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日常 第709章

　　白影振振有词：“哼！肤浅！浪漫主义会选择相信人类，现实主义会选择相信力量，我将两种主义稍作糅合，最终创作出来的岂不是又浪漫又现实？”

　　“啊？”安洁莉娜插嘴道，“既浪漫又现实，那不就是精神病咩？”

　　白影骤然回头，抬手夹住安洁莉娜有点婴儿肥的脸蛋：“哦！我的9527，你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疼疼疼疼——！”

　　哈……真是闹腾得很。

　　鹤见留美已经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继续排练了一会儿后，就到了准备集合离开总武高的时间。

　　又有点犹豫了。

　　虽然这里进行排练的都是些怪人，但意外地很舒心放松，而一回到人群之中……

　　自己就又该继续扮演被孤立的角色。

　　鹤见留美心情微妙，但也不能不去集合。

　　走出排练用的房间，小学生慢吞吞地下了楼梯，正要穿过校园中间的院子准备去往操场……

　　“姐姐，你这个歌词……”

　　“怎么了怎么了？小阳乃的歌词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歌词是不是有点怪？就是不太符合圣诞舞会气氛的那种。”

　　“不可能！雪乃酱不是说唱甜蜜蜜的催生歌不行吗？那就唱苦情歌劝分手呗！”

　　匩　“你只有两个思考角度吗？不是1就是2，选择中间的不行吗？”

　　“催生+苦情……嘶！雪乃酱，圣诞舞会唱出轨歌不太好吧？”

　　“＃！”

　　让你选中间是协调一下，不是让你直接超越！

　　雪之下雪乃和雪之下阳乃边走边讨论着节目内容，前者显然有些扛不住后者的胡搅蛮缠，在重新看看歌词之后，雪之下雪乃更是心情有些微妙：“姐姐，这首歌……遥遥眺望她的爱情，每次吵闹都有回音。用力将钢琴压出长音，却像是他们的背景……”

　　雪之下阳乃故作不解地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

　　“你说呢？”雪之下雪乃深吸口气，脑海里开始如闪电般思考起来——怎么想都是姐姐在埋怨状况吧？她毕竟要在东京上大学，没什么时间，大学毕业后还得考虑工作，忙碌之下有所不满……

　　雪之下雪乃抿抿嘴，感觉是不是该提醒一下白君，但转念一想，自己去提醒是不是有点奇怪，随后又转念一想，以白君的敏锐程度，应该能感觉到姐姐的不开心……

　　想来想去，脑子成功打结。

　　“噗哈哈哈——！”

　　雪之下阳乃忍不住拍拍妹妹的肩膀，突然一副笑得喘不过气的模样。

　　雪之下雪乃没好气地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雪乃酱，你经常闹别扭吧～？”

　　“什么叫经常闹别扭？麻烦你举例具体事件经过。”

　　“反正就是偶尔心情不太好啦。”雪之下阳乃笑道，“你闹过别扭，所以你现在正闹别扭，对吧？我去把混球找来给你治一治——”

　　雪之下雪乃连忙逮住姐姐的手腕，将作势欲跑的她给抓住：“咳咳！是我误会了……”

　　“当然是雪乃酱误会了，所谓创作就是截取一段纯粹而模糊的情绪，将它具体而实际地表达出来。”雪之下阳乃漫不经心地说道，“总不能一首歌开头唱今天真快乐，中间唱突然不快乐，最后唱出轨吧？”

　　雪之下雪乃修正了一下思路，以单纯作品的角度审视这首歌……唔，虽然苦情了一点，但也有积极上扬的部分，姐姐的实力也是有保证的，感觉确实挺符合圣诞舞会的环境。

　　既然是娱乐和表演性质的活动，过于纠结整体基调与主旋律，反倒是会变得乏味吧——白君准备的东西好不好另说，反正总会引发一场又一场的议论和热闹，自己也得学习一下思路。

　　“既然定下了，雪乃酱就记得腾出时间和小阳乃一起练习哟～”

　　雪之下阳乃忽然笑嘻嘻地伸手，在妹妹头上一阵猛搓，不等雪之下雪乃发作，姐姐就抢先一步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真是——给我有点成年人的样儿。

