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兴尽晚回舟
即使是深夜，异次元世界的天气也晴朗得不真实。
天空中没有云朵，密集的星河环绕着月亮，如同一块笼罩大地的幕布。
月光就从那幕布中降下，穿过万里的空间，把两人前方的路照得通透明亮。
整个小镇就在这皎洁的光中沉睡，像个童话中的地方。
中央的道路上，天野一辉打头走在前，我妻由乃跟在后面。
少女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少年前后摇摆的右手上，满脑子纠结要不要去拉起来十指相扣。
天野一辉则毫无察觉地扫视着周围。
他的目光掠过小镇的建筑。
“这一间搜过了……这一间也搜过了。”原来他在找没搜刮过的屋子，以便贯彻三光精神。
转了一圈，天野一辉才发现，所有屋子，在之前的三个小时里，都被他光顾过了。
即使里面还有东西，估计也是他觉得没必要带上的。
“不太应该啊，”天野一辉摸摸下巴，“一个小镇，居然连把枪都找不到，医疗道具也只有两个，难道是宙斯特别设置的匮乏模式？”
“那个……天野同学。”我妻由乃这时悄悄跟过来。
她看出来天野一辉很在意医疗道具。
“医疗道具应该很珍贵吧，其实……你不用顾及我的伤势的。”
我妻由乃看起来有些内疚：“下次找到医疗道具，天野同学你还是保存下来自己使用吧，不要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
天野一辉一开始还有些莫名，但等少女的话说完，他的眼神变了。
“你说什么呢，”天野一辉忽然伸出手点了下我妻由乃脑门，“你那么重的伤，如果不治疗，难道你要和我分开吗？”
“不是的！”说到分开，我妻由乃着急了起来，“我只是……”
“只是认为自己用不到？”天野一辉认真解释，“由乃，我们现在参与的是一场战争，而不是短暂的战斗。”
“像之前与那个男人的战斗，之后我们可能还会多次进行。
在这样一场持续进行的斗争中，枪械的优良都不是首要的。
而最重要的，其实是我们的身体、精神状况。
如果身体出了问题，就算手里有最好的武器，也是赢不了的。
我希望找到医疗道具，不是为了积攒起来，而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保护好我们两个。
所以，不要因为耗费了医疗道具而内疚。
如果想要和我一起走到最后，该用道具时千万不能吝啬，你明白了吗？”
天野一辉说得很详细。
他发现这个名为“由乃”的少女，对她自身的重视程度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相反的，她好像是把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了别的地方。
这种情况天野一辉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到过。
这样的人格是扭曲而可怜的。
可怜到让天野一辉忍不住想要好好地抱住少女，给她一点自己能给的温柔。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不对，她是宙斯创造出来的，原来一切的都是宙斯的错。】
【真是罪恶啊，宙斯你这个家伙！】
“我知道了…天野同学。”天野一辉的话明显打动了我妻由乃，她目光闪动地说。
说完，她甚至还又低头悄悄念了一遍少年的名字：“天野同学……”
然而天野一辉皱着眉打断：“听不到，大点声重复一遍！”
“哎，什么？”我妻由乃惊愕地抬头。
“我说让你再大声说一遍！”天野一辉强调，“你知道该用道具就得用了吗？”
“啊，这……”我妻由乃最后在天野一辉严厉的目光下高声道，“我知道了！”
“很好，很有精神，这下记住了吧，以后要优先保护好自己。”天野一辉点头。
天野一辉并不明白名为我妻由乃的少女的实质。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办法，去帮助一个和自己很像的人。
而我妻由乃则在听话地配合他。
少年以为少女的世界太凄惨了，想要帮她建个新的出来。
但对少女来说，眼前的少年才是她的一切，只要少年和她在一起，她就有了全世界。
“接下来的话……既然小镇里已经没有东西了，那我们就出发吧。”
天野一辉辨别方向：“继续往西南方向走十公里左右，就是中心城市。”
“世界应该会往那里缩小，所以我们的目的地就是中心城市。”
我妻由乃用力点头：“好的，天野同学。”
两人再次排成一前一后的队形，不过这一次距离近了些。
不是因为之前的讨论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而是……
“这，这里好黑啊，天野同学。”我妻由乃瑟缩在天野一辉身后，像个仓鼠一样怯生生地左顾右盼。
两人走到了另一条道路，这里建筑比较高，遮蔽了月光。
“放心吧，这里我都搜过了，不会有危险的。”天野一辉不懂女生有种危险是“看着就危险”。
“可是，没有光线，还是好可怕。”我妻由乃假装不经意地用手触碰天野一辉手背。
她想要男生牵住她。
