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国崩继续往下阅读,读到那行字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啊。
【下一个我死去时,记得把‘心脏’送给这个少年】
下一个我死去...?
国崩蹙着眉头,他尚未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有些许急促...下一个我?
心...心么?
他又想起了荧之前对他说的话,‘那颗心,来自清野风吟,也来自清野雷鸣’,'‘委托女士,将这颗心交给你’——国崩将其称之为谎言,那老头子从来便不知道自己所追寻的是什么。
清野雷鸣固执而不讲道理,总是自作主张,从来便是这样。
本该是如此。
应当是如此。
可国崩却犹豫了,他蹙着眉头,空荡荡地胸腔轻轻地疼痛着,他不知道这份刺痛感来自何处,他又想起了老头子独酌时眺望神樱树的眼神——那垂暮的灰色眼眸,他武艺如年轻人那般强大,但落寞得却像个老人。
【我有预感,大蛇之心会继承给下一个我,这正是神明的心脏。】
大蛇...是指奥罗巴斯吗。
垂暮年老的他从大蛇污秽中夺得了心脏,却要将其传给后来的人。
“神明的心脏。”
国崩注视着那个词汇——他自始至终,都在追寻神明的心。
而自始至终,清野雷鸣都明白他的愿望。
【而我想把我的心脏再继承给他,这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他不阻拦不表态不提及——如同一个沉默寡言的父亲,木讷而不懂得言语,但却为子女的梦想,掏出了自己的心。
很笨拙。
“混蛋老头。”国崩攥着字条的衣角,骂道,“..谁稀罕。”
“谁想要。”他注视着那段文字,“不要自作主张。”
“我最厌恶的...便是你这一点了。”他骂道,但语调却是轻轻地发颤,“你..从来便是不讲道理。”
“死后也是这样。从来...便不讲道理。”
【国崩帮助了稻妻数百年,这是他应得的报酬。】
“我最厌恶的...最憎恨的,”他顿了顿,"便是这片土地。"
在踏鞴砂,在污秽的献祭中,他的友人背叛了他,那些村民因恐惧唤他为‘怪物’,要将自己献祭给邪神,从那时候起,从那次背叛起,国崩便开始憎恨这片土地。
也就是那时,他见到了那老头,当那纯白的一刀覆灭了原野时,名为清野雷鸣的家伙对他笑道:
‘从今以后,你就叫【国崩】了’
...
‘在稻妻话中,就是大炮的意思。’
...
‘要成为柱国军的大炮,大风起兮云飞扬,大炮开兮轰他娘!’
‘凡是骂你的,你都一炮给他娘轰烂!你要发出大炮的轰鸣声,盖住所有的杂音,要响彻天际。’
——“你终将成为货真价实的人。”
国崩已然忘记自己梦想的起源了,但也许正是那一天,当那老头子对他许下承诺‘你终将成为货真价实的人’时,人偶便慢慢地滋生了那个愿望。
这是清野雷鸣由开启的梦想,由清野雷鸣许下的承诺,
可他却背叛了。
“你未遵守过。”国崩咬着牙齿,充满怨恨地怒骂道,“是你死了!”
人的一生也便是这样,所有的孩子都盼望崇拜着他们的父亲,想要成为父亲那般强大的人,当孩子终于长大,完成了梦想,可父亲却老了却离去了,那孩子所取得所有成就,又有谁会为其欣慰欢欣呢?
雷霆已歇,便是他有晴空万里,也再无雷鸣为其奏贺。
【请告诉他:清野雷鸣从未食言。】
他垂着头,长久长久地不说话,等到夕阳慢慢坠落,天色逐渐黯淡,他才轻声道:
“你死了....”
人偶的肩膀轻轻地颤抖着,“为什么,既以承诺...为何你要离去?”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便是登了神,又有何种意义?"
字条并不长,已经读到尾声了。
秋日的午后也快要结束了。
落日那寂寥的色彩抹了几块,涂在铅色天幕,阴霾的天空又快要下雨了,阴霾天空,隐隐雷鸣,国崩矗立在黄昏的尽头,蓦然感受到了那山雨欲来的风满阁楼。
——【他的雷鸣将永远在你的胸腔中跳动】
“他的雷鸣将永远在你的胸腔中跳动。”
"他的雷鸣将由你继承,他的心,他的意志将由你传承下去。"
荧认真地道,那灿金的眸子倒映着国崩的面颊,“国崩,这便是意义所在——雷死后,他希望你能成为新的雷霆,下一道雷接着上一道雷,如此,这场雷雨便不会结束。”
“终有一天,你们的雷鸣会响彻整个世界。”
“对于清野雷鸣而言,对于一个凡人而言,一代又一代的传承,这便是属于他的‘永恒’——凡人的永恒。”
人生代代无穷己,江月年年往相似。
“一个人真正的死去,是被彻底地遗忘。”
荧注视着国崩,“父亲与孩子,便能铸就永恒,父亲从未离去,他永远地活在孩子的胸膛中,永远地继承了下去。这便是其意义所在。”
国崩沉默了。
“我是在利用你。我在利用你,但我不会欺骗你。我会告诉你..我在利用你,”
荧坦白道,“利用你达成我的目的。利用你对抗愚人众,救出清诺岩。尽管如此,尽管你知道我们是在利用你,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荧没有撒谎,但她也没完全坦白,她隐瞒了清诺岩的身份。
与愚人众执行官相处,与愚人众执行官谈判,永远都要留下保险,永远都不能暴露最重要的秘密。
——这是女士带给荧的教训。
荧注视着国崩的眼眸,做出了最后的邀请,“稻妻很危险,邪眼工厂一旦建立,清野雷鸣的努力都将毁于一旦...你会让这道雷雨停歇吗?”
