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人生 第724章

　　因为时间的确不早的缘故，他们接着笑闹了一会儿后就走出闲置教室、解散回家。

　　真田的图书室委员工作请了假、纱英亦是如此，所以大家难得有这么一次同行离校——唯独过于微妙的气氛不免令人有点失望。

　　哪怕途中去了趟洗手间，野上同学迈步的动作依然显得不太自在。而纱英素来不会忍耐好奇的情绪，一如既往毫无避讳地询问她“是不是漏出来了。”

　　四方立刻阴阳怪气地关心挚友，“要咱帮你去借一片卫生巾吗？”

　　真田则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调侃她，“没准泉接下来根本用不到卫生巾了。”

　　“这么说起来，春泷在你们里面排出来的应该比泉更多吧？毕竟泉是最晚的……”

　　好哥们漫不经心的一句话瞬间终结了战争——

　　除了一脸纳闷的罪魁祸首外，连带着他星川春泷，大家皆是神情各异地把话语咽回了肚子里、为戛然而止的闲聊画上了句号。

　　他觉得他应该是最心惊胆战的那一个。

　　如果有谁顺势问起“排了多少”这种事情……

　　?

　　先是姐体验周间，又需要面对来自妹妹的真挚情感，甚至还恰逢学园祭序幕——数不清的事物纷至沓来，俉一时间忙到他不得不整天紧绷着神经。

　　总算暂且没有任何日程安排，可以怀揣着放松的心情、在回家的路道路上悠闲散步。

　　不知不觉间，春泷忽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未曾静下心来、慢慢欣赏周围的风景了。

　　也许是对附近熟悉的景象不再感兴趣，亦或是单纯的太过浮躁……

　　他思忖着，最初分明还期待着如同野猫一般自由自在地生活。

　　困了便趴到低矮的院墙上晒着太阳午睡，饿了就去好心人家卖萌乞食——

　　只需要喵喵叫两声、翻个肚皮，想必即使是美少女都无法抵挡住乖巧猫咪的魅力。

　　临近黄昏夕暮，温暖的空气中仍是掺杂有秋季的清爽凉意，晚风匆匆自身畔掠过、仿佛追赶着早已远去的八月。

　　自行车轮喀啦啦地拖拽链条，街坊间回响着不管春夏秋冬皆始终如一的声音。

　　踏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习惯性拐进溪畔樱花道，端坐在树荫下、披着斑驳暮色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大概是受心跳牵连，原本悠闲的步伐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不知为何，像是初次见面一样，春泷在脑海内斟酌着打招呼的方式。

　　“嗨~”是否显得过于轻浮？

　　“雅学姐~”是否缺乏新意？

　　“最近怎么样？”是否会给人一种太客套且生疏的距离感？

　　思索间，清冷的音色忽然在耳畔响起。

　　“冷落了女孩子又怕被当成渣男，因此心虚得不敢开口？”

　　咕呜……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雅学姐。”

　　“喔，看来以后我也只需要惦记着春泷学弟就行了，不用再到这边等……”

　　春泷迅速蹲下身去、把脑袋埋进少女的怀中低头道歉：

　　“对不起，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倘若没法在这条街道上遇见雅学姐，我的生活将无异于失去了明月的深夜。”

　　“少了个照明的电灯泡，你倒是可以趁机摸黑、跟别的女孩子做更多坏事。”

　　雅学姐把文库本搁置到膝盖上面，以黑色过膝袜为背景，显得A6判的纸张格外雪白。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窥探其眼神，对方却闹别扭似的别开了脑袋。

　　“抱歉，昨天我和……和大家去了飘五亭，聚餐庆祝恢复正常。今天也有非常特殊的原因。”

　　虽然不愿找借口掩饰错误，但这些事情他觉得有必要与雅学姐讲清楚。

　　悄悄在一旁坐下后，她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啪地阖上了文库本。

　　“说吧。”

　　“欸？”

　　“你的解释……”雅学姐顿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或者叫作‘渣男的花言巧语’。”

　　看来她真的很生气。

　　春泷颇为尴尬地讪笑着搔了搔脸颊，目光于不经意间瞥见了文库本那简洁的封皮，上面印刷有作者以及书名——是若竹千佐子的《我将独自前行》。

　　读是没读过，奈何这多半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委婉表达不满。

　　他不由得感觉有些心慌，急忙努力收拾繁杂的念头、试图安慰对方。

　　然而，雅学姐抿起粉薄的唇瓣、慢条斯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反倒像是温柔的大姐姐在安慰自责愧疚的学弟。

　　“这本书只是今天碰巧从书架上拿到了而已。”

　　更何况，她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在这儿读书不止是因为能够等到你。”

　　毕竟在彼此相识之前，她已经算是溪畔樱花道的常客了。

　　“也就是说雅学姐会专门等我？”

　　期待的话语脱口而出后，春泷倏地意识到他问了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正准备借助玩笑话蒙混过关时，雅学姐却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回应说：

　　“直接一个人回家难免觉得比较可惜，自然会有‘可以遇见你就好了’这种想法。”

　　受不了，是久违的来自“大姐姐”的超速直球。

　　“我每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同样会产生没准能够见到雅学姐的期待。”

　　“那么，春泷学弟，你觉得这算是从某种角度来看的‘为别人而活’吗？”

