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惰天使
“仅仅是按照往年流程走一遍,仰仗父亲和家族的权威,任用那些去年将烟花大会筹办过一次的人们,将重复过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你难道对此就心满意足,觉得实现了自己的意义吗?”
白影背负双手,痛心疾首地问道:“勇者,这一场烟花大会,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一个任务指标?一次练手工作?一种考验?一个机会?一种按照攻略,循规蹈矩的机械劳动?”
“白君。”雪之下雪乃好歹是有些诛心抗性,她并未慌张,反倒认真起来说道,“你有什么看法,那就直说。”
“这是一场烟花大会,是一次节日,一个次让大家能够开心起来的机会。”白影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大权在握,难道已经忘记这本身是一次节日和庆祝吗?还是说你印象中的烟花大会,就是看着一些色彩斑斓的东西在天上炸开,周围人很多很热闹,除此之外,心中毫无波澜?”
雪之下父亲目光微妙地游离了一下,收起怒视逆臣贼子的目光。
雪之下雪乃沉吟,咀嚼着这个说话:“一场……节日吗?”
“节日,庆祝和活动。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逢年过节的快乐,后来我却逐渐再也找不回那种快乐,我想过为什么——因为逢年过节,能吃到好吃的东西,能和往常见不到的朋友一起玩耍,能够丢鞭炮炸鱼,父母长辈会变得宽容和蔼,可以收到换来零食与玩具的零花钱,所以我才感到快乐。”
白影开始轻声述说,迈步走动。
“后来就变了,逢年过节时若是不快乐,反倒成为一种罪过,心情若是无法雀跃,就该被笑着指责,热闹与和蔼的氛围,将平日的生活衬托得更加冷漠,以至于让心情烦闷,难以言说。或是因为知道得太多,反倒失去了纯粹的快乐?或是逃不过约定俗成的苦闷,还要履行约定俗成的快乐?”
“节日不应该是所有人必须笑出来的,应该是热闹到让人自然而然笑出来的,不是一个终于能够开心,亦或者必须开心的时刻,而是一个让人开心,能够变成回忆的时刻——我认为,这才是评价烟花大会是否更好的标准。”
白影灿烂地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给出回答。
“当然是为了让烟花大会更加精彩!更多的烟花,更绚烂的颜色,更加轰鸣的爆炸!在辉煌与斑斓中照亮生活!这么重要的活动,怎么可以循规蹈矩,像过去一年又一年,到了烟花大会就必须要开心,而不是被烟花大会的热闹变得开心?”
“勇者,你觉得呢?”
白影露出明亮的目光。
雪之下雪乃愣了一下,思绪不由自主地发散起来……也是,自己都很难察觉的心思,根本绕不开白君的眼睛,白君是想帮我把烟花大会办得更好?我想把烟花大会办好吗?
印象中的烟花大会,身边总是跟着母亲,要说有快乐显然算不上,顶多知道那是一个特别的活动,天上会炸开许多绚烂的色彩……
参加烟花大会的人们高兴吗?为什么高兴?
不知道。
自己似乎是很难高兴起来的。
那些特别的日子并不特别,只有毫无波澜,白纸黑字般的‘烟花大会’几个字。
一场成功的烟花大会,不就是应该是让人开心,笑出来的烟花大会吗?
我若只是按部就班,想要完成这个任务,确保什么地方都没有纰漏,就能完成一场成功的烟花大会吗?
不会吧,顶多是合格,让任务指标达成,让自己好像也做到了和姐姐一样的事情,那样或许也会开心……那种想法已经和烟花大会本身无关。
难道,这样就足够了吗?
“如果只是多放一点烟花,恐怕远远不够。”
雪之下雪乃的声音略微柔和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默认?小女神居然默认了叛匪的欺上瞒下之举,还被叛匪给忽悠过去?高高兴兴地被忽悠过去?!
雪之下父亲脸颊抽搐,朝白影投去满是杀意的目光,可惜没办法开口,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开口。
自己和大女神,确实欠小女神一个开心的烟花大会,或许还欠中女神一个高兴的烟花大会。
小女神压力有些大,这是自己知道的,第一次正儿八经接手自己的工作,没有压力才奇怪。
自己除了杵在办公室,表明支持,提供背景,打压叛匪之外,实在不知道如何宽慰引导,只能希望事情一切顺利,别出问题就好……
但是!