“唔，这是因为你看不到，所以就觉得那里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天野一辉摊手：“未知的永远是最恐怖的，你就想象那里什么也没有就好了。”
“哦……是这样吗。”我妻由乃失落地叹气，她最后还是没能牵上手。
她在背后捏住天野一辉的衣角，不再说什么，但眼睛还是时不时看看周围。
仿佛在担心会不会有怪物从里面突然跳出来。
又走了十几米。
“啊，那，那是什么！”我妻由乃忽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在哪？”天野一辉迅速回头，下意识挡住少女，并顺手掏出了口袋里的沙漠之鹰。
他已经习惯了取枪的动作。
“在，在那边。”我妻由乃藏在天野一辉身后，指向旁边建筑物的一楼。
这是一间服装商店，外面是巨大的落地玻璃。
影影绰绰的轻薄纱帘挡不住天野一辉的视线，可以直接看到里面。
第十六章 潜伏之人
“这家店，我有搜过啊，里面并没有奇怪的东西。”天野一辉嘀咕。
但他还是慎重道：“由乃，你真的看到什么了吗，会不会是错觉。”
“应该不是，”我妻由乃摇头，“我看到里面有个黑影在动。”
“黑影吗……”天野一辉严肃起来。
如果不是我妻由乃看错了，那就可能是有其他的参与者来到了这里。
而且，对方既可能是在他搜刮结束之后到来的。
但也可能，是在他们之前，就来到了这座小镇。
而他之前搜刮物资的时候，对方或许就躲在暗处，密切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念及此，天野一辉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后怕。
如果真是第二种情况，那他之前可就是一直在别人的枪口之下晃悠，无比危险。
“你在这里防备，我去里面看看，如果真的有人，而且直接交战的话，由乃你在侧面支援。”天野一辉低声叮嘱。
我妻由乃担心道：“天野同学，你要小心。”
两个人一起探查只会增添风险，留人在外面防备是有必要的。
“嗯。”天野一辉应了一声后，握着枪推开商店的门。
店内没有太多的光，一切都是藏在昏暗中的。
一排排的衣裤鞋袜在店内星罗棋布，偶尔几个高挑的人偶穿插其中。
店内的布局似乎和之前没有两样，但这反而让天野一辉心中一沉。
如果店里真的有人，东西的摆放又和之前一模一样。
那不就说明，他之前的搜刮，完全就在敌人的注视之下进行的吗。
“出来吧，不要藏了，我们已经发现了你的位置。”天野一辉先试探地说。
然而屋内寂静无声，根本没人回答，仿佛天野一辉只是在演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出来吗，那等会被找到可别怪我开枪太快。”
天野一辉贴着门的位置，沿墙壁移动，他的枪口始终在屋里各个方位间游离。
只待那个可能藏匿的人露出一点踪影，他就会果断开枪。
然而，天野一辉打开衣柜，打开更衣室，打开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
但最终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他绕着商店走了一圈，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枪。
“没有吗……难道是由乃看错了。”天野一辉低声自语。
他最后环视一周，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回事……”
天野一辉背对着门口方向后退，想了想，站在商店中央。
他的周围是几个衣架，一高一矮两个人偶站在旁边，衣着华美。
“最后一次机会，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
天野一辉竟是把枪收了起来，然后从背包取出一枚手榴弹，扣着拉环，高高举起。
他像是古代官员举着圣旨那样，举着手榴弹转了几圈，目的是让暗中藏匿的人看清楚。
这个举动的言下之意，自然是“你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连同商店一起炸掉”。
然而，天野一辉转了好几圈，依旧没有人出来。
他皱起眉，自语道：“难道真的没人。”
再等了几秒后，天野一辉终于放弃了。
但他走到门口，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拉开拉环，把手榴弹扔进了店的最深处。
甚至因为商店太大，一颗手榴弹不够摧毁，他又接着取出了两颗。
——天野一辉，一向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而对于天野一辉这似乎谨慎过头的举动。
我妻由乃就在旁边看着，不仅没反对，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轰！”
第一颗手榴弹在商店的最里侧爆炸了。
爆炸的火焰瞬间把商店里侧的所有衣服吞噬干净，并不断向外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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