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流云残阳
话音落下，突进而去的刀刃，舔舐着吹落而下的雨滴，一路剪向了由纸折成的少女。
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带动了所有充当观众的人形，呼啦啦的一下，整个歌剧院都为达也义无反顾的冲锋而开始激动。
折纸少女的脸上涂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她静静的、静静的、静静的注视着达也靠近。
落下暴风雨的云层劈出了闪电，这一刹那，所有人的视线陷入了纯白。
纯白中，剪刀剪落，却在裁开折纸前，停在了涂鸦出的危险笑容旁边。
折纸的手臂化成利剑，自下而上，刺入了达也的肩膀。
他被挑在了剑尖之上，待观众们的视线恢复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暴风雨被鲜血染红，红色的雨滴，一滴一滴的顺着长剑滴落。
“达也！！！”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迟来的惊呼，和观众的嘘声，成为了唯一的背景音。
第三十章 深渊的尽头没有梦（五）
“还愣着干嘛？！快把优美救走！”
肩膀在剧痛着，那把由折纸化成的长剑，卡在身体里的感觉，和真剑也没有什么区别。
更要命的是，自己的重量正拉着身体往下坠，作为支撑点，卡在长剑上方的骨骼和肌肉，都慢慢在身体的坠落中被切割、裂开来。
达也好不容易忍住了痛呼，向班长下达了命令。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再犹豫就谁都走不了了！”
狠狠的咬着下唇，班长转头不再看达也的惨状。
她明白事情的紧迫性，这时候容不得她犯丝毫的错误。
俯身、蓄力，蹬踏地面的脚步，让她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了舞台。
她从来没有自夸过头，论体能的话，班上真没有男生能够超过她。
此时她的体能得到了极大的发挥，让优美瘫倒的身影在她的视野中放大。
她的视野之外，歌剧的魔女将涂鸦的脸谱转了过来。
“魔女！你在看什么地方？”
拉好仇恨是MT的职责，哪怕受伤了，达也仍在完成自己的责任。
被长剑刺穿的是左肩，他勉强抬起左手，抓住了折纸长剑。
而右手持起了大剪刀，不是用剪的，反倒握住一边的刃口，把它当作砍刀一般一挥而下。
他瞄准了保持着折纸样子的剑锷。剪刀不愧是专门裁纸的利器，即使是魔女的身体，也被这一刀刷的一下裁开了。
折纸少女似乎愣了一愣，她瞅了瞅长剑的断口，随手一挥，一把完整的长剑又折了出来。
——她没有痛觉么？还是说折纸并不算身体的一部分？
这可有点糟糕，因为达也在落地后检查了一下左臂，发现已经使不上力了。
而且他还在不断的出血，他拼死拼活对魔女造成的伤害却无关痛痒。
——果然没有完全的准备，普通人要对付魔女还是太吃力。
但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进展，魔女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班长已经跑到了优美的身边。
“优美！你还好吧？！”
优美的状况一点都不好，班长用力摇晃着她浸泡在雨水里的身躯，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情急之下班长转过了她的脸，将手指探向鼻尖。
还好，有着微弱的呼吸在吹拂她的手指。
然而当班长无意间看到她睁着的眼睛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那双眼睛已经灰白化了，虽然睁着，却已经灰白化了。
仿佛梦想破碎，心已死亡，留在人世间的尸体，用这样的眼睛向班长传达着信息。
也来救你出去了！”
用力的呼喊完全传达不到碎裂的心里，优美像一具人偶，一动不动的被班长背到了背上。
——优美的身体，还是这么轻啊……
班长在心里叹息着。她承担了优美的全部重量，发现这几乎不影响她的活动。
——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啊，优美。
太多的疑惑被压在她的心底，太多的非日常在这一天中被班长遇到。
说起来，在这个事件里最无辜的应该是她吧？
她跟魔法少女、魔女、里世界的事情本来毫无关系，甚至连兴趣都没有。
仅仅因为和优美是朋友，仅仅因为自己是这个班的班长，她就牵涉了进来。
“达也！优美已经救下！你快点——！”
闯入魔女结界的目标达成，她招呼着达也，想询问撤离的计划。
但是，她一转头看向舞台的那边，马上倒吸了一口冷气。
【噫——！勇敢的人类居然被魔女打败了】
【剧本太糟糕了！我们要申请退票！】
【退票！退票！退票！退票！退票！退票！退票！】
【糟糕的剧目不值得观看！】
观众席上的纸板人形叫嚣着，它们以班长听不懂的语言，控诉着正在上演的剧目。
这样热闹的氛围，让班长感觉到强烈的恶寒。
