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也能有追夫火葬场 第110章

虽然没什么印象，但只听到他的声音，她彷徨不安的心就会感到安定下来。

走着走着，黑暗中有光隐隐照亮了前方，海莲娜提起裙摆，匆匆奔跑过去，却没有看到自己以为会见到的小少年。

柔和而不刺眼的光芒中，站着一个看不清长相的青年。

在海莲娜看到他的时候，他大概也看到了海莲娜，然后默默地转过身去，向远方离去。

他一言不发，但仅仅见到这样模糊的一个身影，海莲娜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像是心情无法传达的绝望，又像是得不到回应的空虚，深不见底的悲哀不断地攀爬着，堵塞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说，只能哽咽着张口。

“不要走，我……”

海莲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足足过去了好几分钟，她才从梦中的痛苦和悲伤中缓过神来。

可哪怕现在已经知道那仅仅是个梦，海莲娜依然神思恍惚，那巨大的失落感和惶急依然残留在心中，久久地萦绕不散。

下午，芙洛拉来看望她的时候，发现海莲娜神思不属，便问了她发生了什么。

海莲娜犹豫了一下，怀着对圣女的信任，以及说不定能有恢复记忆的办法，便回答道。

“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一点什么。”

芙洛拉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

……希露妮塔小姐的操作真的没问题吗？

虽然海莲娜明确的记忆确实只停留在很小的时候，没有了进斯图亚特家之后的记忆，但看到小孩子，就想起自己有个弟弟这件事还是让芙洛拉感觉，可能情况和兰登以及希露妮塔预计的不太一样。

但她得先稳住，不能本来没什么，反而她的反应暴露了什么……

于是芙洛拉关切地问道：“你想起了什么？”

海莲娜和茶杯中自己的倒影对视，对这陌生又熟悉的面庞有着些微的抵触，听到芙洛拉的问话，便抬起头来，温声回答：“我好像……有个喜欢的人。”

芙洛拉：“……”

海莲娜因为失去了一些记忆，所以现在没有贵族常见的弯弯绕绕、强调空间感和隐私之类的毛病，带着一种朴素又坦诚的信任，对芙洛拉大致讲述了一下自己的梦境。

芙洛拉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这怎么听都是兰登：“你怎么知道那是你喜欢的人？说不定是你的家人？”

海莲娜失笑道：“圣女殿下，亲情和爱情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回想起弟弟的时候，可不是那种感觉。”

芙洛拉忍得好辛苦。

那是因为你以为你弟弟才七八岁啊！！！

其实芙洛拉以前就有点怀疑海莲娜喜欢兰登，但仅限于在公国的时候。

自从兰登为了上学而搬到帝都，海莲娜也跟着过来了之后，芙洛拉就不太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因为海莲娜变得越来越强势，越来越不容置疑，原本对着兰登的温情渐渐被控制欲取代，而且哪怕兰登表现出了不满和厌恶，她也照做不误。

这可不像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芙洛拉也就在这个阶段觉得海莲娜可能是真的只把兰登当弟弟。

但现在听起来，海莲娜好像真的喜欢兰登……

她的感觉也许没错，海莲娜来帝都之后应该是进入了发病状态，自己都不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更不可能理解自己做了什么，确实不能作为参考。

“但是，你看到那个人影后，感觉很痛苦吧……这也算是喜欢吗？”芙洛拉还是不太明白海莲娜是靠什么分辨亲情和爱情的。

“……嗯，很难过，很痛苦。”海莲娜一只手按在自己的心脏处，喃喃道，“但是，也很高兴，仅仅是想起有这个人的存在，我就好开心……”

海莲娜猜测，自己也许是在暗恋对方，是个没有结果的恋情，所以想起这个人才会这么难受。

“圣女殿下。”海莲娜望着芙洛拉，“您知道这是谁吗？”

芙洛拉眼神飘忽：“这个，我不是很清楚……”

因为海莲娜毕竟以后可能还要去学校上学，认识她的人不算少，因此身份安排上，不可能和之前撕裂得太厉害。

所以兰登给海莲娜安排的新身份，和之前其实差不多，只在细节上有所调整。

主要调整的是跟兰登的关系。

本来海莲娜是直接被公爵夫人收养的，现在改成海莲娜父母双亡后，被斯图亚特家族的一个贵族收养，不过去年去世了，就拜托给自己侄子——也就是现任的斯图亚特大公兰登照看。

兰登跟海莲娜的养父关系不错，因为还算照顾海莲娜，把人带到帝都后，对外宣称是他的姐姐。

反正海莲娜以前的社交圈集中在斯图亚特公国，帝都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大部分都是斯图亚特家的自己人，或者学校的同学。

