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繁华无比的进化日，这是属于这座城市的狂欢之时。
爱莲娜脸上一笑，转身离开窗口。她的房间收拾得井井有条，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工作台角落垒着笔记本，旁边依次摆放着各种工具、海克斯能量计和叠好的设计图。
即便自己肩负的任务实际上是不用扮演这个诺克萨斯间谍的工作，但爱莲娜还是很好的利用了多余的时间去学习填充自己。
只知道沉醉于血肉和暴力之中而不知道增长智慧的人，只会变得和底城的大老鼠一样。
她离开了窗前，从床底下拖出了昨天夜里吃剩下的晚餐，又一个被她手下的血肉狂信徒取代了的皮尔特沃夫执法官。
看了看这个执法官剩下的部分，爱莲娜露出了难过的表情，昨天晚上貌似吃的太多了一点。
这个倒霉蛋身上的肌肉和有价值的内脏都已经吃干净了，留下来的只有场子和肾脏这样无价值且不好吃的器官。
想了想，爱莲娜的右手缓缓扭曲成了一个无比沉重的碾锤，伴随着几下的碾压，很快将多余的部分变成了无用的垃圾。
她小心的将这些垃圾倒入了公寓的中央暗渠口，这些多余的垃圾，一定会顺着那些皮城佬的屎尿一同流入祖安某处香气四溢的大花园吧。
她离开了房间，下公寓楼路过公共餐厅的时候挥手回应了几个疲倦的问候，但并没有停下来交谈。在过去两周里，他们之中几乎没人能一天睡上两个小时，她敢说在今天的面试中肯定会有人睡着。
其实来到皮城后爱莲娜才发现很多上城佬并没有她想象中过着那么奢华快乐的生活，为数不少的上城人，实际上也是被那些大家族和有钱的商人用廉价的酬劳为他们工作。
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只是谎言，更多的是被招收进去之后面领着被迫‘主动加班’的现状。而且你不加班还不行，因为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你不做你的老板就会把你给炒了，作为世界贸易的中枢之一，皮尔特沃夫是绝不会缺少人这种廉价资源的。
压迫无处不在，上城佬的底层，过的也未必有一般的祖安人来的好，只不过是换了个干净的地方继续做老鼠罢了。
爱莲娜推门离开，室外强烈的阳光让她不得不站定了一会儿。但好在她出门前不忘记给自己涂上特制的防晒药剂，基本上只要不是连续暴晒几个小时，没人能看出她身体上的端倪。
“进化日快乐，麻烦给我一块夹心面包和牛奶。”
“愿灰霾不入你的家门，孩子。”
爱莲娜向路边一个推着手推车的老太太购买了今日的早餐，从这个老太太的穿着打扮看来，她既有着皮尔特沃夫的矫揉做作，也有着祖安的不修边幅。
虽然皮尔特沃夫和祖安的居民都喜欢假装他们势不两立，但其实他们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只是不愿意公开承认罢了。
双城的共生关系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密不可分的，皮尔特沃夫离不开祖安，而祖安其实也离不开皮尔特沃夫。
只是可以掌握双城命运的那些大人物们都会喜欢装作瞎子，而有能力决定祖安命运的大人物们大部分也都是看不清现实的东西。
嗯，爱莲娜真的没有DISS希尔科。
即便那个蠢货现在几乎已经成了第二个糟糕版本的范德尔，并且已经完全控制不住他收养的那个疯批丫头了。
说实话，在爱莲娜接到消息知道希尔科的人突然在进化日前的这段敏感时间里搞事并杀了一批执法官后她也是十分愕然。
