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坛里面没有酸菜
视线开始飞速下落，金相哲看着罗蒙越离越远的面孔，他想嘶吼，想质问，想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但坠落五十米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人组织出清晰的语言。
金相哲除了张开口，发出一声‘朴’之外，便再也没能说出第二个字了。
他被永远埋葬进了塔尔萨的泥土中，就像他曾对他敌人做的那样。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简单而快速的解决掉金相哲这个过期群演之后，罗蒙正准转身离开，就听到脚边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是金相哲的手机。
可能是坠坑的时候，不小心落到坑外面的。
罗蒙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看一眼上面的号码，乐了，这个号码他认识，是马守基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小号。
“呵呵，看来这位真马理事，和我这个假马理事想到一起了啊。”
“都打算趁着金相哲酒劲上头，心情郁闷的时候，把这个跟了李宰仲十几年的小弟搞定。”
“就是可惜，你这位真货晚了一步。”
罗蒙笑着摇摇头，按下接听键，以金相哲的嗓音说道：“大半夜打电话，你他妈是疯了吗？”
听着罗蒙的谩骂，电话另一端的马守基也做出了和罗蒙一样的反应——笑呵呵的开口安抚：
“金老弟，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啊？心里有什么不爽的，和老哥哥我说，我好歹也是教会里的二把手，哪怕是你的上司李宰仲惹你生气了，我也能帮你教训他。”
听着电话里，马守基乐呵呵的关切声，罗蒙看看脚边完全恢复如初的土地，暗暗吐槽道：
什么金老弟。
你的金老弟已经长眠地下，准备为明年盛开在这片土地上的花当养料了。
“马理事，您不必这么兜圈子。”罗蒙道“因为您心里很清楚，现在的我，别无选择。”
“哈哈哈哈哈，就金老弟出色的能力，怎么会别无选择呢，你是看得起我马某，才会想着屈居我这片屋檐下的。”
马守基哈哈笑着，似乎很喜欢金相哲直接的态度。
只是他完全想不到，电话那端操着金相哲口音的男人，之所以接他的电话，只是为了留下通话录音，供日后内斗的时候，马李双方扯皮用。
“马理事，我想送你一份礼物。”
罗蒙开口说送礼，马守基立刻误会成是赌场那边的礼物：“哈哈哈，我知道，那份礼物嘛，我会很喜欢的！”
“是吗，既然马理事您喜欢，我这就给您送去！马上送去！”
————
爱丽丝之梦顶楼的豪华套房中。
年过六十五，但依旧在药物下保持旺盛精力的石东出，完成了他今晚放纵。
享受着女技术员的服侍，石东出把身体洗净，然后把衣装重新穿戴好。
他要回家了。
这是他多年来一直保持的良好习惯——从不在有潜在威胁的地方彻底失去意识。
同理，他为什么不直接招妓回家，而是要来夜总会玩耍，也是防备着有人通过这些妓女，把一些监听监视设备按在自己家中。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石东出能在黑道上安然活到六十五岁，就是靠的这一手谨慎再谨慎。
只可惜，他再谨慎，也只能在人类的范畴内谨慎，对于开挂的罗蒙来说，什么谨慎都是浮云。
此刻的石东出，走路都有点费劲，但他依旧走一步停一步的来到卧室外，对着在客厅里等候的俩保镖招手道：
“走，回家。”
时不时就要让保镖搀扶一下，石东出直到坐上自己心爱的迈巴赫轿车，他才长出一口气，抱怨道：
“他妈的，每到这时候，我就会想，如果我真的是耶和华转世该多好，我要真是他的话，还用得着像现在这样嗑药草妞？我直接一个人干翻整个爱丽丝之梦！”
如果你问一位圣一教的信徒，问他们的教主是什么样子的人。
你绝对会听到各种赞美上帝才用得到的曼妙词汇，但是抛去在信徒面前做作的样子之后，石东出完全就是一个被性欲操控的无耻色魔。
他远胜于寻常人的欲望，能让他刚从爱丽丝之梦软着脚出来，就立刻惦记上塔尔萨警局新来的女警官。
“相赫，还记得咱那天在上街的时候，看到的那位女骑警吗？”
“蒂法·佩里，会长，宋秘书已经把那个女警的事情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尽快着手给您搞定。”
