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天野一辉能笑着说出过去的伤疤,是因为他现在浑身除了那块伤疤外,其他地方都保养好了。
但春日野椿却正陷在深渊里,西瓜这只属于过往的美好的味道,让她饮鸩止渴一样不愿放手。
她每吃一口,甜甜的味道就让她感觉自己回到父母身边,还活着的父亲用手摸她的头,保护她不被那些面目可憎的人伤害。
可惜春日野椿现在这副幸福的模样,除了天野一辉外,根本没人关注。
——
同一张桌,春日野身侧。
伪豊穰礼佑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1号不吃西瓜的话,她的计划直接夭折了一半。
等会三人里只有春日野椿被毒死了,该怎么办?
虽然她最恨的这个人,是一定会死了。
但她装小孩、下毒,会不会被发现?
伪豊穰礼佑左思右想,发现等会她只能尝试诬陷我妻由乃,说是这个女人下的毒。
反正明面上,今天下午都是我妻由乃在厨房里。
而且之前在天台看到的那一幕,可以作为我妻由乃对春日野椿怀有杀心的佐证。
“那我的这份也给春日野姐姐吃吧。”想好对策,伪豊穰礼佑把西瓜推给旁边的春日野。
春日野拿起来照吃不误,外界在发生什么她也不关注了。
餐桌另一边。
我妻由乃在天野一辉说完原因后,则有些恍神。
她不知何时右手抚上心口。
为什么这里在隐隐作痛?
我妻由乃不明白怎么回事,听完天野一辉的故事,虽然好像没她惨,但她也好想把这个少年拥抱住好好安慰一下。
父母死后,我妻由乃的思想其实就变成了单向式的回路。
或者说,在母亲我妻西果的畸形教育下,她的思想回路就是单向的。
类似于遇到问题——解决问题的直接形式。
她过往的行为都是如此:
因为受不了我妻西果的畸形教育,所以她就让父母体验了下自己平日的感受。
因为父母死后失去生活意义,于是她单纯地找了个未来或者说目标,作为活下去的理由。
并且付出自己的一切也要去实现——成为天野一辉的妻子。
她好像没有自己的感性思想,所有感情、理性都在为所谓的目标服务。
只要可以实现目标,她无论怎样都可以。
但现在,她好像有些变了。
连我妻由乃都没察觉到。
初中时的憧憬,最无望时的拥抱,小镇木屋的承诺。
这一切,
让眼前这个干净、带着薄荷味的少年,走到了她的心里。
让她只要见到少年伤心,自己也就会忍不住伤心起来。
“天野同学……”我妻由乃想要安慰,但看天野一辉平静下来的表情,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
于是她把西瓜推给了春日野椿:“那我的西瓜也给这个女人吧。”
于是,春日野椿吃下了所有人的西瓜。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吃下的西瓜里包藏了怎样的恶意,她只是想吃下西瓜,回忆下过去的幻梦而已。
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动作很机械,失神得像拧了螺钮的发条机器人。
但她眼角处泪水流下、滑落脸颊的轨迹又是那么顺滑,仿佛那里早有泪水经年累月流淌,刻好了悲伤的通路。
天野一辉这一刻,再直观不过地体会到了春日野椿的惨痛。
那是种即使不说出来,旁边的人也会被染上悲色的痛。
他没有说话,我妻由乃和伪豊穰礼佑也没有。
大家都在等着春日野椿把西瓜吃完。
但伪豊穰礼佑是在等春日野椿死后,她可能遭到的诘难。
我妻由乃在等天野一辉说,今天到此结束,我们两人就先走了。
只有天野一辉在等春日野椿,等她吃完后问一句,要不要再切一个西瓜,或许这样她能少些悲伤。
春日野椿马上就要死了,她最后的虚幻的幸福只有天野一辉看到,并且再难以忘记。
终于春日野椿把瓜吃完,她下意识又伸手去拿,却只拿起一块剩下白瓤的皮。
“啊咧?”春日野椿愣了下,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还要吃吗,厨房里还有没切开的。”天野一辉适时说。
春日野椿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堆满了西瓜皮,肚子也涨得有些难受。
“这都是我吃的吗?”春日野椿呆了呆。
“要不要再来一点?”天野一辉又问。
“不,不用了。”春日野椿拒绝。
她这才明白过来,刚刚自己只是在发呆。
这里没有她的父母,也没有摸她脑袋的温热手掌。
她还是那个想要成神毁灭全世界的疯子。
春日野椿垂下眼睑,心里更深更浓的怨恨诞生出来。
