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狠人从太平洋开始 第98章

然而，手持镰刀的死神就像是一阵风吹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收割了彼得的生命。

该死的人有很多，但他们却还舒服地活着，享受着荣华富贵依旧是人上人；不该死的人更多，但他们总是遭遇各种各样的事情，常常一个小意外就会要了他们的命——或许这就是一种令人感到可悲的命运。

已经在塞班岛战役背着三个阵亡的战友回到营地的伊文变得有些轻车熟路，他所具备的努力型天赋甚至让他感悟到了如何才能背遗体之时更省力气。

身后的炮火声在此刻逐渐变小，或许是因为耳边响起了与彼得·亨德森初次见面之时的交谈声。

“我以前的部下喜欢叫我‘公牛’。”

“这不是因为我像公牛一样强壮，仅仅是我很勇敢而已！”

塔拉瓦战役的时候彼得并非是一个好的长官，明明想着给被日军压制的部下用手雷清除火力点，却最终将手雷丢到了部下身旁。

他既没有被降职，也没有遭到惩罚，而是承接了一个将军们眼中的救赎任务——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们擅自认为，以这样的方式就能让彼得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事实上直到哈里死去，他都没能走出那份给他带来莫大痛苦的记忆，正如伊文说的那样。

没有人能走过去，但彼得拥有了一个新的目标，并为此而奋斗，尤其是被安德森与福迪诺对峙过以后，乃至是......伊文死死皱着眉，仿佛有一些记忆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

那是昨天，因为安德森的死以及福迪诺遭遇到的事情，伊文控制不住自己吹光了一整瓶威士忌，醉醺醺的躺地上睡觉的时候被福迪诺找到并背回了营地。

“我跟彼得摊牌了。”

“不是上次那种摊牌，而是直接跟他说了我心中想做的事情——哪怕安德森死前嘱咐我不要那么做，但我违背不了自己的内心。”

彼得一定是排斥福迪诺的，有了新的目标并为之而战斗，但身旁却有一个家伙时时刻刻为最坏的情况而做着准备，拼命守护的彼得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

所以昨天晚上营帐内的氛围才会像是凝固在一起，彼得的状态也因为福迪诺而变得相当不对劲。

到目前为止一无所知的亚兹跟随自己的步伐陪同福迪诺成为尖兵的时候，原本完全不想陪同，甚至伊文自己上去都不表态的彼得果断跟上了步伐。

他是为亚兹而去，执行的任务并非是伊文与福迪诺这边的‘保护’密码，而是真正的保护密码。

即使这样，短兵相接最容易产生误伤的时候，彼得·亨德森都没有把枪口对准福迪诺。

伊文不觉得彼得缺乏机会。

当他带着亚兹一路猫着腰小跑不回头的时候，彼得完全可以出手干掉福迪诺，将未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掐灭在最开始。

机会还不止一次，但他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因为曾经杀过与他亲密无间的战友。

“那么，昨夜的噩梦。”

伊文深知梦从心来。

彼得以前会做噩梦，但查理并不会。

“所以，见到福迪诺的查理会害怕的颤抖。”

49.彼得眼中的伊文是上帝（4500字）

福迪诺只可能跟彼得交代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哪可能做好动手心里准备的家伙直接找到密码本身，说出心中的想法：“我会为了守护住密码而杀了你。”

所以，只可能是查理不小心偷听到的事情。

或许对这个纳瓦霍族人打击最大的并非是原本亲密无间的战友却一直暗藏杀自己的心，而是知道了美利坚军方如何看待【密语者】。

亚兹是一个将情感流露在外的人，郁闷、开心、痛苦、难过，你能从他脸上看到一切。但查理却喜欢将一切憋在心里，越是这样越容易胡思乱想。

彼得是查理的守护者，他得知真相且能明白彼得誓死保护他安危的意志，肯定会将一切依托在守护者身上，然后自己值得依赖与信赖的人死了。

三重打击之下，肯定对他的精神造成不可逆转的摧残。

“或许这样更好？”

突然从嘴里跳出来的话足足吓了他一大跳，因为在刚才的时间里，伊文脑子里想着的事情只与自身利益密切相关——若是查理患上了PTSD就能待在战地医院直至战役结束，就算这场仗打到最后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只会死去一个密语者。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就像是上个轮回滋生的心中恶魔一样久久无法击碎，因为真的不一定会走到最坏的结果上去。

“Fuck！Fuck！Fuck！”

不管伊文在心底如何痛骂自己的卑鄙与无耻，但回去以后就此沉默不语完全可以按照预想的那样完全确保一个密语者的绝对安全，哪怕他的以后会充满令人惋惜与同情的悲剧。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成为了魔鬼吗？”

背着彼得的遗体回到营地的伊文甚至都不敢面对一滩水，因为害怕照射出的神态与克罗里少校一模一样。

“嗬呼......嗬呼......”