　　雪之下雪乃没好气地目送姐姐离开，拿着文件准备去其他班询问一下准备状况，便看到了从前面慢腾腾走过来的鹤见留美。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一眼，又故作寻常地挪开视线。

　　雪之下雪乃先一步停住，问道：“最近排练戏剧的感觉怎么样？白君挺能折腾人的吧？”

　　“还行吧。”鹤见留美感觉挺怪怪的，“嗯……除了喜欢叫外号、演技上挑刺吐槽、经常现场改台词和剧本之外……”

　　外号？雪之下雪乃眨眨眼：“你该不会被白君叫勇者了吧？”

　　鹤见留美：“勇者mini——你呢？”

　　雪之下雪乃：“勇者。”

　　你就是原型机？鹤见留美下意识冒出一个没谱的念头。

　　“你对现在的自己满意吗？”雪之下雪乃突然直接问道。

　　“啊？”鹤见留美小脸上一片茫然，这个话题和之前话题有转折吗？

　　雪之下雪乃详细说道：“简单来说——对于遭受无妄之灾，被其他人施加无视孤立冷暴力的处境，又对此无能为力的自己，你有什么看法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鹤见留美忍不住问道：“难道高中生一个个都喜欢多管闲事？你们……”

　　“因为你和我有点像，所以叶山同学很在意能否给你帮点忙。比企谷君只是烂好人的性子发作了，所以想和你当个朋友？白君……”雪之下雪乃沉吟道，“被排挤的人只有你一个吧？”

　　“对。”

　　“相比于大部分顺着本能开心和悲伤的小朋友，你这个特殊的小朋友更有趣，所以白君会找上你。”雪之下雪乃微妙道，“当然，他会不会帮你很难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特别擅长给你心里添堵。”

　　鹤见留美不由睁大眼睛，稍作回忆……还真是？！

　　“那么，你对现在的自己怎么看？”

　　“……大概是讨厌吧。”

第七十九章 倒反天罡！

　　讨厌自己。

　　是的，我讨厌这个无能为力，可怜兮兮，被悲惨孤立的自己。

　　那个叫叶山的怪人确实说错了——自己不是因为讨厌和记仇，所以拒绝那些询问戏剧表演凑上来的同学。

　　因为讨厌和憎恨‘大家’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也是一件情绪消失后越发无力的事情。

　　我讨厌着自己，畏惧着与他人的联系。

　　“说到底，这只是活动带来的加成而已。再加上莫名其妙被白影塞了一个招募群演的工作。大家会在办活动的时候‘忘记’正在孤立我，理所当然觉得和我关系不坏，好像被孤立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

　　“那么等到活动结束之后，大家也可以当作活动从来没发生过，继续以理所当然的姿态孤立我。”

　　“对于大家来说，越当真越是活该受伤，越聪明越会显得愚蠢。”

　　鹤见留美嘀嘀咕咕，却又知道更深层的原因。

　　正如那个叫雪之下雪乃的所说——自己只是害怕了，所以选择胆怯和逃避。

　　只要不交朋友，就不会和朋友绝交。

　　只要不去开始，就不会有机会结束。

　　真是讨厌自己的软弱啊。如果能像白影一样厚脸皮就好了，嘻嘻哈哈地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无论别人什么反应都接得下，完全不会对人际关系感到畏惧和担忧……

　　雪之下雪乃的话语又不禁冒了出来。

　　【白君是不会帮你的——当然，以你胆怯又逃避的性子，肯定害怕自己被讨厌，哪怕想寻求帮助恐怕也开不了口吧？所以你只能自己解救自己。白君顶多是弄出一大堆事情，让你有机会去解救自己……嗯，你不用觉得这是白君的好意，也不用对此感谢他，因为他不会帮你，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寻找热闹与乐趣。所以哪怕你什么也不做，他也不会因此责怪你。】

　　鹤见留美不禁忧郁地轻轻叹了口气。

　　结果比起选择相信什么，愿意去相信反而是最难的事情吗？

　　既不敢相信‘大家’，觉得只要伸出手就能改变被孤立的处境，又做不到相信自己，不去关注别人的事情，也对被孤立看得云淡风轻，专心学习沉浸于做自己的事情……

　　“哉佩利敖光线——！滋滋滋！”

　　“没用没用！黑暗哉佩利敖光线！滋滋滋！”