为什么是你这个肯定有私心的叛匪,让小女神将压力变成了积极的动力?!
嫉妒之心,熊熊燃烧,魔念高涨,如火如荼!
仿佛燃烧着漆黑火焰的中年人,摇摇晃晃跟着两人离去。
“……”
折木奉太郎沉吟道:“比企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部长倒是没有说谎……”
比企谷八幡眼角微抖,幽幽注视着仓库里一个位置存放的烟花,那些烟花裹着包装纸,看上去与其他烟花一般无二,从外表来说确实也一般无二,只是能够对人发射而已。
如同菜里的姜,伪装成肉的颜色。
“所以白影做了什么?”
折木奉太郎好奇道。
对人烟花……部长赠与自己的一箱已经放在家里,假如到时候将折木骗到指定活动区域……一举两得,妙啊!
比企谷八幡若有所指地回道:“折木,你很好奇要怎么表达?学学千反田的‘我很好奇’再问吧。”
自己凑近,瞪大眼睛,感情充沛地朝比企谷八幡嚷嚷。
折木奉太郎略微想象,然后扼杀了这段想象。
“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没那么好奇。”折木奉太郎关好仓库,坐回指定摸鱼位,没什么干劲地问道,“所以呢?你要怎么应对由比滨的告白?”
“其实仔细想想,有可能是部长在骗我……”
“假定是白影在骗你,你依旧为此苦恼,说明你确实会因为类似的事情陷入困境。”折木奉太郎言简意赅,“假定由比滨要向你告白,你如何应对?”
比企谷八幡眼角直跳,诚恳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讨论的这种问题,显得非常自以为是?”
折木奉太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非常自以为是的人吗?”
“?”
“寻常定义上的自以为是,是认为自己具备更强大,实则脱离实际的影响力和能力。”折木奉太郎轻飘飘地评价道,“你的自以为是,是认为自己具备更弱小,依旧脱离实际的影响力和能力。”
“我只是单纯的自我意识过剩。”比企谷八幡略微不爽地说道,“所以你认为由比滨会告白?”
“我只知道她可能喜欢你,而你并不喜欢她,并且认为她的喜欢不合心意。”
折木奉太郎说道:“喜欢你的人一定是思路出了问题,思路出了问题的人一定不是真的喜欢——你是这个意思吗?”
“喂喂,我可没那么想!”比企谷八幡反击道,“你就没怀疑过吗?怀疑你和千反田的关系?”
“怀疑关系?假如被千反田逮住的人不是我?假如解决千反田问题的人不是我?假如有比我更厉害的人值得千反田依赖?”
“对!”
“那不就是白影吗?”
比企谷八幡一个后仰。
“关系是关系,看法是看法。”
折木奉太郎问道:“对于一个人的看法,这和彼此间的关系有什么绝对联系吗?你会因为和一个人关系好就美化对方,因为和一个人关系差就丑化对方,是什么关系就表达出什么特定的态度和看法?”
“我讨厌那种虚假的关系,为了维持一段关系而竭尽全力撒谎、掩饰、逼迫或是退让。”比企谷八幡犹豫,叹了口气说道,“可能我是喜欢较真吧。”
那种谁和谁是朋友的情况下,直接跳出来抬杠的类型哦——当然,作为一个看得懂气氛的人,顶多心里吐槽而不是说出来,等着看反目成仇闹矛盾的乐子。
……咦?我是不是成了这种乐子?
“失败主义?”
“悲观是清醒的源泉。”
“这么看来,你也是节能主义者。”折木奉太郎问道,“在人际关系上非常节能,大概和你曾经那一串倒霉的社交经历有关?但仔细想想,你在人际关系上非常耗能才对,会纠结什么算朋友,什么是喜欢,一定要对人际关系挑刺,明明有了打算还在剖析自己,不断提出论证又不断自己推翻……”
“啧,我只是没兴趣和青春期傻蛋们同流合污。”比企谷八幡咂舌,忽然警觉,“你在套我话?”
折木奉太郎:“我这不是在帮你分析吗?”
分析谁?分析我是吧?