　　雅学姐话锋一转，聊起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话题。

　　“哪怕只是顺势而为，并没有感到难受。”

　　她清了清嗓子，尔后一本正经地补充说明：

　　“‘要是面前有个喜欢的人，俺（ore）就想把翅膀给折叠起来，希望顺着喜欢的人的节奏去扇动翅膀，你说难受不难受。’”

　　这完全不合她风格的发言想必是书中的片段。

　　春泷迟疑片刻，斟酌着措辞给出答复。

　　“我想，如果是真心喜欢的对象，无论是否难受、我都不介意为了她而活。”

　　咚。

　　文库本那坚硬的书脊敲在脑门上，疼痛的感觉真教人怀念……亦莫名让人心安。

　　“春泷学弟在为了很多人而活呢。”

　　“啊哈哈……”

　　他干笑着看向别处、躲避朝这边投来的凛冽视线。

　　为缓和如今稍显沉重的气氛，他决定转移话题、寻找比较轻松的聊天内容。

　　“唔，雅学姐知道接下来便是星陵祭吗？从下周的星期一开始，大家就要进入准备阶段了，三年级不会因为学习放弃参加吧？”

　　“也许有受到即将面临升学的影响。不过与你想的不同，三年级的学生反倒比学弟学妹们更加重视这次学园祭，甚至大部分人都希望尽情享受活动的快乐。”

　　温柔大姐姐顺势体贴地接过话茬。

　　年级往往会和校园阶级挂钩——在阶级分明的校园内，能够让三个年级一起活动的机会、基本仅限于学园祭。?毕竟不管是平日里的校舍走廊?还是社团，前辈跟后辈的区别姑且称得上“严格”一词。

　　“雅学姐有什么计划？”

　　“呼……”

　　她应该是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伤脑筋，按捺不住叹了口气。

　　“我实在是不擅长人际交往，估计不会参加班级活动。”

　　学园祭这类活动大多由班级内的“现充阳角”人物做主，累是肯定累，但一般皆属于乐在其中的情形——雅学姐固然容貌出众，可性格无疑是和“阳角”的标签绝缘了。

　　每回见到她的时候总是独来独往?，唯一一次例外便是当初的暑期学习营。

　　“自由舞台呢？”

　　春泷开玩笑地自嘲。

　　“才请了一周假，结果还是被浅间老师安排了一份麻烦的差事。”

　　说完，跟那紫罗兰色的眼瞳对视了一会儿后，内心深处不禁涌起笑意。

　　“抱歉抱歉，登上舞台有点勉强你了。”

　　“在春泷学弟心目中，我就是既跳不了舞又唱不了歌、只会一声不吭坐着读书的学姐？”

　　刚想调侃对方很有自知之明，怎奈甫一瞧见雅学姐的?眼神，他立刻将多余的话语咽回了肚子里。

　　“……我觉得诗朗诵挺不错的。”

　　咚。

　　“对不起。”

　　他赶紧转移话题：

　　“总之，我希望雅学姐可以陪我一起到自由舞台上演出。”

　　“听起来你已经有中意的节目了。”

　　“咳，暂时尚未确定。”

　　仿佛在吐槽他是笨蛋一样，雅学姐垂下肩膀、撇了撇嘴巴。

　　“最后的学园祭，我要和雅学姐共同度过。”

　　“如果春泷学弟非要我陪你的话……”

　　真是难得，她居然也会有这么“傲娇”的一面。

　　春泷努力抿着唇角克制笑意，以免忍不住笑出声来。

　　“现在的首选是临时乐队，其次为舞台剧……”

　　“首选乐队，是因为很难设计一场拥有五名女主角的舞台剧，对吧。”

　　“嗳，小姐，看破不说破，别这么不解风情~”

　　咚。

　　故作轻浮的打趣害得脑袋又挨了一下。

　　他假装头痛的抱着脑袋、用开玩笑的语气反驳狡辩：

　　“其实也不算困难……雅学姐觉得‘白马王子与五位小矮人’或者‘睡王子’怎么样？”

　　“你是准备在全校师生面前跟五名美少女同床共枕，还是想要享受五名美少女主动献吻？”

　　雅学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遮羞布，心思依然被她看得一清二楚。

　　“都想——”春泷小声嘟囔了一句，旋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迅速改口说道：‘——我可不希望第二天由于左脚先踏入校门挨揍。’

　　倘若被同学们发现野上大小姐、四方、真田、纱英、雅学姐——校内闻名的美少女几乎全在陪着他演舞台剧……到时候台下的反响肯定十分热烈。

　　仔细想想，一顿暴揍怕是不足以平众怒。

　　考虑到距离学园祭的预热阶段尚有一周的空档，目前可聊的内容委实不多，因此他便干脆利落地转进新话题。

　　他试探着征求少女的意见：

　　“雅学姐，膝枕~”

　　她轻吁了口气，仿佛在抱怨“真拿你这幼稚的家伙没办法”。

　　——即便如此，她仍旧主动撑起上半身、拍了拍大腿示意让他躺下去。

　　沐浴液的清香与结实又不乏柔软的触感一同传来，春泷打盹似的眯起眼睛享受、接着开口延续闲聊的轻松氛围：

　　“说起表演节目……嗳，雅学姐，你猜我今天为什么晚到？”

　　“跟野上同学她们玩得开心到忘记了时间。”

　　“没忘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