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序程
仿佛回忆起什么，暖黄的灯光在杨筱娅琉璃般的瞳孔中熠熠生辉，少女的所有纯真与憧憬浸染上她美好的脸颊，勾勒出让人惊艳的瑰丽浅笑：
“真的，很帅气哦。”
郑武有些失神，眼前女孩那美好梦幻的耀眼笑容，忽然与深埋心中的某段记忆相连。
“帅气什么的...”
郑武的表情忽然变得沉静，眼帘低垂着：“那只是一个想要赎罪的人，掩饰着自己的害怕与懦弱，做出来的冲动行为而已。”
“本质上，那不是想救你，只是我独断专行的自私行为。”
“我只是想，至少在死之后，这次没有逃避的我，是不是就有资格去面对那个曾经被我抛弃的女孩，说声对不起。”
初中时，那个畏缩女孩的美好笑容浮现，让郑武像是窒息般，痛苦到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能再次见面。
白小萌，你会原谅我吗？
“会原谅你的。”
杨筱娅坚定的声音传来，惊醒了面色有些痛苦，眼神暗淡的郑武。
“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会原谅你的。”
一抹炽烈在杨筱娅琉璃色的瞳孔中定格，涌动的感情漫染着她美好的声音，不讲道理地撬开郑武的心扉：“如果她不肯原谅你的话——”
“那等我们都死了以后，我会陪你一起去找她。”
“告诉她，这一次，你救了我，如果能回到过去，你也肯定会救她。”
“无论你当初是抱着怎样的想法，”杨筱娅炽烈的感情在话语传递：“我是被你拯救的这个事实永远不会改变。”
“所以，我会站在你的身边，陪着你，哪怕是在死后要去地狱深处。”
“到那时候，如果碰见她，”
“无论是苛责，怒骂，亦或者暴力相向，”
“我都会陪你一同承担，陪你一起低头。”
“被你拯救的我就在此处，我就是你值得骄傲的救赎。”
“所以...”
杨筱娅的眼神有些心疼：
“不要再露出那种悲伤痛苦的表情了，好吗？”
轻柔的话语却带着莫大的力量，抚慰着郑武被负罪感折磨到千疮百孔的心。
“啊...谢谢你...”郑武眼圈通红，喉咙有些哽咽的沙哑：
“谢谢你...”
脑海中，白小萌的美好笑容再次浮现，却不会再让他感到窒息般痛苦，有的只是平淡而有力的决然。
有些东西已经逝去，不会回来。
与其止步不前而痛苦，
不如珍藏于心而前进。
......
许久之后，病房重新恢复了平静。
暖黄的灯光依然在自顾自地照耀着，把刚才的一切尽收眼底，沉默不语。
电子仪器滴滴的电流声有节奏地响起，想要打破难言的寂静制造燥热的喧嚣，却被病房内的两人无情地漠视。
情绪宣泄过后，两人的身影变得更近的同时，也多了些许无言的尴尬。
心情完全恢复过来的郑武，表情僵硬无比，端起空空如也的小碗，继续喝起手中并不存在的粥。
妈耶，刚刚我在干嘛？！
郑武有点不敢看杨筱娅，眼角的通红还未完全散去，现在他只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进去，尽量挖大点，至少得能把自己的头塞进去。
因为没脸见人了！
他刚刚竟然被一位美少女三言两语说哭了！
说哭了！
哭了！
哭...
呀咩咯！！！不要让我的黑历史再添上这么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我的中二病黑历史已经足够多了，不要再加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我，郑武，作为一个流血不流泪的男子汉，胸膛被捅个对穿都没流一滴眼泪，竟然会被一名弱女子给说哭了！
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而正当郑武像个鹌鹑一样躲避着杨筱娅目光时，杨筱娅忽然笑了笑。
不知为何，杨筱娅看着郑武那可爱的样子，心中有一股瘙痒般的悸动，忽然就很想调戏一下郑武。
“说起来，郑武你在副本里面，好像说过一些很帅气的话呢。”
“我还记得很清楚哦。”
带着莫名意味的女声响起。
郑武的动作一顿，扭头看向杨筱娅，眼神带着恐慌，仿佛在看着什么要将他公开处刑的魔鬼。
只见杨筱娅忽然像个迷妹一样，清纯漂亮的脸庞上带着天真烂漫的可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郑武，一字一句地道：
“比如：这一次，我想要拯救身后绝望而无助的女孩。”
郑武身形颤抖，如遭雷击。
“比如：我说过要成为她的英雄，那就要拼尽自己的一切，燃尽自己的生命去做到，这才是我从小时候到现在，一直幻想着的，英雄所该有的模样啊！！”
郑武身形如雨打的芭蕉，抖成筛糠。
“比如：在真正地拯救身后的女孩之前，赌上我的生命与灵魂，我也绝对不会倒下！！哪怕燃尽此身！！！”
郑武如暴风雨中沉没的小船，彻底没了声息。
只剩杨筱娅如银铃般好听的轻笑声，于病房内欢快地回荡。
“杨筱娅小妹妹...”