“哈哈，我这个小宋啊，总是这么贴心，根本不用我提出什么，就主动帮我搞定了一切。”
赞扬着小秘书的贴心，石东出刚准备闭上眼睛小憨一会儿，就听到这个叫相赫的保镖开口道：
“对了会长，李宰仲理事那边，今夜出了一些问题。”
不止马守基在李宰仲那边有卧底，他的老大哥石东出一样有。
同样的，李宰仲在这二人身边，也有耳目，可能这就是黑帮各头目之间微妙的关系吧。
“宰仲那边出问题了？”
石东出对于李宰仲还是有一些真感情的，他瞬间坐直身体，问道：“出什么问题了？轰雷帮的事情不都顺利搞定了吗？”
“是李理事内部的问题，他手下一个叫金相哲的组长，和他产生了一些矛盾。”
相赫把自己掌握的情况，大致给石东出讲述一遍。
“这都什么狗屁腌臜事！”
听着是内部矛盾，石东出的脸色立刻掉了下来。
因为金相哲反叛的表现，让他想到了马守基，想到了自己那帮同样不服管教的理事会理事。
“还是说女人吧。”
石东出这么大年纪了，欲望还这么重，其中也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手下愈发膨胀的野心，让他疲于应付，只能把心中的烦闷发泄在女人身上。
抬手，拍着保镖相赫的肩膀，石东出舔着嘴唇说道：“还是说说那个女警吧，她有什么爱好没有，我打算来个投其所好，重温一下追女人的感觉。”
石东出刚说想了解一下蒂法，就听得空中突然炸响一发闷雷，就好像是霜天之上的神明发怒一般。
轰隆隆。
雷声过后，便是大雨倾泻而下。
石东出看着车窗上砸出的一朵朵水洼，开口笑道：“看看，我就说天气预报这东西根本没必要多看，什么今天是晴空万里出门逛街的好日子，这暴雨还不是说下就下。”
石东出调侃着天气预报的日常失灵，却完全不知道，这场雨只是为他而下。
罗蒙为了镜头的张力，降下了这场暴雨。
只因为，雨夜和车祸是绝佳搭配。
雨越来越密，越来越急，就像是天上有一座水闸，现在正在泄洪似的，如注的暴雨浇在石东出心爱的迈巴赫轿车上，让他引以为傲的镀金雨刷完全失去了作用。
完全被水流铺满的前挡风玻璃，现在看什么都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包括看路口的交通指示灯，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点红光。
“西八！这雨下得也太大了吧，连路都看不到了！”
石东出看着窗外的暴雨，发出不满的谩骂，而就在这时，他的耳朵里隐隐约约听到一些东西。
在密集雨帘下，一点朦胧的嗡响。
很快，这抹朦胧的嗡响，开始转变为清晰的轰鸣，然后轰鸣就变成柴油机的咆哮，一辆载满砂石的重型卡车，直直朝石东出的迈巴赫轿车撞了上去。
但这一幕碰撞镜头，罗蒙并不打算收录声音。
他要用雨声来代替碰撞声，让石东出离世，永远淹没在这如注的暴雨中。
毕竟石东出的死亡，对于电影观众而言是有逻辑断档的，所以罗蒙要用这种镜头语言来模糊掉石东出的死，让所有观众忽略掉这个剧情点，而只是把石东出的死当成故事背景，当成故事开端。
谁杀了石东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死了。
“只是交通事故的话，蒂法警官就不用半夜起来加班了吧？”
站在事故现场不远处的一座大楼顶端，罗蒙打个响指，让雨势慢慢缩小，看着逐渐清晰的事故现场，罗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蒂法会不会被打扰睡眠。
确定今夜对蒂法来说无事之后，罗蒙才调整视距，看着迈巴赫轿车后座上，被撞成一坨的石东出期待道：
“今夜的蒂法警官，可以告别劳累的夜间加班，但是明天的圣一教会，就要彻底热闹起来喽。”
“真不知道，会上演怎样一出大戏。”
“哦，对了，还有我亲爱的夏洛克上司，不知道他那位精英卧底，又会如何评价我在圣一教会的卧底进程。”
“两天时间，教主没了，这进度，是不是有点过于惊喜了？”
第071章 作为教会的大祭司，死了之后当然得有转世啊
“守基，你还不休息吗？”
不像石东出那匹老种马整夜流连于女色，也不同于李宰仲相对禁欲的作风，马守基在个人感情生活这方面，反而是圣一教三巨头里最正常的。
找了一个在塔尔萨读研的韩国女学生作为正式女友，马守基也是三巨头里，唯一有人关心他半夜睡不睡觉的。
踩着翻毛地毯，马守基缓步走到女友身边，在女友额头轻轻一吻，开口笑道：
“李宰仲那家伙遇到大麻烦了，跟了他十几年的心腹小弟被他无情扫地出门，现在马上就要投入我的麾下，成为我的得力干将了。”
