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钢铁的旗帜 第127章

　　不过，战争打到今天，死去的好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对于奥图的死亡，游白自然是从心中升起一种无奈与悲哀。然而在那之上的感触，他却没能收获。因为他觉得，士兵死在战场上是一件正常且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每个死者都要大张旗鼓地悼念，那么战争就太儿戏了。

　　对此想法，游白由衷感到恐惧。

　　在他自己看来，如此冷淡的想法本身，正是最异常的部分。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见证了太多的死亡，亲手剥夺了太多人的生命，从而对人命与生死感到漠视了？

　　想到这里，游白不禁对自己的冷漠感到绝望。

　　他害怕自己在战争中变得麻木扭曲，若是如此，下个死的人肯定会是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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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奥图的默哀并未持续多久。

　　由于双方立场的不同，游白也很难与亚斯文号上剩下的乘员们叙旧。两方都抱持着同样的想法，最后，内心的尴尬一并化作了沉默。

　　“带我去看看TR系列的配件剩余情况吧。”

　　游白以上级对下级般的口吻，对整备员们下达了命令。而这些成为俘虏的整备员们，能做的也只有顺从了。

　　他们带游白在机库中巡视了两圈，事情和预想的一样，“海瑟斯雷Ⅱ”形态的备用组件果然还有剩余，甚至还有能够提高“海瑟斯雷”战斗力的组件可用。那是名为“弗多德Ⅱ”的支援战机，能够与“海瑟斯雷Ⅱ”进行对接，以增强机体本身的火力。

　　此外，在之前战斗中损失掉的手持武器也得到了补充，现在可以双手各带一面复合型盾牌了。

　　要说对战力补充最大的，自然还得属银雷组件。

　　银雷原本的下半部分被西洛克的攻击给打穿，然而真正重要的还是上半部分“费伯Ⅱ”，那才是银雷的火力中枢，能够覆盖整个机身的I立场也在那上面。至于用什么替代下半部分的“丹迪莱恩Ⅱ”，游白也有了想法。

　　“用阿伽玛那边带着的‘丹迪莱恩’作为备用零件，能修复银雷吗？”

　　“这需要时间。”

　　在听游白说想要修复银雷之后，亚斯文号的首席整备员，韩德里克给出了一个不咸不淡的回复。

　　与普通MS不同，银雷是超巨型MA，整备维修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要说能不能赶上战争的终末，那就全凭运气了。好在，由于奥图死在整备员们的面前，这些家伙内心都藏着对西洛克的愤恨，施工肯定会不遗余力。

　　韩德里克是亚斯文号的老乘员了，当然认得游白的脸。如今看着他成为奥古的骨干，内心颇为复杂。

　　他嘴巴微张，本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进了肚子里。摇摇头，走向甲板另一头的盥洗室，准备抽两口烟。

　　作为他弟子的彼得显然没那么好的耐心，他盯着游白的脸，缓缓说道：“奥图少校经常讲，TR系列是我们这支部队的存在意义。”

　　“……？”

　　“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待TR-6。”

　　彼得阴郁的目光中，带着对远方某人的仇恨。

　　游白有些承受不住他那锐利的眼神，不由得挪开视线，从机库的玻璃窗朝外望去。

　　从这边的角度，隐约可以看见奥古舰队的庞大规模。在这些舰船之中，有多少人能够从战争中幸存下来呢？起码，游白无法承诺让TR-6平安无事走下战场。

　　这也是，他无法与彼得对视的原因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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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回到阿伽玛号时，游白看见科瓦特罗与布雷克斯准将正在甲板上等他。

　　像是在欣赏“伍德沃特”降落的优美姿势似的，科瓦特罗目不转睛的望着这台机体。直到游白从驾驶舱里出来，才发现他其实是在出神想事情。

　　“怎么了？”

　　好奇之余，游白隐约察觉到了对方内心的忧愁。

　　科瓦特罗收回视线，墨镜后面的目光有些扎人。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泰坦斯准备与阿克西斯谈和了。恐怕，加米托夫会就此向哈曼投降，让泰坦斯并入阿克西斯军。”

　　“……什么？！”

