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联邦军的白色恶魔
卡缪总搞不明白一件事。
为何游白的向死心那么重？就算是作为革命者，他的那股纠结与烦闷也未免太过庞大了吧。
直到目睹刚才那股精神力的海洋，卡缪才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游白本质上是个自卑且悲观的人。
他自战场上苏醒，当时还是普通人的游白，面对满地尸体怎么可能不出现心理问题？所有人都死了，只有自己强占他人尸身的单独幸存下来。对于有精神洁癖的游白来说，这本身就是件痛苦无比的事情。
那时的无力感深深印刻在游白灵魂之中，就算年岁有所增长，性格变得更加稳重，这份无力感也不是随便就能摆脱的。或者说，其自卑正是来源于此。
墨菲与奥图谈起他时就曾说过：这个年轻人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同样的，贝托蒂嘉凭借女性的本能，隐约能看见游白内心有股奇怪的阴影在游荡。然而贝托蒂嘉她太过年轻，对于男人的事情一窍不通，自然无法理解其中奥秘，更别说告知于旁人了。
如今，只有卡缪比所有人都清楚的看穿了这一点，并觉得现在正是自己必须战斗的时刻。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下去，游白上尉很危险！得赶紧去救他！”
于是ZETA以极快的速度穿破阿克西斯部队的阵线，丝毫不与敌人作纠缠，笔直飞向游白所在的位置。
然后，命中注定将要遇上的两人，终于在战场上相会了。
那是一架通体淡紫色的大型MS，它形体与“铁奥”有些相似，只不过体积要更加庞大高挑一些，浑身上下散发着极强的压迫感，与一般的敌人截然不同。
“那是……帕普提马斯·西洛克！？”
卡缪瞬间就认出了那个敌人，并且将之作为头号大敌。
游白讨厌西洛克这件事，整艘阿伽玛可以说是无人不知，能被游白当做劲敌的家伙，实力该有多强可想而知。
更别说卡缪还亲自与西洛克对过几手，知道其实力有多强劲。
当日与爱玛中尉二打一都不是对手，凤还被他一枪大破，受到重伤至今未醒。如今这家伙又打算去杀游白上尉，新仇旧恨搁一块，卡缪哪能眼睁睁放他离开？
于是，在感知到前方敌人的瞬间，卡缪叩下了扳机。粒子束一发接一发飞向“泰坦尼亚”，招招都往驾驶舱去。
“泰坦尼亚”的力量远超想象，看似笨重的机体有着极其恐怖的机动力，一瞬间就将攻击全部躲开，并将杀气锁定在ZETA的身上。
第二百九十七章:亡灵
仅仅是二者相接触的数秒之后，卡缪陷入了绝对的下风。
单论个人实力，他并不比西洛克逊色太多。落入现在局面的关键因素还是在于ZETA，这台机体的性能已经不足以应付敌人的新锐王牌机。
相比之下，西洛克乘坐的机体简直就是台怪物，统合了“帕拉斯·雅典娜”与“铁奥”各自特点定位设计出来的这台机体，堪称目下最强单体MS。
在继承了“铁奥”的绝对性能的同时，它甚至还投入了塞可缪系统以及浮游炮，使得全领域攻击成为可能，彻底弥补了先前机体那武器贫乏的缺点。
在新人类水平上，西洛克比哈曼更加强大，在他的操纵下，浮游炮这种武器简直威力无穷，永远都能从卡缪的死角发出光束攻击，实在叫人心惊胆寒。
ZETA的盾牌面积非常小，想要挡一两发光束都很困难，卡缪只能连连向后拉开距离，以图自保。
西洛克坐在驾驶舱中，面露傲慢之色，快速驱使着机体进行追击：“在消灭那个男人之前，就先拿你来开刀！”
卡缪一边闪躲敌人的攻击，一边大声在频道里喊道：“为什么执着于游白上尉！”
“因为他是不能出现在新时代的蠢材啊！”
“新时代？！连温柔之人都不能存在的世界，有创造出来的必要吗！”
“这种微不足道的感伤，只会让这个世界导向毁灭之路！我就是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西洛克口中高喊着自己的主义，操纵浮游炮发动了猛烈的进攻。
而卡缪，此刻就像是被彻底惹火了一般，咬着牙怒吼道：“你这个连眼前现实都看不清的家伙！看招，光束风扇！”
喊出招式名的同时，卡缪抽出光束军刀朝前方掷去，接着几枪点在剑刃上。粒子束与I立场相接触，爆出一道道粒子形成的光幕。西洛克操纵的浮游炮刚好在其路径上，装甲薄弱的浮游炮哪里经受得起粒子攻击？当即炸裂开来。
可是下一刻，西洛克已冲破光束扰乱幕冲到了卡缪的面前，“泰坦尼亚”挥舞着两柄光束军刀，快速斩向ZETA。
“啊！！！”
卡缪又惊又怒，立即转动机身，朝着侧面规避开来。可哪晓得西洛克肩膀上还有机械臂？“泰坦尼亚”左肩上的机械臂分裂出来，握着光束军刀直劈向驾驶舱。
