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你说的情况根本不会成立。”云卷微笑道
“首先,同归于尽的裁决机制本来就不是‘地狱’的一部分,只是‘地狱通信’的规则。”
“其次,就算是这样,地狱通信的审判机制更多的也是取决于对方的罪恶能否达到形成诅咒的三要素之一,死后的折磨是整体错误的汇总,你说的情况或许会发生,但如果对方的罪恶并不能与你怨恨的诅咒成立,那么根本便无法达成同归于尽的条件。”
“更何况,死后的审判只为罪恶而生,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人,又何尝会畏惧罪恶带来的审判呢?今夜的前半夜只是开始,这些妖怪去做的事情其实还是和地狱通信的机制类似。”
“......那如果一个人为了救下更多的人而杀死了少数人呢!”原田警部颤抖的问道
“很遗憾,我暂时还做不到扬善的能力。”云卷叹了口气,无不遗憾的说道
惩恶和杨善是两回事,他可以做到对灵魂的折磨和惩戒,但他可没办法真的造出一个天堂把灵魂升上去。
毕竟究其根本,他塑造的‘地狱’本质而言也只是提供了一个死后灵魂遭受折磨的机制罢了,甚至就连一个真的地狱也不存在,只是让灵魂在死后触发诡异时在他升天之前被捕获,然后触发机制进行折磨罢了。
毕竟要真的能开辟一个世界,他也不会在这里多BB什么了。
更何况制造一个‘天堂’的难度可要比创造一个‘地狱’恐怖的多——让人恐惧无比简单,可让人对一件事物产生从心底的渴望和向往,甚至于视之为信仰,并且愿意为了这个目标奉献一切的事物,实在是太难找了。
这世上能愿意为了一件事物,一种信仰而奉献一切的始终都是少数中的少数。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云卷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人时候灵魂‘上升’的情况。
他们是单纯的消散为了灵质还是真的成佛去了某个西天和天堂还不得而知,云卷当然没法就这点做努力——万一这个世界真的有天堂呢?万一这个世界对于灵魂循环是存在一种特别的自然极致呢?
那他可就是在干坏事了啊!
而且就本质上来说,他的所作所为本身就不是为了死者,而是为了生者——缔造地狱从来不是为了给死人住的,而是为了给活人看的。
他的目的,只是想通过虚构这个恐怖的死后世界与其遭遇,来警示活人的世界,来维持生者的公平而已。死后世界应该有的样子......他不清楚,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创造。
“我的目的是为了死者的公正,为了生者的公平而努力,你所说的那些,很抱歉我无法做到。”
原田警部的嘴角微微抽搐,他深吸一口气,沉声继续道
“那范围呢?那个所谓被惩戒的范围在哪里?”
“没有范围。”云卷淡淡道
“准确来说,触发的唯一标准是‘以主观意识对他人造成伤害’这条规则,包括生理和心理上,都同等涵盖在这个范围内。”
“就比如青山小姐的案例,校园霸凌。今晚前往东京各地搜捕折磨灵魂的妖魔们,恐怕大部分都会去执行这个规则吧。”
“只为了校园霸凌你就要杀人?!”
“不不不,能够抵达被杀标准的前提是你做的足够量才行,如果不达标只是会被惩戒罢了。”云卷歪着头看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原田警部笑道
“您似乎还是不赞同,是不是认为区区校园霸凌没必要上纲上线呢?是啊,小孩子不懂事打闹而已,长大了就成熟了会忏悔对吗?”
“可原田警官,你经历过校园霸凌吗?你真正的体会过那样的绝望吗?”
“那些校园霸凌的孩子有几个是可怜的?他们很多甚至比大部分人都过得幸福富裕,但他们还是向那些无辜者宣泄了自己的暴力和侮辱,为什么?不为什么。”
“但当学生的这段生涯翻篇之后,这些霸凌者会继续他们光明的生涯,将他们欺辱他人的过去抛到脑后忘记,可那些被他们欺负的人呢?”
“他们有的可以走出这段阴影,而有的会继续徘徊彷徨与自己那被摧毁了的世界中。”
“你们以前当然可以不在乎,因为报应根本不存在,可是现在,我告诉你们。”
“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有罪和无罪的差别。在地狱里,也只有受罚与不受罚两种标准。”
云卷靠在原田的耳边轻声道
“报应,来了。”
“好了,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也该为今晚的狂欢拉开序幕了!”
云卷站起身,无视了原田警部,看着那一众在黑雾萦绕之下犹如噩梦苏醒一般的妖魔们,举起手指道
“开启狩猎吧,我的地狱使者们!”