望着遗体被送上LVT两栖登陆车，伊文就像是丢失在迷宫里的人一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6月23日的进攻如火如荼，由于尖兵提供了非常优秀的火力定位，摧毁了绝大多数火力点以及阴狠位置的反击火炮，陆军与马润各自从两个方向发动进攻没有遭到太多火力点的阻拦，仅仅用了一个小时就占领了133高地。

待在岸堤边缘的伊文听着来往人群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形成习惯的情报收集让他无法避免的记住一些战况。

正午之前已经巩固了133高地，并于下午继续展开进攻，激战至落日成功占领了209高地，摆在美军面前难啃的骨头仅仅剩下了两处——塔波乔山东侧最后两个高地，303、394高地，以及与394高地连接的402高地。

最后者属于塔波乔山中心地区，再往北百来米就是整个塞班岛海拔最高的区域，如果制高点被夺下日军将没有任何优异的地形可以利用。

整整一个白天的时间，伊文就像是从3营失踪了一样，饿了就随便吃点饼干，渴了就问身旁的后勤大爷要点水，愣愣注视着岸边潮涨潮落。

直到克罗里少校的声音在身旁响起。

“你在这里做什么？”

伊文转过头，见到了一幅最不想见到的脸。

明明能在眉梢间察觉出疲惫，但眼神却格外兴奋，如果不是来自上头的嘉奖与认可，以及暗示他不该就待在副营长的位置上，绝不会出现这样的神情，也不可能说好了一刀两断却还向自己搭话。

克罗里少校的欲望得到了满足，心情就像是夏日里吃到了令人身心愉悦的冰淇淋。

“彼得死了。”

光是这样还不能让伊文这样外人眼里看上去浑浑噩噩，甚至说安德森死后他已经逐渐感觉不到亲密战友的死给他带来的巨大悲伤——本该为彼得死而感到难过的他，憋了一整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那我说点好事情。”克罗里少校席地而坐拍着他的肩膀，“上头已经准备给你们全体申请荣誉勋章，包括福迪诺在内。”

还真的是好事，但伊文一点也没有喜悦出现。

因为脑海里不停回荡着利好自己的想法。

心中恶魔明明没有出现，却像是让触须纠缠住了他的大脑。

伊文讨厌这种事情，因为他将不再是第一个轮回里的战斗英雄道格拉斯·伊文，也不是第二个轮回里大喊着“向我开炮”这样英勇就义的扎克斯·伊文。

而是第三个轮回里拼命挣扎试图让感情主导一切，最终却逐渐拥抱恶魔的劳伦斯·伊文，用战友的鲜血、生命，铸造了一个克罗里少校眼中、将军们嘴中的“战斗英雄”。

“你一点也不开心。”

克罗里少校望着他，微微叹息道：“你已经足够对得起死去的战友，继续沉寂下去反而不是你活着的战友想要看到的事情。战争里不是你一个人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我们都必须遵守规则......你无法反抗现状，那也只能适应，以及尽可能让残酷的现实变得柔和一些。”

“......”

“昨天的你还大声告诉我‘活人更重要’，现在就忘了吗？”克罗里少校说道。

“嗯，没忘。”

伊文揉了揉眼眶，站起身后默默走向自己的驻地。

看着离去的背影，克罗里少校微微皱眉。

“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像我了？从前流露出来的情感被摧枯拉朽式的击溃，变得只计较利益所得？”

......

......

回到帐篷，伊文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两个密语者与福迪诺都出去了，现在也算是饭点跑去吃饭也很正常，但他觉得更多的是因为查理。

亚兹天真，不代表他是个傻逼，能看不出同胞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吗？

伊文没去找他们，而是整理起了彼得的遗物，翻着翻着却发现了一个日记本。

“他有写日记的习惯？”

思考片刻伊文打开了它。

彼得有在上面书写文字，字迹不仅漂亮还很优美。

说实话这一手漂亮的字迹，跑来前线当步兵简直屈才，跑去给大佬当文职不好吗？

军队的组成又不只是战斗部门，尤其是美军这边充斥着各种行政部门。

说实话，若是参加美军，但凡你有一些专业技能都轮不到去当拼死拼活的大头兵。

你会养马、修皮鞋、烧饭、修机械等等技术中的一种，那就能当技术军士，哪怕只是最低级，也享受与下士相同的月薪，仅仅是没有薪资*50%的风险补贴罢了。

漂亮的一手钢笔字绝对能让你去当个文书，不用参与前线累死累活挖战壕、不用见到生离死别的战斗，基础工资还和士官一样。

如果说二战时期的美利坚有什么技术军士在后方混的最惨，那大概就只有可怜巴巴的地勤人员，毕竟美利坚非常注重制空权，但凡一架战斗机能每天出动3架次就绝对不缩减成2架次，对于飞行员与地勤的使用方式永远保持一个原则——累不死，往死里累。

当然，还不至于出现你今天飞了5架次，明天就被设置最低要求4~5架次这种颇为丧心病狂的事情。

“我今天向一个命运共同者提起了过去的战友，提起了我的外号。这样魔鬼般的行为，上帝也不会原谅。”

