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东方快鸟
出乎意料的，他闻到了某种幽香……这幽香竟是从四废老妪的身上散出。
明明老迈得不成样子，满身皆是皱褶的四废老妪，身上散出的竟是一种好闻的，微弱但却清新的乳香。
两人想要腾空而起，却根本无法做到，某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扯拽着他们。
他们心知此景非同寻常，因此背部紧贴，全力戒备着周围。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危者愈危，微者愈微！
当他将自身的灵觉发挥到无微不至时，他竟意外的感知到，与他背部紧贴的老太婆子，她的衣袍仿佛是被某种气体充斥着，微微地向外鼓胀。
而当他往后靠去时，衣袍内陷，碰触到的却是一片光滑。
是上了年纪之人，所不该有的细腻与平滑。
嘭的一声震响，两人落在地上。
这惊人的失重感，与脚踏实地的感觉生出诡异的错位，两人同时震了一震。
若非他们功力惊人，这一震，怕是已经受创非轻。
季毅努力摒住心头杂念，抬头看去，上方的空间黑暗而又深邃。
前方有一座灰色的山丘，山丘竟似有骨灰堆积而成，能够看到一根根散乱的白骨或者骷髅头，在灰土间摆放。
山的另一边，有金光移动，也不知那是何物。
两人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另外一人，绕了一圈，打量着周边环境。
以季毅的功力来说，正常情况下，哪怕只给他微弱的一点幽光，他也能够将周围的环境看个通透。
但是此刻，那一团团黑暗，云遮雾涌，他的视线竟无法透过，有大片灰色的地带难以看清。
本该与他们一同掉落的茅大将军，也不知去向……这一点倒是很好解释，身为阴魔的季毅，在下落的过程中，明显感知到空间的扭曲与错位。
他与四废老妪彼此紧贴，才没有分开，若是两人刚才不是这般背贴着背，哪怕只是隔着些许距离，此刻恐怕也已被打散。
四废老妪语声沙哑，犹如老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六莲阁这一次的大动作，早就被人在暗中窥视利用。以至于那茅大将军，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考虑到魔门行事隐蔽，一般人根本无法探知。能够对六莲阁摆下这等陷阱的，绝大可能，是另一个魔门！”
季毅沉吟道：“但我也听说，魔门中虽然也有许多不同门派，但存在着某种默契，禁止互相曝光，禁止彼此残杀……”
四废老妪淡淡地道：“那你可能不知道魔门中的另外一条隐藏的规矩，只要做得干净，没有苦主，就没有犯禁。”
季毅想了想，叹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恐怕危险了。那背后的魔门阴谋者，绝不打算让任何一人活着离开这地方。”
四废老妪身下的树桩飞起，她盘膝坐在树桩上，双手兜入袖中。
季毅回头，他的望气之术能够看到，将她连着树桩一同托起的，乃是一道红色的云光。
这种云光在望气之术下，神秘而又艳丽，但肉眼并无法看到。
四废老妪道：“我先前听到，那茅大将军坠落前，脸色大变，提到极恶炼狱。我以前其实也有听过‘极恶炼狱’之名，但了解不多。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恐怕就在这极恶炼狱之中。
“另外还有那满城之人，他们的生魂恐怕也都被带了进来。”
季毅头疼，心中想着，紫暄娘娘和婷儿、小娜，恐怕也同样危险。
四废老妪的树桩离地一尺，往前飘去，声音低沉：“还是先看看这里，到底有些什么东西。”
季毅走在她的身边，想了想，往四废老妪凑近：“这位婆婆，你可有听说过红华神丹？”
四废老妪淡淡的道：“红华神丹？听闻这是儒门其中一个派系曾经拥有的某种秘法，能够以奇特的方式，极大的提升服丹者的功力。你为何在这等时候，问起这个？”
季毅笑道：“我认识一个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她就得了红华神丹，这红华神丹并不只是让人提升功力，还能够让女孩子的身上变得香香的……老婆婆你的身上，就挺香的呢。”
四废老妪面无表情：“老身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婆子，是一个发臭发烂之人！倒是没有想到，魔君居然有这等喜好，连我这等丑老太婆，也要闻上一闻。”
