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她将直面愚人众的执行官,世界上最接近魔神的存在。
为什么。
清诺岩无法理解。
为什么要这般做呢,为什么如此冲动。为什么要做到如此地步...
她会死的。
一句话也不说,便擅自向近似魔神的强大敌人发起了挑战,而且还是御前决斗,他是明白何为御前决斗的...那是死斗。
“不能取消吗?”他反复询问清野裟罗。
清野裟罗眨巴眨巴琥珀般的眸子,“不能的...”
她解释道,“御前决斗是最神圣最公正的武士决斗,一旦发起,便是连鸣神冕下本人都没有资格叫停...”
“可那个笨蛋。”请诺岩顿了顿,急促地道,“她是个憨憨的笨蛋,她才不是什么武士...她不用这么做的。”
这几日老下着雨,空气潮湿而阴郁,单薄的云雾落满了秋日午后的金色光芒,在柱国府的庭院中,清野裟罗一丝不苟地跪坐在榻榻米上,薙刀横放在她那雪白的膝盖上,背挺得笔直。
那灿金的眸子倒映着清诺岩的面容,裟罗抿了抿唇,沉吟了很久,她才终于道:
“...但也许,当为了守护什么的时候,谁都会成为武士,揣怀着那份心情..荧小姐既然提出了御前决斗,那想必她心中已经下了觉悟,亲手去了断这一切的觉悟,而那份觉悟是伟大的。”
“她要杀死女士,亲手了结这一段宿命,亲手复仇。”
“女士有冰之女皇的注视,有愚人众的士兵,所以只有在鸣神的御前,才有机会杀死她。”
“柱国冕下曾经说过,”裟罗下意识地凝视着清诺岩的眼眸,“当一个人为某物有了赴死的觉悟时,那他便是世上最强大的武士。”
“既然如此,既然她是这样想的,那为什么还要叫上国崩...为什么要瞒着我。”
清诺岩这般道,他猛地猜到了什么,想到了一个可能,那个想法太过于可怕,乃至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再也说不出话了。
“因为荧知道自己可能会失败——复仇失败。”
裟罗直直地盯着清诺岩,说出清诺岩咽在肚子里的话,
“她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但她不愿意女士伤害你,所以她需要国崩,需要第二重保险,若她失败了,就让国崩去完成她未尽的事情。”
“所以她才会瞒着你,才会默默去做这些事情...”裟罗认真地注视着清诺岩,“所以我才说,她已经做好了伟大的觉悟,武士的觉悟。”
清诺岩低垂着眸子,许久没有言语。
他轻轻地按着胸膛,那空荡荡的胸膛中传来心悸般的跳动声,他明白自己在担心荧,他不由得又开始反思了,每次他未归的时候,荧是否也是揣怀着同样的一份心情呢。
他渐渐明白荧小姐的想法。
清诺岩是知道的,上一世的他,便是死在了女士的手中。
从蒙德开始时,一直以来。
荧眼中便藏着某份情绪,某份固执,某份尚未清算的决意,清诺岩是知道的,荧每日每夜都要练剑,从黄昏落日直到第二天的黎明破晓,她一直都在做准备,为这一天做准备。
她不只是憨憨。
为了守护清诺岩,她有着属于她的觉悟。
清诺岩低垂着眸子,半晌,他道:"我要去找她。"
“...”清野裟罗怔了怔,“找荧...但荧应该不会见您...她也不会放弃的。”
“不,我找的不是荧。既然决斗不能阻止,便让它开始好了。”清诺岩认真地道,“我找的是其他人...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在御前决斗开始前。”
...清野裟罗睁大了眸子,似乎是猜到了清诺岩想要做些什么,她紧紧地蹙着眉头,“您是想...这,不能这样做,这不是武士能做的事情,不能这么做!”
“所以。”清诺岩注视着清野裟罗的眼睛,“只有我一个人去。”
“柱国的府军也好,你也好,都不能出手。”清诺岩平静地笑了笑。
“唯有此事,鄙人无法允许...”清野裟罗摇了摇头,她所经受的教育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这有违武士荣誉...”