　　游白的目光猛烈摇晃，虽说也想过这个可能性，但归根结底，泰坦斯原本也是联邦的一个派系，怎么可能说并入扎比家就并入呢？

　　他愣住许久才反应过来，是奥古对泰坦斯的压制太过头了。

　　当泰坦斯面临崩溃之际，加米托夫除了对阿克西斯投降，还有别的选择吗？要知道，如今就连联邦都不愿给泰坦斯站后台，加米托夫哪还有其它去处？

　　“消息准确吗？”

　　“是翁·李先生偷偷发来的消息。是从梅拉尼那边打听到的，另外，阿纳海姆也在准备与哈曼联合，翁先生让我们多加防范。”

　　“但是，加米托夫可是为了镇压宇宙居民才成立的泰坦斯吧！他怎么可能与哈曼联手？”

　　“恐怕，是因为他们两个的志向相同。”

　　布雷克斯准将用沉重的口吻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第二百七十二章:纤细

　　布雷克斯准将的话，无可避免的让游白陷入了混乱之中。

　　“您说志向……？”

　　布雷克斯视线从他脸上扫过，接着微微低下了头，无奈道：“加米托夫的志向，是根除被地球吸引的人。他之所以成立泰坦斯，为的就是挑起战争，将地球的经济逼入绝境。”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

　　“很简单吧？把平庸之士逼上宇宙，饿死地球上那些不愿撤离的人。等到地球上再没有人存在的时候，地球就能作为圣地完成净化。”

　　“那种事情——”

　　游白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很快，他意识到准将是用笃定的语气来说出这些话的。

　　这番言论实在是太过荒谬，然而，游白却为此陷入了深思。

　　究其原因，是因为他过去在泰坦斯任职时，仿佛听说过类似的话语。

　　曾有人言：加米托夫成立泰坦斯的目标就是为了把所有人都赶上宇宙，让地球变成真正的圣地。当时所有同僚都觉得这不过是谣传，哪有这么荒诞的事情？

　　可如今，相同的话语却从布雷克斯准将嘴巴里说了出来。

　　布雷克斯与加米托夫二人可谓是一对宿敌。从比战争更高的层次上来说，他们二人之间是有某种默契的。就像阿姆罗与夏亚那样，正因为身处不同的阵营，反倒能够看清对方内心的想法与行动内驱力。因此游白对于准将的说法深信不疑。

　　如此说来，那位泰坦斯领袖的最终目标，其实与奥古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双方的志向只在表层上相似。深入来说的话，加米托夫的目标，说到底还是为了加剧人与人之间的阶级层次，从而稳固自己的领导者地位。

　　单纯的将人类赶上宇宙，本身并不能把固化的阶级给打破吧？倒不如说，到那时候手握力量的泰坦斯将成为绝对性的独裁者，他会扫清一切旧阶级，然后成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新特权阶级。

　　这点毋庸置疑，因为泰坦斯本身就是强硬、暴力、充满压迫力的组织，就算它成为了新的统治者，这些属性只会愈发的变本加厉，不会一点一点消除。哪怕加米托夫不愿看见这一幕，泰坦斯的构成与主旨也注定它不可能是加米托夫的一言堂。

　　至于哈曼会作怎样的打算……

　　游白将视线望向了科瓦特罗，而这个男人很快也给出了回复。

　　他的回复是：将头瞥向一边，整个人陷入被动与沉默，不愿再开口。很显然，科瓦特罗对此抱持悲观态度。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哈曼都不可能拒绝送上门的大礼。

　　如此一来，就会变成阿克西斯方面与奥古的单打独斗。

　　而当阿克西斯与泰坦斯的残余兵力汇于一处，奥古还有的打吗？兵力绝对会陷入极大劣势吧。

　　“加米托夫应该会和哈曼进行会谈吧？那大概是在什么时候？”

　　“据翁先生所知，会谈大概在三天后进行，届时梅拉尼会长也会去到格瓦丹上。”

　　“喔……”

　　游白微微点头，接着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等一下，既然阿纳海姆已经意识到我们打算抛弃财阀，并且将要站到哈曼那边去，为什么翁先生还给我们提供消息？”

　　听罢，准将与科瓦特罗对视一眼，无奈道：“因为翁·李是个纯粹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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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奥古上层三人组就作出决断：在会谈当天对格瓦丹进行突击，势必要破坏泰坦斯与阿克西斯之间的和谈，否则奥古的优势形势将急转直下。

