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修剑派掌门人 第180章

瑶灵姬往前方那飞仙美髻青年女子的背影看了一眼，轻轻地道：“多亏了季掌门，他以独到的禁制法阵，将她们体内的鬼祟吸扯而出，在完全不伤到她们的情况下，将鬼祟封印在他的掌心。”

禁制法阵？病鬼秀才往季毅看了一眼，道：“这个你也懂？”

季毅谦虚地道：“略懂！略懂！”

病鬼秀才一阵急咳过后，道：“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在众多玄门中人眼中，他已经是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的天才。

如今却也觉得，或许这位女修剑派的掌门人，才是天才中的天才。

果然，像璇玑剑阁这种拥有一定历史的玄门正道，没道理违反惯例，挑一个男子来担任掌门。

如此出人意表的做法，其背后必有不可知的深意。

璇玑剑阁上一代的掌门人，就是知晓他有着过人之处，才将掌门之位传给他？

虽然璇玑剑阁上一代的掌门，其实也只修到元婴境，并未展现出什么绝世才华。

但这一刻，病鬼秀才不由得想着，替一个女修剑派挑选一名男掌门，如此惊世骇俗的做法，这背后果然是有着不为人知的奥妙吧？

或许她这一试，便真的能够让一个没落的玄门，从此崛起。

瑶灵姬问道：“你可有看到玄火獠猎和小和尚？”

病鬼秀才摇了摇头，目光往前看去。他们跟着这几名女子，落在中央峰柱的山脚，随着那六盏灯笼散出的神秘青光，前方的崖壁竟也跟着虚化。

白玉之桥往前延伸，进入峰底，再看时，前方竟有一座白玉宫殿。

这宫殿晶莹得犹如月色凝结而成，美轮美奂。

宫锦琇低声道：“太阴天仙殿？”

这宫殿之美，如置仙境，飞檐来去，宝气婆娑，光泽四散，美不胜收。

他们随着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进入殿中，那六名持灯少女散开，停在冰晶铺就的道路两侧。

周边又有许多女子，俱是宫髻美妆，如同画中仕女，飘飞在宫中各处。

只是她们的面容，不见喜色，甚至是有些愁云惨雾，整座白玉宫殿，都被阴郁的氛围所笼罩。

几人便随着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进入前方大殿，又至更深处，自至看到前方有一位美艳女子，高髻羽裳，有国色天香之容。

“降香？”瑶灵姬低声唤道。

他们看到，在那高髻女子的身后，吊着一名少女，不是降香还能是谁？

此时的降香，却是处于昏睡之中，有一个个玉圈紧紧地将她箍着。

季毅以望气之术看去，降香的左臂依旧是一片漆黑，那些玉圈则散出神秘宝光，将她体内的邪气死死地压制着。

虽然少女已经昏睡，但那邪气并没有就此变得安静，依旧在死命晃动，只是那些玉圈散出的宝光犹如牢笼，让它无法脱离。

“殿主！”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将他们领到那高髻美女的面前，躬身道，“我将他们领来了。”

那高髻女子立于白玉阶上，注视着他们。

她眸光流转，最后落在季毅的左手手掌处，微微露出惊诧之色。然后才低声问道：“妾身乃是这太阴天仙殿之主月霓裳，请教几位的来历，以及所为何来？”

瑶灵姬踏前一步，道：“我乃是定兑天城玄捕部之瑶灵玉枝！他们几位中，这位是金庭山璇玑剑阁之掌门神毅子，这位是金庭山朝玄宗题花天女，这位是郁木山天雪仙宗病鬼秀才。

“这两位则是化佛寺的慧珍与慧珠。我们此趟，到这融巫山来，是为了调查这些鬼肢。这些鬼肢在尘世间多次出现，前前后后，已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我们想要探知它们的真正来历，看看能不能将它们完全抹除。”

顿了一顿，又道：“殿主身后被擒的这丫头，则是我的女弟子降香，其中一个鬼肢附身在她的左臂处。”

月霓裳略一沉吟，看向季毅：“妾身看到，有鬼肢的力量被禁锢在阁下的掌心处，这是如何做到的？”

季毅道：“一些奇技淫巧罢了，不值一提！鬼之右臂与降香姑娘，都在殿主的掌握之中，不知殿主打算如何处置？”

月霓裳道：“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阁下能够将被你禁锢的鬼肢，也交给我们来处理。我们可以保证，至少交给我们的这一部分鬼肢，不会再继续作祟。”

季毅道：“殿主能否跟我们说一说，它们的具体来由？这些鬼肢似在找这太阴天仙殿，我猜，它们与这里，应该有些缘由。”

