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水之
戒律教宗的权力不大,实际的管辖权只有圣地,圣格缪斯领地内的一切。
可教宗的权力也很大,因为他在名义上,是阿波尼亚的仆人的仆人,是这个世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人”,除了亚兰斯十九世大帝以外,任何人都比他“低一级”,见到他都得行礼、给他一个面子。
也正因为如此,亚兰斯帝国与圣格缪斯之间的实际关系不是很好,只是表面上过得去而已。
历史上,甚至流传着,慈爱一世教宗看一个小国的国王不顺眼,说那名国王的品行恶劣,不配当国王,以至国王被民众们推下王位的事迹。
当然,这只是传说,真实性有待考证,但也可以借此看出,戒律教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很高,哪怕他没有插手别国政务的权力,也能凭借着一句话影响到该国的种种。
此时节的圣格缪斯已然下雪,寒风呼啸,万物萧条,然而,戒律信徒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从两公里外,到圣格缪斯城的城门口,全都站满了一层层的信徒。
圣格缪斯都没有这么多的人口数量,大多都是听闻了消息,从外地赶来的。
风雪中,贫者七世戴着红色的棉帽、围巾,披着红色的棉袄,站在“队伍”的最前端,眺望着远方,等待着阿波尼亚一行人的亲临。
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或许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路,累了,或许是因为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休息的时间太少,压力大、睡眠少。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阿波尼亚的关系,圣格缪斯城来了太多的信徒,人一多,什么“鸟儿”都有,事情自然随之而来。
抛开种种乱象与违规犯罪的诸多事件不谈,首先吃住就是一个问题,这大冬天的,总不能让闻讯而来的信徒们冻死、饿死吧?
还好,不需要教宗开口,不少国家都提前预知到了这种现象,很识趣的往圣格缪斯捐了不少粮食、物资,连亚兰斯帝国都“割了一大块肉”。
而且,信徒们一般都是自带食物来的,否则也走不了这么远的路,圣格缪斯城的面积不小,信徒们在个人家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倒也没有出现大范围的“崩坏”乱象。
自从“阿波尼亚降临人世”的消息传开,且越传越真、“神迹”越来越多,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似乎都在一夜之间变得特别友好了,与以往不同,哪怕是冬季,也少有战争爆发,不仅如此,连人们都变得善良了起来,人与人相处时,更懂礼貌了。
毕竟,谁都怕“神明”的惩罚,布鲁尼尔三世的下场人尽皆知,所以一个儿个儿都装得像是个人。
当然,肯定是有不怕、不信邪的个例。
中午时,大雪停了,贫者七世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暖了暖身子。
下午时分,天气暖和了不少,冬日里的阳光温馨而又含蓄,似凌寒怒放的腊梅,灰烬中的一抹绿意,可惜,寒风依旧没有停止。
直到15点左右,从远方飘来了一股股淡淡的花香,热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信徒们似乎都意识到了什么,翘首以望,内心无比激动。
蓦然之间,寒风停止,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花开遍地。
一队骑着白马的“神使”们,引着一架圣洁、没有马匹拉着的“马车”,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马车”内的录音机中,播放着能让人们听到的“圣歌”,“神使”们的外表美丽到不似真实,一行人所走过的道路上,极其违背常理的开满了鲜花,其上甚至有各种各样的蝴蝶飞舞。
场景并不壮观,却十分震撼人心,人们仿佛看到了画中之物走进了人间。
一时间,竟然没有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人们生怕自己的“无礼”,打扰到了阿波尼亚的清净,惹起了神明的不喜。
白胡子教宗摘下帽子,解开围巾,脱下了外衣,推开了一旁搀扶自己的人,然后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要迎上去。
可惜,他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太好,刚走出几步,就差一点摔倒,不得不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天空中降下了一束耀眼的光芒,照耀在了教宗的身上,他的脚下开满了白色圣洁的塞西莉亚花。
贫者七世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与身体状态在一瞬之间,年轻了不少、健康了不少,但是他的内心却出奇的平静,不是很激动。
远方的比安卡偷偷地收起了黑渊白花,心里直后怕,太久没有运用崩坏能了,差点没控制好力度,把这老头“撑”死,幸好她及时的反应了过来,把白花的力量“卸”到了地面上,顺便让老头的脚下开满了鲜花。
卡莲暗中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小家伙儿表现得很不错嘛,超越了提前准备好的“剧本”之一。