季毅道：“婆婆是不是真的婆婆，谁又能知道呢？就像我现在看起来是玄黄魔君，但我连表面上的岁数都是假的。
“婆婆你呢？我刚才落下来时，与婆婆接触的部位，婆婆表面上的皮肤竟也如同衣服般会往下陷，所以我想着，婆婆难道也会蜕皮不成？
“就不知这皮退下来后，是否是一个可爱又漂亮的女孩子？”
四废老妪冷笑道：“魔君请自重，你自有一位美艳无双的夫人，又何必来调戏我这等丑陋的老太婆子？”
季毅道：“婆婆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应该知道的吧？要不然，你为何要赶来帮我这么一个陌生人？
“还有刚才落下来时，你保护在我的身后，婆婆是在担心我吗？”
四废老妪道：“璇玑剑阁的季掌门，谁能不知？谁能不识？倒是季掌门这般说法，是在调戏老身吗？
“季掌门之爱好，当真是颇为独特，喜欢熟女的有之，喜欢人妻的有之，喜欢老太婆子的，这天上天下的男人，怕是唯有阁下一人。”
季毅一边走一边往她靠近，故作惊奇：“没道理啊，为什么婆婆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隐藏得极好啊？”
四废老妪淡然道：“老身来风巽天城之前，跟着绝艳艳往了腐萤树一趟，自然知晓。”
季毅笑道：“那就更奇怪了，知道这事的，都是宗门里我信得过的人，绝艳艳也是我璇玑剑阁的长老。
“我这隐藏身份，何等重要，为什么他们信得过婆婆你？莫非她们都见过婆婆你的真面目？”
四废老妪面无表情：“老身不过就是一个四废之人，何来的真面目？”
季毅继续道：“婆婆用的，是龙斩刀的煞气吧？婆婆可知晓，龙斩刀的煞气之内，是有隐藏精魄的？若是将精魄抽离，剩下的，不过是一股溃散的恶气，根本不可能吸纳。”
四废老妪道：“原来如此……但这又与我何干？”
季毅想着：“还装？你这次是要玩新花式么？”
第369章 她们是只小青龙
季毅笑道：“婆婆可知，龙斩刀的煞气里，其实也有阴阳之分。外层的血煞之气，过于阳浊，理论上来讲，强行使用，必然是有损自身的。
“我也没有那本事，只敢将浊气外壳剥落，只留下纯净的阴清精魄。
“婆婆可知晓先天混元之气？其实每一座洞天福地之底，都有一种玄妙无极的阵法，可以将某种先天混元之气抽出，剥离清浊，清气上升为灵气，浊气下沉为恶气。
“龙斩刀的煞气，与这类似，不过外壳浊气更加的混乱。那溃散的阳浊恶气，根本无法吸纳使用，就算是对龙斩刀的力量极端窥视的孟春君都做不到。
“婆婆你能够吸纳、使用龙斩刀外层的血煞恶气，必有缘故，婆婆你说是不是？”
四废老妪微微颔首：“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季掌门使用的，便是龙斩刀煞气中的精魄？难怪虽为煞气，却至纯至净，凝成一团，犹如一股金刚不坏之力。
“话说回来，能够将龙斩刀的血煞之力，抽筋取髓，阴阳剥离，当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季掌门果然是本领了得！”
季毅道：“这当然不容易，我也是另有一些神通，方才能够做到。婆婆你呢？你是如何做到的？”
进一步靠近她，将脸往她凑去。
四废老妪偏了偏老皱的脸，道：“掌门自重，老身这等丑陋的老太婆子，不值得季掌门接近。”
季毅笑道：“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是七八岁的女孩子，还是垂垂老矣的老夫人，也许我都喜欢。”
四废老妪若有所思：“季掌门……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看来武林中人，对季掌门你还真是不够了解。话说回来，老身这等岁数的老太婆子，也就罢了，七八岁的女孩子……那会否太小了些？”
季毅试图用肩膀靠近她：“那得看是谁了！”
四废老妪也未避让，而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们登上一座灰色的骨山，往山下看去，尽皆动容。
一座巨大的磨盘，许多发着荧光的人影在磨盘上奔逃，转动的磨盘将他们碾压，他们惨叫、哀嚎，滚入了磨盘中心的洞口，往下坠落。
沸腾的熔岩在一口大锅里涌动，落入内中的人影拼命地挣扎、浮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不绝于耳。
熔岩带着那无数的人影，从黑铁铸成的槽口涌出，铺满一地。
