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25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游白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无奈地说了声好。

　　奥图摆摆手：“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也有些累了。”

　　游白应了声是，正要起身。对方忽然又想起个事儿来：“差点忘了，你回头记得找趟奥黛丽，她那边还放着两份文件。虽然对现在的你没什么用，但还是看看吧。”

　　文件？

　　游白带着些许疑惑离开舰长室，之后，径直找到了奥黛丽·艾普尔，并从她那边得知了那两份文件究竟是什么。

　　第一份是军衔提升的通知，从今天起游白从少尉升至中尉，并且军籍移至泰坦斯。泰坦斯本身见官高一级，也就是说，游白的权限直接从少尉跳到了上尉，这是为了让他担任队长所必须的环节。

　　不过军衔提升对游白来说没意义，他早晚要跑路，升职和移籍都是空谈，通知书只是废纸罢了。

　　另一份文件是次月将要执行的任务报告，签署人为巴斯克·欧姆，似乎还是这位泰坦斯二把手亲自签的字，重要性可见一斑。

　　“嗯？7月31日，泰坦斯要在30号殖民卫星上展开作战，黑獭小队将被调去担任护卫？”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30号殖民地与金平岛基地比邻而居，调用黑獭小队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尽管如此，那也并非仅靠MS续航能力就能抵达的距离，需要“亚斯文号”一起出动。

　　如此一来，调动的兵力就不止几台MS而已了，舰上两个小队捆一块儿，MS数量接近两位数。这么多资源全部拿去当后援，足见此次任务的重要性。

　　联系到奥图少校之前所说，7月31日巴斯克·欧姆将就任泰坦斯总指挥官……这位新任总指挥怕不是要搞个大新闻。

　　即将离开却碰上重大任务，游白心情不太好。

第四十六章:队长

　　回到黑獭小队隶属的金平岛基地后，游白成为临时队长的消息很快被传达给了所有成员。

　　反响意外的还不错。

　　他的战斗力有目共睹，单单是上次的战果就足够辉煌，能一场战斗击坠近十台敌机的驾驶员寥寥无几，更不用说他还是传说中的新人类，以此而论，当个小队长绰绰有余。

　　但少部分人则认为，游白性格内敛沉默，入伍时间也不长，怎么看都没有作为队长的魄力。再加上大伙都认为“海兹尔”是墨菲的专用机，重新分配给游白不太合适，因而抱有微词。

　　好在及时苏醒的韦斯·墨菲亲自说了些好话，终于让风波平息下来。由此可见，老队长的威望丝毫不逊于舰长。

　　韦斯·墨菲身体恢复得超出预料，他平时从未疏于锻炼，体质相当不错，这才几天，居然已经可以坐起来吃点东西了。

　　据他本人所说，躺病床上的感觉还挺好，很清闲，唯一的遗憾是没法给屋里那几只宠物兔子喂食，少了点乐趣。

　　游白端了份水果盘子当慰问品，坐在病床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陪他聊天。上到政治局势，下到海兹尔的分配情况，甚至连舰上的绯闻八卦都没有放过。虽说原意是陪着消磨时间，结果游白还是从队长那边学到了很多。

　　聊到之前的调动令，墨菲出声打断他的话。

　　“你担心接下来的任务出岔子？”

　　“我心底有些不安。”

　　“不安么……”墨菲的表情有些凝重。

　　前不久游白就有过不安的感觉，结果也很快应验，25号殖民地受到了吉恩大军的袭击。这才几天，居然又有不祥预感，而且还是由泰坦斯主动出击的任务，实在让人在意。

　　墨菲双目微眯，心里琢磨着什么。

　　“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游白苦笑着，用叉子扎了块水果递到对方面前。

　　“你自己留着吃吧，合成品，难吃得要死，”墨菲伸手把盘子挡开，“怎么说呢，既然这次任务是巴斯克·欧姆下达的，你就必须要小心，对每条指令都要好好斟酌，注意有没有陷阱，别给坑进去了。”

　　“陷阱？我就一个普通尉官而已，他算计我干嘛？”

　　“还用问？就算未曾谋面，可你妨碍过他的好事啊，被记恨有什么奇怪的。”

　　游白不由得叹气：“就因为这个？值得兴师动众么。”

　　墨菲啧啧咂嘴，嗤笑道：“你觉得是兴师动众，但对巴斯克来说，坑你不过是两句话的事。哪怕他只是兴起提了一嘴，下面的人都会麻利地帮替他整死你。即使是普通任务，他也可能给你下绊子，比如说让你背黑锅。”

