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咔~”回应他的是左轮扳机移动的声音。
“……”天野一辉无言地抿唇,连谈判余地都不给的对峙,最让人难受。
这时他感觉衣角被人拉了下,回头,是面颊绯红的我妻由乃。
“那个……天野同学,她有枪,不,不要反抗,很危险的。”我妻由乃红着脸,夹着脚,躁动不安地扭动着膝盖说。
天野一辉嘴角一抽,由乃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对劲。
明明是被人胁迫的屈辱场面,为何由乃却似乎有些期待,眼睛还一直往他这边游离?
“…我知道了。”局势比人强,最终天野一辉开始脱衣。
一阵窸窣后,天野一辉只剩一条黑色平角裤,我妻由乃只剩上粉下白的不成套内衣。
“现在这样可以了吧,我们身上不可能藏有武器了。”天野一辉看眼自己和由乃。
“天野同学,不,不要看…”我妻由乃立刻羞红了脸。
她一边双手在身上胡乱遮掩,一边却又用带着浓浓羞意的粉色眼眸,在天野一辉初具规模的胸肌腹肌上来回扫视。
我妻由乃完全忽视了一旁,还在虎视眈眈的伪豊穰礼佑。
“……”伪豊穰礼佑却是仔仔细细地在两人身上打量,确定真的没有武器后,才点头。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和天野一辉对峙,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一想到1号刚刚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还能反杀4号,她就感觉心里有层阴影挥散不去。
不过现在,这1号连武器都没有了,总不能还可以反杀吧。
伪豊穰礼佑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呵……哈哈哈。”伪豊穰礼佑又开始笑,这一次笑声里带着得意、轻松的意味。
她笑了一会停下,很有气势地看着天野一辉:
“没错,枪是我开的,毒是我下的,伪装也是我自己做的,但你知道了又如何呢。”
她在天野一辉面前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微微垫着脚尖,那是种兴奋得意时,才会有的步调。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以为猜到了一切,就掌握了一切?”
她嗤笑一声:“猜到又如何,你们现在都得死。”
伪豊穰礼佑表现出了,和她伪装时,天差地别的面目。
她凑到天野一辉身前,但又没太近,确保能保持一个开枪比手脚快的距离。
“说实话,饭桌上你唱的那首歌确实不错,我都感动了,有那么一刹那,对,就是一刹那,我都想过,是不是应该放过你们。”
“但是对不起,不行,我要成神,我要复活我的孩子,豊穰礼佑,所以你们都得死。”
伪豊穰礼佑带着几分疯狂。
失手杀死儿子,是她一夜又一夜,噩梦中循环往复,无法忘却的痛苦。
天野一辉目光呆了一下:“你的儿子……豊穰礼佑?”
“没错下,豊穰礼佑是我的儿子,我真实的名字叫豊穰稻衣。”
“豊穰稻衣……用了假名字么。”天野一辉神色复杂。
豊穰稻衣笑了声:“很惊讶么,啊,对了,我还想问问。”
她用枪指着天野一辉问:“春日野椿说,你不想成神,是吧,那来帮我吧,来帮我,我就暂时不杀你。”
豊穰稻衣并没有让天野一辉活下来的打算,这个男人太强了,她不敢让他活过今晚。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只是她想证明,她比春日野椿要好得多。
实际上,即使天野一辉真的答应了,她也不会留下活口。
“抱歉下,容我拒绝。”天野一辉依旧拒绝。
他没有说什么——“我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这样的话,他的拒绝一向干脆果断。
“拒绝?”然而豊穰稻衣却怒了。
这本是个虚情假意的邀请,但真被拒绝后,她却还是怒气丛生。
“为什么拒绝?是因为我只是个小孩吗?好好看清楚,我是不是小孩!”