“将报应和地狱带去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
黑雾萦绕的妖魔们,在狂热的信仰扭曲而成的虚假的记忆和思维的催动下,犹如脱缰野马一般的冲了出去。
而这个时候,发现不对的霓虹政府终于派遣了直升机过来,在那以直升机为角度打下的光柱下,看到的是如滚滚黑烟一般冲入繁华东京夜景的身影!
“那些......是什么东西啊?!”
直升机驾驶员恍惚的看着那些诡异的黑雾之影,即便夹裹着黑雾,其中有些的身影却是那么的夺目显眼!
他是个相信科学的人。
但是科学无法解释那浑身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滚滚向前的人头车轮!!!
科学更无法解释,这飞舞萦绕在直升机的周围,那有着如恶鬼般狰狞面孔,拍打着漆黑羽翼的妖怪。
“鸦天狗,是鸦天狗啊!!!!”
惊声的尖叫响彻了整个通讯频道,而在那驾驶员无比惊恐的表情中,这可怖的鸦天狗轻而易举的撕开了直升机紧缩的侧面,就像是撕开面包一样轻松。
它探手进来,被巨大恐惧篡夺心脏的驾驶员几乎无法正常控制这架直升机了。
但,这只鸦天狗并没有对他下手。
他伸出手,那夹裹着滚滚黑雾的猩红的爪子却在驾驶员身旁空无一物的空中‘抓’出了一个漆黑的身影,就像是在空气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团黑乎乎的橡皮。
在那滚滚黑雾的包裹之下,被拽出的身影毫无疑问是人形,穿着与驾驶员款式相似的驾驶制服,只是那面孔和模样,完全是最恐怖的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扭曲的姿态!
“前村~~~~~~~”
从这恐怖扭曲的怪物之中发出的居然是自己的名字,在鸦天狗那擒拿住他的爪下,浓浓黑雾的包裹让他仿佛变成了实体一般!
但那可怖的鸦天狗根本没有给他滞留的机会,只是一把抓住了他,丝毫没有理会吓尿了的驾驶员,夹裹着狂风飞离而去!
“他......他是植树!!!”
在耳畔通讯频道中长官急促的声音下,驾驶员只是失魂落魄的,喃喃的说道
“是植树,他......回来复仇了!”
......
塑夜将至,恶鬼横行。
为数一千的妖魔,看起来数量虽然不少,可如果分散到整个东京圈,那便是沧海一粟般的数量。
云卷当然清楚这一点,如果只让这一千个妖魔去执行任务,那么即便是到天亮也不足以清扫东京圈哪怕十分之一区域数量的目标。
这一千的妖魔本就是前奏,黑雾的起舞,会随着诡异的形成而逐步扩散。
那么第一步,便是要让整个东京,整个霓虹都意识到,百鬼夜行的到来。
说起东京最繁华的街道,答案有很多,但其中占据数量最多的一个莫过于歌舞伎町。
这里是东京的娱乐中心之一。电影院、电玩舞厅、酒吧等等,从深夜到黎明,人群络绎不绝,是个标准的不夜城,也是全世界最大的红灯区。
搂抱着女孩们衣冠不整的上班族咋咋呼呼的走过,满脸紧张意图在这里体验第一次的高中生耷拉着脑袋贴着墙边走,这里行走过外国的游客,甚至还有一场别开生面的花魁游街的表演秀。
一个身着这华丽的十二单和服,穿着高高的木屐,甩着幅度极大的花魁步的美艳花魁,在周边簇拥的游女打起的纸伞之下,宛如江户时代的吉原花街走来的古老花魁。
这绚丽而复古的表演自然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举起手机拍摄着,花魁和游女的美艳宛若照射在他们的心底。
“是花魁道中啊!好漂亮!!!”
“今天有这个表演吗?不过还原程度好高!。”
但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这花魁与游女的脸上都蒙着一张白色的,用红色颜料画有奇怪符号的布巾。
可即便是这样,透过那布巾之下传出的,仿佛也带着一股绚烂的美丽。
人群不由自主的跟着这只游街的队伍前行,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花魁身边萦绕着的游女们的数量,正在悄无身息的增加着。
游街的队伍向前走了很远很远,直到突然,他们停了下来。
“那边的先生,请过来一趟好吗。”
花魁的布巾之下,传出了无比动听的声音,被她指着的,簇拥在两侧队伍旁的一个帅气的牛郎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随后狂喜而满脸沉醉般的上前。
“请问您是竹野先生吗?”
