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gugugugu
骤雨打在森林泥土上,溅起潮湿的水汽,愚人众的士兵点起了团团的火把,一点又一点地搜寻这片广袤的森林。
煌煌的火光拖曳出桦树颀长的影子,女士又取出了那颗心脏。
如宝石般璀璨的心脏,折射着火把的影子,散出层层的熏暖光圈,即使在最阴冷的雨水中,也散发出温润的暖意,女士双手捧着心脏,将其贴在自己的面颊上。
这个心又在跳动了。
她能强烈清晰地感受到,鲁斯坦的心灵又在跳动了,带着微微的颤栗,带着隐隐的兴奋,不断地跳动着。
是了。
你也在喜悦吧。
神之心就在前方。
离梦想...离我们的梦想,又要更近一步了。
马上就要实现了。
她能感受到鲁斯坦的情绪,她明白,她离鲁斯坦的心灵从未如此近过,她能清楚地看清幼狼的情绪,她彻底地理解了其中的意义。
他们是心灵相通的,她也是明白的,那颗心一直都爱着她,不然也不会守护她了,不然也不会在巴巴托斯手下庇护她了,他们一直都拥有着彼此,只是产生了误解,所以才爆发了矛盾。
但现在,那误解不存在了,矛盾也消失了。
——因为如今,他们心意相通。
就如现在,那颗心正在指引着她,指引着她前往正确的方向,她越是向那个方向靠近,心脏的跳动便由缓入急,渐渐地发出雷鸣般的低沉声响。
那颗心为她而跳动。
这一年来,从未发生过这般变化。
指引着那胆敢僭越神明威严,包庇污秽的少年...所在之地。
女士是清楚的,初遇那凡人的时候,这颗心也曾跳动过——想必这便是鲁斯坦给她的暗示和提醒吧,而现在,这份善意终于被证实了。
她终于是抵达了指引所在之地,在这一刻,如雷般的跳动声骤然奏鸣,从未如此剧烈过,惊起了山间鸟雀。
而天也渐渐亮了,水洗过后的天空澄澈而透明,唯有几缕熏黄云霭横斜天空,与那如水天幕一合,倒似积水中映着松柏竹影,而初秋的晴朗阳光从树叶间隙中倾泻出来,落在极目处那少年的背影上。
女士的眸子微微闪烁眸光,但下一秒,她的神情却僵住了——
那少年察觉到身后的动静,回过身来,浅紫色的仕女笠下是清秀而俊美的面容,但那如人偶般精致的面颊却没有一点表情,淡蓝色的眸子中,只有积水般的平静与幽沉。
那双眸子倒映着女士那略显惊愕的面颊,名为国崩的人偶直直地盯着女士,他虽然注视着女士,但目光却不在女士的身上,一直都停留在那枚心脏之上。
国崩。
...欸?
为什么。
...为什么心的尽头是国崩?
整整一年过去了,为什么依然是国崩?
不该是这样。
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这应该是这样!
女士下意识地攥紧了那枚心。
“我听到了雷鸣。”国崩眼神有些吓人,“看到了一道雷霆。那道雷霆很眼熟。”
“那又如何?”
在短暂的讶异惊愕后,女士冷冷地道,“只是僭越的凡人罢了,终究会死在我的手上。”
“你手上拿着的...那是什么?”
“清野风吟的心——我的战利品。”女士声音低沉,“我已经解释过了。”
“可为什么..?”国崩直直地盯着女士的眼睛,“为什么你在稻妻追杀敌人...会一直带着蒙德城的‘战利品’?”
“你对这颗心...就那么爱不释手吗?”
“不知所谓。”女士面色漠然。
“我去见了大宫司,那只狐狸。”
国崩平静地道,“当我提及心脏一词时,尽管只是短暂的一瞬,我能明显地感受到...那位宫司大人情绪在动摇,剧烈地动摇。”
“这世界能让八重神子动摇的人...并不多,但无论那人是谁,其身份却不可能是蒙德的骑士。”
“八重神子也来了吗?”女士神色冰冷,“你带着她来的?”
“不。我没有告诉她位置。”
国崩冷冷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愚人众内部之间的事。”
女士死死地注视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眸子微微一动。
她刚刚得到了消息。
有小队发现了清诺岩...也便是那神之心持有者的行踪。
就在镇守之森的边缘。
“让开。”女士冷声道,"我没有时间和你耗。"
“回答我。”
国崩并没有让开。
这是秋天的第一个清晨,寂寥般的秋色覆盖在镇守之森上,苍翠蔚然的百年桦树簌簌做响,投下婆娑的秋日影子,平铺在对峙的两人之间,气氛近乎死寂。
“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国崩用几乎威胁般的声音,低沉地喊着女士的名字,原本眸中平静的情绪已然消失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居合术。
也叫做拔刀术,是瞬间击敌的武艺。
那是由风刃构成的居合,窜动的气流裹挟着锋利的轨迹,只在刹那间,便斩落而下,从女士的侧脸擦过,带起了点点滴滴的血滴。
而下一秒,国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女士的面前,藏青的瞳孔逼视着女士,低吼般地道:
“那颗心!”
“究竟源自何处!”