国崩长久长久的不说话。
云霭越来越低了,最后的黄昏消磨于原野中,滚滚的雷霆在云层之上翻滚着,国崩轻声道:
“我只是要拿回本属于我的东西。”
"稻妻如何...与我无关。”
他这般道,转过身来,“走吧。”
当雷霆坠落而下,世界明灭一瞬时,国崩的眼眸中只剩下了最纯粹的杀意。
那杀意阴翳浓郁得快要凝结成了实质。
曾经的话语,女士的话语,慢慢地浮现在耳畔。
‘做成的艺术品’
‘观赏凡人的心脏跳动’
‘这很有趣’
女士,女士,女士女士女士...!
那颗心在女士的手中,分明是那老头子嘱托给自己,女士却占为了己有,他们同为愚人众的同僚,女士却欺骗了他。
欺骗了他。
拿走了本属于他的东西。
是女士杀死了清野风吟,也便是女士杀死了清野雷鸣,她杀死了老头子,还篡夺了他的心...女士!
杀死并侮辱了....他的【父亲】。
观赏凡人心脏的跳动...这很有趣?
你怎敢...你怎敢...
你怎敢!
在荧所看不到的角度,国崩的嘴角勾勒出了扭曲的笑意,虽然在笑,但眼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寡淡而空无。
有趣?
我会让你看到...真正有趣的东西。
“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他向原野走远了。
云海之上的雷霆越发喧嚣了。
一重又一重的雷柱轰在大地上,散作了数条游走的雷蛇,天幕也在雷霆的明灭中闪烁——稻妻久违地下了一场大雨,而直到最后一道雷霆散去之前,这场大雨才会停歇。
他们终将席卷整个稻妻。
【从此以后,你再不是人偶,你将是货真价实的人。】
这便是字条上最后一句话了。
——
ps:呼,继续一个睡觉!
第一百四十一章 御前决斗
四百年后,你我会再重逢,请将我送达那个地方’
‘请你守住这个秘密,远远地离开人间吧。’
‘我们要欺骗的...是整个世界’
‘你跑得最快了...我每一次都赢不了你...这一次,我也输给你了。’
——
裟罗走后不久,便又下雨了。
清诺岩抬起眸子,看着柱国府的瓦檐。
细碎的雨滴先是星星点点的敲击在瓦片上,转眼间变大了起来,耳畔尽是穿林打叶声,那方老旧的瓦片也在骤雨中七零八落,其上覆盖的青苔与水滴一同溅起。
柱国府面积不小,听门童说那位大天狗在里厅等他,那便要先穿过一方长长的雨廊,再过庭院。
白色的水帘挂在回廊两侧,便见到那方庭院,也见到了那株苍劲的大松柏,层层枝干遮盖了半个天空,秋日泛黄的叶片间隙同那白色的雨线一同密密切割着天幕。
这株松柏很有名的,相传是几百年前,那位将军大人与清野柱国一同载下的。
看着这树,清诺岩便不由得想起了那一个约定——那便是这松柏底下埋了一坛几百年的麦酒,需要他取出来。
清诺岩有些纠结了。
曾经的他放弃了这件事,改为自己酿酒,毕竟他没胆子硬闯柱国府偷酒啊...但现在他已经进了柱国府,那颗树就在自己的面前,所以究竟出不出手?
想什么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放弃那个荒唐的念头,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想着这档子事情?
另有一个东西吸引了清诺岩的注意力。
那是一方没有字的石碑...或者说,墓碑?
它就在松柏的婆娑树影之下,似乎是最近一年才立好的,看起来是衣冠冢。此处是柱国府,那么有资格被埋在此处的人...便不言而喻了。
看着那坟冢,清诺岩又感到了怪异——经历了这些日子的事情,他对于自己曾经的身份,差不多可以猜测出来了,所以看到这方坟冢他才感受到怪异...
尤其是之前自己还在思考要不要挖开偷酒,真要这般做了,那不就成自己盗自己墓了?
他望着那秋雨中的坟冢,想着光怪陆离的事情,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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