好在卡缪反应极快，背后的尾翼发出火光，机体朝着后方倒去，这才避过一难。可饶是如此，他驾驶舱的舱门也已被光束撕裂，从里头都能直接看见外面的风景。
……
就在卡缪与西洛克进行激烈交锋的时候，此时的游白，正处在生与死的境界线之中。
无数颜色组成了眼下彩虹一般的空间，空间内部是宁静的，没有死者带来的怨恨与痛苦，也没有必须去信奉的思想与主义。就好像，人世间一切纠缠与纷扰都被屏蔽于这片空间之外。
这种状态与某个名词十分相似，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份宁静来自于死亡二字。
在理解到这一点的瞬间，游白挣扎着想要脱出，可越是挣扎，思想中的那份激荡就变得越是微弱，好像整个人都要与这空间合而为一。
就在这时候，游白听见了女孩子的声音。
“……你终于来见我了。”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让游白的思绪陷入了混乱之中。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理解话中含义，并且回想起，这声音属于谁：“莎拉·萨比洛夫？”
在游白叫出这个名字的瞬间，一道同样赤裸的女性身影漂浮在了游白面前。就和当日在阿伽玛囚禁室中所见的一样，莎拉那象牙般洁白的身体上没有一丝伤痕，充满了少女的青春与优美。
然而，游白望着这一幕却只感到悲哀，因为他曾以贞洁为条件，强硬的威胁过对方。运用下作手段达成目的，这一点几乎成为了他的一个梦魇。
与游白相反，莎拉脸上并不带任何仇恨，也未表现出对仇人的怨怼之情，眼中只有满溢出来的悲伤与遗憾。
她用陈述事实一般的口吻缓缓道：“你快要死了。”
“这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吗？你不是让卡兹来杀死我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解脱啊……”
“……什么？”
“难道不是吗？你一直在自责吧？为当日以强硬手段逼迫我说出情报的事情……”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莎拉漂浮过来，伸手抚摸起游白的脸庞，苦笑道：“真是温柔呢。明明我是敌人，你也没有真的对我做那种讨厌事情，但为什么你会感到自责和痛苦？”
游白反射性地想将对方的手荡开，然而，他挥出的手却从对方腕部透了过去，连半点触感都没有。
莎拉没有介意他的强硬动作，注视着游白的眼睛缓缓道：“我喜欢温柔的人。可是，帕普提马斯大人比你和卡兹来得更早……”
听她说的话，游白陷入了沉默，因为他听得出来对方没有说谎。
事到如今，他终于有些理解莎拉这个女孩了。
哪怕本身有新人类的素养，莎拉终究还是个年轻的少女，做事随心所欲的同时，又怀有女孩独有的优柔寡断。然而在游白这样的男人眼中，她所抱持的感性是一种十分难以理解的东西。
不自觉的，游白开口问道：“为什么说，想要我解脱？”
“因为你活得太累了啊……继续下去的话，就连灵魂都会崩坏的，就像今天这样。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死掉比较好……”
“如果活得太累就要去死的话，人类早就灭亡了吧！”
游白发自内心吼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伸手想要抓住莎拉的手臂，可到底还是抓了个空，只让莎拉脸上露出悲哀的表情。
最后，少女的身影缓缓消失，留下的香气却许久未能散去。这股香气就好像是能让人陷入昏睡的迷雾，游白的眼皮不由自主地合上了。
而等到他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视网膜的，是看惯了的驾驶舱景象。
机器奇迹般的还在运作，整个驾驶舱里警报声响个不停，指示灯发出的红光将头盔面罩都映成了相同的颜色。
“强弩之末啊……”
机体大限将至，能不能支撑住下一场战斗都不好说。
好在身体状况还不错，贯穿全身的痛楚已经消失不见，就像是被莎拉的抚慰给抹平了一般，游白已经恢复到可以作战的状态。
随后，他便感知到前方不远处的宙域中，卡缪正在与西洛克进行激烈的战斗。
第二百九十八章:幻象
与西洛克交战中的卡缪，此时已是岌岌可危。
在见识到敌人近距离战斗的能力之后，卡缪当即往后撤离，避开“泰坦尼亚”从侧面发射过来的一道光束之后，以脚轻点某架MS机体的残骸改变行进方向，整架机体往上方飞去。