“为什么看到它。”国崩的眸子轻轻颤栗着,“我很难受。”
尽管不承受,尽管国崩从来未承认过,但清野雷鸣的的确确在某种意义上,承担了所谓‘父亲’的角色,所以当无心的人偶再一次注视那颗心脏,明明是空荡荡的胸膛,却悸动着心的幻痛。
一直以来,他都不知道跃然胸前的这份情绪该叫做什么。
明明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却固执地追寻着其中的含义与启示。
绯红的火蝶撞击在风刃之上,火焰与风相互纠缠又相互厮杀,卷集成巨大的爆炸。
执行官的等级已然到达了凡人的顶峰。
当第八席与第十一席争斗时,周遭的元素都被搅的昏乱了。
国崩倒退数步,风刃斩断一只又一只的火蝶,碎掉的火蝶化作流火碎片坠落,“回答。回答!”
“我要去收回神的心脏,我将要践行的...是纯白的意志。”
“是女皇的意愿与指令。”
那翩跹纷飞的火蝶拖曳出绯红的华贵裙摆,半展王冠状的面具慢慢破碎,女士声音冰冷地道,"谁也不能挡在那份意志的面前。"
“国崩,愚人众再无你的席位。”
“你已然背叛。”
——
清诺岩感受到了神切的异动,自从他踏上稻妻这片土地开始,这柄曾经沾染神血的兵刃便企图向他诉说些什么,而就在今日,就在刚刚,当听到哲平‘我心不动’的誓言后,那份异动到达了顶峰。
他又看到了那一刀。
天地为之一白,雾凇为之一清,雪原为之一颤,雷霆自天降临,一切声音都在雷鸣中失声,一切形体都在雷光失色,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纯白,扫清原野污秽后的纯白之色。
他斩掉了愚人众行刑官的头颅,说出了‘滚出稻妻’的话语。
尽管他受的伤很重,身子状况已是强弩之末。
但神奇的是,他将对面的士兵吓得屁滚尿流。
清诺岩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藏身之地终究是暴露了,现在必须立刻离开。
暴露了真实面貌,该去哪里?
稻妻奉行不值得信任,不能去祈求奉行的庇护,稻妻封锁了国土信件,他又不能乘船离开,也不能寻求援助,回清野豆腐店..终会拖累绀田村的百姓。
而且也回不去了。
估计愚人众的执行官正守在绀田村门口等着呢。
与荧也暂时失联了...虎千代和赫乌莉亚都还没醒来...
而且伤口又裂开了,冰冷的寒意慢慢渗透进骨髓,他视线低沉,盯着哲平,发现后者以一种相当崇拜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太帅了。”这位少年士兵的眸子似乎闪着光,他还在回味清诺岩那一刀的风采,简直是酣畅淋漓,“太厉害了!”
这个笨蛋。
“帅气是有代价的啊...”他嘴角扯出那看的笑容,“快来扶一下我,快来...要撑不住了。”
他们又开始逃亡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执行官来追击他们。
也不知道为何。
但那些邪眼士兵已经足够难缠了。
哲平的身上已经挂了彩,原本就老旧的武士服更破烂了,灰尘扑扑,显出狼狈的样子,他搀扶着清诺岩,五百藏驮着昏迷不醒的虎千代,在阴冷的丛林中前行着,后面传来愚人众的马蹄声,一声又一声的马蹄踏碎了秋日的寂寥。
要被追上了。
哲平拔出了刀,吐了一口气,以一副抱死的眼神盯着扑杀上来的愚人众。
但下一秒,伴随着箭矢的铮鸣声,铁马发出受惊的嘶鸣声,纷纷中箭,前仆后继地翻到在重逢中,扬起了一重又一重的灰尘,愚人众的士兵被掀得人仰马翻。
尚未反应过来,下一重的箭雨便到来了,裹挟着厚重的杀意,刺穿了他们的臂膀,胸膛,与心脏,鲜血伴随着残肢飞扬而起,化作了血肉的绞肉机。
清诺岩眸子动了动。
是清野裟罗。
在极目的尽头,那高挑的女子拉满了一展长弓,她穿着淡紫色的武士和服,和服下摆露出皙白的大腿,白袜踩着木屣,面容清冷而肃穆,柔荑捻着弓箭,一发又一发的射入了愚人众的军队中。
每一枚弓箭,便刺穿一名士兵的胸膛,如死神一般地带走一份生命,很快,追杀而来的愚人众便开始逃窜,而随着清野裟罗的一声令下,旗帜纹着‘雷霆与蛇’的麾下军队便追杀而上。
将那些逃散的愚人众剁成碎肉。
“是清野裟罗将军。我认得她!”
哲平眼睛闪着光,很激动的样子,“是那位柱国冕下的养女,而那旗帜...是柱国府的旗帜!那些士兵都是柱国府的府军!”
雷霆与蛇,其实不只是柱国府的旗帜,在一百年前,它是整个柱国军的旗帜,而随着柱国军解散后,曾经的老部下解甲归田,也有部分自愿征召入柱国府中,就这样传承了下来。
所以面前这些士兵,是一百年前柱国军的后代,哲平自然是激动万分。
“又见面了。”
清野裟罗眸倒映着清诺岩的面容,不知为何,瞳孔深处有些轻微颤动,她压下这份异样的情绪,认真地道,“不必担心,柱国府会庇护你们的。”
那份异样感,倒不如说是熟悉感...来自于她的‘父亲’。
她冷声道,“稻妻轮不到愚人众撒野。终有一天会全部清算的。”
清野裟罗顿了顿,又道:
“你曾经拜托我的事情...我找到了。”
“倒不如说是,他故意暴露了踪迹。”
找到了...清诺岩愣了愣。“那位天狗?”
“嗯。”清野裟罗注视着清诺岩,“我的祖辈,大天狗屉百合。”
除了真影姐妹外,大天狗是名单中的最后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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