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凡人的我,无法陪你们走到最后 第190章

作者:gugugugu

灰色的雪花落在他的肩头,融化成沁润的雪水,顺着和服布料的间隙渗透入肌肤中。

雪水与血水混成了一团,纯白与血红两种颜色相互晕染开来,分不清哪一部分是血,那一部分是雪,

他剧烈地咳嗽着,除了咳出血来外,还咳出了内脏的碎片。

清诺岩从和服衣襟口袋中取出了半壶酒,晃了晃,还有些许余温——这酒是他在奥藏山酿的清酒。

薄薄的酒汽蒸腾在空中,又随雪花消弭散去,清诺岩看着那水雾,忽然不知道对谁道,“来一杯吗?”

没人回应他。

在清诺岩身后,是天理维系者。

那纯白的发丝散在空中,灿金的瞳孔深处依旧没有半分情感,祂似乎没有受伤,依旧威严古奥,不像清诺岩半身都是鲜血濒临死亡,她赤足踩在废墟上,地上的尘埃不能侵染祂。

但是,当天上的神明踩在了大地上时,这便说明一切了。

平局。

或者说,两败俱伤。

清诺岩伤得很重,灵魂都几乎被空间压成了碎片,天理维系者伤的更重,神切最后一刀斩过了空间,真真切切地落在了牠的身上,那份酝酿了千年的刀,即使是神明,也能斩落于地。

无论是他,还是天理维系者,今日所受的伤,至少需要数百年才能恢复。

“喝一杯吧。”

“你是值得敬重的对手。也是值得敬重的神明。”

“就算平手啦。”

清诺岩又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他将一小半的酒倾倒在了神切上,洗去刀上的血污,那柄刀刃叠着瑰丽而又诡谲的雷纹与风纹,在纹路缝隙间,金色的鲜血顺着细细的血槽落下,沿着刀尖滴落于地。

可当清酒碰到了神明的血时,便蒸发成了薄薄的水雾。

天理维系者并没有接下清诺岩递来的酒,祂平静地注视着面前僭越的凡人,轻声道,“最后一刀...你收手了。赢的是你。”

最后一刀,清诺岩收手了。

当触及到天理维系时,清诺岩收回了刀。

否则天理维系者...会陨落。

“不得不收手啊。”清诺岩轻声道,他注视着那散落在空中的白雪,“不然我也可能会死的...我不能死啊,我贪生怕死,我答应过要为了一些人活下来的。”

“而且。”清诺岩顿了顿,“我并不想要杀死你。”

“为什么。”维系者道。

“你是天理维系者,你死了天理又该交由谁来维系呢?”

清诺岩喝了一口清酒,感受到那温润的热气顺着咽喉散入四肢,“这千年来,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人不能缺了天,只有人与天合一,只有相互顺应,这个世界才能平衡下去。”

“所以...现在就很好。”清诺岩又咳出了血来,“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便不能阻止我去种神樱树了。”

若清诺岩与天理维系者与同归于尽了,那对于提瓦特大陆来说,才是真的灾难,世间的常理会崩溃,天理与人理无法维存,深渊的侵蚀会降临这片大陆。

天理维系者注视着面前这位凡人,祂那平静的眸子倒映着后者的面容,祂轻声道,“真是僭越的凡人。”

“所以能暂时歇战吗...”清诺岩露出了微笑,“和我喝一杯吧。”

“也尝尝凡人的酒...也试着,多注视注视我们凡人?”

他将盛着清酒的酒杯递给了天理,在澄澈的雪色映衬下,酒水散着纯白的光辉。

天理维系者低垂下眸子,看着那酒,她顿了顿,终于是接过了凡人的酒水,薄唇轻启,轻轻地抿了一口,微微地蹙了蹙眉头。

“奇怪的味道。”祂道。

"我们凡人就是这般奇怪啦。"

清诺岩畅快地笑了笑,“喜欢奇怪的东西,喜欢追逐莫名其妙的事情,我们又弱小又奇怪,但就是这样的我们,就是如此奇怪的我们,也希望能有朝一日能被理解啊。”

天理永远也无法理解。

“你要欺骗时间。”天理维系者轻声道,“我还是会阻止你的。”

他向天理维系者举了手中的酒杯,

“我们是敌人啦,五百年后,名为清野雷鸣的我还会死在你的之下,但是...只是此刻,只是现在...让我们试着相互理解,并一起干上一杯吧。”

天理维系者沉吟了片刻,终于,她试探性地举起了酒杯。

在纯白的雪色中,人与天第一次碰杯。

——

天理离开了。

在两位维系者的交战中,坎瑞亚那灾厄的土地已经彻底被抹去了,无论是那污秽的灾厄,亦或是深渊的侵染,都埋葬进了那刀光中,埋藏进了纯白世界中。

直到天理彻底离去,回到了天空岛上,清诺岩才松开了按在刀鞘上的手。

他不会向天理维系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眩晕感。

在此时此刻,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他眼前瞬间昏暗一片,强撑着的弦在此刻彻底断裂。

他感到了疲惫,如浪潮般的疲惫感,他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无心又无肺,他无法呼吸,无法吸入空气,他的心脏不会跳动,也不会供给鲜血,他终于是感受到了死人般的孤寂感。

冰冷而空无。

可清诺岩还不会死,因为他现在的身躯,哪怕无心无肺,他亦能存活于世间。

只是很痛苦。

“还...没有结束。”