为了能够拉开距离，“Z高达”手腕的榴弹接连发射，未锁定敌机的榴弹炸在刚才的残骸上，爆出烟幕以掩盖自身行踪。
然而，这点花里胡哨的伎俩在西洛克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几发粒子束从中穿出，这片烟幕便给打散掉。“泰坦尼亚”则紧随光束之后飞出，一手举枪，一手握刀，快速迫向卡缪的位置。
卡缪躲闪不及，只能举起盾牌挡住敌人攻击。
“泰坦尼亚”用的是“铁奥”的光枪，内部装有小型粒子加速器，在具备连发性能的同时，威力甚至能够媲美高能MEGA粒子炮。这几发光束打在盾牌上，几乎让高达失去了平衡。
西洛克抓住机会一刀斩来，动作干净利落，直接将ZETA的盾牌给切成两截。
“唔！！”
卡缪抓住机会，开启自己光枪的特殊装置，枪口处延伸出光束军刀的剑刃，以长枪的形态刺向“泰坦尼亚”。
然而，敌人的动作实在是太灵敏了，光束剑横斩而来，将卡缪的攻击荡开，接着一脚将ZETA踢出老远。
由于驾驶舱门被破坏了的缘故，“泰坦尼亚”的机影几乎是往卡缪眼前冲来。他连忙侧身躲避，结果还是被打飞出去，这一脚几乎让卡缪陷入昏厥。
而当他回过神的时候，“泰塔尼亚”已冲至不远之外。
西洛克面露冷笑，将自身的全部意志都投入到机体内部的塞可缪系统当中。在他的操纵之下，“泰坦尼亚”如同潜行于阴影之中的死神，快速朝着卡缪逼近。
卡缪望着面前那已被黑色阴影覆盖的机体，忽然从那上头看见了自己死去父亲的影像。
富兰克林·维丹冷漠凶狠的脸庞与“泰坦尼亚”整个重合在了一起，不由得让卡缪心生畏惧。
“……怎、怎么会……！”
眼前敌影与过去的父亲十分相似，散发着同样的冰冷味道，令人胆战心惊。
也不知是刚才受到的踢击太过强烈，还是内心面对父亲的紧张，卡缪整个人怔住了一瞬间。西洛克哪里会放过如此好机会？光束枪立即瞄准了驾驶舱。
“……！！”
卡缪回过神来时，发现光束已经逼到极近距离，不得不扭转机身，用侧面的肩膀去硬扛下敌人的攻击。
轰！
ZETA的左肩整个被摧毁了。
在逼近的“泰坦尼亚”机影中，卡缪看到了站在其后方的父亲影像。他所洞察到的，是那位与“泰坦尼亚”的强势相反的男人，以及其代表的男性象征。
“事到如今还要挡在我面前吗！我不想讨厌你啊！”
卡缪口中发出充满怒意的质问。
以年轻少年的心理来说，卡缪远远未到能够接受这份软弱与丑陋的年纪。
然而，操纵MS跨越无数战场的卡缪，此时内心已变得无比坚强。理解了人心力量的他并未被迷惑下去，更不愿再往后退缩，反倒是被激起了内心的怒火，抄起光束军刀朝前冲去。
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正面战斗根本没有半点胜算。
但是，西洛克是必须被否定的人。
“游白上尉果然是对的！帕普提马斯·西洛克，你就是笼罩整个时代的黑暗！只有你，肆意玩弄人心的你，绝对不能继续任你留存于世！”
他挥刀斩向西洛克，同时头部火神炮喷吐出火舌，弹药打在“泰坦尼亚”厚实的装甲上，不断被弹开。
面对卡缪的舍身攻击，西洛克丝毫不惧：“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敢大放厥词吗！”
“将人类当做牲畜与道具使用！你的这种傲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就是有这样的资格！”
西洛克面目狰狞地怒吼起来。
他用右臂挡住射向监视器的火神炮弹药，身后的四支机械臂握着光束军刀挥舞起来，仅仅是一瞬间，ZETA的脑袋就被击毁了。哪怕卡缪以精妙的技术躲开了前几道斩击，可“泰坦尼亚”足足有六条手臂，近身战性能胜过ZETA百倍。
不过，卡缪的攻击也并非没有收获。
在头部被击毁的同时，他亦挥刀斩断了“泰坦尼亚”右边肩膀上的机械臂。
这也是他头一次在交战中给敌人带来切实损伤。
卡缪的水平比西洛克想象中要高，为了能够顺利解决眼前的敌人，西洛克特意卖了个破绽，让自己门户大开，吸引卡缪进行攻击。
在此激烈交锋之中，卡缪的急躁性格成为了缺点，他以为找到了机会，一刀就要往前刺去。
正当这关键时刻，一股没来由的寒意笼罩住了卡缪。
紧接着，他听见游白的声音在脑中响起。
“卡缪……不要急躁，冷静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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