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魔法少女还是百合！ 第124章

再加上另一只手的食指，它们表明了六个相关人物。

一夏被排除，新伸出的那只手，连着食指一起落了下去。

“接着是解剖魔女，她虽然提供了事件的发生场地，但因为她是班长干掉的第一个‘强级’魔女，我们对她的能力记忆得很深刻。她能用‘解剖’的手段摘除一切的‘器官’，她确实很强，甚至能解剖灵体，可惜还达不到能够摘除‘记忆’或者‘存在’的程度。”

“那么解剖魔女也排除，她没有能力制造‘志村妹妹消失’的结果。”

“现在剩下三人、一非人。”

又一段分析结束，达也摊开五指的手掌，有一个指头折了下去。

然后，他还不等分析继续，就把另外三根手指折了下去。

“剩下的三人目前都在现场，我们还没有笨到会忘记自己的罪行。”

“因此我、班长和志村一开始就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嫌疑人就是……”

折下的三根手指，突然又有一根竖了起来。

亚梦本来都张大了嘴巴，要惊呼出QB的名字，却硬生生被他的动作给打断了。

疑人的时候，有人漏掉了吗？”

纱奈比亚梦更快的问出了这个疑问。

疑问中，还提出了达也突然竖起手指的可能。

达也挥舞着还竖着的两根手指，肯定了纱奈的疑问。

“没错，有一个咋看之下不应该是嫌疑人的人物被漏掉了。”

“没有她的话，即使QB没办法排除掉嫌疑，但是仅凭一只不会说谎的‘孵化者’，它同样不可能造成‘志村妹妹消失’的结果。”

“除非加上那个嫌疑人，因为嫌疑人借助QB提供的愿望，什么事都可能做到！”

竖着的两个手指，转到了志村的方向。

这个壮汉一开始还对达也的说辞一头雾水。

当听到“QB提供的愿望”这个关键词时，他却突然想到达也之前科普的里世界知识。

——只要资质足够，理论上QB能够实现一切的愿望。

——“抹消枫子的存在痕迹”本身也属于能够实现的范畴。

——那么就需要有一个少女向QB许愿，除了班长之外，还牵涉到事件中的少女……

他的思路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转得那么快。

他宁可现在的自己迟钝一点，不要想到最后的那个结果。

还牵涉到医院事件中的少女只有一个。

是志村从不曾怀疑过的那一个人。

“咋看之下不应该是嫌疑人的人物，名叫宮园枫子。”

达也说出了志村最不愿意承认的结果。

壮汉这一瞬间有些脱力，还是纱奈帮他喊出了否定的话语。

“什么？不可能！你这个分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受害者给设定为嫌疑人？如果消失的枫子本身能够是凶手，那为什么你们不能笨到忘掉自己的罪行？我宁可相信你们笨到记不住枫子消失的真相，也不愿意相信枫子会把她自己……”

“我也很想承认自己的蠢笨，然后呢？哪怕我们承认自己是凶手，我们仍然不知道自己是使用了什么手法让宫园枫子消失的！相比之下，如果宫园枫子向QB许愿让自己消失，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

“哪里说得通了？许下这种愿望相当于自杀！枫子她为什么要自杀？她明明是一个随时会露出大大笑容的开朗女孩，她怎么可能会选择以这种方式终结自己的人生？她在聊天室里拯救了我、拯救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她偏偏没能把自己给拯救上岸呢？”

纱奈代替志村扯住了达也的衣领。

她在反驳达也的猜测时，不住的摇晃着脑袋，也摇晃着他的身躯。

挂在脸上的圆眼镜被晃歪了，斜斜的靠在鼻梁上，却流淌着液滴。

如果说曾经想自杀的人是她自己，那么她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可现在被猜测自杀的人是在她看来耀眼无比的枫子，她绝不愿意承认。

“接受现实吧！你心目中的救世主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医者不能自医，她能拯救你们只是因为她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看着你们的人生，她甚至都没有伸出手，只是帮你们看清楚了现状，你们自己就从深渊里爬出来了。”

“但是她自己呢？你又知道她的人生是什么样子的吗？连在这点上最有发言权的志村都沉默了，你又怎么能肯定她不会不满意自己的人生、甚至不满意到采用近乎自杀的手段？”

一把按住了纱奈的肩膀，将不住摇晃着自己脑袋、也摇晃着他的纱奈给按停了下来。

达也扯着少女的身子，将她扳向了志村的方向。

只见那个壮汉、枫子的哥哥、他几乎从秋千上滑了下来，跪坐在地上抱着脑袋。

他的视线和达也、纱奈对上了，其中根本没有对达也言辞的怀疑，只有对自己的悔恨。

“枫子她不是自杀，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用最不干涉他人的方法，拯救了我们一家！”

志村的记忆疏通了。

并不是说他找回了消失的记忆，只是他将拥有漏洞的记忆串联出了一个通顺的说法。

他能解释那个暑假前后，他们一家中除了枫子消失外的最大变化了。

“我为什么一直没有想到这个关键点？！或者说，过上了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下意识的选择遗忘了那么强的违和感？明明我的家庭不该那么富裕、明明我之前的人生都挣扎在贫困线上！只是不用天天打工，只是能吃上好吃的、穿上好衣服，我为什么就忘记了呢？”