　　“真的假的……”

　　“嘿嘿！小伙子，别把人心想得太美好，成年人的社会是很复杂的，多防着点！”

　　游白有些无奈：“最近我也发现自己过于天真了。我倒是想变得心机深沉，就像那些大人物一样。可惜性格很难改啊，我总把自己放在平头百姓的位置上。”

　　老队长噗地笑出了声：“少来！我是叫你防着些别人，可没叫你跟那帮东西混到一起去。”

　　“有什么区别？”

　　“你啊你！直率又不是什么坏事，要是一个好人都没有，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下作的政治手段有什么好学的？成长是很重要，但必须记住，年轻人可是时代的希望，别走上歧途喔。”

　　听到他的话，游白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原本的不安和浮躁通通消失得一干二净，有种自己行走在正确道路上的感觉。果然，所谓的成长绝非让自己去泥浆里打滚，而是让意志变得更加坚定。

　　但既然说到这个，游白就有一句话不得不问。

　　“队长，如果泰坦斯命令你去做违反自己原则的事情，你会听令执行吗？”

　　提问时，游白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但墨菲却能看得出其眼中的动摇。墨菲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思索了许久，反问道：“你是说那种会伤害到别人的事？”

　　“可以这么讲。”

　　“是么……”

　　墨菲依旧没有正面回应，他沉思许久，摇摇头：“我也有我的立场，这种问题实在无法回答。不过，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要好好考虑清楚。”

　　游白有些失望。

　　队长是一位正直而强大的人，如果这样的人能够给自己一些勇气，那么接下来的路会更加好走。

　　又聊了几句后，游白告退。

　　刚走到门边，忽然背后传来墨菲的声音。

　　“等等，还有一句话，游。”

　　墨菲挺直了腰杆，虽然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但面带威严的他像是一头雄狮，“不管你想要做什么，打算怎么做，都不要迷茫。就算表面上看起来自己作出了错误的选择，也不要回头看。”

　　“咦？”游白回首，面带诧异。

　　墨菲用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道：“相信自己吧，你有着旁人不可企及的力量，只要坚定了信念，这份力量就能真正散发出光芒。到那时，再艰难的绝境也不可能困住你。”

　　游白若有所思：“您是说新人类的力量吗？”

　　墨菲队长笑着摇头：“错啦！坚强的意志才是战士唯一能倚仗的武器。记住，能够创造奇迹的不是特异功能，是人本身。”

　　游白没有立刻回话。

　　他对自己的缺点再清楚不过。自己总是想的太多，又喜欢热血上头，这样的人不闯祸就不错了，真的能成什么大人物吗？

　　“可我——”

　　“没有可是。”

　　墨菲队长以强硬态度打断了他的话，同时，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在之前的绝境中，你不正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救了我的命吗？容我郑重地向你道谢。谢谢你，游白中尉，你在绝望时也没有放弃我。”

　　“……！！”

　　在听见“谢谢”这个词的瞬间，游白内心里某样东西被瓦解了。

　　在战场上搏杀了这么久，他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一无所获。担心亲手夺去那么多条生命，最终却什么事也没做成。这种无力感随着入伍时间的增长而愈发强烈，它形同阴影，时时盘旋在脑中。

　　可今天队长却让他明白，这么久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世上有人因他的战斗而被拯救。

　　一时间，鼻子有点发酸。

第四十七章:对话

　　游白刚离开没一会儿，病房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奥图少校推门入内，将一盘有点眼熟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

　　韦斯·墨菲面容扭曲：“你们探病怎么都喜欢带这个？”

　　“那我自己吃了，”奥图抓起一块水果送进自己的嘴里，边嚼边问，“刚刚有人来过？”

　　“是游白那小子，你早来三分钟就能见到他了。”

　　奥图点点头：“还好我耽搁了几分钟。”

　　“怎么，相处不融洽？”墨菲想挡开对方递来的水果，结果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奥图懒得看他耍宝，望着天花板无奈道：“我被提防着啊……不过也不怪他，巴斯克下手确实黑，泰坦斯的风评又一向不好，要我年轻三十岁，我防得比他还严实。他有跟你说过吗？关于想退出军队的事。”

　　墨菲眉毛一挑：“没说，但我听得出他的意思。怎么，你不打算放他走？”

　　“我当然不想放人！咱们自己发掘出的人才，哪舍得让他跑掉？我连TR-1都交给他保管！可是你也知道，我这人心软……”

