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但你不要怕。”天野一辉重复，“冷静些，我说，我找到凶手了！”
秋濑或揉揉胸口：“你找到凶手了？什么凶手？”
“山庄杀人案的凶手！”天野一辉决定把关于火山高夫的信息告知秋濑或。
这是他路上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再次见到火山高夫，或者说3号。
他的心里只有三个处理办法：杀掉火山高夫，借刀杀掉火山高夫，或者是不留痕迹的杀掉火山高夫！
对于天野一辉来说，只有死掉的3号，才是最好的3号。
几乎没有过多斟酌，天野一辉就选择借助警方的力量，通过法律，来解决3号。
他考虑过直接动手，百发百中的能力让他有信心以制造意外的方式杀死对方。
但这会增加太多波折。
相较来说，交给警方处理，会是更好的办法。
第五十二章 编造
火山高夫这样的连环杀人犯，只要证据确凿，即使是在极少判处死刑的霓虹，最终的结局也只会是死刑。
警方最多也只会出于人道主义，在枪决和注射死亡里，给他选择更人道的注射死亡而已。
而想要揭穿火山高夫，达到这个目的。
天野一辉只需要给秋濑或一个突破口，侦探先生想必自己就能顺藤摸瓜找出线索。
“你真的找到凶手了？”秋濑或坐直身子，忽然有了精神，“是谁？在哪里？有线索吗？”
天野一辉握紧秋濑或的上臂：“是火山高夫！那名换班的带队老师！”
“是他？那个老师？”秋濑或见过火山高夫。
对方很有气质，很难想象这位斯文老师提起刀来的画面。
因为无论是火山高夫那笔挺的身姿、英俊的相貌。
还是对视时眉眼中淡然的成熟。
都只会让人联想到赞美的词汇，称赞为人师表的优秀。
就更别说怀疑对方是连环杀人犯，曾经极度残忍地虐杀过十数条无辜的生命了。
这么一想，天野一辉对这位文质彬彬的老师的指证，似乎很没有道理，像个笑话一样。
但秋濑或垂着眼睑思考几秒后，竟然没有否认：“仔细想想，火山老师换班的时间、他时刻穿着严实西装的行为，还有其他……”
“确实不能排除他作案的可能性。”秋濑或点头，“而且教师这样的职位，也正好在山庄杀人案的怀疑范围之中。”
天野一辉想起秋濑或说过，凶手很可能是山庄的死者在路途中接触过的，能让他闲谈到信仰的人。
教师正是其中一员。
秋濑或还做过情景模拟——
死者的孩子需要补课，教师可能会和死者聊起孩子的教育。
而死者可能在这个过程中，虔诚地做出希望上帝能够保佑自己的孩子这样的祈祷。
也正是这样的举动，才让凶手萌发了杀心。
秋濑或抬头，酒红色的眼睛里像是有锋刃刺出般锐利。
“天野，既然怀疑凶手是他，那你找到的线索，或着说证据是什么？”秋濑或郑重的问。
秋濑或无法想象，如果作为教师的火山高夫，真的是凶手。
那他的灵魂将会是何等的丑陋与疯狂，才能一边保持着日常的体面，一边以惨不忍睹的手段虐杀无辜。
天野一辉却没有直接给出证据：“我虽然很肯定，但也只是推测。”
“在国中一年级的时候，火山高夫就是我们班的数学老师。”
“他是一个严肃却又很让人尊敬、喜欢的老师。”天野一辉顿了下，“我曾经也这么认为。”
“只是某次我到教师办公室，帮另一位老师整理资料时，偶然看到了隔壁桌上的一本笔记本。”
“那本笔记本很奇怪，书壳下露出的部分纸张侧面暗黄发红，像是涂染了一页页调过色的颜料。”
“那时我和大多数老师关系都不错，犯错后也不会受到严苛责备。”
“于是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直接打开了那本笔记本。”
“笔记本封页没有署名，但我打开第一页就从字迹上认出来，这是火山高夫的笔记本。”
第五十三章 隔壁的房间
“我和火山高夫老师并不算熟悉，而且笔记本首页写的内容一看就能意识到，这是本私密性质的书。”
“按理说不论是为了避免和老师发生冲突，还是为了尊重他人隐私，我都应该立刻把书放回原位。”
“但我没有那么做，我一页接着一页翻完了那本笔记本，几十页的内容眼睛都没眨动一下。”
天野一辉深吸口气，吐字竟有些颤抖：“因为那一段字是——当人的头被砍下后，自身是否还能够听到鲜血从脑袋里喷出来的声音？如果可以，那真是无比完美的句点。”
秋濑或没有打断这大段大段的无关叙述：“听起来像惊悚片的杀人台词？”
“我当时也是那么想的，包括笔记本后面的内容。”
天野一辉沉着声：“几十页的笔记，每隔几页都有一幅铅笔绘的素描，横竖的简单线条交错，每一幅都是散乱的画面。”
“我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便翻看图画后面的文字，却又全是英文，配着几段不明意义的符号。”
“以当时国一的英语水平，我只看出了其中一些地标性名词，和几段零散的词句。”
“其中提到的，就有梅里、垃圾、游乐园、家庭、十三层、婚礼……还有手臂、胸腔、脑袋之类的词汇。”
这些词语都在有关连环杀人犯的七起悬案中出现过，是天野一辉特意编的。
效果显然很好。
秋濑或听到后眼瞳紧缩，不发一言，紧紧抿住嘴唇。
天野一辉盯着秋濑或：“你应该想到了吧，这些词语正好能和当时的某些案件对上！”
“那本笔记本里的杂乱画面，我现在再回想起来，明明就是对犯罪现场的重现！”