月霓裳摇头道：“抱歉，事关太阴天仙殿的过往，我无法告知你们。”

季毅不由得笑道：“你无法将内幕告诉我们，却要我将被我禁锢的鬼肢交给你们？这是否不太公平？”

月霓裳淡淡地道：“阁下即便是能够将它们暂时禁锢，终究也是无法真正将它们抹杀。就算阁下有奇能，一直将它们禁锢着，总也不是办法，交给我等，方才能够一劳永逸。”

第233章 粉身碎骨浑不怕

季毅道：“看来殿主并不如何信任我等，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如此，我还是更希望殿主能够对我们说出实情，我相信贵殿必然遇到了一些麻烦之事。

“若是殿主愿意说出详情，我等或许会有解决之道……”

月霓裳毅然道：“这是我们太阴天仙殿之事，无需阁下费心。”

季毅道：“罢了！既然这样，我该如何将被我禁锢的鬼肢，交由你们？”

月霓裳看着他，道：“阁下愿意交给我们，不再多问？”

季毅笑道：“你虽然不愿意相信我们，但我却相信你们。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够让我将降香体内的鬼祟取出，避免她受到伤害。”

月霓裳轻声道：“原本我们的打算，确实是要斩下她的左臂，这样至少能够保住她的性命。但阁下既然有让鬼之左臂脱离她，保她完好的手段，我们自然也愿意相助。

“不过在此之前，希望阁下能够将被你禁锢的鬼肢，先交给我们。”

她将手轻轻一拍，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让四名少女抬着一块水晶过来。

季毅、瑶灵姬、宫锦琇、病鬼秀才、慧珍、慧珠一同看去，见这水晶呈圆形球体，有许许多多的平整镜面组合而成，内中有黑影疯狂的冲撞。

“鬼之右臂？”瑶灵姬低声说道。

“正是！”月霓裳看着季毅，道，“阁下只需对着这月阴封晶，将鬼肢释放而出，它便能将它们暂时禁锢住。”

季毅点了点头，来到那月阴封晶前。

四名少女掠在他的身边，娇躯飘飞，散出荧光。她们口中念念有词，四道青色屏障飞起，将季毅与月阴封晶一同罩在内中。

宫锦琇蹙了蹙眉，悄然握紧宝剑。

这些人疑心好重！季毅笑了一笑，倒是没有多言。

他对着月阴封晶伸出手，不多时，鬼之左脯、鬼之右脯释放而出，两团彼此纠缠的黑影一被放出，想要脱逃，那月阴封晶便已强行将它们吸扯至内中。

季毅以望气之术，往这月阴封晶看去，见这月阴封晶内中玄气复杂，总体而言，偏向清气，似月如水，纯净透明。

被困在内中的鬼之左脯、鬼之右脯、鬼之右手缠绕在一起，在月阴封晶里愤怒地窜动，却是无法脱出。

“好了！”季毅退出，那四名少女对望一眼，也退了开来。

月霓裳一抬手，降香飞来，落在季毅的身前。

月霓裳道：“我们无法在不伤到她的肢体的情况下，将鬼肢弄出，只好再麻烦阁下了。”

季毅笑道：“无妨！”蹲在降香身边，卷起她的袖子，在她纤细洁白的手臂上摸来摸去。

月霓裳与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一同盯着他来。

她们想要看看，他到底是靠着怎样的秘术，将鬼肢从这少女体内弄出。

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只是这样子摸来摸去。

病鬼秀才看着对降香玉藕般的手臂摸了不停的某掌门人，陷入了沉思。

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两个小尼姑。

两个小尼姑在他的注视下，莫名地红起了脸蛋。

季毅将鬼之左手，从降香体内扯出，封入了月阴封晶。

瑶灵姬抬起头来，向月霓裳道：“我还有一个女弟子，鬼之右腿附在了她的身上。此外还有鬼之左腿，在我们的一个同伴那……”

月霓裳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们目前只能处理好这四个鬼肢，已没有更多的力量，连它们也一同处理。不过，只要将这四个鬼肢抹除掉，剩下的便已难以再惹出更大灾劫。”

“接下来，麻烦几位守在殿外，等我们将鬼之双手、双脯先处理掉。”

瑶灵姬、宫锦琇、病鬼秀才、慧珍、慧珠再次看向季毅，由他来决定。

季毅将降香抱起，站起身来，道：“我们出去吧！”

