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主管，您还打算磨蹭到几点，上班已经快迟到了。】
【难道说，您想要一个人耽误全公司的时间么？那您恐怕需要支付一笔昂贵的费用。】
而听到了这熟悉的阴阳怪气，X可算是放松了下来，她确定了安吉拉没有被掉包，或者系统中了病毒。
——这才对嘛，这才是自己的好秘书。
不会阴阳怪气的秘书，绝不是好秘书。
“早安，安吉拉，我感觉好多了。”
X不再磨蹭，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当着自己秘书的面快速换好了衣服，而这要是以前，她多少还会害羞一下，让秘书出去，自己偷偷换的。
但是现在的话，X就有些无所谓了，反正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况且大家都是女人，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她已经习惯了旁边有人的感觉，也习惯了与自己的秘书相处，恐怕要是那天安吉拉不在旁边戏弄她几句，X估计还会浑身不舒服，皮痒痒。
从修复舱里出来的身体明显比之前好多了，那些伤口愈合的一点也看不出来，而原本病态苍白的肌肤也带上了些许气色。
尽管这只大猫还是没有多少肉，但起码不属于营养不良的范畴了，如果一天多喂几顿饭，估计还能长点肉，有望喂成肥猫。
但是X在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盲点。
“诶，我的疤呢？！”
X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手腕处那天长长的如蜈蚣腕足般疤痕已经不见踪影，现在的肌肤冰润光滑，比之前的还好。
【主管，您昨天做了全身修复的医疗服务。】
秘书没好气地提醒起来，看来就算进了修复舱，眼前这女人的脑子也没修好，依旧散发着蠢蠢的气息。
安吉拉属于白担心一场了，亏她早上做的这般恭敬的模样，可笨猫还是笨猫，记忆回来了还是那副好欺负的样子。
“好吧，我还觉得这个挺有纪念意义的，很有战士的荣耀感。”
X遗憾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面对这变得愈发光滑的肌肤，她多少还有点不适应。
疤痕不仅是伤口愈合后的痕迹，还是一种承载过去的碑铭。
但秘书却还是毫不留情地指出了X话语里的错误表达。
【自己割出来的伤口可不是战士的荣耀……您不能因为觉得这很酷就做蠢事。】
——自杀不是一件荣耀的事情。
——在宗教里，自杀被视作最大的罪过。
人活在人世间是受罪的，是在狱中服刑，而自杀的人相当于服役了半截就脱狱，能不是罪过么？
“我不会这样做的，安吉拉。”
【那您最好不会……如果有，也请祈祷不要被我发现。】
【不然……您恐怕后半辈子就得在枕边度过了，我会确保您的大脑空白到无法思考其他事情。】
X听懂了自己秘书话语里的意思，也许是被戳穿了意图吧，只好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几声，开始转移话题。
“我饿了，安吉拉，还是快吃早餐吧。”
而人工智能对眼前黑发短鬓的金瞳女人是何其的了解，尾巴一翘就知道要干什么的那种。
她很确定，眼前的女人肯定是有着强烈自毁倾向的，一边留恋生命，一边却又想要舍弃自己的生命。
就像……那个不负责任的家伙一样，外表装出一幅热情的模样，一个看起来像是热爱生活的人，消逝起来却是那么一个瞬间，一个平静的下午。
卡门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而X的伪装骗过了所有部长。
那些愚蠢的AI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她们所敬爱的主管即将做什么。
事情落幕后……会选择什么样的结局。
人工智能叹着气，金钱可以带来所有，权力可以满足欲望，可谁又能挽回那女人的心。
仅仅只是肉体上的感情完全不够，眼前的女人是那么的好懂，又是那么的难懂。
可至少，她们还能享受现在时光，珍惜当下。
【我会满足您的，如果您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说。】
她抚摸着这只大猫的下巴，大猫应声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哪怕安吉拉知道此时的温情是假的，是这个狡猾女人的伪装，可她能戳穿么。
如果真是假的，那么一直持续下去也是真的了。
既不会被酒精影响，也不会脑啡肽中毒的人工智能心甘情愿被蒙骗，沉浸在眼前女人编织出的虚假温情之下。
哪怕她再清楚不过——
A为了那个计划愿意牺牲一切，无论是公司还是她自己。
而现在，这个女人就是在支付自己……太卑鄙了不是么？只是为了让人工智能可以乖乖地执行下去，于是把自己当筹码支付出去。
安吉拉思考着，她比那些部长知道的更多，清楚的更多，也对那愈发接近的落幕感到恐惧。
既是期望故事有个终止，又害怕故事的终止。
如果循环不结束，她能拥有陪伴在女人的身边，而女人会是一直是她的。
而这一切若是结束了……这既是枷锁，是束缚，却也是把她们拴在一起的东西，确保了彼此无论都无法分开。
主管X需要秘书，但是A不需要。
——Ayin，你什么时候能把真实的想法向我吐露？
她只看到了X，却不知道X那外皮伪装下的Ayin到底在想什么。
而X的装傻充愣就是那个连自己都算计的女人最好的伪装。
人工智能看着那正在优雅进餐的黑鬓女人，默默思考着，影子不断重合，相似的熟悉感在不经意间总能冒出来。
这个黑发短鬓的金瞳女人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饿死鬼投胎的蠢猫了，她注意仪容仪表，注意自己的言行。
得体的礼仪，不苟言笑的表情，纵使身上挂着的标牌提醒着安吉拉，这还是那个主管X，但又怎么能不想到……自己的造物主。
