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跟我来。”来须圭悟走进去。
天野一辉握住由乃的手，安抚面色略微发白的少女。
现在的我妻由乃还没经历过最痛苦的时光，虽然依旧是个坚强的女孩，但屋里的场景实在太血腥了。
屋内，粘稠的血液在尸体身下铺开。
喷射性的血痕满屋都是。
屋顶的圣家像更是被染上红色，圣母慈祥的面容变得狰狞。
再看四周，大厅的四排长椅每一排都有血迹。
这不像是正常的凶杀现场，更像是一个经历了疯狂虐杀的修罗场。
就连秋濑或都在发抖。
“你的手在发抖，害怕了吗？”天野一辉问秋濑或。
秋濑或右手捏着下巴轻轻颤抖，目光就没离开过尸体和血迹：“不，我是在兴奋。”
天野一辉看到对方酒红色的眼睛迸发着无与伦比的神采，心说妈的，又是个精神有问题的人。
第四十三章 嫌疑人
秋濑或征得来须圭悟同意后，直接蹲在死者尸体前仔细观察。
他的表情一丝不苟，没有太多紧张，甚至还带了些兴奋。
仿佛尸体正散发出的浓烈臭味，其实只是浓度过了头的吲哚类化合物，其实与香水并没多大不同。
天野一辉和我妻由乃站在他身后，大致能看到尸体全身遍布着平滑的猩红切口。
而在尸体的手部腿部动脉、脖颈、胸口等重要部位，都有严重的贯穿伤，鲜血从那里涌出凝固，填平了破洞。
“能告知详细的勘查结果吗？”秋濑或抬头问来须圭悟。
他此时的神情在天野一辉眼中。
就像一个活生生的t-800机器人。
机器人的核心处理芯片正疯狂推算着线索。
眼神也好肌肉也好，都变成了冰冷理智的一行行数据。
让人感觉身周冒出冷气。
来须圭悟叫来一位女警汇报：“警部，这是逐步勘查结果——
死者男性，四十八岁，天主教徒，有一妻一子，感情很好。
平日里一家人住在市区，死者在周末会到这里进行祷告。
死者这一次是为了明天的夏日祭，提前来海边山庄进行准备，并等待家人明天过来。
尸体经检查，死亡时间是上午八点左右。
第一发现人是山庄的管家，已经为死者家族服务了十多年。
发现时死者趴在礼桌前的地上，身下压着祷告垫，瞳孔里带着痛苦后悔的神色。
死者的致命伤口有四处，脖颈、手腕、胸口的大动脉贯穿，以及腹部的贯穿伤。”
来须圭悟之前是警部补，现在升警部了，不久之后就是警视，能直接任樱见区警署署长。
所以女警直呼他为警部。
秋濑或看一眼女警：“致命伤有四处？”
“没错，有四处，但伤口都很浅，除了腹部的伤口，其他三处只有两厘米深，一点五厘米宽，形状基本一致，凶手很有经验。”
“不过现场并未找到凶器，也没有找到除死者以外的指纹，甚至连打斗、拖动的痕迹也没有。”
“我们推测凶器应该是一把长八到十二厘米，宽二到四厘米的刀具。”
秋濑或一边对比着死者身上的伤口，一边点头。
“来须警官说已经开始逮捕嫌疑人，能告知我警方的调查结果吗？”
女警看向来须圭悟，得到许可后继续：“嫌疑人是一直以来负责到山庄做健康检查的职业医师。
尸体的四道致命伤都十分精准。
而且其中三道的形状、深度几乎一模一样，没有重复攻击的痕迹。
这说明凶手对人体很了解，知道攻击哪里最为致命。
同时也有丰富的操刀经验，才能下手又快又精准。
而腹部的伤口，更是被多次刺穿，成了一个几厘米大的破口。
再看其他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但数量却极多，还都切在动脉上，让血液溅射而出。
这是很明显的虐尸痕迹。
说明凶手在击杀死者后，或者说在死者弥留之际，还疯狂的攻击死者。
我们推测，凶手应该有一定的生理结构知识，而且与死者有极大的仇恨。
这应该试一次报复杀人，也就是仇杀。”
女警停顿了下，看秋濑或貌似很认同地点头，继续：“所以我们把嫌犯的范围缩小在死者生活圈里。”
她语气笃定：“只要从死者的生活轨迹中寻找符合条件的人，就能够顺藤摸瓜，锁定凶手。”
“最后我们找到了山庄的医师，新出明生。”
“新出明生每周末都会和死者一起到山庄，在祷告结束后为死者检查身体。”
“死者支付给他的酬劳高达每周五十万円。这让新出明生成为行业里收入的翘楚。”
“但最近死者一家打算换另一个医师，这将会导致新出明生的收入断崖式下跌。”
“据死者家属称，新出明生这段时间曾多次上门商讨，但都被婉拒了。”
“最近一次，死者甚至还发了火，把他臭骂一顿，以致于新出明生离开时握着拳头说他们一家会后悔的。”
“而在对新出明生的调查中，我们发现这位医师最近贷款买了豪宅。如果失去这份工作，他和一家人都会破产流落街头。”
说到这里案情已经很清晰了。
秋濑或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作案动机和条件都具备么……”
来须圭悟有些欣赏这个大胆的小伙，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们侦探团可能暂时不能发挥了，下次有案件我会通知你们的。”
