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41章

　　艾普尔将头埋到游白胸前，尽管想要显得开朗，但语调还是逐渐低沉下来：

　　“可是，我终究没有战斗的才能啊……坐在动弹不得的驾驶舱里时，我一直在想，如果能死在游中尉怀里就好了。这样软弱的我，或许根本不适合作为战士生存下去吧。唉，如果我也是新人类就好了……”

　　听着她的呢喃声，游白陷入了沉默。

　　不论再怎么充满母性与包容力，艾普尔终究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对战场感到恐惧与困惑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同时，就像艾普尔自己说的那样，她并非多么强大的战士，就算技术过关，心态也谈不上合格。在将来的艰苦战斗中，她未必撑得下去。

　　“我明白了，中尉，别再战斗了。”

　　艾普尔一愣，生怕他是觉得自己在畏惧战场，连忙解释道：“等等！游中尉，我并不是说——”

　　游白摇头打断了她，语气温柔地说：“我们去甘泉吧。短时间内那边不会成为战场，在真正的大战到来之前，我们就先在那里同居吧。”

第七十八章:伪装

　　人的智慧常常被狡猾的用来逃避现实，但在现实面前，这份智慧通常没那么有效。

　　为了挣脱成为战争牺牲品的现实，生活在底层的人们总是会想尽各种办法。或是逃跑；或是随着大流进入军队，成为压迫底层的一员；剩下的，他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加入与之对抗的另一支军队。

　　如果能逃离战争的漩涡倒也不错，只不过，战士在本质上不具备那种狡猾性。他们生存于非生即死的夹缝之中，没有闲暇来琢磨伦理与实情。

　　走上战场后，他们总会与最初的目标背道而驰，变成为了活下去而送死。

　　与这些怀抱紧张感上前线的人相反。在海浪拍打过来前，急流勇退的人们又是另一幅模样。

　　科瓦特罗·巴吉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算合格的战士，告别前线七年以上的他，感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倦怠。

　　坐在前往甘泉的穿梭机上，他从纱制窗帘的缝隙中观察星空，心底不自觉的出现了脱节感。

　　虽然比守寡般的日子舒服得多，但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总没好熬。

　　“七年啊……”

　　科瓦特罗叹了口气，不得不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收回心底。现在可不是陷入丧气状态的时候，抵达甘泉后恐怕会忙得不可开交，得趁穿梭机还没入港养精蓄锐才行。

　　先前喝的白兰地酒意起来了，他闭上眼睛准备休息几分钟，忽然感觉到远处传来某种目光，整个人一激灵，睡意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是拉拉·辛吗？”

　　拉开窗帘，顺着感觉往那边看去，视线中央正是此行的目的地：位于SIDE1的殖民地，甘泉。

　　……

　　对于游白来说，甘泉的军方司令部并非多么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在这里出入也不止一回两回了，许多守门卫兵都已经记住了他这张脸。

　　只不过，今天守门的是个陌生面孔。

　　“站住，工作证拿出来。”

　　刚踏进大门，游白就被卫兵给逮了个正着。

　　卫兵抓过他递出的证件，随意瞟了几眼，确认照片上的是本人后，满脸不耐烦地把视线从证件上挪开。

　　“你叫亚弗兰西？这么年轻就在殖民公社工作……有二十岁吗？”

　　“下个月过二十岁生日。”游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亚弗兰西是他的新名字，生日当然也是假的。

　　在奥古的帮助下，游白取得了新的户籍身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游白”这个名字在联邦军内部可是有档案的，要想开始新生活，自然得搞个新身份才行。

　　话虽如此，熟悉他的人依旧管他叫游白就是了。

　　卫兵似乎对他现在的工作很在意：“没记错的话，公社那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去的吧？哼，少年得志啊……你找哪位？我要打电话确认一下。”

　　“我找布雷克斯·弗拉准将。他联系我说，有些工作上的安排需要商讨。”

　　“找准将的……”

　　卫兵呆住了一瞬间，表情如同川剧变脸般由阴转晴，连忙拨通上头电话，确认完毕后恭恭敬敬的双手递回工作证。

　　“哎呀，您早说是找准将的呀！我们这边现在正查吉恩残党呢，刚才要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望您多多海涵，哈哈……哦，您问能不能进去？行！当然行啦，您请！”

　　卫兵连指间夹着的烟头快烧完了都不自知，随着点头哈腰的动作，烟灰掉落下来，给本就乱糟糟的门卫室又添了一笔。

　　‘又在查吉恩残党吗……？就连偏远的甘泉都在蠢蠢欲动了，莫非联邦和泰坦斯终于要有新动作吗？’

　　游白暗自点头，没有理会卫兵的势利眼，径直往里头那座最显眼的五层办公楼快步走去。

　　“失礼了。”

