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生命汲取者
只要能保持灵基代码的完好,那么肉体的死亡其实并不致命。就像海格力斯的宝具十二试炼一样,本质为投影在现实的灵基代码赋予了海格力斯修复肉体十二次的能力。
高扬斯卡娅不惧怕肉体的损伤,她特殊的灵基特性即便说不上如十二试炼那样死而复生也绝不是单纯的肉体损伤就能轻松致命的。否则她早在第三异闻带被始皇帝千刀万剐的时候就死了。
但是那颗幽蓝色的种子直接扭曲了高扬斯卡娅的灵基,那基与Beast4仿造玉藻前捏造的灵基底层代码被迅速的覆盖重组!
她仍旧是她,但她也即将永远不是她了。
高扬斯卡娅叫不出声来,扭曲这本质的痛苦是任何肉体上的折磨都无法企及的。她有些绝望的哀求的看向云卷,却得不到那张笑脸上半分的同情。
对迦勒底Master而言亦敌亦友的高扬斯卡娅不能死,因为如果她死了Beast4只会派出下一个分体,而且大概率会让她充满了警惕。
但她也必须被处理,这个优秀的灵基也不应该浪费掉。上一个喂给了阿狸,而这一个——
在阿狸略显惊悚的目光下,高扬斯卡娅的外表迅速的发生了改变,狐狸般的尾巴和耳朵凭空消失,头发的颜色变成了淡蓝色,面容也在细微的调整后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她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身披着灰白毛皮的巫师服,她的右眼缓缓闭上而在周边出现了一抹怪异而华丽的花纹,左眼则变成了深邃的幽蓝色。
她的体型缩小,变得就像是一个人偶——不,她的肉体的‘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不是像是个人偶,而完完全全就成为了一个人偶。
紧接着,她的声音也发生了改变,她的思想也被重塑,记忆和认知,也被逐个的改写!
这就是从者的悲哀之处,没有一个稳固的基与现实世界的固定锚点,对于擅长并可以修改其‘代码’的人来说,从者就只是一段可以被随意篡改的APP罢了。
“我是.....我叫......”高扬斯卡娅停下颤抖,看这双手迷茫道
“你叫菈妮,月之公主......我是,诱导最终的退色者,踏入......踏入那最终秘密的深渊中的引路人。”
云卷看着已被篡改灵基和本质的高扬斯卡娅,用充满蛊惑的声音说道
“你是卡利亚的公主,持有大卢恩的姆莉安女王的孩子,引导命定的褪色者完成踏向群星时代成为真正的‘褪色者’的引路人,你没有过去也不需要去思考过去,你只有一个未来,命定的未来,你只有一个使命,贯彻你的命运。”
“为那位真正的勇者呈现这个世界本来的秘密,将已经腐败的交界地带往群星的时代,祛除那注定毁灭的命运,引导众生航向苍穹。”
高扬斯卡娅,不,菈妮的身体的抖动很快便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幽蓝色的左眼仿佛瞬间变得冷漠了起来,轻声道
“是,那是我的使命。”
说罢,菈妮的身体化作无数细碎的深蓝光点消失了,旁边看着这一幕的阿狸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怎么,你在害怕吗?”云卷注意到了宠物的胆怯,轻笑道
“其实没有什么害怕的,你又不是从者这种简单的‘工具’,英灵并不可悲,但只能以灵基的姿态而缺乏现实锚点的情况下降临的从这才是可悲的东西。从者,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变样的使魔罢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术师对他们的看法并无错误,他们只是一种使魔,一种抑制力的工具而已。如果说这片有限平行宇宙是一场巨大的游戏,那么这些从者,就是这游戏里最接近NPC的东西。”
他的拳头轻轻捏紧,轻蔑,却又玩味道
“只有在面对抑制力控制范围的东西时,这些从者才能发挥对应的功能。什么逆转因果也好,概念特攻也罢,面对来自异域的挑战,还不如一把刀子来的好使。”
“这片有限平行宇宙中唯一通用的规则就是物质的规则,在就连物理法则都在变化的世界竞争中,如何去掌握那些自基础而延伸出的朴实力量,才是走入星海唯一的挑战!”
