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的呆毛
没有背包,没有行李箱,甚至没有随身小挎包。
一个穿着打扮普通到有些廉价的年轻人,带着一只墨镜,兜里连PDA都没带,直接从出口混在人流里,离开了机场。
这年头身上什么都不带就出门,是很罕见的。
就算接入仓都没装,那好歹也带个外置的电子支付设备或者信用芯片,就算这些都没有,好歹兜里得揣一把武器。
没有害人的心,但难保不会有人想要害你。
得克萨斯共和国与新美国之间刚刚结束了并不算长久的地区冲突,双方在前线的交锋中各有损失,作为一线作战州,路易斯安那的日子并不算平静,直到休战协议彻底签署,双方从前线撤军,这才算是给战争稍微降了降温。
作为路易斯安那州经济最发达的城市,新奥尔良的民生还算是稳定,在“半死不活”和“要死不死”之间反复横跳。
反正打仗也是这样,不打仗也是这样,自从自然灾害频繁袭击开始,新奥尔良的居民就纷纷撤离,至今几十年了也没能重新振作起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路易斯安那的经济,还是比半死不活的西部诸州要好得多的,毕竟手握南方港口城市,地理位置优渥。
可除开城市,路易斯安那的乡野可就原始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前一刻罗琦还在寻找城区可圈可点的地方,下一刻就已经感受到了从南北战争时期就作为南方种植园大本营之一的悠远历史残留——
这里的黑人是真他妈的多啊。
放眼望去,看见的人里,起码三分之二都是黑的,而且都黑得非常自然,就好像他们才应该是这里的原住民一般。
和北美其他地方的黑人不同,路易斯安那的黑人文化是独具一格的,具有浓烈的克里奥尔氛围。
没错,就是那群中美洲的海地黑人。
无论是巫毒教还是混合了欧洲与土著语系的克里奥尔文化,都和西海岸或者东海岸有着泾渭分明的区别。
只对夜之城还算了解的罗琦,差点眼前一黑,以为自己掉进了个超大号的太平洲。
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去掏武器。
作为太平洲的首席安全官,为了把新克里奥尔社区,也就是海地社区清除出去,他可是花了巨大的工夫,和那些负隅顽抗的毒瘤针锋相对了许久。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世界上竟然存在纯度如此之高的地区,让他远隔千山万水,也能体会到正宗的太平洲风土人情。
当然,这种款待就大可不必了。
站在城市边缘的路口,罗琦望着一望无际的郊野开始发愁——
这里似乎和他想象得有所不同。
什么也不带,乘坐一架廉航班机来到新奥尔良,人生地不熟的,看到的还是如此一番景象,真让人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梦游一般。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州郡,治安必然不会太好。
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路易斯安那州此时还未完全从战争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各路人马都和被枪声惊坏了的野生动物似的,缩着脑袋不敢妄动。
流浪者本应该是在随便一条公路上都能找到的存在,但现如今竟然罕见得很。
为什么?
这根本不是个问题。
打开地图看一眼就知道了。
路易斯安那的西边隔壁就是得克萨斯,二者之间可是打得你死我活,别说走线的流浪者了,被炮弹犁过的地,连地老鼠恐怕都找不到一只。
流浪者走的是公路线,在各州各市各镇之间沟通有无,而不会选择跑到战争期间的前线上找死。
北加州和南加州以及中间的夜之城之所以有那么多走私的,那是因为中间隔着的是边境墙,又不是不能靠塞钱解决。
但路易斯安那州目前的情形是真的没办法。
儵这也直接导致了另外一个问题——
罗琦原本打算直接找几个不长眼的公路混蛋,杀人夺车,直接开往目的地。
但现在看来,不仅不能杀人,反而得低调行事。
倒是有司机愿意载人出城,可一听罗琦要去那样远的地方就纷纷摇手,表示不冒这个险。
这却又是为何?
在罗琦的反复询问下,一些跑路线的老司机这才道出了原委。
战争一结束,短时间内肯定是搞不定细枝末节的治安小问题的。
逃兵不至于,但流民可就多了,到处都是他们活跃的身影。
干什么?