　　俩幼稚的小学男生正在虚空对波，自己配音。

　　最近奥特曼戏剧的事情，俨然成为班上流行的热点，关于迪迦奥特曼的讨论也明显多了起来。

　　“虽然迪迦很帅，但黑暗迪迦更帅。”

　　“确实，看起来特别酷。”

　　……愚蠢的小学生。

　　刚好思考着迪迦奥特曼故事的鹤见留美，不由转头说道：“黑暗迪迦一点都不酷，选择相信自己，自己却连力量都控制不住，只是个傲慢罢了，哪怕被人类否定，依旧始终相信人类的迪迦才是最帅……”

　　“鹤见同学！”一个男生好奇道，“戏剧表演里有没有黑暗迪迦呀？”

　　“对啊对啊，究竟是要表演奥特曼打谁啊？”

　　——愚蠢的小学男生！明明是个很有意义的故事，只会关心奥特曼什么时候打怪兽，打哪只怪兽，怪兽是不是很酷这种无聊的问题！

　　鹤见留美抿抿嘴，犹豫半晌后说道。

　　“想知道的话，你们可以一起来排练。”

　　周围响起几个欢呼声，伴随着‘我也想整一个’的声音，更多学生凑了过来。

　　……

　　今日排练结束之后，叶山隼人应付着一群兴高采烈的小朋友。

　　白影意味深长地看着鹤见留美，脸上带着一语不发的玩味笑容。

　　“……”鹤见留美冷淡道，“按照你的要求，我给你找来了愿意当群演的人。”

　　白影笑笑。

　　鹤见留美吸了口气，认真辩解道：“我可没把他们当朋友，只是完成你交给我的事情而已。”

　　白影摇头笑笑。

　　“……反正就是这样！”鹤见留美额头迸出亲近，一口咬定结论。

　　“只要我不把他们当朋友，等活动结束后形同陌路，又被他们下意识孤立的时候，就不会感到伤心。”比企谷八幡双手插兜，微微点头道，“很好，很好。”

　　鹤见留美：“你——”

　　比企谷八幡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忘了我那个朋友的故事？我的朋友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鹤见留美：“我——”

　　比企谷八幡吐槽道：“你反应太大，会长什么话都还没说，你就快抖得一干二净了。我劝你不要在会长面前口是心非，或者藏着掖着地说半截话，否则定会无地自容，恨不能当场干掉自己。”

　　鹤见留美黑着一张小脸，果断迈着沉甸甸的脚步，径直离开排练现场。

　　“不愧是部将，已经有了几分表演的精髓。”白影满意道，“部将，你对这个戏剧表演怎么看？”

　　怎么看？

　　比企谷八幡陷入沉思，本打算一顿彩虹屁将白影突如其来的问话糊弄过去，但转念一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居然是个奥特曼打败了小怪兽的结局，很意外。”

　　按照普遍理性而言，会长哪怕是写童话故事，也得在最后峰回路转，对小朋友进行一个强悍的精神冲击——例如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但它老了之后就变丑了；外婆被猎人救出来之后，开始问小红帽有没有做完作业什么的……

　　作为一个悲剧主义的创作者，会长在这方面堪称死不悔改。

　　“没错，毕竟对于一群小朋友来说，最好的表演效果是演不出来的，唯有意外、突然又顺理成章的发展，才能有最棒的演出效果。”白影伸手搂住比企谷八幡的肩膀，开始小声耳语，“部将，你有一个特别任务……防剧透防剧透……防剧透防剧透……”

　　比企谷八幡听着听着，表情渐渐古怪微妙起来，听到的内容和排练的内容相互交织，隐隐勾勒出一个经典的白式剧本。

　　“咳咳！会长，如此困难的任务，还是交给、交给……安洁莉娜吧！”

　　“部将，你才是最适合的人！发挥出你的消极负能量，一举将表演推向最高潮吧！”

　　“这个……”

　　“明年小町就要报考总武高，学生会也要进行一波招人……”

　　“交给我吧！保证完成任务！”

　　为了与妹妹相会，比企谷八幡果断出卖了无关紧要的名节。

　　因为大家的眼睛一定是雪亮的——都是会长的阴谋啊！

　　……

　　学习舞蹈，排练戏剧，偶尔重新构思一下剧本和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