　　“哈哈！活该，谁叫你把我的海兹尔交给他！”

　　奥图扶着额头，面容憔悴：“TR-1的事你就别纠结了，你现在又开不了MS，总得有人进行实战测试吧。唉，说这个也没意思，对于他打算离开的事，你怎么看？”

　　“你问怎么看……”墨菲沉吟片刻，摇摇头，“他入伍之前我就说过，这个年轻人不适合来泰坦斯。如果不是你提出来，我哪会邀请他加入？虽然从结果来看，他变强的速度确实很快。”

　　“他是有潜力的，这话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你的话，我原封不动地跟他说了，说他像阿姆罗·雷什么的。但老实说，我对此不太认同。”

　　“为什么？”

　　墨菲手一摊：“他太感性，心思过于纤细，性格又刚强，呆在泰坦斯里早晚要吃大亏。路·尤金那会儿不也是？利害关系他看得比谁都清楚，但一点儿不妨碍他出刀。他是那种‘比起自己的命，还是信念更重要’的类型。”

　　“有正义感不是坏事。”

　　“我知道，但太强的正义感本身也会伤害到他。”

　　奥图微微皱眉：“在你看来，他那么脆弱吗？”

　　“脆弱？那当然不是。没有毅力与勇气怎么可能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只不过……”

　　“什么？”

　　“他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奥图轻轻啊了一声，他回想起先前与游白的会面，那个年轻人总是将背挺得笔直，自己作为旁观者都觉得累。

　　墨菲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战斗也好，休息也罢，他总是让自己处于紧绷状态。这样是不行的，从各方面来说都很危险。”

　　见奥图点头，他继续说：“人生的道路没那么好走，尤其他还是身处战场的最中央，仅仅是叩下扳机，就会夺去他人的生命。这种事……别说他们年轻人，哪怕是我，我都不觉得这件容易事。”

　　奥图对他的说法不太满意：“既然走上了战场，杀人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墨菲接过一块水果，抵在嘴边，犹豫片刻还是没吃下。

　　他把果肉夹在两指之间摆弄着，目光随着摇摆的轨迹而晃动。他悠悠道：

　　“不管是泰坦斯还是吉恩，底层的战士们大多都凭热血走上战场，‘正义感’才是他们战斗下去的内驱力。不是相信自己站在正确的一方，他们哪能做到随意剥夺别人性命？”

　　奥图哀叹一声：“我常听人说，士兵不应该有思想。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对吧？能蒙着头当刽子手倒也罢了，问题在于，不管是他还是我们，都已经认清泰坦斯上头站着个怎样的家伙。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他抓回来那个俘虏，我们也发现不了巴斯克的马脚，说不准这会儿还被蒙在鼓里。”

　　“总之，你的意思是他在迷茫？”

　　“他道德观念太强，又明白自己的力量有多不简单，因此，他才更加小心不让自己走上歧途，害怕被人利用。说是软弱也对，但我觉得这是年轻人应该有的模样。”

　　语气稍缓，墨菲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呆在战争的漩涡里，谁能不迷茫呢。”

　　奥图沉默不语，像是在思索什么。良久，他附和着叹气起来：“也对，毕竟战争会吃人啊……”

　　墨菲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皱着眉头把果肉吃下去，叹气道：“时间不多了。”

　　“你指的哪方面？”

　　“当然是吉恩残党。”

　　墨菲环顾四周，想找纸巾没找到，手指悄咪咪地在床单上揩了两下，“那帮家伙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了，规模又大，像在呼应哈曼·卡恩。这不是好兆头。”

　　奥图跟着叹了口气：“外忧内患啊。现在正值节骨眼，希望巴斯克那混蛋别又搞出什么大事来。”

　　听到这句话，墨菲忽然呼吸一窒。

　　他想起游白所说的不安预感，脸色顿时难看许多：“只怕……那秃子还真要搞点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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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病房出来，游白没有走远。他躲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静静思考起将来的出路。

　　“必须有所改变。”

　　这么几个字浮现在游白的心头。

　　他穿越之前的年龄比现在稍长一两岁，处于少年与青年交接的范畴。这个年龄段的男性总是多愁善感，可游白明白，战争中容不得犹豫和软弱。

　　必须成为一个成熟的男人。这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那些以善意对待自己的人们。

　　尤其事情比想的还要麻烦，再不成长，要如何与从上至下的恶意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