清野柱国也曾告诉过她,荣誉便是武士的一切。所以他才会选择死在战场上。
“我不在乎武士的荣誉。”清诺岩注视着她,“此生,我只在乎我所在乎的人——这便是我现在的觉悟。”
荧默默地守护他,而他也要去守护荧。
“而且。”少年的眼眸攒着秋日的余晖,“我不会死的。不要告诉荧,不然她不会同意,就像她不会告诉我一样。”
“要复仇,当然是要两人一起复仇。”
——
女士在向至冬国写信。
信中交代了目前在稻妻的几个进展:
邪眼工厂已经着手开始修建,其选址就在八酝岛上;神之心持有者也已然找到,是一个叫做清诺岩的凡人,暂时被柱国府庇护;还有便是关于国崩的背叛。
国崩的背叛...
女士微微抬着眸子,注视着那案牍上摆放着的讨战檄文——国崩向天守阁提交了‘御前决斗’的申请,在那位鸣神同意之后,这封檄文便送到了女士的面前。
御前决斗...很聪明的做法。
女士咬着唇。
‘请记得我的约定,请把我的心交给国崩’
清野风吟最后的话语还回荡在女士的耳中,只是闭上眼眸,便能看到蒙德那暗灰色的海滩,枯黄的沙滩,铅色的天空,还有那一丝又一丝消散在自己面前的风。
握不住,抓不住,女士竭力想要留住那风,但风总是在指缝间隙流逝,她极力地在那风中寻找什么,最终,她握住了那颗心脏。
那颗心就在她的面前,安静地躺在木盒中,剔透的心灵折射秋日的余晖,空明的秋色在映射下平添了几分琉璃般的质感,玲珑而剔透,秋光满了这方房间。
这是她唯一所能拥有的东西了,也是她最后的慰藉了——那颗心在蒙德庇佑了他。
她没有遵守清野风吟的遗言。
而现在,国崩要让她归还了。
从篡夺了这枚心脏开始,她便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她知道,那颗心最终是属于她的,尽管有诸多的误会,导致他们渐行渐远,但女士始终盼望着互相理解的那一刻的到来,这路上所遇的所有坎坷,也许只是磨难试炼罢了。
散去的风终会归来,焚尽的灰终会重燃——女士是如此相信的。
一个人总是要靠相信幻想着什么,才能寻找到自己走下去的意义...亦或者是理由。
而如今,那最后的试炼终于是到来了。
只要战胜了国崩,战胜了这最大的磨难,便能向这枚心证明自己,证明她比国崩更有资格拥有。
证明她的‘爱’,证明她那纯白的理想,重新赢回离去的风,于是便够互相理解,她便能继续地走下去,去完成他们共同的梦想。
所以,女士接受了国崩的决斗邀请。
还有另外一名叫做荧的女孩,向她发起了决斗。
荧,女士还记得这个名字,那是和清野风吟--或者说鲁斯坦一同在蒙德旅行的女孩。
当魔龙特瓦林肆虐蒙德城的时候,便是那个女孩救下了清野风吟,一同治退了魔龙...完成了五百年前女士未能做道的事情,她所迟到的事情,她所未来得及的事情。
便是她,夺走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女士咬着薄唇,唇角渗透出血丝来,暗紫色的眼眸阴翳而死寂。
她轻轻地捧着那枚心脏,感受着那晶体中散发的温润气息。
那便一起来吧。
那两人,都将被她打败,被她杀死。
所有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那纯白道路上所有的荆棘,都将由她的火焰亲自焚烧殆尽。
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初秋的落日将树叶的婆娑剪影投射在窗棂前,女士取出了那枚沙盏,沙盏已经停止流动了,鲁斯坦曾经对她说过,‘等到沙子落尽的时候,你便能再见到我了’。
可他们终究是没有再见面,沙盏里的时间永远地停留在了五百年前,连同女士那枯寂的内心,一同永远地停留在那个幼狼死去的山谷。
沙盏要开始流动了——女士忽而又这样莫名其妙的错觉。
—
约定的时刻便要到来了,女士将要在鸣神的御前,亲手杀死那个女孩,夺回她所有失去的东西。
今日的云翳越发厚重压抑,秋风满了每一条小巷,当女士孤身走向天守阁时,长阶之上寂寥而孤寂,在万道长阶的尽头,矗立着一个人影。
挡在了她的面前。
淡色的长发散在空中,苍青色的眸子倒映着女士的面容,瞳孔深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秋风吹拂着他那纯白色的和服,绣着蛇与酒的短衿发出簌簌的声音,白皙而指节分明的手指按在神切上。
清诺岩。
那个持有着神之眼的凡人...他竟然主动走出了柱国府。
“凡人。”女士带着戏谑的语调,像是看着死人一般注视着清诺岩,“这便是所谓的御前决斗?”