绝望有时候不可怕,可怕是在绝望中感受到温暖,然后又破灭。
哪怕破灭的温暖只是错觉只是是幻想,只是过去的回忆,也会带来更深的绝望。
春日野椿沉默下来,餐桌上的其他人也在沉默。
天野一辉环视一圈,才发现在座的人,除了他以外,都是孤儿,都没了父母。
虽然三人在他眼里都只是虚拟人物,人物背景都是设定出来的,但他也感受到了深深的庆幸。
和三人相比,似乎,他被老爸背叛的事,也算不上什么了。
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
在初中遭受老爸背叛的最低沉的那段时间,他就喜欢唱这首歌给自己听。
现在天野一辉忽然想把这首歌,也唱给眼前的三人。
“我们来唱首歌吧,”想做就做了,天野一辉直接开口打破沉默,“我有一首歌想分享给你们。”
他起身:“之前我在别墅里看到把吉他,我去拿下来。”
下午潜入别墅寻找埋伏者的时候,天野一辉在一个杂物间里看到过一把木吉他。
看着天野一辉转身上楼,餐桌上的三人面面相觑。
直到天野一辉回来,坐在椅子上开始调试吉他音色,她们都还有些搞不明白少年为什么想唱歌。
“天野同学,加油(? o_o)?。”不过这不影响我妻由乃给出支持。
天野一辉笑了笑,抚着琴弦:“这首歌叫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第五十一章 最后的歌声
“我曾经想死的原因是(原名直译)?”其他三人都愣住。
这首歌她们都没听说过,但歌名直白得任何人都能猜到歌的内容会是什么。
——歌名已经直言不讳,说“我曾经想死”,还说要剖析想死的原因,这还不够直白吗。
“这个名字……”我妻由乃担忧地看向天野一辉,“天野同学难道也想过要自杀吗。”
在我妻由乃的记忆里,她憧憬的天野一辉,一直是个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的人,在她的世界里闪耀得像穿透乌云的阳光。
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阳光也会暗淡,天野一辉也曾想过死亡。
她并没有觉得破灭,反而忍不住心痛,想要上去紧紧拥抱天野一辉。
“不……这首歌不是我写……嗯,总之我没有自杀的想法。”
天野一辉想解释他不是歌曲的作者,但那位作者也确实不存在于这边的世界。
这么一想,也不太好解释他是从哪学来的,于是干脆略过话题,开始拨动琴弦。
歌曲的前奏一起,就是低悬婉转、如若有人抽咽的旋律。
这旋律像一个漩涡,把人的思绪拉到幽暗的角落,让人心头、鼻尖泛起酸意。
在三人被前奏勾起心神时,天野一辉用低沉的声音切入歌词:
“仆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ウミネコが桟桥で鸣いたから
(因为有黑尾鸥在码头悲鸣)
波の随意に浮かんで消える
(随着浪花的随意起伏消没)
过去も啄ばんで飞んでいけ
(叼啄着往昔飞离不见)”
歌曲开篇就是一个想死的理由。
因为黑尾鸥的叫声想死,为什么?
春日野椿不理解,我妻由乃却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
在霓虹,黑尾鸥也叫海猫,是海鸥的一种,因为它的叫声和猫咪的大声尖叫相似而得名。
我妻由乃小时候去海边时就听到过。
那是种和婴儿哭声相似的声音,有种声嘶力竭的幽怨在里面。
而长大后,母亲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一有差池就会把她关进铁笼子里。
当她在笼子里被饿得只能啃食榻榻米时,脑海里回荡的哭喊声,就像有只黑尾鸥在鸣叫。
但那哪里是黑尾鸥在叫,明明是她在绝望地哭啊。
我妻由乃一下子带入了歌曲里,这第一句歌词的借物喻人,完全勾起了她最绝望的记忆。
天野一辉的歌声继续着,他的声音很低沉。
唱出来的歌,像是自杀失败后看透死亡的太宰治,在为读者娓娓道来自己的自杀心情:
“曾经我也想过一了百了
因为生日那天杏花开放
若是在那洒下的阳光里打盹
能否与虫之死骸一同化为尘土呢”
(后面省略原歌词)
伪豊穰礼佑坐在天野一辉对面,她本来觉得唱歌什么的很无聊,但听完这一句忽然愣住了。
已经谈过恋爱结过婚,还在婚姻里失去所有的她,瞬间被歌词触动。
歌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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