马守基不是常和女友谈论教会的事情，但他女友也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男友和教会三把手李宰仲之间竞争激烈：
“这是好事啊守基。”女友恭贺到：“我要提前恭喜你，你离会长的位子又近了一步。”
“就这么干巴巴的恭喜？”
马守基委身坐到床头，开始把手伸进女友的睡衣中：“连金相哲那小子都知道要给我一份见面礼，你难道就不准备付出些什么？”
“呀！讨厌~~~”
细腻而暧昧的声音，伴随着两条白皙的臂膀缠上马守基的脖颈，就在这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老哥，准备和自己女友happy一下的时候。
扫兴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
“哼，今天晚上的事情这么多吗？怎么又有人给我打电话？”
扒拉开女友温凉的胳膊，马守基一边站起身，一边按下接听键。
然后都没给他问一句‘是谁’的时间，电话那头小弟如同触电一般不断哆嗦的声音，就透过手机信号，爬入马守基的耳道，敲响他的鼓膜。
“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哥，不不不不不好了！会长，会长他出车祸了！”
小弟的汇报，就像是晴空霹雳，听到会长出车祸了，马守基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直接咆哮起来：“你他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谁他妈出车祸了？”
“会长，是会长他老人家出车祸了！”小弟慌张催促道：“大哥，您快过来吧，会长正在圣玛利亚医院抢救呢。”
“西八！会长这老东西怎么就……啊！西八！”
咬着牙，跺着脚，不断开口谩骂着，马守基跌跌撞撞的跑向卧室门，也就在他离开卧室门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金相哲在电话里跟他说的礼物一事。
“不会吧，会长那老东西的车祸，不会真是那混蛋搞出来的吧？”
由于时间过于巧合，马守基越想越害怕，他一边手忙脚乱穿衣服往医院赶，一边给金相哲的手机打去电话。
只可惜，他的这通电话注定没有结果，在一声短促的盲音过后，他只听到了一句冰冷的电子音作为回复——【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啊~~~西八！这个该死的狗崽种！”
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马守基死死捏着手里的iPhone电话，发出一句不甘的谩骂后，开门冲向圣玛利亚医院。
毕竟对现在的他而言，金相哲动没动手并不是最重要的，石东出这位教会头目的生死，才是他面临的最关键问题。
同样半夜往医院赶的，还有接电话前一秒醉醺醺不省人事，但是接到车祸汇报后就瞬间清醒过来的李宰仲。
面色阴沉的坐在迈巴赫轿车后座，李宰仲声音沙哑的咒骂道：“最近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又是轰雷帮战争，又是金相哲叛变，现在连老头子都出车祸了，我他妈是惹到上帝了吗？怎么这么点背啊！”
“啊？仁勇，你他妈也帮我分析一下，我最近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就两天不到的时间里，遇到这么多麻烦事，我这日子到底还能不能过了？”
老李，客观点讲，你确实没几天日子可过了。
因为按照我的剧本规划，圣一教会的全面内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坐在驾驶位上，被李宰仲一个电话呼叫来的罗蒙，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在口头上做着虚假安慰：
“宰仲哥，人总有走背运的时候，只要把这段时间撑过去，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能好起来吧。”
李宰仲嘬着口中的艾希香烟，吞吐着烟雾祈祷到：“如果美国这片土地的头顶上真有上帝的话，可千万要保佑老头子那边能平安无事啊，只要您能保佑老头子活下来，我绝对给您再盖一间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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