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粘稠软糯的糯米团子被修长的手指按压,少年将新鲜的牛奶倒入其中,等待其慢慢混合交融,由重新塑造起形状,将它们一并送入了蒸笼中。
光透过窗棂,落在少年的侧脸上,梧桐树的婆娑剪影散落在后者的面颊。
雷电真安静地注视着清诺岩的侧脸,歪歪脑袋,没有说话。
她在慢慢地与人偶相互融合。
与雷电影舍弃躯壳进入人偶不同的是,真是彻底地成为人偶。
情绪也慢慢地在淹没,淹没在这层人偶中,淹没在机械与齿轮中;以前的真喜欢微笑,现在的她也想要露出微笑,但她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露出笑容了。
雷电将军无法微笑。
融合得过程很顺利,因为真的心灵很轻,没有太多的东西,因为她已经将自己最重的东西——她的梦想送给清诺岩,所以融合得过程很顺利。
牛奶团子做好了。
她看着牛奶团子,纯白色的团子犹如熹微的小雪,仿佛随时都会融化,也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那清香氤氲在初春的落阳中。
雷电将军有些僵硬地捻起了一枚团子,触感很柔软。
她薄唇轻启,轻轻地放入了口中,那份微甜和稍显青涩的回甘...和曾经平常过的一模一样,让她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春天,已经回不到了的春日。
她垂下了眼眸。
那些日子很遥远,遥远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过去的记忆悠久绵长,春日樱花簌簌然落下,雷电真对还是侍卫的清野雷鸣道:做一道影会喜欢的点心。
“我不知道...影会不会喜欢。但我很欢喜,我觉得很好。”
“如果影也喜欢,你还会做与我吃吗?”
“亦或者影不喜欢,你会做我的厨师吗?牛奶与团子,你更喜欢牛奶还是团子?”
那时的清野雷鸣认真对她说:“无论是哪种情况,我都会做给真吃,也永远都是真的厨子。”
“这道菜该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牛奶团子吧。”
雷电将军低垂着眸子,她的心灵慢慢空无,情绪也在逐渐地消散模糊,品尝着牛奶团子的味道,她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那份情感...在慢慢地死去。
不甘心。
从来没有这么不甘心过。
无法传达的心绪,无法传达的情感。
若是不能表达,若是再不能表达,若是继续选择忽视,若是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内心将彻底死在了坟墓中,死在了这片空无的人偶中。
不甘心。
"是不好吃吗?"
清诺岩问道。
但他话音还未落,便怔住了。
人偶轻轻地拥抱着他,闲散的春光覆盖在他们的身上,二人的面颊贴得很近。
“不好吃。”她任性地道,“别放牛奶了。”
“可牛奶团子不能少牛奶...”
人偶注视着清诺岩,清诺岩能感受到,那眸子中的眸光在迅速褪去,情绪也在一并褪去,犹如坠落于山的夕阳,转瞬之后,将会完全坠落,天幕再无色彩,将彻底地成为人偶。
“那你喜欢牛奶多一点,还是喜欢团子多一点?”
但在这坠落的那一刹,那份落阳,所盛发出来的阳光,所盛发出来的垂死情感——
如此的耀眼...而美丽。
“我们终将重逢。”
清诺岩注视着雷电将军,低垂着眸子。
“...在四百年后,我会做一道青团。”
——
当雷电影与清野雷鸣结束了争吵,回到天守阁的时候,发现那人偶不在阁楼中,而是出现在那废弃的厨房里。
明媚的春光覆盖在人偶绝美的侧脸上,樱花簌簌落下,像是一副永恒的画。
——
ps:呼,睡大觉!
这本书的最后一次请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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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我在时间尽头等你’
狐斋宫即将死去了。
漆黑的灾厄席卷了鸣神岛,灰白色的污秽如流星般拖曳在夜幕中,拖曳出暗色的轨迹,再次坠落于地。
这是自坎瑞亚覆灭后,稻妻所遭逢的第二次灾难。
神樱树依旧盛开着,素白的樱花簌簌然散落于地,净化着这片被污染的土地,但灾厄也逐渐侵蚀了那份素白,渐渐得将其染上了晦暗。
神樱树的起源已经不可考证了,似乎它从一开始便存在于这片土地。
作为鸣神大社当代宫司,狐斋宫必须要守护神樱树。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神樱树的情形,那绯色的樱花搅动着闲散的春光,红了半边的天幕,那份美丽,那份惊心动魄的浩大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神樱树在守护稻妻,而她负责守护神樱树,这便很公平。
但她现在却要死去了。
漆黑的灾厄已经污染了她的心灵。
狐斋宫知道,自己已是污秽。
她垂着雪一般白的狐狸尾巴,灿金色的眸子染上灰黄,清冷而精致的面容覆上绯红的痕迹,那是被侵蚀的象征;狐斋宫低垂着耳朵,白色的巫女襦裙拖曳在尘土中,落满了灰尘,再无往日的光鲜亮丽。
越是临近死亡,她越是想起了曾经的日子。
在樱花树下的那些聚会,所有人都在的聚会。
高树绿叶蝉鸣嘶哑,樱花摇曳花影涟漪,备上满满几壶梅子酒,从清晨共饮到黄昏。
真,影,屉百合,御舆千代...还有那个家伙...