“......我只是觉得你做的事情越来越大了。”阿狸叹了口气,有些颇为哀愁道
“我越来越觉得帮不上你的忙了。”
“不要这么说,阿狸,你是曾经抚慰过我心灵的宠物,而现在,你也是很好用的一个部下。”云卷笑道
“我该为你的坦然而高兴,还是该为你的话语而伤心呢?”阿狸斜眼
“呵呵,好了,不废话了。阿狸,下一个任务已经要开始了。”云卷勾了勾手指,微笑道
“去将迦勒底的Master带去第六异闻带吧,将她送去那片交界地。让她做好准备,去做她最擅长的事情。”
“什——你是要对付她吗?”阿狸的表情有些错愕,随后皱眉道
“杀死她对我而言有好处吗?”云卷耸了耸肩
“但是让她活下去对我也没坏处,放心吧阿狸,这只是一场实验,无论她是不是你的朋友,我想她都会很安全的,走过了这么多的路,又怎会在这里倒下?”
“除了我以外,仍然有一些幕后的手掌控制着棋盘上的棋子。但在棋盘的所有棋子中,迦勒底的Master,无疑是最有趣,也最重要的一颗。”
阿狸很想反驳云卷那不过是个看起来并不特殊的少女,但是话到嘴边就被阻止了。
普通?或许看起来是如此吧,但一个普通的人能够拯救世界不知多少次,击碎数个Beast,主导弑杀神灵的过程,如今甚至还击碎了四个异闻带意图占据世界的妄想。
光是这份履历就不可能是一个‘普通人’,任何能做到上述事件中哪怕一个的,都足以成为在人类历史上长久传唱的史诗英雄了。
“她难道不是一个普通人类吗?”
“她当然是一个普通人类,但她又不普通。”云卷微笑道
“在这个世界成就伟大存在的路径并不仅仅依靠所谓的‘出身’或者‘天赋’。有些仅仅只是存在,就已是被棋手所选中的‘国王’了。”
“我很想看看迦勒底的Master能否再缔造一个奇迹。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既然她已是真正的救世主( Māshiach),那么在天启之后,她或许也应该延续一下圣经的故事了。”
75.伏提庚
第六异闻带 妖精圆桌领域
不列颠
如今这个名字已经彻底成为了星散的过去,无论是黄金树上还是黄金树下,这片大地曾经的名字已经不剩下多少人还记得了。
抹除自己祖国曾经的名讳,消灭其上存续的过去和历史,这是何等大逆不道的罪孽!
可对于意图开创未来的王者而言,将这个世界过去的历史埋葬便是必须要做的事。
妖精的罪孽过于沉重,若是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负担,文明无从谈起,更别提脱离这个世界飞向星海,那份罪孽太重太重,重到即便是竭尽所能的去赎罪,沉重的压力也会让文明葬身于黑暗的深渊中。
所以,这些必须被舍弃之物便被抛了下来。这个因罪孽而生的世界,最终被它的王就这么抛弃了。
不列颠变成了交界地,空想树变成了黄金树,卡美洛变成了王城,妖精变成了精灵,而最后,冬之女王,也变成了永恒女王。
在她高举黄金树和奥苏安,隔绝了世界两端之时,有多少生命在这片被抛弃的大地上苦苦哀求,愤怒哀嚎,他们祈求着女王的拯救,但女王却抛弃了他们,将这份罪孽和它们的载体永永远远的留在了这个残存的世界。
但是没有用,他们没有被选上,这其中有能力的问题,但也有运气的问题。
新生的文明抛弃了过往残骸之上所有的污秽和沉重,于是就这么轻装上阵,翱翔向了只有的星海蓝空,新的文明在无罪的纯白之中诞生,走上了装满新希望的康庄大道。
“开什么玩笑,真是恶心的让人想吐啊!”