清诺岩艰难地撑起身子,看着极目尽头那铁青色的阴霾。

他还不能休息。

污秽之源的坎瑞亚已经被抹去了,但逸散出去的污秽还存在着,并渗透进稻妻中,乃至渗透进更远的地方。

要种下那枚种子,种下那枚自他心中结出的种子。

雷电真在最后,将她的‘梦想’送给清诺岩了,约定已经立下,清诺岩必须要完成他们的约定。

诚如他所言,他们依旧是敌人。

天理维系者有天理维系的职责,等祂稍微恢复过来后,依旧会来阻止他,修正被欺骗了的历史。

必须要在之前...种下神樱树。

清诺岩低垂着眸子,将杯中的最后一杯酒饮酒,强撑着身子,向着极目尽头的雪山走去。

——

此时此刻的稻妻,都笼罩在污秽的阴霾中。

尽管如此,稻妻的街头还称得上平和。

在柱国将军的镇守下,灾厄被阻断在了八酝岛外,尚未踏上稻妻本国的领土。神樱岛离八酝岛还间隔着两个岛屿,此地的居民也尚未遭到污秽的侵袭。

清诺岩又回到了绀田村。

五百年前的绀田村,与五百年后的绀田村有很大的不同,那满镇的樱花都已经凋落,灰白的雾凇覆盖在屋檐巷落,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街道上死寂一片。

‘清野豆腐店’这家豆腐店在街道的尽头,门扉紧闭着,台阶前结满了一层又一层的灰雪。

“歇业了。”

八重神子注视着面前陌生而又有些许眼熟的家伙,轻声对他道,“以后也不会开了。”

莫名的熟悉感。

那个少年似乎受伤了,身上还缠着绷带,一身纯白色的和服,柔顺的白发一直垂落在木屣上,腰间别着一柄刀,和所有浪客剑士打扮相同。

清野雷鸣去镇守边疆了,清野豆腐店便在也不会开门了;八重神子是神社的宫司,她也自己的职责,将要离开神樱岛,去祓除岛上的污秽。

这家店以后也不会再开了。

清野雷鸣已经成为了清野柱国,他不会再回到这家豆腐店的,对于八重神子来说,这间小店终究会成为了回忆,连同那些过往一起落满了尘埃。

“不。”清诺岩却对她道,眼眸中倒映着狐狸小姐的面容,“这家店以后还会开的。”

“为什么?”

"因为活着的人终将重逢。"清诺岩说了一句狐狸小姐听不懂的话。

“听不明白。”狐狸小姐歪歪脑袋,“我要走了,近日稻妻灾厄严重,少年你还是不要在街上晃了,早点回家吧。”

“嗯。”清诺岩注视着狐狸小姐,“我一定会回家的。你要去哪儿?”

"八酝岛。"狐狸小姐竖起耳朵,语调中带着嫌弃地道,“本宫司大人要去看看那老不死的家伙死了没有。”

“这样啊。我要去影向山。”清诺岩道。

“完全相反的方向啊。”狐狸歪歪脑袋,“那再见了。”

“下次见了,狐狸小姐。”

“对了。”清诺岩背对着她,道,“我要去种枚春天送给你,就劳烦你替我照顾它啦。”

他们擦肩而过,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

八重神子忽然止住了脚步,她回过头来,看向少年的背影,苍茫的雪色覆盖在少年的身上,纯白的雪原渐渐吞没他的影子,孤独而落寞。

不知为何,八重神子忽然生出了怅然若失的幻觉。

——

这场雪该停止了。

清诺岩沿着影向山的台阶,一步又一步地向上攀登,终于是走到了山顶。

满眼都是纯白色的雪,覆盖了整个山原。死寂的雪埋葬了山间的所有声音,厚重阴翳的雾霭笼罩在影向山的天空。

他取出了心中的那枚种子。

神樱树的种子在微冷的空气中散发着温润的光辉。

这枚种子诞生自梦想一心中,诞生在所有人的梦想中,从五百年后,来到了五百年前。

清诺岩在雪中种下了这枚种子,当它一接触稻妻的土囊时,便向着深处扎根,蔓延。

拔节生长。

春意也开始蔓延。

清诺岩能察觉到某中变化。

那雪停止了。

现在本就是春天。

白雪初歇,万里晴空,蒿草得润,枯木回生,漫天大雨一收,山便现出了轮廓,煌煌落日镀上金边。

枯萎的植物迅速复苏,生机开始蔓延,此时正是草长莺飞时,田畴间芦花随细风碎成团,扬在空中,未干地水洼倒映着初霁的蓝天。

太阳要慢慢沉没了,云层升起滚滚波涛,火烧云铺展开来,天空绯红得像是一块巨大的金色毛毯,微风吹起云浪,于是这块毛毯便掀起了褶皱。

等清诺岩回过神来时,樱花树的枝干已经斜织着天空,纷纷然坠落的樱花细雨,已经漫天。

神樱树矗立在影向山上,随风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在轻声低语,仿佛自古以来,它便存续在此地。

种子是清诺岩心中的果实,种子结出来的樱花树,便是清诺岩心灵的形状,它将代替清诺岩,永远地守护着片国土。

清诺岩回到一千五百年前,在山中等待了千年,终于在五百年前,为所有人种下了一场春天。

八重神子抬起眸子,看向那织满了天空的樱花,绯红色的樱花搅动着春光,散落在绀田村上,也散落在清野豆腐店的牌匾前。

当注视着神樱树时,她莫名地感受到了某种触动..深深的触动,但她却不知为何而触动。

她感受到了哀伤。

神樱树自古就在此处,为什么注视着它时,心脏会轻轻地悸动呢?

她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那神樱树...如此的美丽。

——

ps:是阳间更新,很阳间很阳间的阳间更新!这次四咕不用说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