大家都在。
过往的画面越发模糊不清了,过往的记忆也在消散殆尽。
可这终究是无法实现的事情,她的意识被侵染,渐渐地融入了这片被诅咒的大地,那些记忆那些情感,都被记载进了地脉的深处,将以扭曲的形式存在于这个世界间,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是狐斋宫。
她不再是狐斋宫了。
那她又将是谁呢?
她是污秽。
是应该被驱除的怪物
真是...不甘心啊...
在她合上眸子前,她看到漆黑的灾厄坠落于地,看到神樱树摇摇欲坠,那些樱花散落开去,纷纷然地飘落于地...
但花散去后,她又将是谁呢?
“你叫花散里,是我的朋友。”
在花散去前,在意识朦胧间,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灾厄坠落在那少年的身上,却消散了。
他穿着素白的和服,踩着木樨,苍青色的眸子温柔得如同碧蓝湖泊,少年低垂着眸子注视着她,那纯白色的长发自然垂落而下,几缕发丝落在了狐斋宫的面颊上,痒痒的。
“我曾经答应过你,在我们的樱花熟成前,我们要举办一场最盛大的聚会。”
清诺岩轻声道,
“而我做到了...我找到了所有客人——”
那藏青色的眸子倒映着逐渐消散的狐斋宫,
“只剩下你了。我的朋友。”
听不明白,听不明白...
狐斋宫听不明白少年的话语。
但不知为何,在他的身上,能感受到令人安心的气息,那股感觉久违而又陌生,就好像是一坛久别重逢的老酒,微微一茗,便感到了微醺。
花散里么...她终于是合上了眸子,薄唇轻轻翕动着。
“这个名字...还不赖。”她道。
“安心做一个美梦吧。”清诺岩微笑着道,“我会替你守下的。”
那樱花终究是散去了,但春日还会来。因为花融在了土壤里,大地记下了花的记忆。
在正确的历史中,狐斋宫的确已经死去了,真真正正地死去了,可散去的花终会回归。
“四百年后,我们终将重逢。”
清诺岩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天外。
那灾厄来自于世界只外,高天之上,仿佛要将整个鸣神岛覆灭。
清诺岩明白灾厄的目标是什么,便是摧毁神樱树。
在正确的历史中,神樱树该是不存在的,理要修正历史。
想要存续下去,只有渡过这最后一次的修正。
清诺岩注视着那蔓延了整个天穹的灾厄,迎着苍茫而漫天的雾凇,拔出了神切。
“我心不动,柱国千秋。”
————
影向山的最深处,便是清诺岩曾经枯坐千年的地方。
和千年前...满山荒芜不同的是,山花开得正盛
这是旅途的起点,这便也是旅途的终点了。
【至四百年后的荧小姐】
【写下这封信后,信盒中的信便已经叠满了,我也终于走到了旅途的终点】
【今天又是新年,今夜的天色很好,可以看见星星,四百年前的星空,与四百年后的星空并没有什么两样】
【当你看幷到这封信的时候,若也能抬头看看星星,那我们便在同赏这份景色了】
清诺岩放下了书写的笔,他靠坐在树旁,抬起眸子,看向天空。
夕阳最后的残辉消散殆尽,连带着消散的还有天际微红晚霞,夜幕降临了,流星流动在云层之间,拖曳出长长的尾迹,璀璨而闪耀,像是在暮色云海间追逐的银色鲦鱼。
在映天素白的群星之下,神樱树开得正盛,簌簌落下的白樱间点缀着星光。
那些星光也落在书信上,落在清诺岩的纸笔间。
他低下头,又继续写信,在他写信的时间里,白樱缓缓坠落,盖在他的膝前,叠了薄薄的一层白霜。
【我曾经忘记了很多事情,曾经失去了一切】
写到这儿的时候,清诺岩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灵魂深处传来沸腾般的低吟,坎瑞亚的诅咒和天理带来的伤势笼罩在意识空间深处。
他受了伤。
【但我又重拾了我曾丢失的东西】
【我现在真的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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