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人生 第694章

　　他思忖着，唯独委屈了千秋，害她被迫陪着两个姐姐做这种糟糕的事情。

　　所幸先前便准备在今天弥补曾经的部分亏欠，或许能够趁此机会一同偿还。

第四百三十七章--星川千秋的第一次约会

　　正打算将今天的行程计划告知绚夏时，她却在碰面的瞬间、慌张转头逃离了客厅。

　　见此情形，星川春泷不由得扭曲着嘴角轻吁了口气，以免忍不住笑出声来。

　　害臊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现在这般状况显然没法直接对话，于是，他果断决定隔着门跟妹妹交流、按照原本的想法说起斟酌好的措辞。

　　回应他的只是一声不咸不淡的“嗯”，教人猜不到态度究竟如何。

　　不过，和对待冬乃的方式大相径庭——绚夏总是非常宽容地照顾着千秋，没少被小妹吐槽抱怨这件事。

　　紧接着，他又找到一大早就在餐厅里享用布丁的冬乃。她表示这绝非嘴馋并美其名曰“饭后甜点”……尽管迄今为止从未听说过、有谁会吃完早饭便马上往肚子里塞甜点。

　　“什么？出去玩？我也要！”

　　得知兄长与姐姐准备外出游玩后，她立刻翻身跳下椅子、咋咋呼呼地提要求。

　　连沾有焦糖布丁的勺子都没顾得上舔，看得出来她的确很急。

　　“我答应千秋了，这次只有两个人，”

　　“真是的……”

　　闻言，冬乃那饱含期待的神情顿时一垮，旋即恹恹地坐回先前的位置、开始舔起塑料碗内的勺子。

　　“——又不打算带我，你专门跑过来说岂不是让人白高兴一场。”

　　“冬乃是我最重视的妹妹之一，当然要专门通知。”

　　春泷实话实说。

　　只是这个形式流程总觉得有点微妙，仿佛领走女朋友前、特意拜访对方的家人征求允许一样。

　　他忖度着，倘若换成小妹，估计就会更接近带孩子出门玩前、按照规矩征求监护人的同意。

　　思索间，冬乃像是感到难为情般别开了脑袋、用不耐烦的语气小声嘀咕着提醒：

　　“嘁，下次记得去掉之一。”

　　这回姑且放过你和千秋姐。

　　——她一本正经地补充了一句。

　　瞧那趾高气昂的嚣张作态，不知道的没准会以为她才是星川家的话事人。

　　在不满的抗议声中摸了摸她的脑袋后，春泷快步返回卧室、进行出门前必要的穿衣打扮。

　　既想要展现对“约会”的重视，又不希望情侣味太足、或者气氛趋于普通的兄妹一起观光游玩……

　　他适当调整了一番穿搭风格，没有使用真田送的那瓶香水。

　　待到收拾结束，他前往千秋在一楼的房间、询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还、还在准备，春泷哥稍等一会儿……”

　　她支支吾吾地回答说。

　　幸亏事先有考虑到女孩子打扮耗时的问题，他比计划提前了一个小时通知对方。

　　怎奈……

　　即便如此，等他们在玄关穿好鞋子、整装待发，从头到尾花费的时间还是远超想象。

　　兴许是第一次“约会”的缘故，哪怕对象为日常生活在一起的兄长，千秋仍旧以极其认真的态度挑选服装——她甚至用十分不熟练的手法给自己加了点淡妆。

　　那会儿她正向另外两位留在家里的姐妹道别，绚夏却倏地发现她嘴角的唇釉涂歪了、只好临时帮忙擦掉修补。

　　“啧，恋爱的酸臭味……没想到千秋姐居然是这种女孩子。”

　　冬乃在一旁气乎乎地发着牢骚，害得千秋不由自主涨红了脸蛋。

　　她平日里总喜欢用冷漠的表情伪装保护自己，搭配双颊晕染的羞红委实有些可爱过头。

　　大概是无法忍受妹妹促狭的调侃与姐姐复杂的眼神，千秋率先推门逃出了玄关。

　　以她内向且平静的个性、素来皆是跟在后面，如今走到最前方的情景反而难得一见。

　　趁此机会，春泷不紧不慢地踱步追随、悄悄投去打量的目光，欣赏少女费尽心思、努力挑选的穿搭。

　　长袖的袖口恰到好处地遮住半只手掌，由褐色细线划分出无数小方格的衬衣外、套着一件米白色的V领针织马甲，看上去给人一种恍若初恋的清纯感觉，属于非常贴合高校生少女身份的风格。

