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天野一辉咽了咽口水，他同样心惊，同样目光呆滞。
他终于明白之前的局势为何那么诡异了。
联想前面他看到的，由乃身后那一圈伤势不算太重的御目方教信徒。
显然是由乃钻出人群后，先拿信徒开刀清场，制造出方便的场地后才对孤儿们动手。
天野一辉很想说干得漂亮，但心里又感觉到一阵阵的陌生。
什么时候，由乃这么厉害了？
而且，她为什么要对这些人下手，她和这些孤儿又没有什么仇恨。
总不能……
天野一辉想起由乃背对他留下的那句话。
总不能，由乃是为了保护他，才下的重手吧。
天野一辉沉默了下，但沉默后还是走向我妻由乃。
“喂，打119，叫救护车，那些家伙死在这里就麻烦了。”他不忘回头朝一个神官叮嘱。
走到由乃身边，天野一辉想问问少女为什么动手，他有太多疑惑了。
但他低头去看少女的脸时，又什么疑问都忘了。
由乃此时静静地站在被血液填满空隙的草地上，低头看着脚尖，瞳孔中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身边来了人都不知道。
那是怎样的眼神！
天野一辉的心头像被敲了一锤，由乃这样的神情他似曾相识，但又感觉很陌生，大概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了。
就像本该被埋进坟墓的记忆，忽然又该死的爬了出来。
他再去看少女时，眼神一下变得动摇了。
少女的裙摆早已被血液浸透。
血液沿着她白皙的腿往下，一直流到小皮靴里，浸透了袜子。
“由乃……”天野一辉带着心疼的表情，轻声吐出少女名字。
他并不是在呼唤少女，只是下意识地呢喃。
但他这熟悉的声音却瞬间唤醒呆呆的少女。
“一，一辉！？”
我妻由乃脸上有刹那的惊慌，都被天野一辉看在眼里。
他没有在这一刻去深究，只是简单的牵起女孩的手。
“由乃，你还好吗？”他用很温柔的声音问，然后又仔仔细细检查女孩的身体。
“你没受伤吧，那些家伙有没有伤到你，你怎么能一个人冲到前面！”
之前所有的疑问，现在变成关心被说出。
天野一辉没在少女的身上找到伤痕，所有的血都是敌人的，虽然看起来很可怖，但由乃毫发无损。
他松一口气，握着少女的肩膀指责：“你怎么能这么鲁莽，知不知道这是会出意外的！你受伤了怎么办，你父母那边怎么交代，我这边你也不在意吗！”
我妻由乃呆呆地看着他，脸上那听到他呼唤时流露出的如小鹿般的惊慌慢慢消失。
看到天野一辉丝毫不过问她刚才的举动，丝毫不介意她浑身血液，仔仔细细检查完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
由乃的眼神慢慢凝滞了，看着唠唠叨叨的天野一辉，视线却仿佛穿越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凝滞的眼睛里，慢慢滑落出隐约泪痕，却又被她很快擦去。
“没关系啦，我说了，要保护一辉啊。”我妻由乃忽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扑倒天野一辉身上，紧紧、紧紧地抱住少年，然后贴着脸颊看他的眼睛。
“呐，我厉害吧，一辉？”
“厉害，厉害！”天野一辉先点头，然后一个暴栗敲在由乃头上，“厉害个鬼啊，很危险啊你知不知道！”
“啊呀！”少女娇声叫着躲开。
天野一辉追上去给出第二个暴栗：“我让你厉害，让你下次还厉不厉害！”
一百零三 市政厅惨遭轰炸
秋濑或的计划并没有因为我妻由乃的插入而被打乱。
相反还省了他出谋划策的功夫。
但草地上血腥的场景，还是让大部分信徒心生退意，让他们不再配合神官的指挥。
现场无比嘈杂。
风呼啸而过的声音、人成群聚在一起吵的声音。
各种声音在市政厅前的草地上此起彼伏，像最糟糕的交响乐。
信徒众志成城的队伍，又变回了乌合之众。
原本他们会一起冲向那些孤儿，就只是因为尊敬的圣女遭受了辱骂。
现在辱骂圣女的人都变得残肢断腿，惨不忍睹了，他们心里再大的怒气也消了。
接下来，再想让他们齐心协力继续冲击市政厅，自然也就不再可能。
人有时候会头脑一热做出些不理智的事，特别是成群结队的时候，很容易集体冲动，大家一起头脑发热。
但脑回路再简单的人也不会头脑一直发热。
信徒们看着眼前触目惊心的血泊，就像被大冬天泼了冷水，瞬间理智回归，只想离我妻由乃远远的，也不再敢朝市政厅冲去。
好在秋濑或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
他让神官指挥大部分人散开，在街道四周休息，冷静冷静。
又安排着最狂热的一百多个信徒，继续想办法冲进市政厅。
至于他自己，则隐藏在众人视野之外，绕到了市政厅的后方。
