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哪个女人 第29章

“你明知道是那狐妖害死了你师父，居然还认他做第二个师傅，信他那些谎言，竟然有人愚昧至此，可笑。”

我不理睬，当那些话不存在。

过两日，睡梦中感觉有谁来过身边，等醒来后再也听不到那烦人的杂言。

狐妖与我师父的死有关，我一直知道的。

师父是方圆百里内最有名的道士，短短三十年修行时间，就要万妖恐惧。

他捡到被遗弃的我，说是他手里沾了那么妖怪的血，本该无子无女，却恰好让他碰到有天赋的我，大概是某种缘分，就将我认作亲生孩子般养育。

我不如师父那般天赋，进步有限，比起修行，更喜欢听师父讲山间妖怪故事，尤其是那狐妖友人。

狐妖生性好玩，又欺软怕硬。时常欺负年轻时的师父，妖怪修行终究要一步步来，远不及师傅天赋的快速，在师父二十岁那天，师父第一次赢了妖狐。

二十五岁时妖狐就少有来找斗法，说傻子才要挨打。

三十岁时就不要脸拉着师傅去到处杀妖怪，说什么你杀妖怪得金银财宝和名誉，妖怪内丹给他修行，合着就当个带路党，欺负师傅清誉，便宜占尽。

那年我十二岁，师父说有人用蛊肆意乱来，要离开一段时间。

这一别就是永远。

回来的只有失魂落魄的狐妖，他带回师父修行的笔记，和随行的桃木剑。

“以后由我照顾你。”狐妖只这么说。

狐妖待我极好，照顾我衣食，教导我如何辨别妖怪的弱点，几乎成了第二个师傅。

毕竟我不是师父那种天才，几乎可以触碰修仙的地步。我像所有修行者的一样，终究上限有限，又因狐妖日益变强的妖力而沾染妖气。

等到我十八岁，狐妖说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我是知道的，是怕我跟他纠缠太多，受人非议，又受到妖气干扰。

但我知道这不代表他不在意我，不过从明转为暗，不知道帮过我多少回，对付妖怪的，对付那些难缠又心黑的官府人，让我这一生尽可能顺利。

狐妖很有耐心，毕竟几十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待我娶妻，有子，步入年迈，都没有说过什么。

而托他的福，虽然不像是师父那般声名远扬，也是值得称道的前辈。

而我能帮他的太少了。

人终有一死，就在我感觉到寿元即将走到终点时，狐妖终于现身，默默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的，如果我现在问当年发生了什么，狐妖一定会回答我。

狐妖依然是过去的样子。我明白师父当年的感受，哪怕师父曾胜过狐妖，除非脱凡入仙，不然也是百年后的尘埃，而狐妖仍在世间逍遥快活。

羡慕又宽心。

凡人的一生弹指便过，百年浮梦，狐妖愿陪伴一世已经难得，我不必在动他道心。

我留下两句告别的话。

“愿您终能求道成仙，不染凡尘。”

“每个十年，请您来看看我，就如对我师父般敬一壶酒。”

不知道多少个十年后，我的后代才能达成师父和我夙愿，将那把重新炼过的桃木剑交给在我墓边醉熏的狐妖。

从那之后，江湖中将有狐妖用桃木剑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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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关之时 : 第58章第五十五章明明这只狐妖超强却过分谨慎

夜深，留云借风真君洞天入口处。

此刻洞天内如外界景象般步入夜幕，寂静如深夜的山林，只剩下部分夜行生物的幽幽眼中光和遨游的声音。由机关符箓连成的长桥将浮岛组成一体，看似分散又实质为一体，随时都可投入使用。

乌衣偷摸摸地跨过“闲人免扰”的封印，一眼就看见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景象，悄悄松了口气：“看来留云去搞机关了，没注意到狐现在才回来......”

他的语气就像是说好下班就回来，结果中途和兄弟喝酒唱嗨玩到深夜归来的丈夫，爽是爽了，但归家那一瞬间还是有着本能的怂意。

“没注意到什么？”

熟悉的声音如阎王催命符在耳边响起，乌衣浑身一惊，尾巴毛都快炸开了，朝头顶一看，留云借风真君一副等待已久的模样。

“嗯？”留云借风真君扬起一个声调：“说啊？”

乌衣果断抛锅：“都怪钟离，说什么拉我去看戏，看完戏又去吃夜宵，钱都是我付，我是无辜的！”

字句间满是“我是被迫的，甚至只是一个无情的钱包”的口吻。

乌衣当然没有见到钟离，全程都在毁尸灭迹，保证不留一丝妖气。但谁让钟离就是岩王帝君，留云借风真君又不可能下凡找钟离对口供，简直是万能的抛锅队友。

等他抛完锅，隐约听见啧的一声，留云借风真君缓缓落下，收拢着翅膀，幽兰的眸子盯向乌衣，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都看个遍，连带难说是红还是黑的狐狸心也看个清楚。

“伸手。”