莫非那个现在只会卖药的地痞头子开窍了？打算从臭水沟的老鼠王转职成恐怖分子这个更有前途的职业？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稍微和那个神经质的疯丫头接触一下后爱莲娜就一清二楚，这个疯批丫头完全就是自己一个人在独断专行，打算在进化日这天好好的图图皮城佬。
不过这个脑子不好使的疯丫头记错了时间，提前几天就开始了袭击——最起码她是这么说的。
虽然记错了时间，但这个叫金克斯的疯丫头的的确确把下城另一个碍事的野火帮的人解决了不少，当然，里面没有爱莲娜的人。
而且她似乎还想再来一次，瞄准的就是进化日遮天。
虽然既没有谋划也没有脑子，可爱莲娜还是要为了这疯孩子的勇气而鼓掌！
当然了，无论那个疯丫头打算干什么，估计都破坏不了爱莲娜的计划就是了。
她离开了这片奢华的街区，大白天开着的炼金灯上跳跃的火光给清晨的空气增添了一分干冷的化工气味，这很愚蠢也很浪费——就像那两个佩戴者假的海克斯增强体的夫妇一样。
但这就是皮城，这里的地位很大程度上是由你表现出的奢华程度来决定的。一个浑身挂满黄金的暴发户或许暗地里会被人嘲笑，但在明面上他一定会很有面子。
她从钟表大街来到了格璃威尔街，然后沿着蜿蜒的百酒大道进入恒星大街，最后来到了不可知广场。津戴罗之球依然纹丝不动地矗立在那，自从发明家津戴罗去年神秘失踪以后就一直如此。在这个庞大的网格艺术
品周围，人们正在聚集起来。有立志成为发明家的年轻人，也有已成大器的艺术工匠，还有面色惨白、止不住剧烈咳嗽的祖安人，特意为了这一天来到地上城。
说实话，那颗微缩的符文之地的星球仪是个罕见的宝贝玩意儿，如果可以的话，爱莲娜打算以后有机会就把它给拖到祖安下面去。
比起在太阳光直接照射下，还是在更深的地底更加可以凸显出这个巨大科技艺术品的闪闪发光吧。
思考之际，她便已经来到了米达尔达家族前，三遍钟声的第一声已经响起，桥梁前已经挤满了来应聘的学工。
米达尔达的家族豪宅用雪白的岩石砌成高墙，屋顶用精炼钢材搭建。长长的墙上布满壁龛，里面摆放着家族成员的铜铸半身像，其中包括目前的家主——梅尔·米达尔达。
这个诺克萨斯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皮城最繁华的地区竖起了她的铜像，或许这正是象征着两国如今的关系吧。
说起这个，爱莲娜就想到了一个笑话。
不久之前，大概也就是四五天之前吧，一个名叫塔玛拉的，和爱莲娜一样都是战争石匠的小姑娘被皮城条子逮捕了。
如果正常情况下，逮到诺克萨斯间谍的话，德玛西亚人会把他们吊死，弗雷尔卓德的部族会把他们拔光了丢进永恒冰原，就连最落魄的恕瑞玛的城邦都敢把诺克萨斯间谍放血。
然而，皮城的条子居然就把那个间谍给放了。
在人家已经完全掌握了皮城大大小小城市的每一条道路和大量有价值的信息后，居然就把她给放了。
更搞笑的是，另一个战争石匠已经混入了米达尔达家族的内部——战争石匠从来都是两人一起行事。有的时候需要牺牲其中一人，好让另一个在别国的土地上隐藏得更深。
皮尔特沃夫那可笑到极点的主权在这方面凸显无疑。
不过，这个笑话最绝的地方在于，米达尔达家族也是诺克萨斯的一部分，换言之，这可以说是诺克萨斯人自己的内斗。
在里面作为东道主的皮城佬宛如一个活脱脱的笑话。
不过好吧，这些和爱莲娜目前要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关联。她有自己的任务，就是去接触一下那位梅尔小姐。
她是去警告她的。
警告她不要想着背叛‘伟大’的诺克萨斯帝国。顺便，要一份这次进化日的邀请函。