　　下半身是一条款式颇为朴素的浅咖啡色长裙，与袜筒略高的茶褐色棉袜搭配相得益彰。虽然这副打扮仅裸露了少部分的小腿，但在两者的协力衬托下、本就雪白的肌肤更是显得靓丽无暇。

　　受不了……在他看来，千秋塑造出的青春纯洁感、简直无异于速度超快的直球。

　　——是正中好球区的球路，完美实现了他对妹妹的一切幻想。

　　兴许是注意到了他毫无掩饰的视线，千秋放慢脚步，等他抵达身旁后、有点害臊地小声询问：

　　“春泷哥，你觉得怎么样……？”

　　“是我做梦会梦到的千秋。”

　　春泷开玩笑地回答。

　　仔细想想，往常看到她的时候，不是准备上学的学生制服、就是在家里穿的休闲装，唯一一次例外还是当初舞台剧提供的戏服。

　　习惯她那各式各样的宽松套装后，再欣赏这对于大多数女孩子而言的寻常打扮、却是平添了一分出乎预料的惊艳。

　　尽管千秋并未明确表示满意或不满，可她维持着沉默的同时、依然悄无声息地主动牵起了手。

　　这会儿究竟更像情侣亦或兄妹，他已经懒得再作考虑了，只是怀揣莫名期待的心情、领着一旁的少女朝离家最近的车站走去。

　　她喜欢安静的氛围，没必要强行搭话。

　　?

　　为约会选定的地点是创办于池袋的水族馆，似乎在三十多年前便建成开馆了。

　　规模不大，但人少的时候绝对是个约会的好去处，毕竟所属的“阳光城市项目”有设计许多配套的附加场所。

　　搭乘电车到东池袋站、又步行大约6分钟后，他们顺利抵达了目的地楼下。

　　由于事先做好准备、通过网络渠道买好了两人份的门票，因此无需排队即可直接入馆。

　　拒绝了黄牛的兜售后，他们在入口处等待将近4分钟才到预约时间。

　　购买的门票价格为2100円一人，包括“阳光城市项目”的61层展望台在内，单独参观水族馆则是1800円。

　　得知小孩子半价的时候……老实说，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用“姐体验周间”省钱的念头。

　　受曾经的“穷养”教育影响，哪怕仅凭每月五万円的零花钱、就足以覆盖目前的大部分支出，心里仍旧惦记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说起来，阳光水族馆小归小、内容设计却是面面俱到。

　　这里总共分成“海陆空”三大类，字面意义上的理解便是有陆生俴动物、海洋动物、以及鸟类，而另一个角度理解是有陆地背景与海洋背景的展厅——

　　至于“天空”则是水族馆最著名的弧顶区域，从那儿能够观赏企鹅们在头顶遨游的绝美景色。

　　迎接客人的展厅是位于一楼的“海洋之旅”。

　　甫一踏进室内，水族馆特有的昏暗环境让人在不经意间静下心来，仿佛浮躁的情绪皆随着温暖的空气和光照停留于外界。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足足占据一整面墙的超大型水池，年轻的女性工作人员身穿带有些微演出性质的潜水服、在其中逗弄游来游去的鱼群。

　　横带刺尾鱼、黄尾梅鲷、魟鱼……千奇百怪、大小不一的鱼类往复穿行，他甚至在不远处的水槽里面瞧见了沙丁鱼。

　　不知为何，他莫名想起了纱英——

　　如果带她来的话，是否会馋得忍不住想要大吃特吃？

　　感觉在她眼中，前面这处水池装的全部属于可以吃的东西。

　　由近及远、由浅及深，荡漾的水波泛着青白交加的色彩。灯光照耀下，视线从颇具通透感的区域逐渐向内侧探索，周围自然而然地演变成幽邃的海蓝时，思绪仿佛也随之闯入了深海。

　　护着千秋挤过附近的人群、移至玻璃幕墙近处后，她聚精会神地望着鱼群、不禁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她似乎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游览，即使是放在大规模水族馆中根本不值一提的景观、看起来依然非常感兴趣。

