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226章

　　大副亚瑟虽然平时没个正形，在关键时候倒体现出了自己作为正规军的高超素养。指令从他口中吐出，对舰长意图的揣测可以说是相当准确。

　　“唐怀瑟瞄准！目标敌军中央区域！”

　　舰首敞开阳电子破城炮的巨型炮口隐约可见，等到充能完毕，塔利娅当即发令。

　　“发射！”

　　号令一出，阳电子的湍流立刻从炮口释放。

　　巨幅光条从所有人眼前掠过，穿过双方军队阵势划空而去，瞬间吞没了尚未来得及躲避的联合军舰艇与MS。

　　整片战区都陷入了片刻的寂静。

　　虽说单凭一舰的破坏力不足以震慑住全军，但分散敌人注意力却完全够用。更别说阳电子炮切实在联合军阵势中轰出了个缺口，对敌军士气的打击相当严重。

　　最重要的是，敌军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重整旗鼓，这一点，可以说是让局势彻底发生变化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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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赢不了……！”

　　局势变换正落入尼奥眼中，让他对自军深处的绝境有了清晰认知。

　　不管上层究竟是撤离还是指挥不当，胜负已经决定了。剩下只是败北方式的问题罢了。

　　即使自己部队摧毁了岩石推进器，前线部队也会在绝对劣势下败北。那样一来，战斗力方面的损失反而会更多。

　　又有什么办法呢？他只是前线部队指挥官，甚至拿不到全军的控制权，否则又何必要自己上前线？可要说到担责任方面的事情，自己恐怕是跑不了的。唯有在明哲保身方面，那帮高层比谁都厉害。

　　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尼奥不再作犹豫，立刻联系手下三机高达作撤退动作。

　　即便游白不去感应对方想法，也能从敌机的动作中领悟出其退意：“居然想撤退？”

　　一瞬间，尼奥感觉到了来自对方的惊愕态度，紧跟着还在对方那边看见了自己的想法。

　　“我的意识被读取了！？”

　　与先前相比，此刻的他明显要冷静得多，也更能仔细感受到来自脑中的奇异感触。

　　其实从很早以前开始，他就能够从视野之外的角度来观察事物，这份能力，也是他能够操纵具有全方位攻击能力的机体的原因。而现在不同，在敌人意识的牵引下，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眼睛穿透了机体的钢铁壁垒，切实看见敌人的身影。

　　“……？！”

　　同样的，游白也在自己的意识中看见了对方的身影。只不过与想象中不同，这个敌人的存在就像一张白纸，在上面什么都感觉不到。给人的感觉就像对方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被制造出来的机器。

　　对此，游白所感到的错愕，可以说是深深震慑到了他。

　　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个紫色敌人，可在地球上战斗时，情况与现在完全不一样。好像只有进入宇宙，双方才能真正达成意识方面的交流。

　　可惜敌人已经飞速后退，连那三架高达也开始有动作，在联合军部队的掩护下往后撤出。

　　“别逃！”

　　游白当即操纵机体往前追击，却未能取得期望的战果。在意识交流方面也是，他感觉到敌人表露出一股封闭感，像是无法正确控制猛然袭来的浮游感。

　　但其实，尼奥并非是拒绝交流。

　　对他来说，当心中产生要在现实环境下行动的欲望时，他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中的状态。

　　“我在被人引导着……”

　　直到返回舰上为止，他脑中都盘旋着这么一句话。

第五百九十一章:胶着

　　对于身处联合军基地的士兵们来说，死亡其实并不那么痛苦。巨型岩石与设施接触，钢铁建筑随着月球地表开始崩裂，人的意识跟在其中一并中断。

　　因此相比起死亡的瞬间，屏幕上显示出的倒计时反倒更令他们品尝到绝望的滋味。那是生命停留在世间的倒计时，可他们却只能呆在基地里，等待时间归零的那一刻。

　　这无疑是种悲哀，但当上层选择抛弃他们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死者是一回事，仍旧生存于战场上的驾驶员们则又是另外一回事。在理解到自军基地被彻底毁灭的同时，所有人心中皆升起强烈的仇恨感。不仅仅是对发起降下作战的部队，更多还是对调整者集体的仇视。