14.议员与效忠
“两位，我资助你们的研究不是单纯无私的贡献。”
米达尔达家族的庄园内，梅尔·米达尔达端坐在她那张白色海兽皮的沙发上，双手交叉，看着面前的维克托和杰斯轻声道
“投资必须要有回报，诚然我很乐意见证皮尔特沃夫的进步，但是......我们家族的人，也是要吃饭的。投资了这么多的东西，我们希望能够看到该有的回报。”
“但是梅尔.....议员。”杰斯迟疑了片刻，十分为难的说道
“黑默丁格教授警告过我们，我们的海克斯技术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公开大规模使用的地步，我们还需要更加谨慎的考虑......考虑这些东西能否适用在每个人身上。”
“但是已经可以拿出成品了不是吗？”梅尔打断了杰斯的话，言语不容置疑的说道
“杰斯，我们需要成品，我需要你拿出可以让我摒弃家族内的争议继续对你进行投资的成品证明。而进化日，就是最好的展示机会。”
“想象一下吧，塔里斯。你会在进化日的发布会上展示你的成品！你将告诉整个皮尔特沃夫，你，杰斯·塔里斯，攻克了魔法的奥妙！”
杰斯的表情变得无比的动容，诚然，梅尔的话打动了他。
这是他无法拒绝的诱惑，制造人工海克斯宝石，虽然没有梅尔所说的攻克魔法奥妙那么夸张，但绝对是足以青史留名的一件事！
在他研发出人工海克斯宝石之前，整个皮尔特沃夫的海克斯科技几乎都要仰仗于菲罗斯家族对海克斯矿产区的开采工作。
虽然开采出的海克斯水晶无论是成色还是存储的魔力都远胜于人工海克斯宝石，但当一个能源过度依赖于单纯的开采时，它就注定无法作为一个国家必须仰仗的根本。
而且谁也说不清海克斯水晶什么时候会开采完毕，如果到了那个时候，皮尔特沃夫发展至今的科技恐怕都要被拦腰斩断了！
但是解释所发明的人工海克斯宝石，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即便能效和成色远不如自然开采的海克斯水晶，而且目前的制造成本也偏高，但杰斯无疑是在这条科学的道路上走出了开创性的一步！
类比一下，他就像是发明了交流电的特斯拉一般。
“杰斯，我知道你和黑默丁格教授在担心什么。”
梅尔看着杰斯的表情，这个人精一般的议员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小奶狗在纠结什么，立刻放缓了语气道
“是的，我承认人工海克斯宝石的应用领域少不了在军工方面，但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诺克萨斯近些年来越发疯狂，最近发生的那起间谍事件你也很清楚吧。”
杰斯默默的点了点头，那个间谍还是被他青梅竹马的好友凯特琳抓起来的，结果居然就这么放掉了。
那个时候凯特琳气得要死，杰斯自然也很生气——毕竟诺克萨斯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已经是在明面上侵犯皮城的主权了。
而且以诺克萨斯近些年来疯狂四处开战的样子，鬼知道过段时间他们的大军会不会开入日之门？
但一想到自己导师的苦苦劝诫，杰斯就又犹豫了。他沉默了片刻，突然看向了一旁的维克托
“维克托，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并不能影响你们。”维克托轻声道
“你才是人工海克斯宝石的开发者，我只是在这其中，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而已......”
