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第三十五章 秘密揭露
他看着天野一辉打开平板电脑：“这是打算开始画漫画了吗？九点才开始是不是太晚了点。”
“工作嘛……就是要夜以继日。”天野一辉捣鼓数位板，“这话得记下来，改天告诉我那个编辑，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秋濑或笑了笑：“嗯……如果他知道你丢下喜欢的女孩来赶稿，一定会更感动的。”
天野一辉顿了下：“你觉得我喜欢我妻同学？”
“应该是的吧，这不是你之前说的爱情吗，而且，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了她而袭击我妻一家，不是吗？”秋濑或用很轻松的语气说。
这句话说得太突然了，明明秋濑或语气轻松得仿佛应该在说“好看的女孩大家都喜欢”。
但实际说出的话，却像一把巨锤，瞬间就摧枯拉朽地敲碎了天野一辉的平淡。
下一刻，天野一辉全身都定住了，像是凝固的雕塑。
他一点点回头，动作停顿如同时钟跳动的指针。
头顶的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半漆黑，一半苍白，双眼漆黑无光，仿佛是个旋转的深渊，直勾勾盯着秋濑或。
那是一种勃然而发的惊悚感。
仿佛下一刻这个清秀的男生就会暴起，用手里的电子笔残忍地插入面前人的眼珠。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绷紧，像是小提琴的琴弦被狠狠划过，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就连原本明亮的白炽灯，都仿佛在这一刻昏暗无光。
但秋濑或只是很淡然的微笑。
他仿佛没读懂天野一辉的眼神和肢体语言，笑容友好得像在和最好的朋友天南海北的闲聊。
天野一辉凝视着他，尽量放松自己绷紧的身子。
“我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唉……是个玩笑啦，那个，我开的玩笑太过分了吗？”
秋濑或却似乎一点也读不懂气氛，突然扑哧笑出声。
“哈哈……抱歉抱歉，我没怎么和人打过交道。
之前看了侦探小说，福尔摩斯指着炸弹和华生开玩笑说这个炸弹没法拆，我们都要死了，然而他转眼就在华生写遗书时按下炸弹的暂停按钮。
这个情节我觉得好有趣，还以为这种类型的英式幽默大家都比较喜欢呢。”
天野一辉看着秋濑或眯起来的眼睛，在对方歉意的笑声中放下手里的笔。
“我怎么觉得这应该是个美式的笑话，还想配合你展示下美式居合来着，那样笑话就完整了。”他嘴角动了下。
“别别，只是胡言乱语而已，别太在意，我瞎说的，罪犯都被抓了，哪会是天野君呢。”
秋濑或竖着右手手掌：“抱歉抱歉，玩笑开过头了。”
“所以你想说什么？”天野一辉知道对方肯定看出什么了。
但也确实如秋濑或所说，罪犯被抓了，背后的凶手也被揪出来了，和他是扯不上关系的。
天野一辉态度柔和了些，气氛顿时如同绷紧的琴弦，忽的被放松。
“嗯……”秋濑或皱着眉，左思右想，“我想说什么来着……”
他敲了敲下颚，若有所思的起身，走回床铺躺下：“忽然想不起来了啊。”
“人的记忆真是靠不住。”
秋濑或仿佛很苦恼：“就像一块电脑硬盘。
装的东西多了，就容易运转迟缓。
要是再受到外部的影响，被消了磁。
那过去的记忆就会像在沙滩上画出的图案，海水一涨，再漂亮的画作也都没了。
最后只剩一片重新平整的沙滩，谁也分辨不出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
秋濑或的话像是天马行空的胡言乱语，明明在讲东西南北，他却说是上下左右。
但天野一辉却听懂了：“有些东西忘掉也好，一直记着只会让人烦恼。”
他深深望了眼双手枕在脑后的秋濑或，回头继续打开绘画软件。
这个刚认识的新同学，很不简单。
刚刚的话里，秋濑或既表达出了自己已经察觉到真相，但也表明他不会将其告诉其他人。
理由是现在一切都已盖棺定论，他不会多说，说了也没有用。
“不过……”秋濑或声音带了慵懒，磁性的嗓音沉下去像是有了睡意。
“不管究竟是怎么样的过程，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对方比较好。”
“什么？”天野一辉挑起眉梢。
“你不打算把真相告诉我妻同学吗？
你看，很多时候都是这样的。
你为你喜欢的人做了很多事，但你不告诉她，她当然也不会知道。
或许你觉得这些事情是你应该做的，或者是你想要去做的，不在乎对方知不知道。
但是感情这东西，你不告诉对方自己付出了多少，对方怎么知道你有多好呢？
说不定人家也是正烦恼着，觉得你总是不向她靠近呢？”
秋濑或莫名其妙说到了感情上面。
天野一辉刚被揭开秘密，带着怀疑的眼光，觉得秋濑或说话就像个谜语人。
“你是想……”
“不不不，我什么都不想，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呐，天野，这只是男生间的恋爱建议。”
秋濑或转过身，侧躺在榻上，撑着下巴，姿势妩媚。