　　所谓士兵，是能够随时把自己投入死亡境地的存在。但比起自己的终末，或许同伴的死亡更能激起他们对敌人的仇恨也说不定。

　　一想到昨天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同僚，今天却变成了肉泥。这份痛楚足以令他们感到窒息。

　　理所当然的，谁也没有去想自军曾对PLANT本国做过什么好事。又或者说，他们眼中朝敌人祖国投下核弹的全部都是“别人”，与自己无关？

　　不论想法如何，调整者与自然人间的仇恨来到空前程度，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事实。

　　而士兵们心中涌现的绝望与愤怒，正是身处战场的游白所能体会到的最鲜明的东西。

　　“光芒在扩散……”

　　游白停下机体动作，眺望着前方月球基地迸发出的闪光，嘴里发出了不自觉的呢喃。

　　至于贯彻全身的那股疼痛，他已经学会如何去无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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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合军舰船加迪·鲁号的机库里，紫色“温达姆”停放在靠内侧的位置，眼睛仍发着光，内部驾驶员还没出来。

　　扩展人三人组从它脚下走过，脸上均带着愤愤之色。

　　“居然会一败涂地到这种程度，上头到底是怎么指挥的啊！”

　　“提前跑路的胆小鬼能干得了什么事情？”

　　奥尔用尖锐语气讽刺着令他看不惯的上级，可说到底，能让他泄愤的也就只有口头上的谩骂了。正因明白战事落入如此境地的原因，他与史汀克才倍感无奈。

　　连这两位扩展人都感到气恼，足见大西洋联邦派出的上层都是些怎样的酒囊饭袋。可是没办法，形势如此，就像无法切实战胜调整者一样，他们也无法对压在自己上头的人做出反抗。

　　史黛拉倒是对此毫无感想，气了一阵后，抬头望向紫色MS的脸，歪着脑袋说：“尼奥不会有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机体受损还没奥尔严重呢。”

　　“也是喔！”

　　史黛拉安下心来，脚步轻快地跟在两个“哥哥”后面，一同进了换衣间。

　　可叫他们无法预料的是，此时尼奥却满脸痛苦的蜷缩在驾驶舱里，颤抖的双手甚至无法按下舱门开启键。

　　“唔唔……！咕……”

　　大脑在颤抖，身躯仿佛要被撕裂。无数紊乱信息从远方传入脑中，给人一种脑浆都要从天灵盖缝隙中挤出来的错觉。

　　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全然没有要消退的意思，而这种感觉，恐怕是与先前那人意识交汇所带来的后续。

　　为了能够保证自我意识仍旧独立存在，他尽可能在脑中回想自己此生中的全部经历，然而——不论是因酗酒而死的父亲，还是在成年之前就离家出走的母亲，在他记忆中却显得苍白无比。即便脑中的自我意识体用力伸手，也无法触及到对方的存在，甚至感觉一幅幅画面在快速远离。

　　“……啊啊啊！！”

　　他多希望自己能够恢复与敌人意志交互时的透彻感觉。然而，直到母舰离战场足够远为止，他都沉浸在这种痛苦中无法脱出，最终彻底在漆黑驾驶舱内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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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机体的整备工作就麻烦你们了。”

　　“没事没事！反正原本也是我们扎夫特提供的机体。再说了，还得谢谢你帮我们把‘脉冲’带回来。”

　　智慧女神号的机库中，游白朝往上漂浮的整备员道了声谢。

　　正如对方所言，他刚把空影背包损坏的“脉冲”带回了舰上，虽说让真·飞鸟慢慢开回来也无不可，但考虑到战场上混乱情况，还是小心为好。

　　另外“救世主高达”也需要进行能源补充之类的工作，战斗那么久，电量早已耗了个七七八八。

　　游白手里拿着整备员给他的饮料，一边插入吸管，一边往“脉冲高达”看去。他现在对坐在其中的驾驶员相当感兴趣，可惜，对方离开驾驶舱后，仅仅是对这边敬了个礼，便神色焦急地奔向了走廊。

　　“嗯？他很忙吗？”

　　“大概是担心露娜的情况吧。”一名年轻整备师靠近过来，耸肩回答道。

　　“露娜玛利亚么……？”

　　“你应该见过吧？红色头发的女孩子——身材很好那个。她被击坠了啊，受伤不轻，现在还躺在医务室里呢。”