“别这么说维克托！如果没有你，我早就在老醉鬼的顶端跳下去摔死了！”
维克托抬起头深深的看了一眼梅尔，沉默了片刻，轻声道
“我的意见是，黑默丁格教授与我们并不一样，它......是个活了很久很久的长生者，他见多识广，而且有很多的时间。”
黑默丁格的身份在皮尔特沃夫太过崇高了，他是科技魔法学院首席的教授，皮尔特沃夫拥有最多发明的人，而他也公开了手中几乎所有发明的专利。
他是皮尔特沃夫最早的几个建造者之一，日之门建立之前他就是皮城的一员，甚至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维克托说他是个长生者其实算是一种‘贬低’了，因为黑默丁格是个约德尔人，而这些约德尔小矮子，都是永生种。
是的，虽然世界各地总会有各种原因死掉的约德尔人，但从没有一个约德尔人是老死的。
他们的家乡是飘忽在时间之外的约德尔城，他们的来历神秘，他们天生便被魔法眷顾，而他们的寿命近乎永恒不灭。
“黑默丁格教授充满了远见，他是亲眼见证过符文战争的人，他对利用魔法的谨慎是颇具远见的，但.....我们是人类。”
既然把话说开了，维克托便也不在乎什么，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们没有他那样长寿，我们不像他那样天生被魔法眷顾，我们的生命在他眼里或许只是火花一瞬。他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规划谨慎的未来，但我们没有......咳咳咳咳咳！！！”
说到激动的地方，维克托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他脸色惨白的站起，拒绝了杰斯的搀扶，用手帕擦去了嘴角的血渍，语气沙哑道
“我们的时间并不漫长，留给我们的时间从来都不充裕！我们不是缺乏远见，只是我们没有黑默丁格教授那样长的远见！”
“维克托，你需要休息！梅尔，我们先走了！”
杰斯焦急的搀扶着维克托离开了这里，而在临走前，维克托死死的盯着梅尔，用嘴型说出了一句话
“记住你的立场。”
在梅尔浑身一震的瞬间，窗外便传来了一股戏谑而陌生的声音，她猛的投过去目光，爱莲娜在那里微笑的对她招手
“......你是战争石匠？”梅尔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即冷静道
“你很聪明，米达尔达女士。”爱莲娜笑着跳下了窗户，站在梅尔的面前道
“你和你的母亲真的不像，那可是一位伟大的将军......”
“在这里，我是梅尔·米达尔达议员！”梅尔语气严厉道
“所以你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皮城佬？”爱莲娜嗤笑道
“别逗了，你这个议员的身份算是个什么？在诺克萨斯，你觉得是这个议员的身份和米达尔达家族的身份哪一个更能让你受到尊敬？”
梅尔握紧了双拳，她来自诺克萨斯，她再清楚不过不朽堡垒的人对于力量和强大的崇拜。
皮尔特沃夫这个进步之城，在诺克萨斯看来不过是一群卑躬屈膝，狡猾懦弱的商人所组成的弱者城市罢了。
即便把持了日之门，皮尔特沃夫也不配诺克萨斯表达半分的善意——甚至那位大统领的军团通过日之门开拔恕瑞玛的时候，都没付给议会半个铜子儿。
“我是来对你送出警告的，你的母亲不日即将到达这里，而你明白你应该怎么做。”
爱莲娜慢悠悠的说道
海克斯科技，诺克萨斯唯一看重的除了这个也不会有别的了。战争的帝国对开采的海克斯水晶不屑一顾，因为他们有更好的。但人工制造的魔法结晶，他们必须要得到！
梅尔很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到底应该怎么做，除了交出技术之外，她任何的小动作都意味着对帝国的不忠诚！
“......你是哪一边的？崔法利？还是皇帝那派的？”
“这很重要吗？”爱莲娜嘲笑的看着这个女人
她的那位五大三粗的母亲虽然也是个将军，但现如今早已是被排挤出帝国军事核心层的一员了，米达尔达家族看似光鲜无限，但实际上已经摇摇欲坠。
梅尔的几个哥哥已经相继死在了艾欧尼亚，因为他们是接受斯维因战局的，也就是说他们就是背叛崔法利军团的那一支部队。
崔法利议会上至斯维因下至任何一个血色精锐都和他们有血海深仇，更何况这群家伙还是坚定的达克威尔的支持者。
而偏偏他们仰仗的军队在艾欧尼亚接连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打击，自挺立之战后，动起刀子的艾欧尼亚人展示了他们恐怖的作战能力。
从纳沃利兄弟会，到四处屠杀诺克萨斯登陆部队的艾欧尼亚本土高手，什么一夜之间屠杀数千人部队的无极剑客，什么一人一把弓灭了一整个战略部队的弓手，什么干脆把整个舰队用魔力抓起了捏碎的魔法师......
斯维因前期的势如破竹完全是建立在艾欧尼亚人没反应过来的基础上，但无论如何他好歹是打出了像样的战绩为帝国赢得了许多的资源——而米达尔达家族接手后，不仅屡战屡败，还把帝国迄今为止赢得的所有资源
全都给赔了出去，这下就算是富足如米达尔达家族，现在也已经可以说是在灭族边缘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