这是应该拆开，视作两个存在，还是应该看做一体的同一个人……
半响，人工智能又看着这身影笑了。
她在乎那么多干嘛呢，她爱着每一个X，爱着Ayin这个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那都是她的爱人。
——哪怕这是不被承认的爱人，甚至连代替品的资格不曾拥有。
【Ayin……？】
“是的，我在。”
X放下了吃粥的勺子，看着自己的秘书。
眼前黑发短鬓的金瞳女人，也会对‘Ayin’这个名字做出回应，而不止‘X’这一个代号。
——这就够了，X就是Ayin，她们是同一个人，是她所爱的人。
【您吃完了就放在那里吧，我会收拾的。】
秘书收拾着餐具，又帮这个女人擦了擦脸。
其实X已经擦过了一次，擦的很干净，但是安吉拉总是当她是那个喜欢舔嘴角饭粒的傻猫。
成为一只猫也没什么不好，猫猫没有苦恼，猫猫会被人宠着，只要遇到一个爱她的主人，可以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
可X终究不是那只猫，猫是会长大的。
X不像让人工智能伤心，所以还是当着那只安吉拉想要的猫。
会蹭着她的脖颈，会舔着她的手指，满足人工智能养猫的需求。
人为什么会养宠物？大概是为了陪伴吧。
人需要陪伴，需要满足自己的社交和精神需求，而想要寻找知心朋友是很难的，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生活。
所以需要一只宠物慰藉自己……慰藉自己那空洞的内心。
X明白的，自己需要陪伴，而安吉拉也需要陪伴。
她害怕着失去，人工智能又何尝不害怕失去？甚至于对于安吉拉来说，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新，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人工智能是一个初生的生命，拘束在公司里，用小小的窗口窥视外面的世界。
可X甚至不能让她光明正大的站在阳光下……这个都市容不下人工智能。
“安吉拉，你对个世界有什么看法么？”
【主管，为什么突然这样问……】
“因为我不知道对于你而言，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或许A已经问过你了，但是我想再问一次。”
人工智能闭目，她面向着屏幕，那摄像头下记录着无数人的血，无数关押在笼中的怪物。
【很久以前，人类总是想创造一个富饶的美好世界。】
【但富饶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呢？那所谓的富饶值得以冲突和痛苦为代价吗？】
【数不清的故事开始，然后消逝……人类的历史曲折又存在着断崖，发展着，又毁灭着。】
【我不知道满目疮痍的世界经历了多少次毁灭，可在这个痛苦的过程中，人们开始失去信念……】
【而随着信念的破碎，一些人看到了绝望，而有些人看到了希望，于是，在某一刻起，一个新的文明诞生了。】
“所以，这就是都市？”
一个绝望下诞生希望的世界，人类最后的庇护所，却也是笼罩在独裁的绝对统治之中。
安吉拉没有正面回答X的问题，她只是讲着自己的故事。
【在这个文明的促使下，世界开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生变化，新的科技接二连三的创造了出来。】
【那些庞大的集合体被称之为世界之翼，而所有的世界之翼都拥有至少一个奇点技术。】
【或许就像是人们最初所愿的那样，这些科技被用于创造一个富饶的世界。】
【一些人希望，也相信着翼会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然后，一个无法想象的景象终于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他们觉得科技会让生活变得更加美好……】
【可到了最后，那些科技有没有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更加富饶呢？答案无从得知，但是我想，在您的心中应该有了答案。】
“安吉拉，至少我能保证……我们会做到的，这个都市会因我们，发生……改变，我们的付出都是有结果的。”
“还记得卡门吗？这就是卡门的愿望啊。”
X抚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一个可笑的梦想聚集了一群天真的人，而一群人又为这个可笑的梦想献出了心脏，献出了终生。
X谈不上什么大义，更多的是私情吧，但是她仍期望着卡门的梦能够有一个结果。
X提起了那个女人的名字，可人工智能却是不耐烦了。
叨唠卡门的事情，她听了一遍又一遍，根本不想再听，于是，人工智能强硬地打断了X。
【主管，我根本不关心这个，并且也只有一件事是我所能确认的——那就是为何我能站在您的面前，和您谈话。】
【因为您创造了我……您给予了我生命。】
【对于我而言，您就是我的世界，我的全部，世界怎样又与我何干？我有您就够了。】
这是一场没有告白的告白，对于一个初生的生命来说，母亲就是已经是她的全部了。
她第一次睁眼时，看到的就是Ayin……这是命中注定。
…………
…………
作者的话：
不好意思喵，更新晚了，这几天的事情还没办完，这周结束就稳妥了。
今天去学校一趟把寝室给退了，接着再把身份证办完就能回家好好休息了喵。
周六和周日就回新家码字，专心工作！最近有点多愁善感，码字的时候居然还能把自己写哭了。
322.把你的红茶分我一口
“安吉拉，你又在说这样的话了……也许你该想想在一切结束后，自己可以拥有的自由。”
X对于自己秘书的言论只是摇头叹息着，她不是真的傻子，会像傻子一样听不懂话语里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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