瑶灵姬等人跟在他的身后。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默默地将他们送出。

到了殿门处，那六名提着灯笼的少女飘来，为他们照路，四角攒尖的灯笼散出的、犹如月色般的青色荧光彼此交织，一条通道通向殿外。

那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轻柔施礼，低声道：“没有能够多招待几位贵客，还请诸位谅解。”

季毅回过头来，道：“姑娘不用在意，我等能够在这里，见识贵殿之绝美，已是幸运。真心希望以后还有机会，与殿主和姑娘相见。”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沉默不语，然后轻叹一声。

季毅也没有多话，抱着降香，与其他人一同出殿去了。途中，宫锦琇低声道：“我们就这般离开？万一她们也非善类，要用那些鬼肢做什么恶事，如何是好？”

季毅道：“我相信她们……唉！”

瑶灵姬笑道：“你说相信她们，这总得有个缘由吧？这太阴天仙殿如此神秘，隐于深山之中，又明显与这些鬼肢有牵扯，还有这些女子，显然不是血肉之躯。

“问起她们，这个也不提，那个也不说的，如何便能相信她们？”

季毅叹道：“因为她们都已活不了多久了，她们是抱着牺牲自己的觉悟，来处置这些鬼肢的。唉，其实我是真心想要帮助她们，可惜她们疑心太重，并不相信我们这些外人，我也只好离开。”

瑶灵姬、宫锦琇、病鬼秀才、慧珍、慧珠等尽皆错愕。

从头到尾，季毅都与他们在一起，那位殿主所言，俱是含含糊糊，能少说就少说。

因此他们实在是不知晓，他如何就能够看出这些？

但是他们也没有怀疑这位女修剑派掌门人所说的话，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展示出他的高深莫测与玄妙神通。

他既然这样说，那必然是看出了什么，一时间，也尽皆沉默。

季毅抱着降香，头也不回，踏出殿门，同时吟道：“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轰！他们身后，荧光破碎，殿门紧闭，那美丽无暇的白玉宫殿，消失不见，只留下冰冷而又坚硬的崖壁。

……

——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对着紧闭的殿门，轻轻地吟诵着那年轻男子最后留下的诗句。

她的心中，竟是生出微妙的感慨，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知音人。

白玉宫殿内，一片清冷，随着殿门的紧闭，外头的尘世仿佛连着人间的阳气，一同被隔绝。

只余下一片孤寂与清凉。

她轻轻地叹息一声，足不点地，转身往深处飘去。

回到宫殿深处，于月霓裳身前低声道：“殿主，他们到外头去了。”

月霓裳微微颔首，道：“将所有人都唤过来吧！”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应道：“是！”转身便要离去。

“静鸳！”高髻羽衣的殿主，忽的又将她唤住。

殿主轻叹一声，看向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道：“真的是难为你了，当年你原本有机会离开这里的，却放弃离去，与我们一同在这里化作山灵。

“到如今……唉！”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轻声道：“殿主，你为这太阴天仙殿付出更多，我等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月霓裳踏下阶来，道：“我终究也是曾经活了许久的人，也曾在武林中走过，经历许多，纵然在这一刻形神俱灭，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你们本是有天赋的年轻人，却随我在这种地方，化身地灵，禁困了三百多年，到现在，还要连这最后一点灵体，都作为代价付出……唉！”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低声道：“殿主，我看刚才那位季公子，似是看出了些什么，又想要帮助我们的样子，或许与他们商量一下……”

月霓裳摇了摇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他那般年轻，又能有多少本事？我与太阴殿过往的诸多长老，也曾想过许多办法，终究是无法解决这一困境，想要寄望于这样的外人，终究是想得太多。

“若是他别有用心，另有所图，我等便连与那些鬼肢玉石俱焚的最后一点机会都无了，平白化作飞灰，却依旧留下那祸害世人的妖孽邪祟。终究，它也曾是我们太阴天仙殿先人中的一员，由我们豁出最后一点生机来解决，也是理所当然。

“就只是苦了你们这些小辈，原本都是与你们无关的事……”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笑道：“殿主出生之时，这妖孽便已出现。殿主做了这么多，殿主都不觉得苦，我们又算得什么？殿主只管放心，三百年前，我等就已接受了这番命运。这些年里，虽然被禁锢在此，却也未尝不是自得其乐。

“如今，就让我等与殿主，一同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她微微地躬着身躯，飘然而出。到了外头，其他女子早已汇集，等候在那。

知晓这最后一刻即将到来的众人，俱是平静。此地虽无天光，但殿中却有月色流转，晶莹洁白，美丽无暇。

飞仙美髻的青年女子抬起头来，看着这片如梦似幻的小天地，轻声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