来须圭悟给过他市政大厦的建筑图。
大厦前门被铝合金升降门封锁，信徒们再如何刀砍火烧都是进不去的。
但这却能够吸引安保人员和市长的注意力。
而他便可以趁机从大厦后方地下车库的一扇小门那，进入大厦内部。
市政厅大楼在修建之初，就只是作为一个行政办公的建筑来修建。
它并不是什么防御措施齐全的军事设施，不具备全面的安保手段。
前门的升降门已经是它最坚固的防御层。
信徒们在前门叫骂、撞门。
保安们也会把注意力放在那边，想办法守住最坚固的防线。
至于他要走的这个，连内部公务人员都少有知道的地下车库小门。
那肯定是没人留意的。
到时候他只需在防御力量空虚的大厦后半部分一路往上，很轻易就能接近市长的位置，将其淘汰。
虽然这和他一开始制定的，混在人群里直冲顶层的计划不符。
但也没有超出掌控。
……
与此同时，天野一辉和我妻由乃并排坐在市政厅大楼前的花园里。
说是花园，但其实只是由一个个三十厘米高的圆形花台，围在市政大厦前组成的绿化风景。
走过花园就是市政厅前门，一百多个信徒正在那用各种现场能找到的工具想办法破门。
警棍、木凳、电钻……各种道具五花八门、一拥而上。
老实说，这些信徒的成分和那群孤儿很是相似，都是很狂热，疯起来又丝毫不顾后果的一群人。
天野一辉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信徒们的行动。
他担心自己看到的场景会被未来日记记录下来。
最后成了给市长提供的情报，影响秋濑或他们的计划。
“由乃，要不你先回去吧，你身上全是血，等会警察一来就得抓你了，你留在这里很不合适啊。”
他只能拉着我妻由乃坐在灌木丛旁边，用地上浇花的喷水管给由乃清洗血迹，一边不断劝着少女。
“不行哦，说好的我要帮助一辉一起淘汰掉其他人。”
我妻由乃却怎么也不答应，声音轻柔又好听，但语气却不容反驳。
她时不时轻轻笑两声，望着天野一辉的眼神出神又柔和。
因为天野一辉脱掉了她的鞋袜，让她把脚放在他的手里。
于是我妻由乃捧着脸，看男生帮自己清洗每一个脚丫，把一个个染血的脚趾重新变得干净，像刚剥的荔枝般圆润剔透。
这样的场景我妻由乃一辈子都看不够。
就算天野一辉此时的头发一半朝后竖着，一半乱七八糟地耷拉着，还沾满了草屑，她也觉得好看。
男生给她清洗血迹，她便用手去一片一片捻走男生头上的草屑，帮他梳理头发。
“我头发上又是泥又是草，你别弄了，那么脏，后面回家又洗好了。”
天野一辉擦着由乃膝盖上的血，晃了晃头。
我妻由乃两只小手赶紧抓住他的脑袋：“不准乱动！还有好多脏东西在你头上！”
她接着又说：“你不也在给我洗掉血迹吗，等会我干干净净的，你却脏兮兮多不好。”
“我们又不是要去逛街去看电影或者去餐厅吃饭，我们是要去淘汰市长欸，要战斗，脏点就脏点。”
天野一辉头疼地拿起由乃的一只长筒袜：“而且你想的太美了，那么多血在你身上，怎么可能洗得干净，等会你还是个血姑娘。”
“那我们两个就全都脏兮兮的，这样才最好！”我妻由乃笑容满面。
“说的好像是个乞丐组合一样，樱见市今年要消灭乞丐了，这种组合不符合潮流。”
天野一辉故意开些轻松的玩笑，刚才由乃空洞的眼神犹在他脑海浮现，让他没办法忘记。
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在由乃身上发生了。
但他又想不明白会是什么。
由乃的变化仿佛是在一夜之间，比那句“忽如一夜春风来”的速度还快。
但也可能由乃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在他面前从来只露出开心的一面。
天野一辉自觉最懂这个叫我妻由乃的女孩。
但他现在忽然开始不自信了。
就像读一本封套都被自己翻烂的书，里面的每个字句他早已倒背如流，随时都可以回忆起来慢慢欣赏品鉴。
但今天他忽然发现这本书里还有夹层，夹层里不是九阳神功而是百年孤独……
当然，由乃忽然变得那么厉害，也可能是九阳神功和百年孤独一起夹在了里面。
这种改变让他有些忧心忡忡，但所有忧虑又只能放在心底。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主要目标是淘汰市长，然后成神。
他想着，只要成神了就好吧。
成神了，由乃有再多的烦恼和痛苦，他应该也都能解决吧。
“要不，由乃你还是先回去吧，我还是有些担心。”忽然天野一辉又回到最开始的话题。
见我妻由乃愣了下他继续说：“如果只是出了意外你被淘汰，出现Over End还好。”
“我怕……你可能会受伤，或者出事。”他顿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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