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仓绿子
“地上冷,请用这个吧。”大凤说。
白龙的头更低了些,她哪里想被其他人看见她如今的丢脸模样……可是大凤却闭上了嘴巴,坐在周扬的身边。
对大凤来说,白龙什么的可有可无,谁会在意她的样子是傲气还是怯弱。
周扬同样没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这个叫做大凤的舰娘很有意思,看起来会是那种热心又温柔类型的姑娘。
下午她给自己收拾房间,晚上给自己送来坐垫,至于之前她那种有些阴沉的眼神,可能是错觉?
但愿吧。
白龙还是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巴巴地望着周扬膝盖上的俱伽智火。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周扬和白龙还是精神十足,大凤却已经小鸡啄米起来,这个心大的姑娘,只要待在自己第一眼就喜欢的人面前,完全就是无所顾虑的模样。
也许,在她的心中,就对周扬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可以随意的在他身边睡下与歇息。
两条侧马尾一坠一坠,大凤歪歪地倒在了周扬身上,吹弹可破的粉嫩脸蛋,还在他手臂上蹭了一下,嘴里含含糊糊:
“嘿嘿……是大凤的东西哦……是大凤的东西哦?”
周扬还以为她在说这把刀呢,于是把大凤扶了扶,让她睡在膝盖上,而把前者拿在手中:
“不啊,是白龙的。”他回答。
第二十章 企业:这是我的嫁妆
一整晚过去,白龙再没说一句话。
晨曦在天边出现,微光洒在庭院中的两人身上,连带着睡得迷迷糊糊的大凤也被朝阳披上了一层柔色。
低下头,周扬看着大凤的睡颜。
少女的体香如此清晰,睡着后的瞌睡泡泡亦如同粉红色的气球一样洋溢在周围,她的长睫毛一抖一抖的,好看极了。
实在不好打扰她的梦境,周扬于是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抱住大凤的腰,看着她无意识间地往自己怀里拱了拱,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
至于俱伽智火,自然是还给了白龙。
“你小子——!”
果不其然,白龙立刻一跃而起,刀在瞬间出鞘,一阵劲风从周扬身侧划过,此时的白龙,在找回了自己的勇气后,立刻变得狂躁起来。
“好大的胆子!”她咆哮道,怒目圆睁:
“居然胆敢这样羞辱我!”
周扬却只是摆摆头:“声音小点,别吵醒大凤,她的房间在哪里?我送她回去。”
“还有,你的修行并没有结束,等会把刀交给我,就这样。”
说完这些,他凝视着白龙的眼睛,即便对方的此刻的怒火就如同活火山被点燃,随时会爆发出来,也是一样。
漫长的沉默,白龙相当不满地“切”了一声,拿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大凤的房间就在那里。
周扬转身就走,他听见了刀入鞘的声音。
拐过庭院的拐角,白龙的话语才从背后追上来:
“烦死了——知道了!我会听你的话的,但是,等我完成修行,我们再打一场!”
周扬背对着她笑了笑,又摇摇头,全盛状态,并且克服了心理障碍的白龙,光靠雪走可赢不了。
这一夜里他也想了很多,雪走是临时的武器,自己真正的武器还只在设想中,如果在它锻造出来后,再与白龙交战,说不定还有赢的机会。
说到底,周扬在心中也是有一种隐隐的好强,他不想输。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他还从未输过,除了……
除了企业号航空母舰在战后被拆解的那一次。
两百万的美金,在当年可是个大价钱。
一群水手,一群修理技师,数十位飞行员,再加上几位退休的将军,在不景气的经济条件下,怎么可能在半年内筹到这么大的一笔钱。
当时周扬已经离开了白鹰,还是从往昔的战友来信中得知了这件事,最终,所有人的努力也没有达成预期的后果,企业号最终于1958年7月1日,将舰体以五十六万美元多一点的价格出售。
偶尔回想起来,这件往事还是让周扬心中阵痛。
不过,幸运的是,他在这边的世界,又能与作为舰娘的企业相逢。
企业一向起的很早,何况在重樱的舰娘为她安排的房间里睡觉,刚过六点钟,她就换上了运动装,在外面活动着身体。
看见周扬抱着大凤,企业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这是怎么了?她是大凤吧……”
“昨天我和白龙对峙了一夜,她跑来送坐垫,不知道为什么睡着了。”周扬尽量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正要送她回房间。”
“要我帮忙吗?她毕竟是个女孩子。”
“当然。”
于是企业随着周扬一起走到大凤的房间,他回去换衣服,企业则帮大凤脱掉外衣,再把她塞到被子里,也许是离开了周扬的怀抱,大凤突然间转醒了过来。
原本她的表情是带着甜蜜微笑的,可当她看清在自己房间内的人,并不是周扬,而是企业之后,表情瞬间变发生了堪称精彩的变化:
瞳孔缩小,眉毛竖起,阴沉的眼神在企业身上扫过:
“怎,怎么是你……周扬他人呢?”