摇晃的、与铁水混合在一起的人影哭嚎，爬行，紧跟着又是一连串的剑锋从地底冲出，将他们串上空中，经受着卷过的寒风的侵蚀……
庞大得不可想象的刑具，在循环中不断受尽折磨、没完没了的人影，织成了一副悲惨的地狱景象。
又有一个个巨大的金色神人，在刑具间走动，但凡有谁爬出熔岩滚滚的铁锅，就会被它们如同垃圾一般捡起，重新扔了回去。
“难怪这里被称作极恶炼狱！”季毅喃喃地道，“原来这世间，真的有地狱？”
四废老妪沉吟道：“灵气大盛以来，到如今已有六千多年。
“这六千年里，史书真正记载通透的，不过就是隋天帝创建神廷后的这一千三百年。在此之前，记载缺失，一片乱象，不管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这里的景象，看起来，也不像是新建而成！”
季毅道：“说的也……”
忽的感受到极大危机。
陡然回头，一道金光往他们轰来。
两人同时纵起，轰，灰色的山石裂开。
一座金色神人竟在他们身后，摇摇晃晃地膨胀而起，神力盖世。
季毅与四废老妪一左一右，往它上方跃过。
那金色神人进一步涨大，竟达十丈之高，双脚撑地，转身一拳。
一声震响！季毅快速闪动，双手交错，惊人的力量硬灌而来，他整个人被击得向后飞去，撞入另一座骨山。
尘土翻滚，骨物乱抛。
四废老妪盘膝而坐的身形，随着树桩从上到下急速旋转，暗红与惨绿两色融合而成的诡异煞气，如同疯狂切割的钢丝，切割在那金色神人的身上。
这一瞬间，两人竟是配合默契，季毅强行帮她挡下了轰来的绝大部分神力，为她制造了出手的空隙。
金色神人的身上，刹那间多出了十多道裂口，裂口内却是白色的铁状物。然而很快的，裂口便重新收缩，金色神人陡然踏步，又是一拳。
轰！四废老妪煞气溃散，整个人向后抛飞。
下方，矫健的身影如猎豹般冲起，四废老妪的身上，长袍与不可知的碎片崩裂开来，紧跟着便是少女的娇呼。
嘭！两人抛飞至远处，季毅低头，试图看清，陡然间乱花迷眼。
怀中一空，再看时，彩光飞舞，衣裳旋飞。白皙的胴体在旋飞的彩色间犹如惊鸿一瞥，很快就被遮掩，空中飘飞着碎裂的破布、以及充满皱褶感的碎散“皮肤”。
金色的神人双目如同雷霆，闪出电光，踏步而来，气势汹汹。
“四废老妪”坐着的树桩也已崩坏，重重地砸在地上，却发出锵然之声。
纤细的身影裹着彩色的外裳旋转中落下，秀发连着发髻一同罩住，脸蛋同样被交叠的襟边半掩，衣摆下是细致的小腿……却哪有什么老太婆子？
眼看着，那金色神人受到“四废老妪”血煞之气的攻击，竟依旧无事。
季毅不敢再分心，喝道：“婆婆，助我一臂之力！”
抬起头来，对准那金色神人，掌心涌动雷光。
落在他身后的少女瞅了他一眼，手一拍，血煞之气汹涌而出，如同狂潮，竟被他虚握于双手间的球状雷霆所吸扯，滚滚涌入。
那球状雷霆先是一片炽白，紧跟着化作暗红。
高密度的旋转间，夹带着滔天杀意与恶意的气浪、排山倒海般涌出。
季毅竭尽全力，将所有能够使用的血煞精魄凝聚于一体，叠加上少女助力的毒煞，阴阳融合。
在这一瞬间，竟重现出龙斩刀的完整煞气！
倒迎着金色神人仙山压顶之势轰来的巨大拳头，他不闪不避，倒迎而上，一拳轰出。
一道金白色煞气横贯而过，金色神人的拳头粉碎，伸直的手臂跟着碎开，轰，金色的高大身躯也为之碎散。
季毅凌空一翻，落在地上，不由得喘了两口气。
赶紧将血煞精魄转移至“影子”中，一时间，全身酸痛。
自进入天城后，他靠着血煞精魄，与那九头魔鸟、茅大将军连番恶战。
血煞精魄对身体的负担本就极大，刚才这一下，他又将血煞精魄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同时叠加上“四废老妪”输送过来的毒煞。
一击过后，整个人都差点散架。
这一击，已是完整的龙斩刀刀气，即便是这金色神人，也难以承受。
季毅看着这金色神人溃散后消失的身影，舒了一口气，再一看，远处竟也有两名巨大的金色神人，往这边游移而来。
“走！”香风一卷，纤细的少女身影，从他身边穿过。
不多时，那两名金色神人在这附近徘徊，走动，过了一会，又慢慢的往山下的巨大刑具间行去。
它们的目光来回扫射，监视着刑具间挣扎的无数人影，不让一人逃脱惩罚。
远处的石峰间，两个身影彼此相贴。
季毅低头看去，眼前的少女披上了浅红与淡粉二色的襦裙外裳，因为只有一件外裳的缘故，粉颈下一片莹白，从他的角度往下看去，能够判断出，襟内线条不算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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