秋濑或却摇了摇头又看向来须：“我有个问题，既然已经锁定了嫌疑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警员在继续调查。”
他指的是进屋时还在围着尸体调查的几个警员。
来须圭悟愣了下，其他几个警员也露出若有若无的笑。
“这个其实是收尾工作，在嫌疑人招供前我们都会继续调查。”来须低头小声说，“这是流程。”
秋濑或嘴角微扬：“我还以为是诸位前辈发现了其他疑点，看来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警员们都善意的笑了笑，刚入行的新人总觉得案件会多么深沉多么九转曲折。
实际上凶杀案很多时候只是情绪上涌的结果，哪有那么多疑案和高智商犯罪。
“案件有时候很复杂，但有时也很简单，只需要慢慢积攒经验。”来须圭悟以为秋濑或真的是个新人。
但天野一辉知道秋濑或这个家伙是在拐着弯说反话，讽刺警察们办案随意。
两天的相处，他可没少被秋濑或这么拐弯抹角的调侃。
“秋濑，难道你还有其他发现不成？”天野一辉给出台阶。
秋濑或就在等这一句。
他起身抖了抖衣领，颇有几分柯南捏着蝴蝶领带说话的风采。
天野一辉无语地撇嘴，暗道坏了，自己真成华生了。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惑。”秋濑或酒红色的眼瞳看向周围警员，仿佛有隐而未发的挑衅。
“了解人体构造，有丰富的操刀经验，且与死者有矛盾，情绪上涌杀人。”
“这些条件框定后，嫌疑人的范围确实缩小到了具体的个人。”
他扭了扭领带，碎发飞扬出几分潇洒不羁：“但是，如果这些推断出的线索，都是错误的呢？”
警员们和来须圭悟都愣住，不理解这个年轻人忽然说什么浑话。
秋濑或竖起食指：“能够精准的攻击致命部位，并造成几乎一致的创口的。
不一定得是职业医师，还可能是经验丰富的杀手。
就像每日工作在屠宰场的屠夫，虽然没有学过动物生理学，但也知道从哪里下刀，可以一刀毙命。”
所有警员忙碌的身影顿住，齐齐惊愕地扭头看向秋濑或。
“还有……”秋濑或扬起嘴角，“会在死者濒死或已死时继续虐杀的人，也不止是仇家。”
“还有可能，是……”
“杀人狂魔。”
第四十四章 嫌疑人二
“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一名在逃的连环杀人犯？”来须圭悟脸色认真起来。
“没错，这就是我的推测。”秋濑或点头。
“具体的理由呢，你知道案件调查需要成熟的逻辑链。”
来须圭悟下意识摸摸口袋，想要取烟，但考虑正在命案现场，他只是把手贴在了西服上。
来须警官没有否认这名少年的猜测！
一瞬间所有警员的眼神都变了，也开始认真的思索这种推测是否可能。
秋濑或绕着尸体走向周围：“首先，现场的勘查并没有发现打斗、拖动的痕迹，死者大概率是被偷袭死亡。”
“当然，熟人作案的话，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偷袭击杀。”
“但死者脖颈处的伤口也很奇怪，是从背后刺入，在侧面贯穿。
然后是手腕和大腿上的伤势，同样是后侧方的伤口。”
秋濑或面向祷告台和礼桌，在尸体身后跪下。
他指着尸体下面压着的圆形坐垫，在自己身上比划：“后脖颈，手腕后侧、大腿后侧，全是来自后方的攻击。”
“就脖颈而言，后方和侧后方都有骨骼阻挡，不易刺穿造成致命伤。
真正了解人体构造的医师，不会采取如此冒险的方式。
只要有一点力度不对，就会被反应过来的死者还击，甚至呼喊救命。”
“而且！”
秋濑或站起来，走到门口，傍晚的阳光从大厅门外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拖到礼桌前。
他指着里侧的祷告台。
“早晨的阳光从祷告台后的玻璃窗照进来，死者正在做祷告，看不到身后，正好为凶手提供了偷袭的条件。”
有人不解：“可是就算你这么说，难道就不能是医师认为只有冒险偷袭后脖颈的位置，才能不被发现吗？”
秋濑或却摇摇头，走到尸体前指着伤口。
“不会是医师的，如果是医师，就不会刻意控制手腕和大腿上的致命伤，和脖颈处的一致。
因为三者需要的力量差距很大，想要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细致的相同创伤，需要大量的相关袭击经验。
而且明明第一次偷袭就能达到目的，却花无用功多制造了多处致命伤。
这就像是把杀人当做一种艺术或者享受，不是从业医师会做且能做到的。”
秋濑或又指着腹部和其他地方：“再看其他部位。
这些其实是凶手虐尸的位置。
他想要避免加重死者的伤势，想要趁其未死，多次进行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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