“图画里交错的线条，全都是残肢断臂，全都是淋淋鲜血！”
天野一辉语速加快：“上午你讲到悬案的时候，我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直到刚刚遇到火山高夫，我才终于回忆起来。”
“那本笔记本，就是火山高夫在杀人后，用来记录的啊！
他把每一个案件都当做一种成就，每一次杀人都是一种享受。
在作案的间隙，他用这本笔记本来回味那种快感！”
“你买波子汽水时遇到带队老师……火山高夫了？”秋濑或一愣，迅速想通了一些矛盾的地方。
是了，之前天野一辉并不知道带队老师是谁，怪不得早上没有提出疑问。
秋濑或低下头飞速思考，他能从天野一辉的描述里找出不少逻辑不通的部分。
比如说——那本笔记本对火山高夫应该很重要，不该会被随意放在桌上。
又比如说，如果天野一辉真的和大部分老师熟悉，那至少隔壁桌是哪位老师，应该是清楚的。
但秋濑或没去怀疑，他在认真思考火山高夫的可疑程度。
天野一辉描述的故事可能有加工的成分，甚至可能并不真实。
但仅凭对火山高夫的指正，是天野一辉提出的这一点，就值得秋濑或去认可，去思考。
他知道眼前这位少年的特殊性，而且这位少年对他来说也是特殊的。
“没错，我在自动售卖机旁撞到了火山……”天野一辉舔舔嘴唇，斟酌自己给出的怀疑链足够了没。
这时屋外走廊的里侧有滑门拉开，一个住客踩着木屐走过地板，咚咚声由远及近。
天野一辉想继续说，秋濑或却迅速举手止住，起身静步走到门边。
他侧耳听着走廊里的人走远，才示意没事，可以继续讨论。
天野一辉意识到旅馆有问题，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火山高夫也住在温泉旅馆里。”秋濑或站在门边言简意赅。
天野一辉整个人都定格了一下：“他也住在这？”
之前的带队老师町田老师，是和女生们住一起的。
这样不仅能节省旅费，还能顺便照顾女生。
按理说男生有三个，高坂王子单独住一间，火山高夫来了应该和高坂住一起才对。
秋濑或点了下头：“前天晚上入住的，大概是他自己出钱垫付。
应该是不愿意住到宾馆的小房间里，和高坂同学挤在一起吧。
前天他还和老板在走廊里交谈过，确认了我们几个的房间，现在就住在我俩的隔壁。
那时是晚上了，我记得你正在温泉边赶稿……还在和我妻同学隔着墙聊天，可能没听到。”
天野一辉张了张嘴：“我当然没听到……毕竟我连换了带队老师都不知道。”
他想了想：“不过火山高夫现在应该不在度假村里。
我刚刚在路边和他闲聊。
他说要去找警方询问山庄杀人案的情况。”
秋濑或眼中有光闪过，像动漫里名侦探灵光一闪：“这么说他可能听到风声，已经知晓了警方新的调查方向，准备去查看情况……”
他顿了下：“当然，他也可能是在撒谎，假装自己是个负责任的老师。”
“但不管是哪一种，火山高夫都有些问题。”秋濑或摸摸下巴。
天野一辉知道自己引导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只需要坐下来看秋濑或发挥就好：“你打算怎么做？”
秋濑或用脚点了点榻榻米：“在我的侧写里，凶手对作案很自信，他不认为自己会被发现。”
“如果他真如你所说，真实身份是火山高夫，而且会回味自己作案过程的话，那他一定不会丢掉作案工具。”
“他会把工具带在身边——不仅是享受杀人的快感，看着警察焦头烂额却查不到他这招摇过市的凶手，他还会有种居高临下的畅快。”
“所以？”天野一辉后仰。
“所以我们先去敲门，就以邀请一起用餐为理由，确认他在不在房间。”
秋濑或慢慢竖起拇指和食指：“然后，从院子里翻过去，去找线索！”
“翻过去？”
“没错，火山高夫就住在隔壁，我们翻过去就可以。”
“彳亍……吧。”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到隔壁敲门、大喊，屋内都没有反应。
然后秋濑或又拉着天野回到院中，朝隔壁火山高夫那屋扔石头——用挑衅来试探对方是否真的不在屋内。
如果对方在屋里，只是藏着声不回应，那正好两人翻过去被发现后，可以说是前来把石头捡回去的。
至于火山高夫信不信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通向退路的借口。
“我们怎么翻？”墙脚下，天野一辉抬头看四五米高的木墙。
“我在下面把你撑上墙，然后你再把我拉上去。”秋濑或半蹲下来，“你先坐到我的肩膀上。”
“我们两个加起来也就三米，你还得把我往上推一推才行，你力气怎么样？”天野一辉踩在秋濑或肩上，他只穿着袜子。
秋濑或抓着天野一辉脚踝，吃力地站起来：“你只管往上跳！”
“准备……一、二……三！”
秋濑或站直后，双腿向上爆发力量，天野一辉跟着同时使力，纵跃起来双手攀住墙头。
他踩着墙面，借力一翻，上了墙头，横趴在几十厘米厚的木板上，比在学校做引体向上还轻松。
“你呢？你怎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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