　　听他这么说，游白表情也略微阴沉下来少许。

　　露娜玛利亚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子，作为驾驶员的水平也不错，哪怕比不了真·飞鸟那种潜能怪物，在调整者中也算出类拔萃。

　　“谁击坠的她？”

　　“一架紫色‘温达姆’？我听舰桥那边人说的。”

　　“喔……”

　　游白表情不太好看。

　　他很不愿意去想那个敌人的事情，但偏偏在智慧女神号上都能听到紫色家伙的事情。

　　究其原因，大概还是为对方的逃跑行径感到气恼吧。

　　认知到这点，游白不禁为自己气量狭窄感到忧愁。为了消解这份不悦，他决定去探望一下受伤的露娜玛利亚。

　　游白明白，迪兰达尔不太愿意让智慧女神号乘员与自己发生接触，但不管怎么讲，自己和那个叫露娜玛利亚的女孩子总是有过交流的，自己人都来了，不去露个脸岂不是太过失礼？

　　至于迪兰达尔会不会因此不高兴，他是又哪会在意？归根结底，他又不是扎夫特士兵，倒不如说能够试探到迪兰达尔的态度反而更好。

　　问来医务室所在，游白当即前往。

　　就在他离开后不久，通体白色的“扎古幻影”返回了机库。驾驶员雷透过显示屏看见旁边立着的“救世主”，不禁蹙起漂亮眉毛，找来旁边的整备师问道：“那台机体的驾驶员呢？”

　　“去医务室了……”

　　整备师明显对雷所表现出的敌意有所不解，成年人的狡猾本能却又让他不敢随意发问，只好目送对方飘入走廊，不敢有任何阻拦。

第五百九十二章:警戒

　　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天花板，露娜玛利亚不禁长出一口气，强烈的安全感涌上心头，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可还不等她活动身体确认状况，右手边便响起一道听惯了的声音。

　　“总算醒啦？”

　　真·飞鸟靠在墙边，满脸不爽地瞧了过来。

　　其实在露娜玛利亚眼中，面前比自己小一岁的男生是位古怪人物。整天臭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几百万，说起话来又是七万八绕，是个实打实的问题少年。

　　不过唯独在此刻，大概是因为事关自身的缘故，露娜玛利亚切实感受到了对方话语中的那股担忧。

　　但说要直率面对这小子的话，又莫名有种输了的感觉。于是她灵机一动，脸沉下来，插着输液管的右手捂住额头，用对方隐约能听见的声音呢喃道：“……我是谁？”

　　“……？”

　　刚开始真还没反应过来，眨巴了两下眼睛，半晌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冲上来按住她肩膀：“喂！怎么回事？头不舒服吗？”

　　“你……是谁？”

　　“——！”

　　真·飞鸟浑身战栗，惊慌之色几乎从双目满溢出来，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

　　瞧见他惊慌得超乎想象，露娜玛利亚夸张地笑了起来，眼泪都快挤出眼角了：“我说你啊！就这么担心我出事吗？”

　　“……嘁，我回去了。”

　　“等一下嘛！逗你玩而已，没必要真的生气吧？”

　　露娜玛利亚声音在背后响起，真却全然当做没听见。

　　在他看来，把惊慌样子暴露给别人，本身就是相当羞耻的事情。如果对方还因此发笑，那就更丢脸了。

　　可他刚走到门口，却又给外头的人堵了回来。

　　游白视线在他二人中间来回扫视，生怕自己打扰到年轻男女交流感情，满脸尴尬地问：“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不不！才没那种事呢！”

　　露娜玛利亚连忙摆手，输液管跟着一阵晃荡。

　　听她这么说，游白稍稍定下心来：“我听说霍克小姐情况不妙，现在看见您依旧活泼，我也安心了。”

　　“……还不如给她打失忆了呢！”

　　旁边站着的真阴阳怪气地接了一句，听得露娜玛利亚连连讪笑。

　　玩笑的话，同辈之间开开就算了，要让传说级别的前辈听去，那也未免太丢人了点。

　　好在两名男士都没有继续打扰年轻少女的意思，寒暄几句后，两人便一同退出了病房。

　　进入独处状态的露娜玛利亚缓缓平复了内心情绪，重新躺回被子里，凝视着天花板陷入困惑。

　　雪白天花板上好像在重映着先前战场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