淋在身上的暴风雨，都没有这种——自己的遭遇被人当戏来看的待遇，来得冰冷。
并且现在被人形当戏看的主角还不是她。
主角在那边，是那个被纸绳缠住、挂在幕布下方的粉毛少年。
她背起优美的短短一段时间里，达也败在了魔女的手下。
此时他身上多了不少伤口，都是剑尖低垂、表现出剑术大师风度、将自己的衣服折成了一套骑士铠的魔女斩伤的。
剪刀被打落在一旁，之前被他关注过的拉幕人也参了一脚。
缠住他的纸绳是拉幕人身体的一部分，它以拉开幕布的架势，将达也吊在了幕布之下。
暴风雨湿透了它的绳子，鲜红顺着伤口流出，为绳子染上了色彩。
除了刑具没有配上十字架外，他真的像是一位正在受难的神子。
——而魔女是将要向他刺出利剑的审判者。
“快走，趁着魔女没有关注你们，快走！”
头上流下的鲜血滑落在嘴边，达也的嘴唇蠕动着，以口型传达着信息。
班长收到了他传达的信息。她的身体在后退，心里却在呼喊着要救下达也。
然而，身体比理智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她猛得转身，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歌剧院的大门。
淋过暴风雨的双脚跑出了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些微的血色，在水渍中蔓延。
血色没有来自受难的达也，她狠咬着嘴唇的牙齿，此时终于磨破了皮肤，品尝了自己的鲜血。
【英勇就义？不，生命的价值高于一切，英勇唯一的作为，是能在墓志铭上多刻一笔】
审判者放任了两个少女的离开，在她看来，眼睛失去神采的少女，已经没有了压榨的价值。
毕竟她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食物了，不是么？
还有什么，能比的上【让英勇就义的少年，在毫无意义的自我牺牲中绝望的死去】，这样一出悲剧的剧目，更能滋润魔女的扭曲心灵呢。
魔女将视线重新落到了食物的身上，她的形象在折纸的动作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次她折纸出的形象和她非常的相配。
蓝色的衣裙带着兜帽，宽大的袖袍藏着魔典。
，她活像一个巫婆，要将英雄献祭。
“你这副模样我觉得有些眼熟啊……把发饰改成两个圆锥的话，跟某个叫魔女之夜的家伙……简直一模一样了。”
班长已经带着优美跑到了大门口，她正用力推开华丽的大门。
从始至终她都不敢再向达也看上一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冲动，跑回舞台。
“喂，不知名的魔女小姐……你能窥探我的内心，找到、并变成我最恐惧的东西吗？……我看不像，因为不管是暴风雨也好，你现在的造型也好，都没有那个给焰姐带来噩梦的家伙，表现得震撼……你只是在演出歌剧，自以为看透人心的在演出歌剧……我告诉你吧，我现在一点都不绝望，因为——”
达也表现得异常淡定，他用有些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挑衅着魔女。
正如他所说，他现在一点都不为自己担心，班长的离开，反倒是他翻盘的开始。
他的信心来自于一个还没有登场的角色，这个角色，可不能让班长看到。
“——玲乃酱，交给你了！”
华丽的大门打开了，班长一低头，带着优美跳出了结界。
在这个瞬间，笼罩舞台的阴云透出了些微的白光。
好像雨过天晴，强烈的光芒驱散了狂风和暴雨，将暖暖的光辉，照耀在英雄的身上。
【呜哇——！！！！！！】
散发出白色魔力光辉的光源，正站在舞台的顶棚。
穿着缀金边的修女服、拿着十字架法杖的魔法少女就屹立在聚光灯上。
甜美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挂在她的嘴边，她闭着双眼，抱着十字架祈祷。
神圣圣洁的身姿，如纯白的莲花，让作为使魔的纸板人形再次叛变，为她发出了惊叹。
更令人惊叹的还在后面，随着她的祈祷，巨大的白色十字架，贯穿了整个结界。
她代替了魔女，成为了舞台的主角。
第三十一章 深渊的尽头没有梦（六）
跌出魔女结界的过程，和跌入魔女结界的过程一样，伴随着让人头痛的晕眩。
回到现实世界的班长，在晕眩中脚下不稳，和优美一起，跌倒在了歌剧院的台阶上。
身体与地面的碰撞带来了疼痛，也带来了实感。
直到阳光重新照耀在班长的身上，她才惊觉自己已经逃离了危机。
“啊！优美！你没有摔到吧！”
在魔女结界里的遭遇仿若隔世，恍惚了好一阵后，她终于缓过了劲。
压下心头的某种冲动，也压下急于跑回结界确认达也状态的想法。
她将注意力转到了优美的身上，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扶起了她。
——优美真的变成了一具人偶吗？连从台阶滚落，都毫无感觉。
心里堵得难受，她查看了一下优美的伤势，将她抱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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