被自己的中二黑历史刺激到倒床不起的郑武，忽然抬起狰狞邪恶的头颅，发出疯狂残暴如魔王般的声线：
“我记得，你在副本里，也曾经说过一些话吧...”
杨筱娅的笑容一滞。
“比如：你以为我杨筱娅，会是那种温顺无比，等着被宰杀的家畜吗！！”
“比如：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托付给你！”
“呀！！”狐耳少女捂着耳朵，羞耻至极的尖叫于病房内骤然响起！
“不要再说啦！！”
于是，这个夜晚，两人都被整破防了。
第111章 属于她的宝物
片刻后，病房里的打打闹闹终于停了下来。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杨筱娅小妹妹！”
“现在，我们可是站在同一水平线上！”看着杨筱娅羞耻的模样，郑武像只斗胜归来的公鸡一般，高傲地扬起头颅，为自己的反击得逞而感到无比自豪：
“大家都掌握了彼此的黑历史，别想再单方面对我进行社死打击！”
“来啊！互相伤害啊！”
声音带着壮士般的英勇无畏。
“以后我不说，你也不说好吧！！”杨筱娅脸上还带有一点羞耻的红晕，看着郑武得意的样子有些牙痒痒地道：“这方面的黑历史，你可比我要多多了！”
“咳咳...当然，你不说我也不说，这波自爆可是你先开始的，我一直是个老实的好孩子...”郑武咳嗽了一声，表情逐渐正经。
其实杨筱娅说出的比较羞耻的话，真没几句...
相比之下，他说过的羞耻话语可谓是繁星密布，难以计数。
鬼知道当时他凭借一股心中的执念冲动，究竟说了多少让他事后回想起来得羞耻到钻进地缝里的话...
这样互相轰炸下去，迟早郑武会因为弹药不足，而在这场社死比拼大赛中含恨败北。
“你的碗都空了吧。”
杨筱娅的表情逐渐恢复正常，叹了口气，朝郑武伸出手：“拿过来吧，我给你再盛点粥。”
“哦哦，谢谢。”郑武把碗递过去，连忙道谢。
杨筱娅匀了一勺米粒饱满，晶莹剔透的营养粥倒进碗里，看着灯光反射后，在上面闪动的金黄色泽，目光隐隐有些出神。
虽然郑武那些话语听起来确实很羞耻，在他眼里也许真的是不堪回首的中二黑历史。
但是，在杨筱娅的眼里看来，就如同她刚刚调侃时所说的那样。
对她来说，于绝境中说出那些话语的郑武，是真的非常帅气，绝对不是什么中二幼稚的模样。
“给，这次要慢点吃哦。”
杨筱娅把盛好粥的碗递了过去，目光有些柔和地看着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碗，然后一脸兴奋地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露出幸福表情的大男孩。
哪怕他自己本人并不在意那些话，甚至觉得羞耻想忘掉，杨筱娅也会把其深深地铭刻进心底。
那道在鬼城血与火的废墟中挡在自己面前，漆黑华贵的风衣飘扬起绯红烈焰的染血身影，已经和那些帅气话语一同，化为自己心中最珍贵的回忆，铭记一生。
因为这是她的英雄所留下的，只属于她的宝物。
......
病房再度陷入沉默。
郑武喝着粥，杨筱娅托着可爱的脸，琉璃般漂亮剔透的眼瞳里折射着金黄的灯光，带着一股莫名的感情，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仿佛在欣赏着什么一样。
这让郑武开始逐渐感到不自在起来。
此时的郑武好像终于理解，动物园里面的那些动物，被围观进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于是他下意识地想做点什么，想把杨筱娅也拉进来和他一起变成动物园里的动物，而不是在外面观赏他的游客，以此缓解他心中的不自在。
“那个，杨筱娅你吃晚饭了没。”
“我不饿。”
“那你要喝点水吗，你嘴巴有点干。”
“我不渴。”
“那你今晚待在这好吗，没有工作之类的...”
“我请假了。”
郑武：.....
杨筱娅漂亮得不像话的雪白脸蛋上带着笑意，不断回应着郑武的话，清澈美丽的眼眸倒映着他的身影，目光不曾移开分毫。
“唉...”郑武叹了口气，仿佛认命似的默默喝着粥。
而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古怪，郑武开始聊起上次副本里的经历。
“美食家算是我遇到过的，最强的敌人了。”
郑武目光带着感叹：“那时候，我是真的拼上自己的一切了，也升到B级了，最后用尽全力的一刀正面被对方承受下来，却只能给他留下微不足道的伤势。”
“而且，那一刀我估计他还是故意接下来的，因为那时候他完全看穿我的攻击，就算我无形剑·缴械把他的长剑击飞，他也一定已经预料到了，只是不想躲而已。”
想起那场战斗，郑武的目光里带着后怕，胸口被美食家贯穿的伤口仿佛也隐隐作痛起来。
那时候圣遗物解放的三百秒里，所有圣遗物力量叠加起来的他，毫无疑问达到了B级，那时再碰到上弦之陆的话，估计应该能比较轻松地砍下对方首级。
但面对同样是B级的美食家，无论怎么拼命，都无法战胜对方，仿佛自己在他面前只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