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偷瓜养猹
江上的风，四面交错旋转着，楚河的话语却是非常清晰，声声入耳。
“随你好了，反正对我而言：猫吃鱼，狗吃肉，奥特曼打小怪兽，自然如此，这是万世不易之论……妖怪既然选择以人类为食，被吃掉也不该有什么怨言。”
被吃掉，被吃掉，被吃掉……
逆发结罗只听出了这些。
她反复深呼吸，胸前急剧起伏几遍后，眼底深处的眸光逐渐清亮。
叶王很残暴，追随他的人却也不少；楚河对妖怪大抵是一样的画风，听话你好我好，不听话就去死，灵魂也回收掉。
逆发结罗自认为是听话的。
可恶的四魂之玉，不要乱我心志。
某个明明和阿叶是朋友，却对叶王神交已久的楚河咽下了嘴边最后一口肉，也不回头。
很快，小船偏离主航道，驶入了水流湍急，苇草遍布，环境错综复杂的支流小河的最深处，这艘船还是楚河亲自削出来的，用发丝绑木排一样的方式固定，却极其严丝合缝，不怕这种激流。
暗之湖到了。
他们也看到了内部巨大的神社，楚河一个眼色，逆发结罗就按计划前去叫门。
“赖皮蛇，给我出来！”
“什么人？”
“大胆，竟敢在圣域放肆。”
神社外守门的蟹人守卫顿时勃然大怒，朝着逆发结罗冲了上来。
是送菜！
无色的发丝切割划过，投靠假水神的湖中精灵的人类化身被打回原形，两只大闸蟹也被捆绑起来，逆发结罗眼前一亮，小心收好。
发丝又是一划，神社大门破碎。
“赖皮蛇……！！”
“该死，哪来的妖怪！吾乃暗之湖水神是也，胆敢冒犯神明！”
刚刚享用完祭品的假水神愤怒地冲了出来，一身神官打扮，眼嘴尖利，模样骇人，说法古法。本应该是饱食之后的休憩时间，却有妖怪……和两个没眼力见的螃蟹不同，假水神一眼就看出了逆发结罗不是人。
“神明，少开玩笑了，我是妖怪，那你呢？虽然披着这身皮，一身腥臭味根本掩盖不住。臭死我了。”捂着小嘴，在外人面前，逆发结罗还是相当毒舌的，发出还算合格的嘲讽吸引仇恨。
“大胆！”
越像人类的妖怪就越棘手，假水神本打算和逆发结罗敷衍几句，搞清楚状况，怎么没来由就打上门，还叫破了他的真身。
但已经掌握神器，成为水神，汇聚附近村子信仰思念的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叫他妖怪。
就是成为水神之前，大爷我也是暗之湖的精灵，才不是妖怪那种卑贱的东西。
哪怕成为水神之后他却莫名有了妖气！
一瞬，假水神原本还有个人样，突然就没有了，右手就化作触须，类似章鱼触手的触须，仔细看是蛇类的尾巴，朝着逆发结罗抓了过来。
“让你这妖怪知道冒犯神明的下场！”
沿途发丝纷纷崩断，哪怕假水神看不到，但他身上蕴含的，和妖力不同的东西轻易消解了逆发结罗留在发网上的妖力，和楚河注入给她的巫力。
逆发结罗不得不后退，避开了这一击。
“妖怪，别想跑！”假水神乘势追击。
一个男人的声音却突然响起，就在假水神的背后：“我现在有些相信那个丢人水神是神明了，‘无无明亦无’可不是随便哪个精灵就能掌握的力量。”
“什么？明明没有人才对！”假水神悚然而惊，右手来不及收回，整个脑袋却180度后转，左手更是橡胶橡胶一样延伸抽打过来。
好一个软体改造！
不对，人家本就是软体。
然而背后并没有人，只是一个丝线构成的，类似土电话的筒状结构，并不掺杂妖术的朴实传递来声音。
“轰！”
神社的地板突然破碎。
一个收敛起息，水下潜行，瞬间暴起，背后五灵大轮闪耀，已然进入超级威力模式的楚河杀出——见面放大！你死我活重伤踢！！
“呜哇——”
假水神远远抛飞半空，半空就像那些被打回原形的蟹人一样，在破碎的神社露出的暗之湖水面上倒影出几十米长的蛇形，上半身爆开，蜿蜒扭动，竟然还不死，在那叫唤：
“不，我是神，是水神，我……不死！”
只要有足够的巫力，或者说妖力，精灵的不死性确实很强，乌森之地常备天穴就是为了对付这种妖怪，可惜楚河连风穴都没有。
但他从单膝跪地缓缓站起，在破碎的神社地板上好像是在船只的甲板上那样，站得稳稳的，双臂张开宛如拥抱太阳。
“——结！”
大型金色结界将重伤的假水神完全笼罩进去，断绝他和外界水域的联系。
同时，逆发结罗已经突入神社内部，飞快将一柄三叉戟带了回来，恭敬呈上。
楚河愉快接过，顿时感到了握住铁碎牙一般的悸动，甚至更加亲切，水灵自发从背后浮出，蔓延上三叉戟。
——雩之矛！
一股力量源源不断涌出，哪怕没有踏足大地，置身水中，楚河依旧感觉得到，自己刚刚的重伤一击付出的代价飞快愈合。
好东西！
他举起雩之矛朝着结界内一捅，“真水神没了神器都是弟弟，你这个假的还能怎么挣扎？水灵吃了他！”
————
暗之湖底某块岩石，两条鲤鱼精灵兴奋的朝着里面说话。
“水神大人，太好了，假水神已经被人击败，再也不能作威作福，我们趁机来救您了。”
“真的吗？太好了，快撕下那个符咒放我出来。”
“是！水神大人！”
她们合力咬下符咒，然后大头撞击岩石，半晌，终于移开了这块可以驱逐咒力的石头。
就是靠着这个，赖皮蛇才能囚禁她。
“水神大人，您终于得救了。”