当然是去战场上收拾破烂了!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比在公司倾倒的工业垃圾里更容易找到有价值的废料,那肯定是危机四伏的战场。
确切来说,是前战场。
那些拾荒的野狗们,还没胆量大到前去挑战正在干仗的战场。
就他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被当成抵近化妆侦察的敌人,也不是不可能,挨了枪子儿都不是上哪儿说去的问题,而是连死后想埋哪儿都没得选。
所以一直到战争结束了,军队开始从前线后撤,接触了高度戒备状态,远离了战场所在,这些人才跟食腐动物一样,出现在荒郊野岭之中。
他们其实并不傻。
相反,精明得很,尤其比太平洲的战区居民要聪明。
太平洲的战区只不过是人们送给那片区域的名字,而眼下这个被炮火洗礼过的郊野,才是正儿八经、真正意义上的“战区”。
出来捡破烂不是因为见钱眼开,而是单纯的讨生活。
任何普通人觉得危险的地方,并不会对拾荒者有额外的友好,你永远也不知道在道路区划和人性的“荒郊野岭”之中,遇到的都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成群结队出没的武装分子,也许是被尸体喂得圆滚滚的野狗,甚至是零零散散游荡在林子里、还没来得及返回大部队的散兵。
更有可能,是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度假游客的家伙。
罗琦出了新奥尔良的影响范围,离开了公路,开始按照村正记录的坐标,一点一点地沿着早已经面目全非的公路网前进。
还没走上多久,他就了解到了司机们所说的“千万别去外面儿”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野生动物冲过草丛,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条人手,也不知道是怎么从身体上掉下来的,总而言之此时已经变成了它的口粮,空气冷得让人直发抖,却让罗琦觉得倍感新奇。
在夜之城你可看不到这样的光景。
只是想来大部分人都不会对这样的画面感兴趣,尤其是当它的始终都原原本本地发生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靠近南方的地形,大多被密西西比河密集的水路网络所覆盖,让道路的铺设成为巨大的问题。
车辆总是在城际间的主干道上行驶。
在这附近,你就能见到文明社会带给这片土地的影响,但只要稍微偏离一点路线,很快就会迷失在近乎原始的野外。
这很矛盾。
明明没有高山,林子也不算太密集,但只要往没有人烟的地方一钻,准能找到原滋原味的野外,而且如果不是村正的寻路导航机制,罗琦肯定一迷路就迷个没完没了。
直到他也不知道怎么钻的,来到了一片丛林后面,旋即发现了一辆翻车在此的四轮越野车。
从地上的轮胎印来看,这车肯定不是刚抵达的。
而是在许多日之前就已经在这里四脚朝天了。
仔细检查一下地面,就可以看到已经开始进行微生物发酵进程的尸体,稀里哗啦地往下“漏汤”,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离谱。
“这起码得有15天了吧。”
罗琦蹲在车窗旁边,看着那两具甩飞到车外扭曲严重的尸体,已经开始了液化。
旁边的土路上,还有深色的拖拽痕迹,显然是大出血的尸体被某些野生动物给拖走所留下的。
“哐当——”
车顶半边已经变形,但罗琦并不计较这些,只要车里没有臭烘烘的腐烂味儿就行。
检查一下发动机,状况良好。
底盘,似乎略有磕碰磨损。
这就可以了。
至于破破烂烂的保险杠和车头车尾灯,根本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在这现如今的战场遗留之地上,哪还来那么多讲究。
发动起来就是走!
轮胎碾过稀烂的尸体,一头钻进不算结实的泥地里,沿着临时开辟出来的土路,开始在乡间的道路上加速狂奔。
嘎嘎嘎嘎嘎嘎……!!