斯图亚特家的人兰登会下令让他们不要说漏嘴，至于学校……海莲娜没朋友，同学大部分都是平民，还真不太清楚海莲娜的情况，就算跟海莲娜说什么你的公爵弟弟之类的，海莲娜也只会以为是外人不了解真实情况。

按照海莲娜喜欢学习的程度，只要排除了兰登这个因素，她一定能安心学习，然后血脉魔法师只要打好基础就能申请考核评级，不用一年年读下去，早点离开学校，兰登给安排个工作，在魔族大军打过来之前，海莲娜都能过上稳定的生活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本来是这样安排的。

而芙洛拉现在按照人设，是斯图亚特族长的友人，受人所托来照顾海莲娜，所以海莲娜对芙洛拉也颇为信任。

甚至在现在的海莲娜心目中，可能以为自己跟芙洛拉的关系都比跟身为家主高高在上的公爵要好。

不过失忆归失忆，海莲娜忘记的只是一些经验，她的智商没有掉。

海莲娜看芙洛拉的反应，就怀疑芙洛拉可能是认识自己说的那个人。

而要说自己和芙洛拉都能认识的人，海莲娜毕竟没什么记忆，凭自己的身世，也就只能想到一个斯图亚特大公。

……如果是这样的话，倒是能够理解为什么想起那个人，她心情就如此痛苦酸涩了。

因为想要嫁给那样高贵的人，一定是她痴心妄想吧……除非她能成为超级厉害的魔法师，否则根本无法与之相配。

海莲娜心想。

其实现在失忆了也好，失忆了想起他都那么难过，要是没失忆，岂不是痛得想死。

但是，自己曾经喜欢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人，海莲娜就算一直说服自己不要重蹈覆辙，心中却依然升起了想要了解对方的渴望。

想见他一面。

一面就好，只要见一次，她就死心，绝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般因为得不到回应而灵魂都隐隐作痛的境地。

“海莲娜姐姐！”

稚嫩的呼唤从花园门口传来，海莲娜扭过头去，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灿烂又温柔的笑容。

尽管很快她又恢复了淡然的神情，但整个人的感觉还是颇为柔和：“马丁，小心点跑……失礼了，圣女殿下，我去陪马丁玩一会儿。”

名叫马丁的小男孩，就是某个主教的孩子，这几天都会来神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海莲娜很投缘，经常来找海莲娜玩。

芙洛拉昨天也听到了海莲娜跟那个小男孩的约定，所以没有说什么，体贴地表示你们玩就行了，不用管我。

不过芙洛拉没有离开，而是坐在花园里，撑着脸看海莲娜跟小马丁玩。

海莲娜对小马丁非常体贴细心，就算是非常幼稚的游戏，也会耐心地陪玩，说话时也完全不会用命令的语气，而全是商量的语气。

芙洛拉去找兰登汇报情况的时候，都忍不住提起来。

“你真应该去看看现在的海莲娜……我都快忘了她曾经也有过那种时候了，确实她刚来斯图亚特家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那是的芙洛拉只是有点嫉妒海莲娜被公爵夫人收养，却也没多么讨厌海莲娜，真正讨厌也是后面的事了。

如果没有公爵夫人的教导，也没有后期逐渐偏执的发展，海莲娜也许真的会成长为一个好姐姐吧。

芙洛拉想起了海莲娜第一次陪马丁玩了一下午，面对自己的疑问时的回答。

“……可能因为我曾经也有个弟弟吧，看到差不多年龄的小孩子，就忍不住想多照顾一点。”

是的，海莲娜现在以为自己的弟弟已经去世了，不然兰登造假也没办法给她变出个弟弟来，见面就会因为没感觉而被戳穿，只能让芙洛拉尽量圆一下逻辑。

一个对跟“自己的弟弟”同龄的孩子都会那么亲切温柔的人，对“自己的弟弟”只会更加宠溺包容。

芙洛拉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她不了解的公爵夫人对海莲娜的影响有多大。

她絮絮叨叨地把海莲娜的近况说完，犹豫了一下，隐瞒了“想起来有个暗恋的人”这个情报，然后问兰登。

“其实要确定她的记忆到底稳不稳定，只要你去见她一面，看她的反应就知道了吧……兰登，你是怎么想的？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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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失败的端水（3k）