　　游白敲响顶层办公室大门，得到回应后，他将门打开，收敛脚步声进入其中。

　　里头坐着两位金发的男子。

　　房间正中央，办公桌后面那位就是把游白找过来的布雷克斯准将。他五六十岁年纪，金发中掺杂着零星的白色，留着络腮胡的脸孔有些粗犷，典型的耿直军人风貌。

　　而另一位……

　　事实上，从一进门开始，游白的视线就一直放在那名男子身上。

　　即使在室内，那名男子也戴着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大墨镜，从没被墨镜遮住的下半张脸来看，他长得十分端正，像是电影里常常出现的西式美男子。

　　但比起容貌，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独特存在感更让人在意。

　　也许是新人类之间的共鸣所致，游白立刻就理解了这个人的本质，也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我超，夏亚！”

　　即使是游白这个没怎么看过高达动画的人，也曾听过夏亚的名字。UC纪元的主人公之一，吉恩公国创始人吉恩·戴肯之子，一年战争时期著名的赤色彗星。这样的传奇人物猛然出现在眼前，怎能叫他不感到震惊？

　　布雷克斯·弗拉没想到他一眼就看穿了夏亚的身份，还当他是因办公室里有其他人出现所惊讶，笑呵呵道：

　　“游白中尉来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科瓦特罗·巴吉纳上尉，是我几年前认识的好友，也是我们奥古的骨干。你叫他科瓦特罗就行。”

　　说完，他又对着科瓦特罗道：“这位年轻人叫游白，以前是泰坦斯的军官，后来认同我们的理念加入了奥古。驾驶MS的技术非常优秀，是个值得期待的人才。”

　　“值得期待……吗？”

　　化名科瓦特罗的夏亚笑了起来，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道，“原来如此，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某个朋友啊。”

　　他在“期待”两个字上用了重音，其中似乎蕴藏着某种特殊的情绪。

　　布雷克斯没有理会这些，从桌下取出两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分别递给游白和科瓦特罗：“汉肯上尉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泰坦斯新派任的驾驶员今天就要到达青色绿洲。”

　　“青色绿洲么，我记得是在SIDE-7？”

　　“没错，泰坦斯似乎在那里造新的MS，我看有攻击的价值。”

第七十九章:阿伽玛

　　攻击青色绿洲？

　　听见这话，游白心神微微一凝，将注意力从夏亚的身上收回。

　　他叛出泰坦斯时是0085年9月，如今则是0087年3月，已经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中间这么长的时间，双方势力一直没有发生过大摩擦，简直就像是有着某种默契，等待某个时刻的来临。

　　今天，那个时刻来了。

　　既然要强攻青色绿洲，就说明布雷克斯与奥古都做好了全面开战的准备，席卷整个地球圈的大战终于要再度开幕了。

　　深吸一口气，游白努力平复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科瓦特罗开口道：

　　“泰坦斯这么急着召集驾驶员，或许他们本来也就打算发起进攻吧？”

　　游白忽然想起刚才门卫所说的，现在正在搜捕吉恩残党。现在一想，他们想抓的到底是什么成分的人，尚且不得而知。

　　布雷克斯点头道：“这也是我打算动手的原因。不管怎样，抢占先机总不会有错的。就跟下棋一样，先手会更有利啊。”

　　科瓦特罗压低了声音：“既然要抢占先机，甘泉的保密功夫靠谱吗？刚刚我入港时瞥见了一艘长得很像‘白色基地’的战舰，那应该不是联邦的所有物吧？如果被泰坦斯发现的话……”

　　白色基地是一年战争时期的一艘著名舰船，上面载着联邦的最强驾驶员阿姆罗·雷以及其座驾高达。夏亚在这艘舰上吃了不止一次亏，也难怪他会这么在意新舰船的模样。

　　布雷克斯摆摆手：“没关系，甘泉的联邦兵都是群酒囊饭袋，哪有什么反间谍能力？至于那艘舰船，它本来就是用地球联邦军名头秘密建造的。钱由梅拉尼·休·卡拜恩出了大头；剩下的部分，我挪用了木星往返宇航船的经费，这方面一直是笔糊涂账，就算有情报泄露，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梅拉尼……阿纳海姆吗？”

　　“没错。事实上舰船的名字都是那位社长本人起的，我最初想叫它‘白色基地二世’来着。”

　　科瓦特罗心说这起名品味真不怎样，摇头无奈道：“那现在叫什么？”

　　“阿伽玛。好像是梵文，印度教和佛教的词？我不太懂这个。”

　　“梅拉尼的浪漫主义在作祟？”

　　“正因为他怀着浪漫主义才会协助我们啊，好歹感谢一下吧。”

　　“战争商人有什么可谢的。”