　　于是，出击前的这三天就显得十分漫长了。

　　这段时间里，游白经常去到舰内的医务室，主要是为了照顾受伤未愈的贝托蒂嘉。另一位伤员卡兹由于失血过多的缘故，暂时醒不过来，医生说起码也要三到六天。

　　对于他当前的情况，阿姆罗感到十分自责。

　　毕竟卡兹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击坠的，如果能够早点觉察到西洛克的攻击，怎么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吧。

　　然而另一方面，依卡缪所见，游白上尉当前情况好像比卡兹还要糟糕。

　　任谁都不得不承认，卡缪是一位极其敏锐、且充满纤细情感的少年。在观察人心这一方面，他的水平简直无人能出其右。哪怕本身不具备多少社会经验，可光凭直觉，他都能判断出眼前人所处的状况与困境。

　　在他眼里，游白似乎钻进了一个牛角尖，如果放任下去，恐怕会出现不太妙的情况。

　　“这样下去不行”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于是，卡缪找了个恰当的时机，把游白堵在了医务室外面。

　　“游白上尉，请问你有时间吗？”

　　虽然说话是用的敬语，可实际上，卡缪的态度非常强硬，并且表露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

　　面对他那近似逼迫的口吻与眼神，游白微微一怔，下意识点头道：“有事吗？”

　　卡缪瞥了一眼医务室，贝托蒂嘉已经被安抚得睡着了，如果在这里吵醒她的话稍微有点不太合适。于是将游白带到了居住区走廊的一间休息室里，并让对方在沙发上坐下。

　　游白搞不清楚对方究竟怎么回事，刚想起身去泡茶，结果却被卡缪给用眼神瞪了回去，只好乖乖坐着，接来卡缪泡的卖相不怎么好的咖啡。

　　“……？”

　　他稍微品了一口咖啡，果然如想象中的那样，水平很糟糕，只能说勉强可入口。

　　迫于对方目光所逼，游白只好一点点将咖啡喝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卡缪的一番话直接让他嘴里咖啡全部都喷了出来。

　　“游白上尉，开后宫的感觉如何啊？”

　　“……？！”

　　咖啡呛进了气管，游白连声咳嗽，好不容易才把气捋顺，苦恼道：“卡缪！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

　　“没，只是好奇罢了。”

　　卡缪的脸上神色不变，好像这个话题只是他用来打开双方话匣子的工具而已。

　　他咖啡放在茶几上未动，双手架着，脑中回想着游白与人密切谈话时的样子，模仿道：“既然游白上尉不想谈这个，那倒也无所谓。我们就聊些别的吧，比如，上尉你是怎么看待战场与士兵的？”

第二百七十三章:振作

　　卡缪的态度极不自然，从游白的角度来看，他好像是特意在模仿大人的举止，想要让自己显得更加成熟一些，方便谈接下来的事情。

　　不过，他这幅作态反而让游白有些好笑，最近积攒的压力抛去一边，脸上难得的露出了轻松笑容：“故作深沉可不适合你啊。”

　　听罢，卡缪顿时破功了，侧开脸嘟囔起来：“怎么有种我被小看了的感觉？”

　　两人一同沉默了会儿，游白打量过对方的表情，接着低下头，望着杯底残留的些许咖啡，脸上泛起些许苦笑。

　　“卡缪，你想过战后要做些什么吗？”

　　“你是指？”

　　“比如说要到哪里去玩，要做什么工作，之类的……”

　　对此，卡缪还真是从来没考虑过。

　　很少有年轻人会规划自己的未来，像是卡缪这样的急性子就更是如此了。何况，眼下正值战争时期，谁也不会有心思考虑以后的事情吧。

　　实在要讲的话，卡缪希望能和凤·村雨一起生活。但这种事情有点难为情，不好说出口。

　　“上尉你怎么想？”

　　“老实说，我想象不出来。”

　　“咦……？”

　　“现在回想起来，在甘泉的生活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如果再让我去过当时的生活，说不定，我反而会不习惯？”

　　“游白上尉想说自己是个好战的人么？”

　　“如果能否定这一点就好了。”

　　游白如同叹息似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他摆出的这幅态度让卡缪颇为不爽。卡缪当即站起身来，大声斥责道：“依我看，上尉只是太过于轻视自己罢了！当一个人把其他东西的重要程度看得高过自己的时候，视野受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卡缪……？”

　　“战争不是凭一个人的逞强就能取得胜利的啊！”

　　卡缪激烈的言语顿时惊醒了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