兰登在努力想象温柔体贴的海莲娜是什么样子。

芙洛拉说的刚来斯图亚特家时的海莲娜，他倒也确实有点印象，但关键词这么互相一联系，他脑海中就只有那个动不动就哭的小女孩，要说现在的、成年状态的海莲娜温柔体贴，兰登就有点无法想象了。

虽然前两年的海莲娜没最近这么极端，在公国的时候，海莲娜就算喜欢说教，也确实态度还算温和。

不过温和就是极限了，温柔……

兰登想象不出。

但芙洛拉显然已经心软了。

她大概还是觉得消除记忆这种手段太过残酷，哪怕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也依然于心不忍，以至于立场有着些微的偏移。

不过一想到兰登见一次海莲娜血压就炸了、以及海莲娜曾经给兰登搞出了多少麻烦的情况，芙洛拉立场偏移也有限，也就帮忙说几句好话而已。

“只要见面了她也没想起你来，就可以放心了吧？”

兰登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还是不要特意去见了……”

说是删除记忆，其实只是把记忆全藏起来而已，算是魔法版催眠，不然记忆全无人就废掉了，现在正是记忆不稳定的时候，要试探也不急于一时。

虽然按新设定来说，海莲娜不会再动不动来找他，或者他一阵不去见她，她就发疯，但毕竟帝都就这么大，还都在一个学校，早晚还是会见到的。

芙洛拉说不上是遗憾还是庆幸。

……她果然还是很在意海莲娜说的暗恋的事，如果见到了兰登，说不定能试探出什么。

海莲娜现在似乎因为失忆，在感情上把兰登拆分成了两个人。

一个是小时候、还未成年的弟弟的形象，她对弟弟这个身份是纵容又宠爱的。

一个是现在这样的青年，和海莲娜目前年龄更为接近的形象，她认为自己在喜欢这个人。

芙洛拉猜测，如果海莲娜没有搞错亲情和爱情的话——这个可能性比较低，毕竟海莲娜还有个“弟弟”作对比——那就是海莲娜直到失忆前，都没有搞明白自己对兰登到底是什么感情。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海莲娜身份比较尴尬，本来就是养女，要是还对兰登表现出爱意的话，收到的闲言碎语，恐怕比芙洛拉自己小时候还多。

海莲娜又向来擅长克制和自我欺骗，搞不好还会觉得姐姐这个身份更正当，也更好管教兰登，就忽略自己对兰登其他的感情呢。

至于海莲娜喜欢的会不会是兰登以外的人……

实话说，不是芙洛拉有滤镜，只要是熟悉兰登的女孩子，基本就不可能会喜欢上别的男性了。

像兰登这样尊重女孩子，哪怕对陌生人也能维持最基本的同情，而不是靠阶级区别对待的人，在这个世界本来就很少，当了十几年贵族还没有被污染的就更少见了。

其他人也不是不能装出这副模样，但装的和真的，感觉就是不同，被无数贵族青年追求的圣女对此非常有发言权。

“好吧，不见就不见，这几天先让她在神殿继续养病吧。”芙洛拉叹了口气，“我这次来是想顺便把她的课本带回去，不然她闲着容易胡思乱想……你让人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你走的时候说一声就行。”兰登抬头看了眼时间，“不过都这个点了，不如吃完晚餐再走？”

这是兰登难得的邀请，芙洛拉顿时把海莲娜的事抛之脑后，兴冲冲地回应：“好啊！你晚上打算吃什么？要不要我给你做点新菜式？虽然最近太忙没有实践，不过我睡前经常想，所以想出了一些感觉会好吃的……”

还没等兰登回应，忽然就有人敲响了书房的门。

不一会儿，老管家走了进来，一张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平淡有礼地说道：“公爵……公主殿下前来拜访。”

兰登：“…………”

总觉得，这个情况好像有点莫名地熟悉。

他和老管家对视了几秒，忽然反应过来了。

啊！这不就是前几天！贝拉特莉丝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形势逆转的情况吗？！

当时是贝拉特莉丝跟他在书房，芙洛拉突然拜访，现在是反过来……

兰登下意识地去看芙洛拉。

不知是不是错觉，芙洛拉刚才还灿烂可爱的笑容，此刻看上去竟然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意思。

说话也像是在阴阳怪气。

“怎么啦？公主来访，你要下去迎接吗？”

老管家看着这一幕，又是欣慰又是苦恼：唉，公爵真是太受欢迎了，他好开心，也许很快就能见到小少爷出生了，可摇摆不定也就算了，还总是遇到这种尴尬的二选一，是不是快点定下比较好呢？

不管是公主还是圣女，他都支持！

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像他家公爵一样，圣女和精灵公主任选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