她突然开始脱衣服,把宽大的童装从下往上一下子揭开,露出下面一副佝偻、干枯,皮肤皱得像百褶裙的躯干。
在这副躯干下面,是蜷缩在宽大裤子里的双腿。
怪不得装扮成豊穰礼佑时,她从未有过下蹲的动作,原来她一直都是蹲着腿的。
豊穰稻衣一点一点把佝偻的腰和蜷缩的腿直起来,她脸上的皮肤在蹦跳,看得出这个过程很痛苦。
在骨骼仿若要断裂的脆响里,豊穰稻衣站直了身子,原来她只比天野一辉矮两个头。
“现在……”她要再次询问。
“抱歉,我还是拒绝。”都不等豊穰稻衣说完,天野一辉就给出答案。
他对豊穰稻衣的伪装方式很惊讶,但这不影响他的拒绝。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拒绝。”豊穰稻衣语速变得急促,“你是不是觉得我和春日野椿那个女人一样不堪,你是不是觉得我还不如她!”
天野一辉皱起眉,这完全不是他的本意。
但豊穰稻衣却声音嘶哑冷酷起来:“都一样,你们这些家伙都一样,一个个的,全都是春日野、春日野、春日野!!”
“但是,你们最后都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豊穰稻衣突然出离愤怒了,天野一辉那毫不犹豫的拒绝,直直地插进了她最敏感的痛处。
豊穰稻衣愤怒地跳起来,跳到春日野吐出的血浆里,在春日野的尸体旁玩命地跺脚,黏稠干涸的血渣被她踢得四处飞溅。
“你们都只能死在我的手里!”她就像一个疯子。
天野一辉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他只能从只言片语中,猜出这个豊穰稻衣和春日野椿有很深的仇恨。
可他却又想不通,明明春日野椿对豊穰这个姓氏也没有什么过激反应啊,倒不如说很陌生才对。
第六十三章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吗
豊穰稻衣很疯狂,黑色的血渣被她踩起半米高,她甚至好几脚直接印在了春日野椿的身上。
她的愤怒直观地表现出来,她想要遮掩的悲伤,也像潮水一样涌溢而出。
她咆哮到声音嘶哑,不知何时涌出的眼泪流淌不尽,可她却又满脸笑容,像个戏台上演了一辈子悲剧的小丑。
“都要死,都要死!”她跳累了,开始抬起脚往春日野椿身上踹,每一脚都用尽力,这是有发泄不完的仇与怒。
“够了!”天野一辉无法忍耐,他的声音盖过豊穰稻衣的疯狂。二伍㈤5玖伍㈢0○
“春日野椿已经死了,你和她有再多仇也已经过去,请给死者一些起码的尊重!”
天野一辉不明白这两人间的纠葛,他只是无法接受连死人都要践踏的行为。
“够了?”豊穰稻衣被喝声打断动作,短暂停歇后,怒气爬上更高的峰值。
“够了…够了…”她的眉梢、鼻尖全都皱了起来,“又是这种话,只会说这种话,不够!我说,不够!”
她恨恨地看向天野一辉,眼中的怨怼让天野一辉下意识后退一步,差点以为自己什么时候辜负了对方。
但细看又发现,豊穰稻衣的怨和怒,都是朝向某个不在场的人。
天野一辉说的话,只是勾起了她的记忆。
“你们为什么都要偏袒这个不堪的女人!”豊穰稻衣指着春日野椿。
“难道就因为那点肮脏的东西,那些不堪的事情?”
“啊……我知道了。”她忽然诡异地笑起来,“你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是吧。”
豊穰稻衣弯腰揪起春日野椿的衣领,把她提到腰间。
“你好好看清楚这个女人!”她抖了下手腕,春日野椿的头随之晃动,“她是不是看起来很美很优雅?”
实际上,春日野椿现在已经很丑了,她一头的黑血,浑身脏兮兮冒着腥臭味,她一定没想过自己死后,尸体都还会被人糟践。
豊穰稻衣还在宣泄,无视了已经面露怒色的天野一辉。
“好好看看吧,她的光鲜下,是怎样的丑陋,怎样的肮脏!”