　　“春泷哥，那条……那条趴在沙子上一动不动的鱼叫什么？”

　　她用指尖抵着玻璃、好奇地回头问道。

　　单凭指向压根搞不清楚她想问的是哪条鱼，幸亏现在趴着的鱼不多，再考虑到女孩子会喜欢的外形……

　　“你问的那条应该是瓜氏虎鲨。”说着，他顺带给妹妹讲解起有关的信息：“尽管是同样叫虎鲨，但瓜氏虎鲨是性情十分温驯的类型，因为不擅长游泳、基本以较小的生物为食。”

　　选择水族馆作为约会地点，最重要的前提便是事先做好功课，待到女孩子感兴趣询问的时候、可以成功避免现场拿手机搜索的尴尬情形。

　　明明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千秋却揽住胳膊、把脑袋倚在肩头上面，尔后语气轻快地开口说道：

　　“唔……真不愧是哥哥。”

　　咕呜……太棒了，他等的就是这个。

　　被妹妹夸赞崇拜的成就感当真让人难以自拔，他心想着，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

　　“那个软乎乎的、与光标一样带尾巴的鱼叫什么？”

　　“尖嘴魟鱼。”

　　春泷暗忖着，这比喻委实有些微妙。如果换作好哥们，该不会用“与年糕一样”来形容吧？

　　话说回来，这么一想……水池里好像真的大多数鱼都能捞出食用。

　　欣赏一会儿最壮观的水族箱、接连回答了千秋的几个问题后，他们重新踏上游览的旅途。

　　除了颇受欢迎的大型玻璃幕墙外，另一处面积略小的水槽也有不少人围观——

　　其中对游客展示的是带鱼。

　　带鱼姑且算是大家餐桌上的常客，可在水族馆属于比较罕见的类型。

　　“……目前世界上应该还没有能够人工饲养太刀鱼（带鱼）的地方。”

　　他随口跟妹妹介绍讲解。

　　无论红烧亦或煎炸皆是美味的带鱼，放进观赏水槽内也特别漂亮。

　　——尤其是游泳时宛如波浪般的背鳍，那富有韵律的起伏教人不禁为之着迷，而鳞片则在照明灯映衬下、反射出瑰丽的蓝紫色光芒。

　　“欸？不能饲养，那这里为什么……？”

　　“没法饲养的原因各有说辞，至于这里……”他顿了顿，旋即开玩笑地解释道：“类似花道的插花，这么讲能明白吗？”

　　“插花？”

　　“养死一批就换新的一批，如此以来便能够保持美观。”

　　噗哧，听到他这说法后，千秋虚掩着嘴巴、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

　　顺带一提，聊到带鱼是竖着睡觉时，她对水族馆的兴趣显得愈发浓郁，连嘴角都不自觉扬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看完几个偏小的水槽窗口后，他们趁着人少的空档、寻找允许摄像的地方拍了几张照片。

　　有单独为彼此拍摄的、有拜托路人帮忙拍摄的……手机摄像的成片效果不尽如人意，奈何考虑到记录千秋的影像很少，这大概也称得上是“珍贵资料”了。

　　接下来，他们走进了水族馆本馆一楼的最后一片区域——

　　亦是近期开放的最新区域，名为“海月空感”。

　　四个汉字挂在墙上，配合内部那五光十色的绚烂风景，委实有种别样的浪漫气氛。

　　汉字“海月”是指水母，而“空感”的读作“kukan”、音同“空间”，直白地说就是“水母空间”。

　　——偶尔的，拆分理解不如只看表面。

　　这个区域以大片的玻璃幕墙为主，多半都是弧形的全景水槽和海底隧道式的穹顶。

　　无数颇具空气感的水母在里面遨游，得益于恰到好处的打光，瞧上去犹如一轮轮拖着纤长丝带、在夜空中漂浮的海蓝色明月。

　　“感觉……像是无家可归的灵魂一样，有点可怜。”

　　千秋驻足于一处玻璃幕墙前，仿佛害怕惊扰到什么存在般、小声嘀咕着说。

　　她指的是中华金水母。

　　由宛若深海的幽邃背景衬托，照明灯下、金水母散发着纯洁且朦胧的荧白光晕，这的确会令人不禁联想到“灵魂”。

　　也许是触景生情，总觉得她的眼神透着些微孤独与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