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世界人生 第651章

　　才不是玩笑。

　　——他没好气地吐槽反驳，旋即临阵脱逃似的急忙绕过了有关“开玩笑”的话题。

　　无论曾经怎样，至少跟千秋、跟你们相处的这四个多月，是我最珍视、最宝贵的美好回忆之一。

　　像妈妈一般管这管那的绚夏。

　　常常令人恼火又惹人怜爱的冬乃。

　　还有哪怕一声不吭、平日里却始终注视着我的千秋。

　　“‘还有’未免太过分了……”听到这句话，千秋忍不住谴责对方的说法。“就算按照大小顺序，我也应该排在冬乃前面。”

　　“这不是方便展开后续的解释嘛~”

　　春泷摆了摆手、示意让她先不要着急。

　　“千秋的视线总是在不经意间落到我身上。那捧着手机、从荧幕后面探出脑袋，同时又假装若无其事地暗中观察，感觉真的可爱极了。”

　　兴许是希望借此防止妹妹感到尴尬，他还专门用开玩笑的语气补充了一句：

　　“果然只要女孩子，谁都没法抵挡住我的帅气和魅力~”

　　脑袋不由自主垂了下去。

　　其实，她拼命按捺着袭上心头的羞耻情绪，暗自埋怨哥哥为什么偏挑这种话题聊——

　　她的确经常窥视他的一举一动，怎奈那完全是为了完善“春泷个人情报调查”的文档、观察他有什么O癖亦或喜好倾向。

　　比方说，如果春泷在与她对上目光时立刻回避，那便证明他的视线曾停留于双脚、大腿、胸部等敏感区域。

　　根据统计来看，次数最多的应该是穿过膝袜和船袜的情况，而故意翘起双脚、将足底部分展现给他看的时候，不管任何款式、包括裸足在内，他皆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可惜的是，他大概非常在乎兄妹的身份，始终坚持着底线、不肯再逾越一步，哪怕喜欢也仅限“多看一眼”的程度。

　　而胸部……想必是周围E罩杯以上的女孩子太多，没见他有任何特别的关注、属于最缺乏人气的。

　　抛开外面那几位学姐不谈，难道不是绚夏姐发育的太过分了吗？

　　——她不止一次产生过这种怨天尤人的念头，甚至不禁想象若是她先出世、会不会拥有跟姐姐一样糟糕的F罩杯。

　　春泷估计正沉浸在往事的回味里，压根未曾察觉到她自认为已经无比滚烫的脸蛋。

　　他噙着既单纯又幸福的微笑、继续说了下去：

　　“千秋看似冷漠，实则有着一颗柔软的内心，偶尔我喝完饮料、忘记收拾杯子时，你总会认真地帮我清洗干净、放回收纳处。”

　　咕呜……

　　这件事居然也被他撞见了。

　　千秋紧咬下唇、以免羞耻至极的情绪流露。她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自认倒霉。

　　折半吧，她心想，反正只要春泷没发现她是在尝试间接接吻就行。

　　现在仔细一想，脑海内不由得冒出了“真是有够可怜”的自我评价。明明连个性傲娇的绚夏姐都能找各种借口、厚着脸皮和他亲吻，她却……

　　“平日里泡澡的时候，”春泷的声音截断了发散的思绪，“冬乃时不时会偷拿我的衣服恶作剧，好几次全是多亏了千秋帮忙制止。”

　　有几回确实是冬乃由于体型差距没抢过她，但后来……

　　“还有拜托我讲睡前故事——”

　　是希望听到春泷的声音、在春泷的陪伴下入睡。

　　“把衣服推给我代为清洗——”

　　是想要用女孩子的贴身衣物、测试春泷有没有产生对待妹妹以外的情感。

　　“请我辅导补习功课——”

　　是打算趁机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感受春泷的体温与气味。

　　“既有乖巧懂事的时候、又不乏任性撒娇的一面——”

　　是考虑到家务与女子力跟绚夏姐相比毫无优势、扮演坏孩子明显争不过冬乃，结果自然只能折中了。

　　“总之……”春泷强调似的刻意停顿一下，随后接着郑重其事地说道：“……千秋是满足了我对妹妹的一切美好幻想的存在。”

　　说完，他抬手搔了搔脸颊、像是有些难为情地笑了出来。

　　她也不自觉翘起嘴角。

　　千秋忖度着，她是否应该收敛笑意，毕竟……难以言喻的罪恶感正撞击着胸口、漾起阵阵悸动。

　　哥哥分明将她视作最单纯、最天真的妹妹，可她……

　　刚努力抚平嘴角，春泷却以柔和的语气送来鼓励：

　　“千秋的笑容很漂亮，不用那么时时刻刻板着脸。”

　　当然，他又想到什么似的、急忙补充说道。

　　“——别勉强自己。无论表情如何，漂亮可爱的本质永远不会改变。”

　　真是过分温柔的哥哥。

　　“呼……”