“狐又不是狗。”乌衣藏了藏手掌，抗议着这种要求家犬的口吻。

“别逼本仙把申鹤叫来，让她看看你所谓有事要去做，是去干什么。”留云借风真君拿捏着乌衣的软肋。

一向来嚣张不行的乌衣难得改态，不仅怂的不行还听话，原本竖起来的狐耳都耷拉下来，把右手伸出来。

今日的他特别换了一套长宽袖的服装，手一缩就难看清大概，现在摆脱了这份遮掩，留云借风真君能清晰看到被烫得有点惨的右手。

就是那种不怕死用肉掌去碰烧了半个小时滚烫铁烙的伤势，不脱层皮才怪。

留云借风真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乌衣收回手，看他分不出是装出来还是真的疼得满脸都是委屈得不行，只好道：“给你准备好药了，回屋吧。”

“狐可以抓着你走吗？”乌衣可怜兮兮问道。

“...随你。”

留云借风真君心中叹了口气，主动伸出翅膀，就像是带小孩子一样想让他牵住。

这份怜惜还没有维持几秒钟，留云借风真君立刻改了口，又羞又怒地移开距离：“你牵本仙哪里呢！去去去，自己走！”

“狐是狐狸啊，跟着抓不就是抓最显眼的那个吗？”乌衣掩着笑意，狐狸尾巴在身后甩了甩，十分显眼。

“本仙看你就是不怕痛，只是想来消遣本仙。”

现在她怎么看乌衣那张委屈脸，都觉得他是装出来的，一点都不可信。

留云借风真君说什么也不履行先前的承诺，又没有完全丢下乌衣不管，带回到屋里，拿出准备好的仙草给他敷上。

屋内光源如白昼般的亮堂，原先在外面看得不甚清晰的伤口，一下暴露出原样，留云借风真君边敷药边斥责：“只要处理他就可以了，何必用你那把武器。”

在乌衣的故乡，既然有妖怪，当然也有对付妖怪的职业和武器。西方是银质武器和圣水之类，东方是桃木剑、符箓、佛珠一流。

专门对付妖怪的武器，哪怕没有人在控制，也具备净化类的力量，哪怕南ji n群瘤ling两II三市鲅八四碰一碰也会受伤。

如果是那种品质较高或者传说级的对妖魔武器，更是走近一定范围内，直接让弱小的妖怪灰飞烟灭，不得超生。

不仅如此，妖怪也很难用对妖武器，除非是武器品质和妖怪道行差距太大，直接强度碾压。

前面说过，乌衣来到提瓦特时，身上仅有三件东西还保留完好或者能够使用。其一是百妖谱，其二是一把不知用多少修行者精血淬炼过的桃木剑。

正如乌衣所说，他是狐妖，不是狐仙，终究不能真正免去桃木剑带来的伤害。但强大的实力和桃木剑的渊源，让乌衣使用桃木剑时，大多数时候都和用普通单手剑一个情况，唯有将桃木剑催发到极致，甚至用血祭时，才会反噬到他。

以乌衣那股懒散劲，指望他跟谁拼死拼活几乎是不可能事情，能让他忽然受伤又要藏住的伤口，留云借风真君随便推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以防万一嘛，要是没弄干净，清扫好麻烦。”乌衣脸上没有痛苦，反而是懒洋洋的笑容，和先前委屈模样截然相反。

“那也不必用血祭武器。”留云借风真君不满的是这点。

在她看来，乌衣处理半仙的手法，不亚于稻妻的雷神看到野猪在眼前跑过，为了治大不敬之罪，直接无想的一刀毁尸灭迹。

不仅如此，无想一刀是雷神武艺的极致一刀，对周围影响也是毁灭性级别，清理现场就要半天。

为什么乌衣这么晚才回来？因为他五雷轰顶把半仙的头骨扬了又扬，顺便把周边环境也毁了差不多，不得不花费时间清理现场。

用轻小说的题目来讲，就是明明这只狐妖超强却过分谨慎。

“也没伤多重嘛，你看肉都没烂。”乌衣挥了挥涂了药的右手掌，“这种程度的伤势换以后的一劳永逸，很划算。”

留云借风真君一副败给他的表情，说了又不听，又舍不得真揍他留下印象，只能在旁叹气。

“更何况，能难得看留云关心我的一面，也不算太亏。”乌衣眼睛一睁一闭，摸着下巴说道。

留云借风真君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喙上还在硬着：“谁想管你，这是怕你忽然不回来，申鹤又问本仙你去哪了。你上次忽然消失，申鹤沮丧了好久。”

出关之时 : 第59章第五十六章往事如烟

乌衣早已习惯留云借风真君的嘴硬，扫了一圈周围，发现没什么可以值得在意的东西，想要借题发挥都做不到。

“你又在想什么坏水。”留云借风真君也不是瞎子，直接没好气地用绷带系上涂抹伤口的右手掌，“哪怕是受伤了，也不能让你的嘴老实点吗？”

“嗯嗯，我要是亲你的话，嘴和舌头太老实的话，长度那部分会很难办吧？”乌衣瞥了眼留云借风真的喙长度，在内心嘀咕着，“狐的舌头伸得再长也不够啊。”