仅此一幕,就能让贫者七世成为历史上最神圣、最特殊的教宗,他的形象,将会在史书上,留下最浓重的一笔,因为他得到了“阿波尼亚”的肯定与赐福。
不过,他的心中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教宗向前走了几步,迎了上去,他的步伐轻快,与“赐福”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神使大人。”
贫者七世来到了位于队伍最前方,丽塔的白马前,他的右手放在胸口处,行了一礼。
“我是当前的戒律教宗,贫者七世,是阿波尼亚最虔诚的仆人之一,我能与圣洁的阿波尼亚相见一面吗?”教宗请求道。
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听不出有哪儿的口音,而且也不像别的老年人一样,口齿不清、底气不足。
丽塔下马,搀起了他,这不是敬老,更不是重视他的地位,而是尊重一颗深陷于污泥之中、却不变的善心。
“人类是不可与神明接触的,这是对人类的一种保护。”丽塔含笑婉拒道。
教宗轻轻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但是他仍旧说道:“我的心中有一些疑惑、问题,想要得到阿波尼亚的教诲,问完后,我的身体可以死去,我的灵魂可以永远都得不到救赎,并且不会后悔。”
老头比想象中的倔强、有勇气一些。
丽塔微微一愣,似乎对此很意外,也好像是收到了“神谕”,继而微笑着说道:“可以,伟大的阿波尼亚会收起神威,与你相见。”
话落,穿着一件复杂神圣的白色礼服、戴着面纱的阿波尼亚从“马车”内飘了出来。
教宗抬起头,愣住了,阿波尼亚的形象与他心目中的信仰完全不同。
不过倒也无妨,这可能只是阿波尼亚的“化身”之一,新的教义上说,阿波尼亚没有具体的形象,人们只能看到她想让人们的“化身”。
“仁爱的阿波尼亚,您的双眼为何如此暗淡无光?”老头一开口,把身后的信徒们吓得半死。
这话多少有点渎神。
要不是站在阿波尼亚的面前,都有人想不顾形象的骂他,让他退位了。
“因为我看到了好人的挣扎,坏人的猖狂,与人类的末路。”丽塔添油加醋的转述道,“我眼中的世界,与你们不同,能看到太多的本质。”
“人类的末路?”听着马车内播放的“圣歌”,教宗细细品着这句话。
“不必害怕,我将会带来救赎。”丽塔又道,“这便是我此次降临的目的。”
这些话大部分都不是阿波尼亚说的,而是丽塔的自由发挥。
“伟大博爱的阿波尼亚,您爱的是世人,还是某些具体的人。”贫者七世又问道。
丽塔想了想,道:“爱世人,也爱某个人。”
“真的爱某个具体的人吗?”教宗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激动。
“嗯。你不必试探,你的心中所想,我尽熟知。”丽塔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阿波尼亚没有必要对人类说谎。”
老头激动的泪流满面,低下头颅,跪倒在地。
相对而言,爱抽象的世人较为简单,但爱一个具体的人,较难,因为只要是人,哪怕再好,也有缺点,也有令别人感到恶心、讨厌的地方。
觉得一个人特别特别好,一点缺点都没有,大多是因为不了解,包容一个人的缺点没有那么容易,而且有些缺点,更不能去包容。
一位能爱某个具体之人的神明,无疑是教宗心目中的阿波尼亚。
哪怕他知道自己心目中的阿波尼亚有多么“狭隘”,与真正的阿波尼亚无法比拟,但是他也要问。
因为一个说不会爱上具体的某个人的存在,即使是真的阿波尼亚,也不是他曾经的信仰。
这种“冷血”的神明不值得人类的信奉。
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试探在阿波尼亚的面前显得有多么可笑,有多么愚蠢,但是他也要问。
因为这是他身为戒律教宗的职责,他要对信徒们负责。
如果神明太过高高在上,连他都不想糊弄,那么这样的神明也不值得人类的信奉,因为在这样的神明看来,人类太“低等”。
一位对阿波尼亚的信仰最为虔诚的人,一个说话看似谦卑的老头,确实选择了“渎神”,因为他知道某些东西比自己对神明的信仰更为重要。
他也害怕,他也迷茫,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但是他仍然决定了这么做。
因为他也不仅爱着世人,更爱着某些具体的人,并且爱得人有很多。
比如说:他的老管家卡洛斯,魔术师卡莱尔,负责广场花圃的花匠伊布,贫民窟的裁缝西恩,总在步行街卖花、贴补家用的懂事小女孩妮芙,以及她同样懂事的弟弟杰夫
那句“问完后,我的身体可以死去,我的灵魂可以永远都得不到救赎,并且不会后悔。”不是随便说说的,更不是倔强。
而是真正的信仰。
也是他冒犯神灵后,选择的下场。
他想用自己的生命,去承担神明的怒火,不要让怒火波及到信徒们。
幸好,阿波尼亚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仁慈,是他一直信奉的那位阿波尼亚。
第135章 自青至熟从容自若
傍晚时分,卡莲等人走进了圣格缪斯城,来到了戒律信徒们为她们提前准备好的住所,终于结束了漫长的旅途。
她们的住处位于圣格缪斯大教堂后方的一栋高耸的哥特式建筑内,整栋建筑只有一群站在一楼“大厅”、随时听候差遣的女仆们和阿波尼亚一行人。
这个世界泡内的女仆装也是素净的黑白样式,目的依然是为了与贵族夫人、小姐们的鲜艳华丽的服饰区分开来。
一间干净整洁,此时却又有些昏暗的房间内。
在香柏木的浴桶中,泡了一个热水澡的西琳,换上了一套宽松舒适的澹紫色卡通睡衣,用一条吸水性较好的白色干毛巾裹住了湿漉漉的紫发,然后走出了临时的“浴室”。
卧室内的设施非常简单,却精致典雅,显得有些空旷、冷清,只有一张类欧式公主床、一个床头柜、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而已。