　　她轻吁了口气，心想这种事的确不适合她的个性——哪怕可以凭借努力扭转。

　　星川千秋就是星川千秋，她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曾经的她想着用普通伪装自己便足够了——

　　普通地生活、普通地扮演妹妹的角色……学习绚夏姐的体贴照顾、模仿冬乃撒娇任性地博取关注，但她终究无法替换某个女孩子在春泷心中的形象。

　　到头来，她其实早已在对方内心占据了无可取代的位置。

　　按捺下糅杂成一团的多余思绪，千秋抿了抿嘴唇，尔后鼓起勇气望向身旁的男孩。

　　“可以问一个有点麻烦的问题吗？”

　　春泷微微一愣，旋即噙着令人心安的笑容、以调侃的语气回应：

　　“拜托嘴下留情~”

　　“春泷哥——”她用力深呼吸。“——春泷，喜欢吗？”

　　她措辞含糊不清、并未指明对象是谁，不过，哥哥肯定能够理解这份难以启齿的心意。

　　仿佛是对此感到无奈、又略带释然的味道，他浅浅吐了口气——

　　“千秋你还真是……少见的任性呢。”

　　“被难住了？”

　　“简直就像让冬乃当着绚夏的面偷吃布丁一样难。”

　　他总是这样，忽然讲起颇具个人风格的玩笑话。

　　尽管玩笑本身十分无趣，可他努力开玩笑的行径却微妙得好笑、让人忍俊不禁。

　　话说回来，她完全不需要专门确认这一问题的答案，毕竟……

　　“我喜欢……”

　　不等春泷开口，她抢先抛出了酝酿已久且饱含心意的言语。

　　“——我喜欢春泷，不止是对哥哥的喜欢。”

　　不希望再以旁观者的身份坐视春泷跟别的女孩子亲热。

　　倘若仍旧保持着当初的念头，事态将会怎样发展？

　　譬如唯独她没有资格休憩的床位。

　　譬如唯独她没有机会共度的夜晚。

　　譬如唯独她无法加入、结果成为了局外人的故事。

　　只有趁着现在——

　　趁着哥哥正处于防御最薄弱的小孩子状态时、把往常说不出来的心意全部倾诉给他。

　　春泷先是露出了稍显犹豫的神情，随即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朝这边投来教人琢磨不透的目光。

　　“千秋。”

　　用与小孩子模样并不相符的认真语气，有些成熟且温柔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

　　“尽管实在不想承认，但我的确也喜欢着千秋。”

　　最多的是对妹妹的喜欢。

　　——他补充了一句。

　　言外之意便是不管多么渺小，“对女孩子的喜欢”同样存在。

　　为了将来不会后悔、为了不错失难得的机会，她任性地继续追问：

　　“我想知道，春泷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哪种喜欢？”

　　他叉腰笑着，恍若在抱怨“真拿你没办法。”

　　“我觉得一切都是自‘妹妹’而生。”

　　“老实说……”

　　他语气诚恳。

　　“魅力十足的漂亮脸蛋有影响这一点不可否认，但最主要的缘由依然是千秋——是你给了我任何人都无法给予的特别感觉、满足了我对妹妹的所有美好幻想。”

　　“我、我可能没有春泷哥想象中那么好……”

　　“抱歉，我想千秋应该知道我喜欢的女孩子比较多……”春泷开玩笑地安慰她：“所以无论怎样的千秋我都喜欢。”

　　并非你占据了我全部的喜欢之处，而是千秋拥有的我都喜欢。

　　——他如此说道。

　　也许……千秋不自觉抬起右手、轻轻按住胸口。

　　她实在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明知哥哥身边已经有不止一个女孩子陪伴，却仍旧没法压抑心底隐藏的情感。

　　“我希望……我希望等到春泷变回去的时候，再和我说一遍。”

　　听到她这么说，春泷莫名轻笑出声，让人摸不着头绪。

　　把内心的疑惑暂且搁置，期待的话语脱口而出。

　　“还有接、接吻……”

　　“那个……僘”

　　还以为要被拒绝时，他难为情地搔了搔脸颊、小声嘀咕着提醒：

　　“我够不着。”

　　噗哧。

　　“喂！在这种气氛下笑出来，不觉得很过分吗？”

　　话虽如此，他自己也没忍住、不由得扭曲起了嘴角。

　　只是待她弯腰俯下身子，突然又有点犹豫——

　　“能不能等到恢复原本的模样再……我想将第一次留给真正的春泷哥。”

　　“我会期待的。”

　　说着，春泷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踮起脚尖的动作委实可爱到不得了。

　　“那春泷哥的初吻也——”

　　尚未讲完，他却倏地一僵，身体顿时失去平衡、朝侧面歪倒。

　　想起绚夏姐的叮嘱，她赶紧抱住对方、以免受伤。

　　“那天……我一定会把那天的初吻留给千秋。”

　　怀中的男孩支支吾吾地作出答复。

　　?

　　既然千秋主动扯掉了彼此之间的阻隔，总不能再掩耳盗铃地让她背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