有时候老一辈说谈恋爱要找同族，至少不能是体型和种族差别太大的人，也不是没道理的话。

这些话乌衣没说出来，如留云借风真君所说，这次他用力过猛，难得的受伤让自己不是很想皮，更不想因此睡在洞天外。

高山上本就冷，又快入冬了，乌衣自打开灵智起，这身皮毛就不是用来御寒，而是用来漂亮的。

留云借风真君替他包扎好伤口，发现乌衣不知道想什么，正在神游天外，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口：“剩下的，你也要这么解决吗？”

她指的是其它被博士制造出来的“妖怪”，按照半仙的记忆，博士花了不少心力去尝试崭新的力量体系，而自己就是最好的产物。

这也就是说，还有其它人为制造出来的妖怪，只不过强度不如半仙。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博士失去制造妖怪的原材料，也就是残页，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人造妖怪数量是不会增长了。

“如果遇得到的话，不过可能性不大，实验室在至冬，对面应该没傻到把那些妖怪都丢到璃月。”乌衣有点心不在焉，但思路还没有乱：“所以狐准备换个法子。”

“嗯？”

“对于妖化的人，还是有机会挽回成人，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死者骷髅变成的白骨怪，本质还属于活人。”乌衣勾了勾手指，原先那个“半仙”出现在两人面前，“得演一出戏，让它回去净化其他人才行。”

至于半妖化的人变回人也会元气大伤这件事，乌衣不打算说。

成妖半死不活还要当实验品，那个博士又是摸石头过河，除非是幸运神眷顾，否则那些实验品也活不了多久。

你看那些小说、影视里被抓走当寄生体并深入感染的人类，除了主角以外，有几个还能正常活下去。很显然，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主角命。

把那些实验品变回成人，至少能做人活着一段时间再体面的死去。

在半仙的记忆里，乌衣看到一部分实验品并非自愿参与实验，毕竟那位博士获得的残页是骷髅，最好的成功品半仙也只是勉强保持头还是有皮，大半个身子全靠斗篷遮着。

正常人只要不是疯了或者快死了，否则不会想变成这副样子。

“只能说还好是白骨妖，不存在正常繁衍方式，还能止住源头。”乌衣没有受伤的左手哒哒哒敲着桌面，在唯有他说话的房间里清脆可闻。

留云借风真君不做评价，在处理妖怪方面，乌衣固执得像是一头牛，你硬拉的结果就是被他反拉走。

“不过，半仙的存在确实让狐想起一些往事。”乌衣的骨头忽然像是软化了般，直接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是瘫着，“有关狐刚成妖那会的事情。”

留云借风真君给了一个你想说就说，反正我在这里听的眼神。

这些年来，留云借风真君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乌衣忽然起兴致说过去的事情，这种时候她只要做好一个旁听者就好了。

“那个半仙临死前，一直在求狐放过他，他想活下去，哪怕变成这幅鬼样子也想活下去，哪怕不能动不吃不能喝。”乌衣谈起往事时，反而是不咸不淡的口吻，像是在谈论他人的事情：“狐刚修妖的时候，唯一的想法也是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狐不想死，想要活到与天地一同死去。”

留云借风真君斟酌再道：“对于几十岁不到的狐狸，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狐跟你说过，狐没什么高贵的血统，既不是涂山狐狸，也不是青丘狐狸，就是山野间的一只普普通通狐狸，偶然开智修行。”

她回了一句嗯，更茫然了，不知道刚刚说错了哪里。

“正常狐狸能活多久呢？”乌衣也不需要留云借风真君回答，自言自语着：“正常来说，赤狐年限在10-14年间。按照个体的不同，一年到一年半间就算是成年了。而修妖，本就是一闭关就是按年起步的事情。”

他挥了挥手，“半仙”的幻影如雾气般消散，两只成年赤狐乖巧趴在地上，看起来彼此都很亲密的样子。

“狐要比其它刚开智的妖怪幸运一点，路过的高人不仅没有找狐麻烦，还说与我有缘，直接助狐化形成人，虽然时间有限，但也要比需要一步步摸索十几年的妖怪强太多了。”

“在那些活在古代的大佬穿越现代，或者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带来诸多现代娱乐的小说里，那些古代人都会表现出惊奇，然后沉迷远超出自己固有认知的娱乐中。”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写实。哪怕是枯燥的古代社会，对于那时吃饱了就睡，睡饱了就吃，不会多想其他的狐狸来说，已经算得上有趣了。”

“狐还算自制，边在人类里玩乐，也不忘修行，只是时间流逝太快。”

“等狐回过神时，想念起许久没见过的父母，它们甚至认不出变成人的狐，以为是猎人，躲得远远地，直至狐不怎么熟练的变回狐狸四足行走，它们才渐渐肯接近狐。”

“很奇怪的感觉呢，明明已经分别了这么久，对于狐狸来说等于半生的时间，它们仍然认出狐，还顺便见了亲戚辈分难以计算的后辈们。唔，不过以山野狐狸的智商，它们也不是很懂辈分是什么东西就是了。”

“几年后，狐学做人类一样，挖了一个小土包，给它们做了一个坟，也是从那时候狐清晰感觉到寿元限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