“明明我的梦想就是以男子汉的方式出人头地，再医好妹妹的双脚带着她周游世界！”

“这个梦想即使被妹妹用自我牺牲实现了前半段，又有什么意义？！”

纱奈用以反驳达也推断的理由被志村的咆哮解释了。

她认为会露出大大笑容的枫子没有动机进行这近乎自杀的举动。

然而志村一家在枫子消失后好转的经济情况，却证明了枫子有那么做的动机。

——枫子许下的愿望是以她的消失为代价，换取了志村一家的幸福！

这个念头从所有听到志村咆哮的人的脑海中浮现。

现在不用达也按着纱奈的肩膀、阻止她过激的举动了。

当最后的真相浮现在眼前的时候，纱奈又体验了一把，那种即将被绝望溺死的错觉。

她向着志村挪了几步，一下子和这个自责的哥哥一样，跪坐在了地上。

歪挂在鼻梁上的眼镜被她一把甩开，她露出了自己不曾想象过的样子，捂着眼睛嚎啕大哭。

“啊啊啊啊啊！枫子！你能看清我们的人生，为什么看不清自己的人生啊！”

这声混着哭腔的谴责是对着志村发出的，不过，谴责内容中的少女哪都不存在。

志村也在无声的痛哭，他们满溢的悲伤无法传达到该传达到的人那里。

只有达也和亚梦，被淹没在这个似曾相识的场景当中。

依稀记得，优美的葬礼上，他们也有过这样的心情。

第四十五章 魔法少女搞不好是骚乱的源头呢（一）

残酷的真相，往往是残酷现实的倒影。

好奇心会害死猫——这是看清真相之残酷的古人，告诫后者的箴言。

从理性上来说，知道真相、能够依据真相调整自己的行动策略。

但人类是感性的生物，在真相带来的改变体现出益处之前，它很可能会使感性崩溃。

简单来说，“人类会接受不了真相”。

这真是一种非常神奇的特性，要知道真相就是事实、事实就是客观存在。

任何客观存在都不会因“人类接不接受”而发生改变。

甚至人类蒙住眼睛不愿意承认，它们都会发挥效用，在人类看不到的地方继续运作下去。

“人类不接受真相”的感性决策，只会让他们错失“改变真相带来的后果”的机会。

比如现在，得知“枫子许下的愿望是以她的消失为代价，换取了志村一家的幸福”的真相后。

志村和纱奈就很好的体现了人类过分感性的一面。

他们完全沉浸在了对真相的控诉、指责、后悔、不接受之中。

根本没有想过现在能做点什么，来挽救枫子消失的结局。

或许对普通人来说，“消失”等价于“死亡”等价于“不可改变”。

但他们同时还得知了里世界的真相啊。

在世界的里层，“消失”和“死亡”都不是绝对的。

它们甚至会被一个简单的愿望给扭转。

亚梦作为魔法少女，隐约觉得以里世界的方法还能做些什么来挽救枫子。

达也却在想到“枫子许愿”的关键词时，就想到了拯救她的方法。

——只要有另一个资质比枫子好的少女，许下愿望来否定枫子的愿望。

——那么，说不定能让枫子复活。

这些想法他没有说出来。

即使那两个痛哭的身影和记忆中在优美墓碑前的亚梦和他那么相像，他都没有说出来。

这是他过分理性的性格决定的思维方式。

理性能让他精确把握各种事情在自己心目中的优先级。

虽然这很残酷，但他自己“终结魔女和魔法少女之间悲剧循环”的梦想，是优先级最高的。

除非违背他梦想的人能够像他的姐姐、焰姐、老妈老爸那样拥有足够的分量。

那么即使再残忍，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梦想被触犯。

“让资质比枫子好的少女，许下愿望来否定她的愿望”，这个拯救方案触犯了他的梦想。

她就投身到了悲剧循环之中，那是他所不允许的。

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那两个痛哭中的身影。

连提醒他们——比起痛哭、更应该振作起来寻找改变事实的方法——都没有去做。

这场排除了调查联盟成员、涉及里世界真相的碰头会就在这种气氛中迎来了终结。

亚梦胡乱的安慰了纱奈，在她哭累了，近乎瘫倒的时候，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了她，让她靠着。

达也则重重的锤了志村的胸口一拳，导致他岔气、停止了无声的哭泣，再在一旁沉默的站着。

好歹自诩是一个男子汉，接受了事实的志村自己站了起来。

他回望冷眼看过来的达也，张了张嘴唇，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最后用沙哑的嗓音为探索到真相的碰头会划下了句号。

“给我们一点时间，好好的考虑下今后该怎么做吧。”

“朝仓纱奈就麻烦你们送回家了。”

悲痛明显被他压回了心底。

他那张国字脸绷成了僵硬的岩石。

说出这两句话后，他大踏步的离开了中央公园。

可惜他再怎么想让自己离开的背影挺直脊背，都没法遮掩那萧瑟落寞的感觉。

“走吧，班长，把朝仓纱奈送回家。”

目送走了志村，达也叹了一口气，要过来搀扶瘫倒的纱奈，把她背到背上。

亚梦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帮助，直接把靠在她肩膀上的纱奈给背了起来。

“还是由我来背她吧，这样她应该能好过一点。”

耸了耸肩，达也没有在意亚梦在这个小细节上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