大概是因为噩梦让年的心情变得不是那么好了，她并没有和这小鬼如往常一样地调笑斗嘴。
“做噩梦了......”
这一次，小鬼倒是很诚实地把实情说了出来。
“哦？做什么噩梦了？”年侧过脸，去看那小鬼。
张羽白抱着枕头，缩着身子，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怯懦的神色。
纵然是平日里再怎么好面子爱逞强的孩子，也因为做噩梦而彻底变得脆弱了啊.....
噩梦反应往往都是人们最惧怕的东西.....再刚强的人面对自己的阴影时，也会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我梦到....好多好多的血...好多好多。”张羽白低声道。
“血里躺着的是谁？”
“哥哥，还有....父亲。”
“......”
是亲情。
亲情是人的软肋，是那些有着道德良知的人的底线。
凡是抛弃了亲情的，就不配称之为人了。
而面前的这个小鬼显然是个人。
“不怕。”年下意识地哄道，她的手伸向张羽白的脸，将他的头发撇开。“不会的。”
“不会的？”
“不会的。”
年笃定地道。
想了想，年还是明白的。
在这两个月内，张雨亭好几次的外出，虽然时间基本不会超过一天，但张羽白还是会和年相处在一起。
一个孩子，一个和亲人分离的，为亲人担心的孩子，是很脆弱的。
虽然不知道张羽白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年明白，他对于张雨亭的那份担心....是很浓的。
每当这时，他就会暴露出那软弱的一面。
而自己却总是在这个时候陪在他身边，给予他安慰。
并且每次都能等到张雨亭的平安归来。
再加上年展现出的神奇力量，在张羽白的心中，年早就占据了一个很高的地位，形成了一种可靠感。
并且....张羽白开始依赖年。
依赖那份可靠感。
依赖我.....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
年在心底暗道。
可是，明明她清楚这一切，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放弃对这个孩子的安慰。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想了想，年最终决定问出自己心中的小疑问。
“嗯。”张羽白慢慢点头，“我知道，有一伙人想要杀我，还有我爹。”
......果然是知道的么？
“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之前了.....”
“那为什么之前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我爹说，人要学会....自己骗自己。”张羽白缓缓地道。
自己骗自己么？
闻言，年不由得愣住了。
小小的孩子，说出的话完全是发自内心....再加上他说的内容，让年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哑然。
“我哥哥其实也不是撞到石头上死的。”他又开口了，“他是被那些人杀死的....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后来我爹就带着我到了尚蜀。”
年沉默着。
“年姐，你说我像人，还是像神？”良久，张羽白没来头地问道。
“你....也知道这个？”
年多少有些惊讶。
她明白张羽白想说什么了。
“重要的是年姐你为什么会知道吧。”张羽白叹了口气，“不过.....你能感应到，对么？”
深夜的人总是习惯于吐露心生的，并且，这个时候的他们会变得容易伤感，说出来的话也就蒙上了一层阴影般的滤镜。
“我从小没有娘....只认得我爹，和我哥哥....有人告诉我，我娘是个仙人，一个神.....而我的哥哥，继承了我娘的血脉，和能力。”张羽白接着说道，“我哥临死前...爬到了我们的跟前，他按住我，头碰头，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后来我才知道，我继承了哥哥的一切。”
小鬼的哥哥....
大概也是个不错的人吧。
“我爹说，这人生下来的一切都按照一个叫做命运的轨迹走着，有因必有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说，哥哥会死，也是他的命.....可是我不明白......”
——“为什么不把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捏碎了呢？”
“捏碎了，你也就死了。”年打断道。
“如果不把它捏碎，它就会害死我哥哥，害死我爹，然后还要害死我。”张羽白带着些怒意地道，“那我为什么不先把它捏碎了？谁说就一定会死呢？”
年愣住了。
她又想起了当初小鬼的那番话。
她笑了。
“好啊....”她摸着小鬼的脸，“现在睡觉吧。”
“年姐，你做了什么噩梦？”
张羽白似乎还是比较困倦的，在年的关照下，变得愈发睁不开眼。
“不告诉你。”
真好笑。
他都知道的……
不应避着他的，当找个机会……让他看看这次那些人的面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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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人情世故 : 第16章第十六章：说书人
“起床咯！”
清晨，当那烈阳摆脱开云雾的追赶，当阳光将整个尚蜀的大地照耀的明暗交错，当群山的影子层叠在一起的时候......
年掀开了张羽白的被子。
“唔......”
看着小鬼的样子，他显然是有赖床的毛病。
只见张羽白揉着眼睛，努力尝试着睁开眼睛，但只坚持了几秒，却又将眼睛闭合了上去。
完全醒不过来啊......
“起床了！”
年于是又喊了一遍。
“不起！”
“你真不起？”穿戴好平日里的衣服的年挑挑眉毛。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就不起！”
哟，还挺硬气。
年于是一把拽住那小鬼的角，将他拽了过来，“那我就来帮你换衣服吧。”
“唔诶诶！”
张羽白一个激灵，赶忙挣脱开年的魔爪，缩到床边去了。
“我起，我起还不行么……”
就这样嘀咕着，张羽白便在年的注视下乖乖起了床。
换衣服的时候年自然是出去了的。
简单洗漱后，两人来到外面，准备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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