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单夏知
海浪拍打着沙滩，正午的暖阳，将一切都包裹在懒洋洋的日光里。
远处星星点点的小屋并不奢侈——相反，它简陋到不像一个美梦应有的样子。
【熟悉的希儿快乐沙滩。】
【但身边却没有她的小伙伴们。】
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
虽然布洛妮娅正在跟琪亚娜和芽衣一起行动，但希儿的小伙伴又不只鸭鸭。
“原来也有这样的梦境呀，总感觉它真的很现实...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需要靠做梦来实现呢？”
说话的人是希儿。
来到下一个梦境后，黑希就偃旗息鼓了。
她刚才跳出来纯粹就是看不得希儿和那个女人的交流方式，才出来‘稍微’多说几句。
【只有一种可能，哪怕是这样普通的场景，对梦境主人而言，也已经是一场足够美好的梦了。】
【按照这个剧情走向，接下来应该就是老年人了吧？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呢。】
【停！拒绝‘自己奶自己’从你我做起。】
......
至于情况具体如何。
“一直呆在这里猜也不是办法，只能找梦境的主人问问情况了。”
德丽莎还是打算先行动起来再说。
希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随后，她们就快步走到那片星星点点的小屋边上，并遇见了一名老妇人。
“你好，请问。”
德丽莎非常有礼貌的主动打起招呼。
但老妇人的回应却多少让大家都有些惊讶。
“喔......你们两个，是来说服他从梦中醒来的吗？”
她竟然知道这里是梦？？
德丽莎＆希儿：？！
“您，知道这是梦？”
德丽莎少见的叫‘您’完全没问题的场合，她五十，对面至少八十。
咳咳，这里不扯这个。
言归正传。
老妇人的话里惊人的地方还不只这些呢。
她不仅知道这是梦，而且还知道......
“呵呵，是啊。但是，很可惜，我帮不了你们。”
“这并不是我的梦境。我也只是某个人所想象出的家人而已。毕竟，人上了年纪，就比年轻人要怕寂寞得多。”
【连这个都知道？】
【对德丽莎她们而言，这算是打破第四面墙了吧？】
【打破第四面墙的剧情，又何必是打破真的第四面墙。】
跟玩家们说的一样。
看着面前这位和蔼的老妇人，德丽莎和希儿确实一时无言了。
就像是在玩RPG的时候，勇者正在居民家里翻箱倒柜准备找些用得上的补给然后去打败魔王，居民却突然跑过来说你能不能别乱翻东西。
她们本来只是想套点线索，结果，眼前的老妇人直接就把这里最大的秘密以她们意想不到的方式给爆了。
怪不得她们现在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但......她们吃惊是很正常，可谁说了，这里最大的秘密就是这个了？
老妇人接下来给德丽莎和希儿阐述的事实，那才叫大。
直接像大锤似的砸在两人脑门上，砸在玩家们脑门上，让所有人都脑瓜嗡得一下巨响。
“......如果没有这个梦，他可能就命不久矣了。”
诶？
什么？？
“在来到这里，他已经卧病在床好几年了，连医生都说，他活不过这个秋天。”
老妇人‘如实相告’：“现在和他一起做着这个梦的人，多少都是相似的处境。”
“所以，我也有问题想问你们——”
德丽莎＆希儿：......
玩家：......
游戏里的两位，和游戏外的无数位，都无法避免的学着凯文开始打点计时器。
尽管那个问题还没被老妇人说出来，但他们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猜到了。
或许，即将有一个极端残酷的选择，会被人摆到他们面前。
“对于那些尚存希望的人，离开梦境是勇敢者的祝福。”
老妇人依旧和蔼的声音在所有人听来逐渐重于泰山。
“但是......”
对于没有希望，即将死去的人......
“对于没有未来的人们呢？”
还要唤醒他么？
......
【......】*N
面对老妇人这个肯定说不上质问，只是平静询问，甚至算和蔼的态度。
却让人感觉比跟一千个千人律者面对面互怼都要全身绷紧。
这个问题......能怎么回答？
这里的老人跟孩子，甚至跟刚才那批成年人都不同，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你让他们回现实做什么？
【将死之人的梦，要不还是别打破了？】
【那如果孩子和成年人都想开了，打算振作起来，却因为老人这边卡壳，只能继续被困在圣痕计划......可以吗？】
【你们刚才不是还说老人占比低，他们的想法根本影响不到大局么？】
互联有没有记忆不知道，但他们觉得自己肯定有记忆，先前直播间里那些激烈讨论的弹幕，奇奇怪怪的观点，他们都没忘记呢。
【万一呢？占比是很低，可万一就缺这么一点，虽然真的有影响的概率很低，但你能拿全人类去赌么？】
【正话反话都给你们说完了......只是，这样不就成了电车难题吗？】
很难啊，很难啊。
还是越想越难，越想越沉重的那种难。
原来真的会有这么一个问题，你越是去认真思考，就越是会感到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此，在老妇人说完后并将她们指引到梦境的主人面前时。
德丽莎和希儿望着不远处如同风中残烛的老人，一时间相顾无言。
过去半晌，德丽莎才轻轻叹了口气。
总之先聊聊看吧。
这样，至少比什么都不做，在这里发呆要强一点吧。
“您好。”
“你们好呀，年轻人。”
德丽莎：“......”
她还是很快就再度陷入到沉默当中。
她现在能说的话好像就是那些......罢了。
但，每一句平时说出来不说百分百有道理可至少有几分道理的话，现在都非常难以述诸于口。
因为，无论她说哪句，都像是在向他们询问......你们是否愿意为了人类牺牲自己？
有人或许觉得问问无妨。
德丽莎却认为这有点像是在道德绑架。
人类的赞歌值得被歌颂，可不应该是以她这样主动促成的方式。
所以，她尽管翻遍了自己脑海中的每一个词汇，依旧没办法组织出一句可以宣之于口的话。
唯有沉默。
认真看着剧情的玩家自然也是能明白德丽莎此刻的压力。
渐渐的，直播间里的弹幕稀疏了。
他们注视着德丽莎，注视着老人，神情专注，微微皱眉或是抿紧嘴唇。
......
“呵呵。”
最后，反倒是德丽莎对面的老人先开口了。
“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快坐下吧，虽然没什么名贵的好东西，但招待孩子的零食，老头子我还是备了不少的。”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我们只是......”话到一半，德丽莎非常真实的再次卡壳。
“不用这么客气，相逢就是缘，难得来一趟，就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吧。”
老人继续慈祥而又好客的招呼。
“真的不用了，我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不用麻烦您这么费心......”
“因为，这只是我的梦？”
“？？”
“哈哈，年轻人，可别太小看老头子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要多。
“无人打扰的海边，和最爱的人一起，从早到晚静静相依，倾听海浪拍打的声音......”
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起几分感慨。
“......对我来说，真是个奢侈过头的梦境啊。”
“我年轻时犯过很多错误，浪费过大把时光，如今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靠着机器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生命，才能意识到习以为常的平凡有多么珍贵。”
老人说着看向德丽莎非常认真地询问：
“我愿意付出我毕生积攒的一切，来交换这个虚假的梦——即便如此，你们还是打算将我从梦中唤醒吗？”
“......”
德丽莎和希儿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这里，米忽悠还十分‘贴心’地用字幕的标注了两人的内心活动。
让不少玩家在看到屏幕上显现的文字后下意识地心里跟着默念。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面对这样沉重的质问......她们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开口......”
可默念着默念着，他们蓦然发现自己竟是也断断续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