比企谷八幡哼道:“既然如此,你分析出什么建议了吗?”
“答应由比滨的告白。”
“为什么?”
“因为你肯定不会这么做。”折木奉太郎理所当然道,“我的建议你不听,你拒绝了感觉难受,就无法将缘由归咎于我。”
比企谷八幡默默比了个中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就是在故意攻击自己!
淦!别让我逮到你!
……
……
第一站查出白影的私自举动后,雪之下雪乃心情反倒不错,巡视了一番各个区域的公告内容,路上偶尔抓个幸运儿,问问知不知道烟花大会在哪儿举办,巡察之后发现一切顺利,一些人表现得非常期待今年的烟花大会。
“宣传单上这个神秘活动是什么意思?”
“就是神秘活动的意思——别问,问就是惊喜。”
“嗯……往常大家也这么期待烟花大会吗?”
“主要是勇者操办宣传得好。”
“不至于,应该是抽取样本的偏差,社交礼仪的回答吧。”
雪之下雪乃时不时冒出一些问题,白影流畅作答,一派忠臣的模样。
雪之下父亲开着车,冷声道:“怕是你偷偷摸摸做了什么,不想让雪乃知道吧?”
“一切都是为了让烟花大会精彩起来。”白影理直气壮道,“我们都在试图让烟花大会变得更好,大哥却在阴谋论,质疑这个,质疑那个,未免令人心寒!”
雪之下父亲不以为然地冷笑,对于敌人不进行怀疑怀疑再怀疑,难道还讲江湖道义?
“本来我是不同意进行什么乐队表演的。”
雪之下雪乃淡淡说道:“烟花大会聚集不同年龄阶层的人,乐队表演太偏向于年轻人,容易弄出意义不明的冷场……”
“我就喜欢乐队表演。”雪之下父亲旁敲侧击地尝试说服。
“现在的话,既然想做点事情,那就得冒一些风险,将风险调整到可控范围内,这就能够接受。”雪之下雪乃说道,“父亲通知一下姐姐吧,我想看看她和结束乐队的表演,姐姐那边肯定也有一些计划吧。”
“呃……好吧。”
雪之下父亲答应下来。
他看了眼后视镜,白影正朝自己露出毫不掩饰的奸笑,握方向盘的手都不禁紧了一下。
可恶的叛匪!
雪之下父亲忽然说道:“雪乃,放手去做吧!”
“没错!”白影紧跟而上,鼓励道,“有什么想法就去验证,有什么机会就去把握,竭尽所能的思考和行动,将这场烟花大会办得更加精彩!哪怕失败或者出岔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只要将大哥推出去背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雪之下父亲:“?”
“我才不想失败,白君可不要小看人。”
雪之下雪乃轻哼一声。
“好好好……”
白影慈祥地连连点头。
雪之下雪乃:#!
TMD!功劳都被叛匪拿了,自己只能预定背锅位,岂有此理!
不行!我得好好表现一下大人的实力!
雪之下父亲略微酝酿,开口说道:“所谓经验是对成功的复刻,或许在理科上,经验是清晰且明了的,能够越修越高,支撑起高楼大厦,但在其他地方,经验更多的是一种判断依据,无法适应产生变化的环境……”
“父亲,已经到了。”
后座上,雪之下雪乃看到了自己的公寓,微微给白影一个眼神。
雪之下父亲有点憋,还是将车停在路边,看着雪之下雪乃和白影下车……等会儿!
“你下车干什么?”雪之下父亲笑道,“老弟,我送你回家,不用路上打车或者坐公交。”
白影诚实道:“勇者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以眼神暗示我下车。”
雪之下父亲瞪大眼睛,摇下车窗,将脑袋探出去,表示强烈关注,随时准备拼死劝谏!
“……”
对于老父亲明目张胆的严防死守,雪之下雪乃无语了一下,本来还想试着逼问一下,进行‘你是不是在帮我?’‘你想帮我又不好意思直说吧?’‘你这傲娇’的三段递进式攻击,感谢一下白君的提点和劝告。
父亲还是有些碍眼了。
雪之下雪乃迟疑了一下,捋捋鬓发,轻声说道:“白君,让我们把烟花大会办成一场回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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