“啊,是我!”这个男人用无比激动的口吻秒速回答道
“呵呵呵呵呵。”花魁的布巾之下传出了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他伸出手勾起了这个叫竹野的男人的下巴,在周边众多男人极度的目光中,他宛若置身仙境
“竹野先生,你害的记得小百合吗?你当然不记得了,不过无所谓,今晚,你是她的......”
花魁轻轻的松开了手,但诡异的是这个叫竹野的男人却还是缓缓的漂浮在半空,定睛一看,正是花魁身上那金红色的布匹将其缠绕而上,悬浮于半空之中。
花魁身旁的一个游女走上前来,轻轻的抱住了竹野,在那令人激动的沁人心脾的芳香中,游女解开了自己的布巾
“啊啊啊啊啊啊!!!!!!”
艳遇的欢喜在刹那之间转变为极致的惊恐,只因为随着那布巾的摘下,升腾的黑雾包裹住了它的身影,而显露出的根本不是什么曼妙的女体!
那下面的,根本就是一副被水泡的肿胀了的女尸,生满了蛆虫与浮游生物,张开令人作呕的巨口,贪婪的抱住了尖叫的竹野!
“永远在一起吧,竹野先生。”
无论竹野怎样的哀鸣尖叫,他的身体却被一点点的揉入了那恐怖的女尸之中,这令人惊悚的一幕瞬间让旁边无数围观花魁道中的人清醒了过来,尖叫着逃离!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逃,无论他们走向哪一个方向,都能看到花魁道中的队伍。
参与游街的游女越来越多,而愈多的人也被花魁身上那宛如触须一般延伸出的金红色的布匹缠住,然后丢给其中的某一个游女。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我们要做一家人,根本君。”
“这是你的孩子哦,游藤君!”
“说好在一起的,这次可不能突然消失了......”
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告白在这繁华的花街响起,无数的冤孽之人被游女的恶鬼拽入折磨的深渊,这最繁华的花街,此刻却堕为了属于情的地狱!
这里阻隔了他人的离去,却唯一没有阻绝信号的传播,一幅幅恐怖至极的画面,随着卫星传遍了整个世界!
而那处于中心的花魁,只是一边走着花魁步,散发着幽幽的黑雾将更多冤魂赋予实体,幽幽道
“有情皆孽......”
26.怨恨之咒
东京开成学园内,此刻的即便已经进入了二十二点的夜晚,这座学校却依旧灯火通明
但这并不是说这里的学生正在挑灯夜战的学习复习,被聚集在这所高中的学生,甚至很多都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
他们,只是都被抓到了这里而已。
或许是在KTV的包厢内,或许是在睡梦中,或许是在某人的床上。
搭乘着黑夜与诅咒,跨过镜子的另一面,他们被抓到了这间学校,聚集在了一起。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小有大,年纪大的或许已经有四十多岁了,而年纪小的或许就只有二十来岁而已。
他们被抓到了这里,抓到了他们既熟悉又陌生的教室,抓到了这个被封闭起来无法出去的大楼。
等待他们的,是什么呢?
是一场场的......游戏。
“来~~玩~~吧~”
幽暗的走廊的灯一闪一闪的,而从走廊黑暗的尽头传来的便是这拖长的稚嫩的声音。
数个男女学生无比惊恐尖叫的跑过了走廊的另一端,然而他们转过弯,却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在背后,灯光照耀之下的暗影中, 一个男孩的阴影矗立在那里,手中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皮球。
走廊的灯光每明面一次,它便前进一盏灯,而越是靠近,他们便终于是看清楚了这个男孩手中到底在玩些什么!
那上下被拍飞起来的,赫然是一颗死不瞑目,表情扭曲狰狞的人头!
无穷恐惧的尖叫充盈深夜的夜空,而一场场的游戏却在这座学校里一刻不停的上演着。
有将只能躲在厕所隔间里的捉迷藏,有用刀子在脸上画字的游戏,有脱下鞋走过满是图钉的路的游戏......
在这间学校里蔓延着的,是怨灵的灾厄。
这些被妖魔们召集的怨灵,萦绕着黑雾赋予了他们留存现实的能力,而这里的每一只怨灵,都是生前遭受过严重校园霸凌的人。
被抓来的,自然也都是曾经参与过霸凌的人。
他们有的现在是好人,有的现在甚至还是颇受好评的大学教授,或者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里面甚至还有一个国会议员。
但......这都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