豊穰稻衣扯着春日野的衣领,疯狂地用力,一下子扯下一半。
“哗!”被血液浸没得半黑半红的和服,如同一副朱砂绘制的水墨画,飘荡着耷拉在地。
天野一辉和我妻由乃的瞳孔都同时一缩,由乃甚至都忘了去遮男生的眼睛。
青色、紫色、血红,掌印、牙印,以及结了血痂的破口,一个画面就勾勒出无数残酷得令人作呕的画面。
“这……怎么会。”天野一辉看着春日野椿的尸体,忽然明白了这个死掉女人,为什么会有想要毁灭世界的想法。
“怎么样,现在幻想破灭了吧,你觉得好看的人,实际上就是这么不堪,你还想保护她吗!”
豊穰稻衣得意地嘲讽,声音却越来越大,说到后面,已经成了嘶吼。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我的丈夫……不,那个畜牲,居然为了她一次又一次和我争吵。”
豊穰稻衣眼睛血红:“每天早上五点准时出门到教会集合,晚上又浑身恶臭地回来,一天又一天,为了这个女人对我大打出手,还误杀了我的儿子。”
她狠狠地把春日野春贯在地上:“就是因为这个无耻、不堪的女人!”
“现在你还想为这个女人说话吗!”豊穰稻衣想在天野一辉脸上,看到赞同和作呕的表情。
但天野一辉没有如她期待的那样,表达出厌恶,反而沉下脸,像在压抑怒气。
“虽然不太清楚你说的教会是什么。
但你丈夫的行为,错误在他吧。
反倒是春日野椿,她才是遭遇了你丈夫那样的丑陋之人的迫害。
该表达愤怒的人,是她才对。”
豊穰稻衣说的话里,信息支离破碎。
但春日野椿衣袍下的样子,已经讲出了完整的故事。
“而你,”天野一辉上前一步,“该去责怪的,是你的丈夫,甚至,放任那所谓的教会,在春日野身上施加侵害,连报警都不做的你,也一样有罪,一样该被指责!”
天野一辉没想到春日野椿遭遇的,是这样的惨痛;也没想到,让豊穰稻衣疯狂的仇恨,竟是如此可笑。
被不知道是她那恶人丈夫,还是她自己,给误杀了的儿子,罪恶居然要冠到春日野椿头上。
即使这大概只是人物的设定,但也一样让人听了,就忍不住想要发火。
“你……!”豊穰稻衣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被指责。
“够了!”天野一辉断喝, “你不是想要杀死我们成神吗,动手吧,收起你那恶心人的仇恨。”
“好,好…”豊穰稻衣涨红了脸,她羞恼得呼吸都在颤抖。
她举起枪,满口牙齿被咬到咯咯作响。
“呵,想用枪杀死我们?”天野一辉嗤笑,“看看你那纤细的胳膊,能撑得住左轮的后坐力吗。”
了解了豊穰稻衣的“苦难”后,天野一辉心中有了杀意。
这是面对4号,乃至3号,都没有的。
“你开枪吧,倒不如说,快开枪好了,你杀死我们中的一个,那另一个,也可以在你被后坐力影响到的时间里,把你杀死。”天野一辉用语言逼迫道。
豊穰稻衣剑拔弩张的样子一滞。
之前用枪威胁天野一辉两人时,都太顺利了,她都没想过这个问题。
不对,不是没想过。
而是天野一辉之前没有表现出,即使牺牲一人也要杀死她的气势,这才让她拿捏住了两人。
现在被天野一辉逼迫后,她脑海里突然跳出她今天见到的那些画面——天野一辉精准到过分的射击、我妻由乃恐怖到让人心寒的气势。
想到这,豊穰稻衣心里的怒火一下熄灭了。
她忽然感觉有些冷,不是这夏日夜晚的晚风冷,而是寒意从心底,自然而然地蔓延了出来。
她似乎把自己,逼进了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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