企业没搭理她,她只是觉得大凤的性格有点奇怪,转身就走,说道:“他刚把你抱回来,你再睡会儿吧,我要去晨练了。”
听到原来是周扬把自己抱回来后,大凤又一下子态度软化了下来。
抱着膝盖,大凤坐在床上,别过脸蛋,长长的柔顺黑发如同墨一般洒落。
“什么意思嘛……”她嘟囔了一句。
“哗啦——”企业已经推开了纸门。
“还有,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大凤跳下床铺,用相当怀疑的眼神盯着企业看,按照她的性格,周扬身边除了自己之外的女人,都可以算作害虫。
但这个叫企业的舰娘明显不太一样,她让大凤的心中没来由的产生一种紧张感。
“?”企业扭头,眉头蹙起来,重樱的舰娘果然都不好相处,白龙是这样,这个叫做大凤的舰娘,也差不到哪里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回答就不回答吧,反正大凤喜欢他,他一定是大凤的东西,反过来也一样。”
大凤哼唧了一声,重新钻到被子里,无聊地抓抓辫子,又赌气似地嘟着嘴巴,这下好了,就算想睡也睡不着了。
企业退出房间,摇摇头,她收回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这个大凤,分明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即便如此,大凤的话却也让企业不太舒服,喜欢什么的,这种词语怎么可以乱说,起码企业绝对没办法轻易的说出口。
至于自己和周扬的关系?——
旧相识,信任的人,可以托付的人……就这些了吧,她默默地想。
“怎么看起来不太开心?”
在这段时间里,周扬倒是迅速换好了运动服,走过来,就看见了皱着眉的企业,他问了一句。
“是不是大凤和你说什么了?她醒了?”
企业摆摆头,轻声道:
“醒了是醒了,还说……你是她的东西,反过来也一样之类的,还有——”
剩下的那个词,她有些说不口了。
周扬则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
“昨天晚上她也这么说来着,啊,我明白了。”
企业的眉头猛然一抬,他明白什么了?
“应该是没睡醒吧,虽然没认识多久,但我感觉她还满单纯的,大概率是梦到了什么。”
看着周扬恍然大悟一般的表情,企业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来话。
相遇已经有段时间了,她如何不明白周扬的思维到底有多单线程……可是今天早上,她再次觉得,果然,自己对他的思维模式还是知之甚少。
分明就是一截木头吧……
如果大凤所言非虚,那她是怎么对着一截木头说出“喜欢”这个词的。
“别想太多,开始晨练吧。”周扬对她说。
点点头,企业不再多想,而是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已毁的庭院,从后门出发。
重樱是多山的国家,神社也大多建在山脚,由于舰娘在重樱的特殊性,神社后山便被划为禁地,不会有普通人涉足。
对两人而言,倒是很合适的晨练地点。
林间的小径,绕山的小河,山涧与溪流,晨雾笼罩的山腰——离着山顶越来越近,周扬和企业放慢了速度,开始往山顶走去。
前方的斜坡有些崎岖,周扬回头,对着企业伸出手:
“牵着我,别摔倒了。”
企业把手递给他,即便经常拉弓,她的手一样洁白且柔软,相比之下,周扬的手就有些粗糙,温度也更高一些。
“周扬,你是怎么看待我的?”企业突然问。
“嗯?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而已。”
周扬把企业拉上斜坡,但并没有放手,两人继续攀登着山顶,良久,他才吐出来几个字:“想要照顾的人吧。”
就这样而已吗?一道疑问在企业心中闪过,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想,与此同时,大凤的话又在她的耳边回响:
“反正大凤喜欢他。”
“哦。”企业低低地说。
她不知道的是,周扬非常很擅长照顾长岛,对他来说,这样的承诺,与喜欢可以划上等号。
而周扬同样也不知道,企业的性格在某种程度上和他很像,除开特殊的部分——比如战斗,其他的方面,完全可以当做一个不善言辞,在心中很是害羞的姑娘。
因此,即便双方都在心中隐隐有着感觉,但都不太确定。
如果爱情是一场长跑,那么,如今周扬与企业的这场长跑,比的就是谁先开窍。
开窍了,前方便是终点。
所谓恋爱,味道总是如同盛夏,或者早秋的果实,微酸,带着一丝试探式的甜味。
而等到晚秋果实成熟,再回首往昔,那种微酸与微甜,便会作为成熟的过程,被采下果实的人永远铭记下去。
普通的人类,有很多会在等候果实成熟的期间放手,因为时间不够。
但周扬与企业便不会有这种困扰,时间,对于两人而言,永远是个伪命题。
倘若有未知的神灵,时间的长河从祂的脚边流过,祂干嘛要和这种不会受到流逝影响的两人过不去呢。
倘若有未知的神灵,祂也只会祝愿着两人吧。
站在山顶,周扬和企业一起看着朝阳升起,话题改变,他聊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来:
“说起来,我感觉雪走已经不太经用了……刀是好刀,作为临时的武器,它帮了我很多,可是以后若还是遇到这种高强度的战斗,我担心它会支撑不下去。”
“嗯,你和我说过,想要自己锻造武器。”企业回答。
拍了拍身后石头的灰,周扬拉着企业一起坐下,他从衣袋里掏出来一张图纸,放在两人的膝盖上:“你看,这是我的设想,名字还没想好。”
企业从衣兜里取出来一根橡皮筋,把银发简单的扎成马尾辫,以免发丝垂下挡住图纸,探着头看过去:
“这……未免也太复杂了些?”
平心而论,那些密密麻麻的机括,弹簧,扳件,刃口,真的有种让她目眩的感觉。
周扬,这是要将所有的近战武器融合到一柄中去?
“东煌剑、双阔刀、重锏、重矛、破甲锥……还有新加上去的重樱刀?”企业把自己看出来的部分都念了一遍,周扬则在图纸上圈了一圈:
“钝器的部分要着重考虑,海兽的外装甲全是铁刺,我吃过这方面的亏。”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在设想中,它应当能填装火药,发射弹丸,这样我就不用带着手枪了。”
企业挑眉:
“你还带着手枪呢?”
“当然啊……白鹰居合术,很多时候比重樱居合术好用。”
企业被他逗笑了,捂着嘴巴抖着肩膀,马尾辫在脑后一跳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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