引擎的声音穿破了树林,惊起一阵密密麻麻的乌鸦群。
它们吵嚷不迭地腾空而起,叽叽喳喳地往另一头地林子飞去,而在它们地身后,是一辆看起来被痛扁了一顿似的军用越野车,碾碎无数的低矮灌木丛和小枝,劈里啪啦地狂奔在不知道算不算道路的道路上。
这动静让这片并不孤单的林子里许多双手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站起身张望或者侧耳远听,直到引擎咆哮声逐渐远去,这才逐渐恢复了原本的死寂。
这里其实还远远算不上战场的第一线。
得克萨斯共和国的军队在作战中,最远的时候曾经反扑到了路易斯安那境内,不过很快就被新美国组织军力给打了回去,但也没有进入太深,所以主要的交战区域集中在两州交界地附近,尤其是沿海地带。
所以当时的新闻听起来似乎有点磨叽。
那不是错觉,而是的确磨叽。
亲身来到战场,罗琦才知道有很多东西在新闻上是看不出来的,比方对实地情况的了解。
新美国军队进攻的迟滞不前,不仅仅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得克萨斯共和国手持的曾经的王牌师,更是因为当地的地形实在是不便于大军干脆利落地开动。
可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一点就放弃战线,那是脑瓜子有问题。
南方的水网密集,他们进攻迟滞,同时也意味着对方无法阻止起有效率的反击,于是就这么直接开磨。
真正的主要交火区域,都集中在托莱多本德水库两岸以及以北的山地附近。
在得克萨斯和路易斯安那之间,有一个叫做托莱多本德的水库,整体成狭窄的长条形,南北走向,超过了60公里。
任何大军的开动,都需要绕过这个水库。
毕竟他们又不能直接在这个对于海军来说澡盆大点的地方开始暴兵。
水库往南的地形,大都分布着让人讨厌的沼泽地,对于战争来说是纯粹的拖累,所以在进攻如火的阶段,双方的主要兵力都在水库以北的地区乱战。
事实也确实如此。
随着罗琦从新奥尔良市出发,一路往西北方向的前进,沿途遇到的景象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受到战争的影响。
开始逐渐有被击毁的装甲车及坦克被抛弃在野地里。
巨大的履带碾压痕迹,让成片的植被景观没法轻易地恢复,而是在荒凉的夕照下,看起来格外的惨烈和萧瑟。
炮弹坑什么的都是基本操作,罗琦见过最过分的,是一枚卡在路里的导弹,并没有引爆,而是成为了一枚哑弹,就这么静静待着,等候“有缘人”的到来。
一路上罗琦也见到了一些身份不明的其他人。
首先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新美国或者得国的军队,一是因为毫无章法的移动风格,二是因为他们不仅没有对自己滥用军车的行为加以制止,反而跑得很快,生怕罗琦的到来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影响。
在这片被战争吓破了胆子的土地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是黑暗森林里惊慌失措的猎人或者猎物。
但现在看来,大部分人都把罗琦当成了不好惹的追猎者。
而罗琦同时也在用自己的目光观察着这片土地,还有各路嗅到了战争结束后的机会,前来放手一搏、尝试搜寻有价值目标的人群。
那些只是做点回收倒卖生意的人威胁性最小,他们的目标就是拣点不要的破烂,然后还钱营生而已,没什么特殊的。
其次就是那些成群结队游荡的孤魂野鬼。
也许是战争让他们失去了家园,也许是战斗让他们得了失心疯,也许是嗅到了其中敏锐的商机。
一些拥有武装且目标明确的人群,徘徊在这密林和沼泽地里。
罗琦已经不止第一次听到枪声响起,也不止第一次看到曝尸荒野。
有的较为新鲜,有的已经有些日头。
在路易斯安那州的公路网上,其实也不是全都是烂泥地,也是有值得攻占、具有战术意义的城镇村甸的。
往往是这些地方的外围,最容易发现成群结对的战争遗留物。
轰炸机的密集队列,在空优掩护下掠过,降下宛如死神天降般的天摇地动,把地面上的东西都变成焦黑之物。
其中既有军用载具,也不乏民用载具。
很显然,在本次局部战争中,双方的手段都不是很光彩。
这还是罗琦第一次近距离观察一场现代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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