　　“也对！”布雷克斯哈哈大笑，抚掌道，“说到阿纳海姆，你提交的高达尼姆合金改造方案已经被他们用到新MS上了，有兴趣去看看吗？”

　　“那倒是不错……”

　　“游白中尉一起来吧，你的专用机我也有准备。”

　　一直在仔细听他们谈话的游白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一起上了艘小艇，去往悬浮船坞。

　　……

　　事实上，这艘叫阿伽玛的舰船外形跟白色基地也没那么像。除了配色以外，相似之处主要还是在结构上面。前段有舰桥位于舰船中央，左右两边向前延伸出两处MS用的弹射甲板，后部的船体中心内嵌着两具主引擎。

　　这一年多来，游白都在殖民卫星公社工作，跟这艘舰船打交道不止一两次，其实没什么兴趣。

　　他的着眼点放在了机库内的五台MS上。

　　那是带了些吉恩系机体色彩的机体。同样是独眼机，只不过与扎古相比，新MS的躯干与腿部更为肥大，倒是有几分大魔的影子。头部并非圆形，像是被人从两侧压扁，顶上装了个红色的长方形盖子。整体来说，型号很新颖，就是不怎么好看。

　　五台MS之中，有三台是黑色，一台红色，剩下一台则是纯白。

　　“它们叫伽玛高达，怎样，不错吧？”布雷克斯准将飘过来，拍着游白肩膀道，“那台白色的是你的专用机。”

　　“……准将，你觉得它们像高达吗？”

　　“虽然不是高达脸，但毕竟是用高达尼姆γ合金做的啊。”

　　游白被噎得说不出话。

　　怎么还按材料命名的？卡尔那台“先行量产型高扎古”还是用高达尼姆合金做的呢！难道高扎古也是高达吗？

　　好在科瓦特罗过来解了围：“我也觉得用高达的名字，会有点对不起上一代高达的感觉。用‘力克迪亚斯’这个代号怎样？”

　　准将见他俩站在一边，只好摆手道：“行吧行吧，反正是你们开的，你们说了算。”

　　这位顶头上司说话还挺爽快的，这也正是游白乐意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原因。

　　科瓦特罗转头看向游白，微笑道：“我听他们说出发还有段时间，如何，有没有兴趣拿新机体陪我练练手？就当是熟悉机体了。”

　　游白想不到自己竟然能有被夏亚挑战的一天，但这正合他心意，就算对方不说，他也在琢磨着找夏亚试试水平。

　　“我明白了，那就来随便玩玩吧。”

　　科瓦特罗飘到自己机体驾驶舱边，扶着边框笑道：“你说玩玩？话说在前面，我可不擅长在MS战斗中放水。”

　　“……想要测试我的意思吗？全力啊，那也不错。”

　　游白钻进驾驶舱，手里摸着崭新的操纵杆，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态立刻平静了下来。

　　在离开前线的这一年半之中，他未再驾驶过任何MS，相关器械都很少碰。进驾驶舱前还有些忐忑，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空窗期而实力下降。

　　进来后才发现，自己的担忧都是多余的。尽管这么久没摸过操纵杆，可坐上这个位置后，熟悉的感觉依旧油然而生，好似前一秒自己还在驱使MS驰骋战场，那种高昂感让人上瘾。

　　“OK！心态没问题，手还是一样灵活，处在这种状态，就算是以夏亚为敌，我也不会轻易败北！”

　　前方红色的“力克迪亚斯”已经出击，目睹它化为赤色的彗星朝远方飞去，游白心中颇为感动。他操纵机体去到弹射架上，高声道：“力克迪亚斯，出击！”

第八十章:较量

　　刚进宇宙，迎接游白的就是一发远方射来的光束，目标直指驾驶舱。

　　虽然知道对方已经降低了功率，但射线之中所蕴藏的杀意却依旧叫人冷汗直冒。那份尖锐的意志，似乎连钢铁都能刺穿。

　　“不愧是夏亚·阿兹纳布尔，这份压迫感不同寻常！”

　　游白操纵机体向着侧面拉去，光束从机身旁飞过，并未命中。

　　这台被命名为“力克·迪亚斯”的新机体并未配置盾牌，相对的，机体重量比以往MS要轻上许多，驾驶起来能明显感觉到一种与厚重外形不匹配的轻盈感。

　　“原来如此，这就是高达尼姆γ合金的奇妙之处吗？这台机体，意外的讨人喜欢，操纵感相当舒适啊。”

　　游白想起以前在黑獭小队开的“海兹尔”，那家伙非常厚重，各种试验性装备覆盖在机身上，操纵手感其实蛮差的。相较之下，他反而更喜欢“力克·迪亚斯”，尽管这边的机体长得不好看。

　　“开着这么适合我的机体，要是随随便便就输掉，颜面可挂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