倚靠在那片所有‘褪色者’的出生的漂流墓地外,白面具眺望着那颗巨大的黄金树,轻声呢喃着,厌恶着,几欲呕吐
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让他恶心,让他作呕,而毋庸置疑妖精和精灵更是他最为作呕的事物。
不是因为罪恶这样浅薄的东西,这世界的一切如此的让他厌恶,一草一木包括每一个生命,其根源只是在于。
“早就应该毁灭的东西苟延残喘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原因仅仅如此,不是儿戏,不是玩笑,只是这个世界存在本身就让人恶心。
漂流墓地的大门缓缓打开,白面具投以目光,只是走出来的,却并非是流浪至此的‘褪色者’。
“好久不见了,伏提庚。”
云卷看着面前的白面具,淡淡道
“哼,你又想为这片腐烂的尸体打进多少的防腐剂,‘热心肠’的外星人?”白面具,不,伏提庚满是恶意和敌意的说道
他是白面具又非白面具,他的正式称呼就是‘伏提庚’,但伏提庚没有外形,没有肉体,没有固定的存在,而只是一种单纯存在的概念具现化。
他所代表的概念即是世界的毁灭。
他是一种另类的星球触须,他是不列颠这片神代最后土地凝聚孕育的,汇聚神代灭亡概念的终末装置。
就像是整个世界从神代消退的概念的聚集,代表神代世界毁灭的凝聚物,在不列颠显现也只是因为这是最后一片神代没有消退的土地而已。
他的使命有且只有一个,确保神代消亡,而迎来新的规则,确保世界规则恒定的确认。
诞生的使命如此,他的行事准则自然也是如此。
不择手段的毁灭不列颠,不计代价的灭亡神代,为此便化为无数种形态确保这一命令绝对会被执行!
在泛人类史,伏提庚是将不列颠出卖给异族入侵者的毁灭先驱,是卑王,是白龙。
而在异闻带,伏提庚则有更多的身份,诅咒,灾难,摩斯之王,妖精王奥伯龙,本质都只是伏提庚创造出的‘形态’
形态的唯一指令只有毁灭这个世界,所以摩根与他是真正的死敌,仅在摩根还在旅行的时候,就阻止了他两次灭绝妖精世界的危机。
而在云卷插手,摩根转移了鹿角神的尸体之后,伏提庚也创造出了妖精王奥伯龙的形态来确保世界的毁灭。
但结果自然是——无可置疑的惨败。
因为当时是奥伯龙的伏提庚也从没想到,过往对妖精有着那种堪称执念的慈爱的摩根,会做的那么残忍,那么决绝。
她筛选了有价值的灵魂,然后灭亡了妖精的种群将他们变成精灵。她抛弃了这片抚养她的大地,甚至为了确保其能为奥苏安固定境界带上的锚点,不惜用黄金树和‘镜’的大魔术让整个交界地无止境的轮回循环。
她用从泛人类史带来的人类诅咒残害妖精,纵容她真祖化的女儿用原理血戒玷污岛的基石,而最后她甚至抛弃了那些不能也不幸被带走的生命。
奥伯龙作为伏提庚诸多的终端,也可以说是一个非常矛盾的体现。本体的奈落之虫是这座岛‘对生物的厌恶’的概念中呕吐出的虫子,而奥伯龙的外在却混进去了泛人类史妖精王的灵基。
夹杂着两种冲突的概念,奥伯龙的行事作风远不及他的‘前辈’那样直接。
这换做本来的历史反而是成功的一面,正是作为幕后黑手才能一次性激发三个灾厄确保不列颠完蛋,可在云卷插手的情况下,摩根的行事作风变得极端冷酷与效率。
于是,尚且还留有一点点作为妖精的‘善良’的奥伯龙,失败的非常惨烈。
他什么也没能阻止,甚至他对这片令人作呕的世界的破坏还赶不上云卷和摩根十分之一。如今他们分离了世界两侧,被迫留在这片被放弃的交界地内苟延残喘的他,已没有任何的希望。
“如果说我是给将死的病人开刀延续生命的医生,那你不过是一颗顽强的想要弄死宿主的癌细胞罢了。”
云卷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因为他不喜欢奥伯龙,很不喜欢。
无论这个缝入灵基表现出来的样子有多好,这家伙本质来说还是伏提庚,还是一个终末装置,说直白点,就是盖亚这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星球意识的又一恶意体现!
为了确保划定好的新时代规划,不惜一切代价将本来的生命和环境赶去星球内侧或者杀死。而伏提庚就是个自动清扫机器人,负责将那些没有赶完的碎屑垃圾扫除消灭。
之与人类来说毫无疑问伏提庚是一个‘大功臣’,毕竟人类的文明也只有在物理环境稳定的现代才能发展。但当这个清扫机器人的目标从神代转换为现代,他干过的事儿人类就不会觉得有多好了!