鲤鱼们喜极而泣。
“是啊。我要感谢那个击败赖皮蛇的人，鲤鱼们，他在哪？”
“呃……”
鲤鱼们对视一眼，突然暴风哭泣：“水神大人，您还是快逃吧！等他吃完了假水神，说不定就会来找你了。”
“！！！”
第八十七章 二段媒介，司掌水之龙
尘埃，并未落定。
楚河看着金色结界里继续挣扎的蛇精灵，假水神，蛇妖怪，连同神社地基在内，被他一脚踢爆上半身，伤处竟然有蠕动着再生长出来的迹象，似乎没有要害。
“这蛇妖还真是难缠，也是个不死之身么。”
逆发结罗默默不说话，在金色结界之外编制发网，一层又一层。
显然，假水神的不死之身在她之上，不是存在某个要害，可以转移灵魂的不死，而是构成这蛇妖身体的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妖力和部分神力，以及灵魂。
证据就是水灵的每一次碰撞，都能从中撕下一大片能量，然后又被泯灭掉大量巫力——换做通灵王的世界，这是触及神级领域的通灵人才能掌握的无无明亦无。
“那就一点点磨吧，把你的力量完全耗尽。”
楚河做出了决定。
想来假水神只能封印真水神，而不是杀了或者吃掉……不，未必没有吃，否则那只水神怎么会变得那么小。
用同样的方法炮制你！
楚河拎着新入手的雩之矛，朝着金色结界内又是一划，土火风雷齐出，共炼蛇妖。
这些他创生的精灵其实并不强，只是开启楚河通灵人之路的钥匙，论威力，没有大量巫力支撑，恐怕还比不过这个神社内那些被点化的蟹人鱼人。
至少它们有着能化作人形行动的智慧，而不单单是本能，其中关键或许就是神力。
楚河知道这一趟他来对了。
此时，神社爆发的战斗余波已经席卷了整个暗之湖，刚刚明媚不久的天空再次阴云密布，虽然水神是个假的，但这里妖怪和神明的界限本就不清晰，成为假水神后，蛇妖也有着操纵水流，和借助雩之矛控制风暴雨云的力量。
哪怕被封印进了结界里，只剩半截，也失去了雩之矛，那些被他吞噬进身体的神力，以及本身蕴含的妖力依旧可以动用。
轰！轰！轰！
他不断撞击金色的结界，不顾攀附在身体上侵吞那些被他掠夺来的力量的五灵，召唤暗之湖的潮汐，一切只为缓过气来，逃离结界，夺回雩之矛，再把楚河扬了，不，吃了！
怨毒的咆哮，从无头蛇身内传出：“渎神之人，你一定会遭受神罚！！”
“你加油。”
楚河给他鼓着劲。
都进小黑屋了，还想出来？
比消耗我就没怕过谁，难不成你还想淹死我？
非但淹不死，他还不断熟悉着雩之矛的力量，划破风水，将蛇妖的反抗镇压。
暗之湖天昏地暗，潮汐涌动，神社被破坏得更加残破，一股股大浪打来，每每被楚河恢复雩之矛，引导其中的力量破除。
楚河越发熟悉了这柄神器！
雩，是古代求雨的祭礼。
——大雩者何，早祭也。
又注：“使童男女各八人舞而呼雨，故谓之雩。”
但就算再怎么理解，也不至于理解到童男女是祭品，要吃掉的程度，只能说假水神就是假水神，简直在侮辱这把祭礼矛。
当然，也可能这地方大家都习惯动不动血祭了吧。
仿佛是为了回应楚河这个文化人，当他的巫力注入雩之矛，再通过水为媒介召出水灵——膨胀，壮大，再塑，一直未曾突破的超灵体·二段媒介运用就这么顺理成章的突破了。
楚河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冰龙，从一段媒介召出圆润的水之玉，到二段媒介破壳而出，孵化龙形。
就像杀生丸握紧斗鬼神，就顷刻领悟苍龙破一般自然。
山水如龙一般自然而然。
“昂！”
一声龙吟，含冰带雪的龙卷雨击朝着蛇妖掀起的浪潮而去，顷刻冻结一片！
——水系第三阶段·驭寒！
水属性的杀伤力有限，像霍洛霍洛那样，将属性再开发，形成冰雪是不错的选择，见识过他的使用方式，楚河也一直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呈现眼前。
暗之湖很大，浪潮似海啸，但抬眼望去，一道白色的坚冰，层层盘绕冻结水面，朝着逆发结罗编制的发网内金色结界而去，形成冰雪堤岸，将浪潮活生生冻结静止。
而一直正义五打一还打不过的五灵也顿时有了生力军，一副“我进化啦”的超勇表情水灵，带来对蛇妖极其不友好的低温，让他咒骂都停止，变成了惊呼。
“怎么会这样？雩之矛……我的雩之矛……”
语气俨然被人当面牛了一样悲愤，或者犬夜叉终于能用铁碎牙了，然后杀生丸跳出来一招风之伤摧毁他的自信。
在楚河手中，雩之矛虽然没有真水神那般破水，破风，掀起或者镇压暗之湖一切天灾，保一方风调雨顺的伟力。
但这将浪潮冻结，端坐霜天的龙形。
蛇妖不能接受！
“区区人类，区区人类……”
“对你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人，我很高兴。”
“但你嘴里的人类不太尊敬我，我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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