“荧在等着你。”清诺岩歪歪脑袋,露出了无赖的笑容来,“在你们决斗之前,我要先耗一下耗你的体力。”
他直直地注视着女士,“若能重伤了你,那就更好了。”
清诺岩不会选择送死的,他明白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战胜女士的,自始至终,他的目标只有消耗,坚持不住便会撤走。
他要保护荧。
这便是清诺岩的计划了,很简单,但也很无赖——所以清野裟罗才会说,这玷污了违武士的荣誉。
所以柱国的府军不能出手,军队若是出手,那便是至冬国的挑衅——错在己方的挑衅,乃至..会引发战争。
在神圣的御前决斗前,在场外消耗对手的体力,这并不光荣。
但清诺岩不是稻妻人,也不是士兵。
他不打算与愚人众讲所谓的‘武士荣誉’,不打算与能施行人体实验的牲畜讲所谓的‘公平’,邪眼工厂已经开始建立,她却还要和敌人谈所谓的荣光?
公平是对人的,而不是对非人——清诺岩本能地厌恶着女士所做的一切。
“很低级的车轮战。”女士那紫罗兰般的眸子低沉似水,“我可以不理会你。”
“可你想要我的心吧。”清诺岩歪歪脑袋,“想要神之心,而我就在你的面前。”
“这次错过了,我便又会躲进柱国府了。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你会停手吗?”
答案是不会。
女士要守住手中的心,便要去夺走他人的心。
“这是阳谋啊。”
清诺岩露出了笑容,神切在空中划过清冷的光辉,刀鞘轻轻颤动着,游走的雷蛇在空中嘶鸣着,“女士!”
这里是最靠近天守阁,是最靠近鸣神的所在,在雷霆的权柄笼罩下,便是连至冬女皇的力量也不能渗透,所以女士不能向上次那般...获得女皇的赐福。
这是最好的地方。
“我会直接杀了你的。”
女士明白清诺岩的打算,但她并不在意,她眸中的寒光越古奥森然,平静地道:
“凡人。”
周遭的气温迅速降低,连那厚重的云霭也在迅速地被冻结,凝结成由冰做成的海洋,女士托举着那冰海,直直地向清诺岩砸将而去,天地瞬时黑暗一片。
但在那坠落的最后一瞬,硬生生地止住了。
那冰山之下...华贵的十二单随风铺展开来,如红色枫叶般绚烂。
御舆千代。
千代那日受的伤并没有好,那污秽也还剩下残留,但勉强有了一战之力--这也是清诺岩的底气之一。
吱嘎——
雷霆碰撞在冰层之间,岩元素也开始倒卷沸腾,一重又一重的山峦拔地而起,清诺岩攥着神切,便如同握住一道闪烁的电光,那道耀眼的光辉游走在冰床之中,一层又一层的冰原龟裂。
神切撕碎了冰海,雷霆一瞬而过,向着女士的脖颈掠去,清诺岩瞬间便出现在了女士的面前,他们的距离从未如此近过,眸子都能映出对方的面容。
在这一瞬,碎在空中的冰屑折射秋日寂寥的光芒,红色的枫叶随风扬起,暂停在了空中,世间的一切都仿佛停顿了,他们的距离如此地近。
如此的近。
——"我厌恶你。"
捕捉曾经抗击污秽的英雄,只会进行邪眼的实验;干扰他国的内政,暗自推动锁国令与眼狩令激发阶级矛盾;在其它国家动用军队;肆意剥夺悬赏普通人的性命;建立最恶心的邪眼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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