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絮
“当然，前提是你得说的有道理，要是胡说八道的话……那就不要怪我生气了。”
“明白了。”白明点了点头。
“那裟罗小姐，有关于将军大人的看法……”
“我……”
“你……？”
“我认为她很可怜。”
“？？？”
九条裟罗猛地回过头来，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白明。
“你怎么敢觉得将军大人可怜的？！”
呵呵呵。
虽然刚才说着自己能够听有关“雷电将军”的坏话，可真当听到“雷电将军”被说不是的时候，九条裟罗比谁都激动。
不过这也还在白明的意料当中。
“裟罗小姐，请先别激动。”
“你……难道不觉得‘雷电将军’她的决策，全都是由她一人完成的吗？”
“明明手下有那么多的将士，以及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大将，还有三大奉行助力。”
“但她的决策却从来只有她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难道不是一种无言的孤独吗？”
“从这个角度看来，我觉得她很可怜，整个稻妻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九条裟罗明显没有想到白明会从这个角度入手。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但很快，身为大将的她便想了一些东西。
“不！不是这样的！”
“我，不，我们，稻妻的将士们，全都知道将军大人的想法的！”
“我们万众一心，不存在说将军大人是孤独的说法！”
“那么——”
白明直视着眼前的九条裟罗。
“裟罗小姐，告诉我吧，将军大人的想法是什么？”
“无念无执的永恒，舍弃尘世的执念，执着不变的永恒！”
九条裟罗一下子便答了出来。
“这就是将军大人的想法，也是我们天领奉行将士们的想法！”
说这话的时候，九条裟罗显得很是激动。
白明的这个问题，明显触动到了她的某些地方。
而这也让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裟罗小姐，可以回答我吗？将军大人所认为的永恒，到底是什么？”
“既然你认为稻妻的将士们和将军大人万众一心的话，这种问题应该很轻易就能够回答出来了吧？”
“那自然是……”
九条裟罗刚要开口，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她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万物皆有寿命。
九条裟罗也不例外。
但神明呢？
神明却非如此。
妄图以天狗一族有限的生命去窥视出神明用追寻着的“永恒”，是大不敬的行为。
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领悟到这一点的瞬间，九条裟罗感觉到自己和“雷电将军”间划出了一条明显的隔阂。
而看到她这个样子。
白明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在千手百眼神像下，“雷电将军”捂着脑袋时，为何没有人敢上去接近她了。
这是人与神的界限。
无人能够跨越。
除非……
神明自己选择接近人类。
想到这里，白明忍不住看了看身旁的雷电真，内心不禁有了小小的庆幸。
还好她不是那种不爱人的神明啊……
而就在此时，九条裟罗也重新开口道：
“好吧，我承认了。”
“我，理解不了将军大人所追寻着的‘永恒’。”
“我迟早会死去，会离开这个世界，自然谈不上什么‘永恒’。”
听到这话，白明以为九条裟罗被自己劝化了一些东西，正欲开口：
但接下来她的言论，却直接让这种感觉消失了。
只见九条裟罗开口道：
“但是。”
“虽然我不理解什么叫做‘永恒’，但是将军大人理解。”
“那么，这就够了，将军大人能够理解‘永恒’是什么的话，我只要一直按着她所说的做，不就能够达到‘永恒’的地步了吗？”
闪电先行，尔后必有骇人雷鸣。
白明这下子总算是明白了八重神子嘴里的“固执天狗”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实在是太敬重“雷电将军”了！
以至于哪怕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能够理解她的想法，也仍然选择了追随着她。
这是绝对忠诚的将领。
但同时也是绝对固执的手下。
“雷电将军”就像是施加在她脑海中的“思想钢印”一般，让她坚定不移地相信着那位坐守于天守阁上的尊主。
这是何其可怕的信仰？
“裟罗小姐。”白明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起来。
“你这是承认自己没有太多的想法，完全只是在跟着‘雷电将军’走吗？”
“嗯。”
九条裟罗点了点头。
看得出来，对于承认自己完全信服于“雷电将军”这种事情，她是完全不避让的。
与之相反的是。
九条裟罗很有可能认为这是一种极其自豪的行为。
这对白明来说，就有点棘手了。
他想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那裟罗小姐，对于雷电将军的‘眼狩令’，你也是根本没有考虑过原因的吗？”
九条裟罗摇了摇头。
“这倒不至于。”
“‘眼狩令’这种大事，我自然是思考过原因的。”
听到这话，白明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下。
但不到三秒，他便又重新紧张了起来。
因为九条裟罗的回答是这样的：
“神之眼，是将军大人恩赐于我们的东西。”
“既然将军大人选择将‘神之眼’回收回去的话，只不过是相当于将她原来赐给我们的东西重新拿回到手上而已，我们并不应该有什么怨言。”
“况且……”
九条裟罗稍稍端正了自己的坐姿。
“如果掌握神之眼当中的人存在着心术不正的人的话，那么对于稻妻的安危而言，实际上是一件极具风险的事情。”
“基于这一点的话，我认为将军大人的‘眼狩令’是非常有必要的。”
“……”
听着九条裟罗已经自洽的一套逻辑，白明还想要多劝说她两句。
“裟罗小姐，你觉得这样子真的没问题吗？”
“既然掌握神之眼的人里会有心术不正的人，那不也存在着掌握了神之眼，但是心术颇正的人吗？”
“裟罗小姐，眼狩令既消灭了前者，也把后者一并给处理掉了吧？”
“不，应该说处理的绝大部分人中，都是后者吧？只有相信雷电将军的人，才会把神之眼早早地这么交出来吧？”
“……”
白明一番话，让九条裟罗有些回答不过来了。
她侧过脸去，小声说道。
“你不要再说了。”
“我是天领奉行的大将，无论如何，我都会跟随将军大人的。”
九条裟罗的心肠并不坏。
早在刚认识没多久的时候，白明便已经了解到了她的为人。
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正直。
“眼狩令”是必须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九条裟罗在执行它们会不考虑对方的感受。
对于那些因执法需要而被无可避免地殃及的人民，她都投以最大的耐心与诚意，通过劝说来尝试让对方理解将军大人的长远布局。
此外，她也明令禁止借执法之名伤害或戏弄平民的行为。
堕落的恶行只会败坏神明的威望。
但很可惜，神明的意志宏远，凡人轻易无法参透，难免生出憎恨，甚至会联合起来反抗执法者。
遇到这种不得不动手的场合，九条裟罗便会带着一丝无奈、一声叹息，迎向敌人。
所以。
白明知道她肯定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的。
但她没有办法承认“眼狩令”的问题。
因为一旦承认了，就相当于证明了自己的立场的问题，紧接着便是对“雷电将军”行为的质疑。
这是动摇着一切的根本啊！
九条裟罗当然不可能够做到这种事情！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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