彼得日记里字迹非常漂亮，但内容写的相当杂乱，既没有日期也没有备注，有的时候只有一句话，有的时候喋喋不休，就像是发生了精神错乱一样。

“哈里死了，一个勇敢的下士就这么倒下了，我无法忘记他活着的样子，那样的和蔼与在乎我们，他的笑容仿佛在我的脑海里定格。”

“伊文告诉我没有人能走过去，除了战斗以外没有别的办法。我无法想象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战士，如何能变得那么坚毅——既有充沛的情感，却又不会因为感伤而失去自我，坚定的走在选择的道路上。”

“安德森与福迪诺找到了我，开口就揭穿了密语者的本质。这让我想起了死在我手里的部下们，我表现的很慌乱却以为很镇定，害怕、甚至是恐惧，然后伊文找到了我。”

“一切往好的方向去想，而不是去想最坏的。这句话给我带来了希望，越发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没用的人，伊文仿佛成为了我所信仰的上帝，他的言语就像是上帝那仁慈的手拍在我的肩头一样，温暖且难以忘怀。”

“安德森死了，我看到了伊文收敛起来的悲伤，他明明很痛苦，却从来不让我们瞧见。因为是指挥官吗？因为他不能倒下吗？因为他是这支队伍的脊梁骨？亦或者，他就像是父亲一样对待我们？”

父亲？

这个G小组的平均年龄或许还不满18岁，伊文最为年长却也不到20岁。

“福迪诺找到了我，并告诉了我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本以为自己能够直面噩梦，却不料那是自以为是，席卷而来的一切差点将我击垮——我不允许，绝不想见到那一幕的出现，我必须......可是，真的发生的时候。”

“但是......但是，上帝啊，求求您的宽容。”

“因为福迪诺表露内心真实想法的那一刻，我反而松了一口气。”

“没错，是的，我松了一口气，那是决不可原谅的事情！”

“那本该是我的职责，不是保护密语者，而是守护密码。”

“伊文喝醉了，因为安德森的死，他醉醺醺的被福迪诺带回来。醒过来的时候我期待他能发现、能看到、能解决这一切，让所有事情都往好的方向狂奔。”

“但是，我的内心认同了福迪诺说的那些话——对于一个小兵而言，自认为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事实上一个意外就会让所有事情变得一团乱遭。”

“睡醒之后的伊文发觉了问题，却没有解决问题......那个瞬间我不知为何产生了一股怒火。卑鄙无耻的彼得，你居然对上帝有了怒火？恶心到了这种程度，为什么不用子弹终结你的生命？你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欲望、渴望，将一切交给伊文的感觉就像是会上瘾一样，从G小组成立开始一直到今天，我就像是中毒一样等待而不是去主动做任何事情，甚至痛骂自己以后还在心底大声呼喊。”

“——救救我，伊文，请你救救我。”

合上日记本的伊文发现了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他的灵魂接受过独立于世界的兔子文化长久以来的熏陶，所以一直信奉‘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 ，也不靠神仙皇帝’，而彼得就像是参加战争的大多数美国佬一样遇事不决就是‘上帝’，所以才会在日记的最后写出那句话。

伊文看完了日记，依旧没有感觉到多少伤感，倒是让他从之前那种状态里缓过来。理性并没有占据主导，他还是能感觉到情感流露在胸腔里。

“你在日记里写着的东西已经让你找到了方向，亚兹参加尖兵的行为就是一个触动你的契机，否则你并不会陪同着我们一起成为尖兵。”

“然后你会发现自己的担心并非多余，却也并不需要那般恐惧。”

倘若彼得今天活着回来，或许会在日记中多写下那么一笔——福迪诺只针对最坏的情况，而不是随时随地都想着要摧毁密码。

然而，当他明白的那一刻，生命还剩下几分钟、十几分钟的时间？

“解决查理内心问题的最好办法就是......不，没有用。”

外<&群*}

伊文摇了摇头。

纵观战役发展至今，有谁的意志因为他的几句话而改变？

6月24日进攻再度开始，福迪诺没有接到充当尖兵的命令，看样子昨日已经完成了‘戴罪立功’，就算陆军那边还有怨言也不重要了。

虽然G小组回归了本职，但查理依旧没有跟随伊文登上高地给一线提供炮火支援。

早上看见的时候精神状态还是不怎么稳定，并且验证了昨天晚上的推测毫无问题。

亚兹这家伙从查理那儿得知情况以后立刻找到福迪诺，而后者的态度非常明确，正如同彼得预料的那样——仅万不得已之时。

6月24日陆军与马润的混合部队同塔波乔山里驻守303高地的小鬼子拉锯了一阵天，总共发动了7次进攻，其中3次占领又被亡命冲锋的小鬼子赶下来。

事实证明双方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不管是陆军还是马润只要伊文无法提供有效火力支援，都会被这种不要命的方式击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