天野一辉再次放下笔，转回身面向秋濑或。
他叹了口气，不再拐弯抹角：“所以，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我们是朋友了，不是吗，天野。”秋濑或也坐起来。
“我们才第一天见面吧，而且你这样忽然把我的裤衩颜色都说出来，我很难把你当朋友啊。”
“朋友怎么会和认识的时间有关。
会是朋友的人第一眼就能和对方把酒言欢。
不会是朋友的人，在一个办公室一起呆一辈子都还各怀鬼胎。
我觉得我和你就是那种一见面就能推心置腹的朋友。”
秋濑或敲了敲脸庞。
天野一辉平静地看着他：“那是莽夫型的朋友，这么类比不合适吧。”
“福尔摩斯和华生第一次见面就对上了眼，他们可不是莽夫。”
“难道你的社交知识都来自于夏洛克福尔摩斯？”
“还有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
“你都是看热门侦探类作品学社交？”
“你读过《心灵侦探城冢翡翠》吗？里面香月史郎对城冢翡翠的感情也是我这样。”
（这里是没写错，秋濑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很冷门的推理小说吗？不对，我的意思是，你难道没有现实里的经验？”
“帮助警察破案算不算？”
“好吧，我体会到你的幽默了，秋濑同学，那就当我们是朋友吧。”
天野一辉认真看着秋濑或：“既然你已经发现绑匪是我了，那作为朋友，你会保密的，对吧。”
“当然。”秋濑或笑着。
“那就好。”天野一辉重新回头捣鼓平板，大半天了他都还没动过笔，不能再耽搁了。
秋濑或有些意外：“天野君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去举报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杀人灭口？”
“你不会的。”秋濑或目光灼灼。
“你也不会。”天野一辉头也不回。
秋濑或愣了愣，几秒后低头失言的笑起来：“还真不愧是天野君，我真的是越来越……”
“越来越？”
“越来越……佩服。”
“是么，我倒是很好奇，秋濑你为什么要突然揭穿我是绑匪。你应该清楚吧，说出来只会把自己陷入危局。”
秋濑或躺回床上盖好被子：“无数的破案经历告诉我，没有什么办法比分享彼此的秘密，更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所以呢，你以前是和死者的尸体共享秘密，还是和破案的同伴共享了案件的秘密？”
天野一辉回头看了眼：“真亏你能活到现在啊，秋濑，就你这社交方法，即使明天被人从背后开上八枪挂在梁柱上，我都不奇怪。”
秋濑或笑了笑：“但这一次不是很成功吗，天野同学果然是一个好人。”
“好人可不会去袭击富豪的家。”
“那件事，我觉得你做的没错。”秋濑或表达肯定。
“为什么？”
“为了喜欢的人而奋不顾身，这是最具英雄主义的行为，即使是我，也不能比天野君做得更好。”
“这还真是……谢谢夸奖。”
“但有一点不对。”秋濑或翘着腿，“我妻同学明显也发现了真相，这个时候你应该坦白才对。”
“她……发现了？”天野一辉有些迟疑。
“很明显，她刚刚在院里已经多次暗示了。”
“你这是从头偷听我们的谈话到最后了吧！”
“这种事情不用太在意，所以说天野你还是尽早坦白比较好，不然对方也会难过的。”
“我好好考虑考虑……再说，这种事情也不用太着急。”
“这是我作为朋友最真挚的建议，你可要好好想想。”
“行了，你要睡就快睡，别这么啰啰嗦嗦的。”
“真是无情呐，天野君，没用了就把我丢到一边。”
“……”天野一辉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秋濑或却自顾自接下去：“不过多考虑考虑也好，感情可不能随意下决定，特别是我妻同学这样的女生。”
他长长叹口气：“可别以为女人在真的进入一段关系后还能简单甩掉，她喜欢你，绝对会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的，即使你到了另一个世界也一样。”
“你这说的我就像一个渣男。”天野一辉无语。
“只是一个提醒。”秋濑或像在开玩笑。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天野一辉伏在桌上赶稿的沙沙声像催眠的伴奏，在房间里悠悠传开。
安静里，秋濑或突然又开口。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一直都觉得我妻一家的袭击事件有古怪。
没有绑匪会像这个案件中这般，什么都做了，却又什么都得不到。
直到刚才，我才发现了真相……原来是天野君为了我妻同学而做的。
真是了不起。
我迫不及待就想分享出来，可能有些冒犯了，抱歉。”
天野一辉愣了下，停下来：“所以你直接说出来了，为什么？真的这么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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