制作这些家具的木材似乎十分名贵,看上去重量感十足,沉甸甸的,其上凋刻着充满艺术气息的花纹,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擦得干干净净,肉眼看不到一丝灰尘,桌面上摆放着一盏黄金松脂油灯,与一桌女仆们提前准备好的酒菜和清水。
同样穿着宽松睡衣的比安卡正坐在桌前,独自品尝着美味的菜肴。
哥特式彩色玻璃镶嵌窗的窗外,信徒们好像正在举行着一场隆重盛大的庆祝晚会,即使宴会的地点距离此处较远,但听起来仍然非常热闹,似乎还有各种各样的表演,欢呼声不断。
阿波尼亚等人并没有参加这场迎接她们的宴会,作为“神明”,要与信徒们保持一定的距离感,这是对信徒们的保护。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就是除了西琳和琪亚娜以外,没有人想去参加,累了一路,好不容易能歇一会儿,谁还有心思参加什么宴会?而且,参加宴会还得装模作样,放不开,太过“松懈”还有可能被人们看出“破绽”。
再者,明天她们还有正事要做,不如早点休息。
“哦天呐,我亲爱的比安卡,你怎么能不等姐姐,擅自偷吃呢?!”西琳捂着小嘴儿,故作震惊,然后快步走到了餐桌前。
比安卡手中的刀叉一顿,皱着眉,道:“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奇怪的腔调说话?”
“哦好吧,我亲爱的妹妹。”西琳搬过与比安卡相对的椅子和银质餐具,坐在了她的一旁。
“”
比安卡不自在地向一旁挪动了一下臀部,尽量让自己离西琳远一点。
她是比西琳先洗的澡,此时,比安卡的长发都快干了,但属于肥皂的花香味儿还没有散去。
“嗯舒服,好久没有这般舒服过了。”西琳伸了一个懒腰,拿起餐具,准备享用美食。
“你当前的享受,是建立在无数人的劳动与汗水之上的。”比安卡的声音显得有点冷。
她对西琳的态度不是很好,能好就怪了,比安卡原本是打算和芽衣住一个房间的,结果倒好,想要与她增进一下姐妹感情的西琳,大大咧咧地搬着行李与私人物品,“横插”了进来。
芽衣见此,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转身去找丽塔了,这也惹得比安卡相当不快。
“哎呀,心里明白就好,不要说出口嘛,怪扫兴的。”西琳打开了一瓶红酒,放在一旁,让它自己先醒一会儿,“再说,我们此刻之所以能够享受,是因为付出了,付出了宝贵的知识,推动了明的进步,知识可是无价之宝。”
“付出?你付出什么了?我好像只看到了别人的付出,而你,已经三十岁了吧?大学怎么还没有毕业?哦对了!是知识不过关。”
“比安卡,你今天的话好冷漠,让姐姐我觉得好心寒。”西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问道,“我是哪里惹到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
比安卡叹了口气,继续吃着晚餐,也不再找茬了。
“别总是唉声叹气的。”西琳用着长辈教育晚辈那种独有的语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记得你以前很活泼呀,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很活泼呢!怎么越来越深沉了?是因为见识与经历吗?还是成长了?亦或者是故作深沉?哎还不到20岁,小姑娘家家的,别这样,我还是更喜欢以前的你。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少年什么愁滋味什么强说愁?你别强说愁。”
“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比安卡微微愕然,“圣芙蕾雅大学的入学门槛有那么低吗?”
稼轩居士的这首词作在神州还是蛮出名的,因为九年级的语课本上就有。
“哎呀,别总是在意那些细节,姐姐我以前会背,就是突然之间想不起来了。”西琳摆了摆手。
“丽塔说你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可是与你相处了这么久,我始终都没看出来。”
“幼丽塔那孩子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暗澹的油灯下,西琳那双金色的眼眸似乎更加闪亮了一些:“她说的没错,我确实是一位美丽细心的女孩子。你看不出来,是因为你没有丽塔细心,只会看表象。”
西琳想了想,伸手往比安卡的碗中舀了一勺浓白色的鱼汤,眼睛笑得眯成了一道缝:“姐姐我以前的心思更细腻,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还考过班级前五呢,得到过老师奖励的一朵大红花。啧,可惜了可惜后来,成为律者后,我的性格似乎发生了一丢丢的变化,学习成绩也不好啦。当然,我的本质是不会变的,还是那么细心。”
“谢谢。”
比安卡接过鱼汤,道了一声“谢”,随即疑惑道:“学习成绩不好与你成为律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还有,学习成绩跟心思是否细腻,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啊?”
“哎呀,不要总是在意那些细节嘛!你就是在意了太多的细节,心思都用在了别的地方,才会显得呆呆的。”
“我很呆吗?”
“你看,你连这都不自知,还不呆?多学学姐姐我。”
“我不想学。”比安卡果断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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