云卷不喜欢这种东西,很不喜欢。他对脚下这片不可理喻的星球意识的厌烦,也自然延伸到了他的身上。
“呵,你觉得给病人脑子切的只剩一小块然后放进别的身体里算是医疗?”
奥伯龙嗤笑道
“随你怎么说吧,但是如今的胜者是我们,而你那可悲的使命才注定遥遥无期。”云卷淡淡道
奥伯龙一下子就被干沉默了,他恶劣的性格告诉他这时候该怎么用话术回击,但他的情感却,无法遏制怨恨和愤怒。
这个世界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折磨!
他是由岛的怨恨,对这些本该消亡的物种的厌恶中多诞生出的意识,名为‘奈落之虫’的个体是岛对生命的呕吐物,名为‘奥伯龙’的个体是岛为他所制造的灵基,而名为‘伏提庚’的个体,则是盖亚的清扫者。
三位一体所组成的就是他,妖精王奥伯龙,而如今的这个世界,对他三位一体的任何一部分来说都是一场巨大的折磨。
整个交界地的生命依然存续,却不过是一堆苟延残喘的残渣在摩根的控制下一遍遍的重复同样的过程。岛屿濒临毁灭,妖精濒临灭绝,就在悬崖的边缘上,却永远无法上前一步。
这种感觉对奥伯龙来说比之于妖精异闻带还繁盛的时候都令他感到浑身不适!
最起码在妖精文明繁盛之时,他作为奥伯龙还能通过暗中引导和破坏那些妖精的希望来获得愉快,可这座濒临毁灭却永远无法毁灭的残渣世界,他得到的只有深深的厌烦和厌恶。
就像你在游戏里努力奋斗了数个小时即将在最后一刻达成活动任务获取极品装备的时候,官方直接给你回档到了活动的最开始一样。
而且这个活动本身还是让你极度恶心极度厌烦的内容,而这样该死的循环,奥伯龙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
他也曾不顾摩根和云卷所做出的那个有关‘褪色者’的预言,试图直接以奈落之虫的姿态毁灭黄金树或者破坏这个循环,然而结果却已然不必多说。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不上不下,不前不后,无比尴尬,无比凄惨的狭间了。
这样的痛苦和折磨让他怎么能不愤怒?只是如今愤怒毫无意义,他甚至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放弃自己的职责。
“所以,奥伯龙,我是来和你达成一笔交易的。”云卷轻声道
“这个交界地,这个世界可以被毁灭,摩根也该放手了。黄金树会被焚毁,奥苏安也将在危机中起航。但是你知道,这些不能由精灵,由你,又任何与妖精有关的人去完成。”
“但是完成这一伟业的必定是‘褪色者’,从苍白大地漂泊到此处的无名英雄。”
云卷知道暗中加入毁掉这片异闻带的自己和摩根一定会闹的很不愉快,但他不可能为了摩根的任性而改变自己的计划与作风。
摩根确实太过于溺爱这些妖精了,对这个一万年前就应该毁掉的世界始终紧握着不愿撒手,以至于已经开始支出自己的力量去维持这个已经被抽的差不多的空想树和这个腐败的异闻带。
“那些流落到这里的人类没一个成气的。”奥伯龙冷笑道
“哪怕是那个隐匿者,现在你看蹲在那个给新来的家伙说丧气话的家伙已经是所有人里进度最快的一个了。”
整个交界地如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游戏场’,而每一个漂泊进来的褪色者都是玩家,但可惜这个高难度的游戏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能正常打通关的!
毕竟只要正式开始这场游戏,无论‘玩家’在游戏外是怎样的身份拥有怎样的力量,在游戏内他们都将被直接‘洗白’。因为只有加入规则,由黄金树并入赐福,才能开始‘游戏’。
不遵守这条规则的结果就是被直接丢出这个世界,强者无法加入,而弱者只能遵守规矩去玩。
但这个被拟造成了宫崎英高の小游戏的世界,每次死亡却不是毫无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