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苏卿干咳了一声。
“叙旧等休息再说，朱雀，你先坐。”
枢木朱雀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今天我先讲一个理论，叫做剩余价值……”
苏卿心道，在漆黑的子弹世界，那群岛国的教授给他出的主意，其中之一就是在箱庭试着搞这套。
在箱庭就算了，但他也确实了解了不少这封面的理论。
交给这方世界的岛国首相之子，反而正好。
苏卿一边说着，一边将警戒提升到最高，观测着眼前两人的精神波动。
C之世界是无意识的……到底是怎么个无意识法？
完全遵照既定规则的程序？
又或者如同箱庭的核心一样，面对未知，能自己得出结论的，自己做出反应，但却没有自我意识的泛意识体？
又或者，在两位Code持有者身后，这份C之世界，其实有意识？
苏卿很好奇。
C之世界既然在抑制哲学和思想的开发，让这方世界停滞了超过两千年，社会制度依然没有改进，面对他丢出来的新理论，是否会采取行动？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苏卿记得，原著里，尤菲米娅提出，和鲁鲁修联手，建立一个真正平等的特区，鲁鲁修的geass暴走，却他当时恰好命令尤菲米娅屠杀十一区人……
其中geass暴走有V.V参与。
但鲁鲁修那份恰到好处的命令……到底是鲁鲁修单纯的想要开个玩笑，还是他被想开了个玩笑？
C之世界，是否不允许建立真正平等的特区？
如果是——
那是不允许尤菲米娅这种有抵抗geass意志力和可能性的人，建立平等的特区？打算将尤菲米娅清除掉。
还是，C之世界不在乎普通人怎么想，但不允许geass的持有者，参与到建立平等的特区里？
尤菲米娅做什么无所谓，但鲁鲁修这geass拥有者踏上这条路就不行？
苏卿面色淡然。
C之世界，来点反应。
让我抓到你的小尾巴，把你家蚂蚁洞里浇开水，蚯蚓竖着切两截。
第十二章 世界
战争，瘟疫，疾病，贫穷。
这是世界上，数十亿人正在遭遇的。
枢木朱雀还没伟大到，想要改变这个世界的程度，仅仅是为十一区人争夺权力，他都几乎看不见成功的曙光，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
他当然也想过，导致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世界为什么是这幅样子。
——但没想出来。
怨不列颠吗？
岛国还不好说，但那些偏远地区，不列颠的殖民，反而促进了当地人的进步，这上哪说理去？
在房间内里，苏卿在讲，朱雀和娜娜莉在听。
越听，枢木朱雀脸色便越肃然，仿佛久在黑夜中的迷途者，见到了第一缕光芒。
但同时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多。
苏卿喝了口水：”刚刚讲的内容，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了。“
朱雀忍不住举手，尽管娜娜莉不会在意，但以他一等兵的身份，这时候应该由作为皇女的娜娜莉先表态。
但他也顾不得了。
朱雀疑惑道：“先生，在非洲等一些地区，不列颠的殖民，反而成为了当地人发展的契机……这要怎么解释？”
“看问题不要太片面，这是典型的科学技术决定生产力。”
苏卿淡淡说道：“不列颠的先进技术，确实促进了落后地区的发展，但这些技术是哪里来的？”
“是贵族开发的？是王公大臣开发的？还是一个个普通人开发的？
不列颠带着先进的技术，来到了落后的地区，压榨当地的资源和劳动力，表面看上去，不列颠给当地人留下的一点剩料，或许就比他们原本能获得的多。
但不要把不列颠当成一个整体。
要将不列颠上层和下层分开看，真正劳动的不列颠人，收获了他们应得的那份报酬了吗？
不列颠的贵族……比如克洛维斯，他又做出了什么贡献，才配得上十一区总督的位置？”
娜娜莉干咳了一声，在克洛维斯的府邸里拿他当反面教材，实在有些难绷。
枢木朱雀忍不住继续问道：“但是，技术的开发，是因为不列颠皇室的支持吧？比如knightmare，作为领导这一切变革的不列颠皇室，难道不应该享有部分利益吗？”
苏卿看着枢木朱雀一眼，真是认死理的性格。
他反问道：“那真正劳动的普通人呢？辛苦开矿的殖民地编号者，每天开采的矿场创造了能轻松让三口之家温饱的价值，就应该衣不蔽体食不饱腹？”
枢木朱雀沉默了片刻，小声说道：“这正是我的疑惑。”
还有站在皇室那边给皇室开脱的……苏卿摇了摇头，对一旁的少女道：“娜娜莉，你来解释。”
“是，老师。”娜娜莉礼貌的回应道，温声说道：“但是，主导了技术变革，不列颠应该收获多少？殖民地的编号者收获了多少？这标准又是由谁来定的？”
枢木朱雀皱眉道：“是不列颠自己？”
“准确的说，是不列颠的军队，军队开往岛国时，不列颠给岛国打过招呼？”
苏卿淡淡道：“如果一个国家，能保证贵族获得绝大多数利益的同时，让底层的大多数也满意，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技术进步太快，收益的增长能满足大部分人的欲望，底层懒得计较那些许损失。”
“要么，是为其他一文不值的东西，赋予了价值。”
苏卿说道：“比如，纯血。”
“不列颠的底层士兵，为上层打生打死，不列颠的底层，为上层没日没夜的加班，收获的，仅仅是贵族老爷们留下来的残羹剩饭，以及……对殖民地的鄙视，对编号者，甚至对名誉不列颠尼亚人可以随意侮辱，甚至枪杀。”
“虽然并未收获足够的金钱和食物，但他们收获了人上人的快感，转头继续跑进工厂加班。”
苏卿对枢木朱雀道：“单单你自己，凭借优秀的能力，将来或许能身居高位，但不可能改变十一区人被不列颠歧视的现状，因为不列颠需要这个。”
苏卿耸肩，说道：“哪怕你成了圆桌骑士，你将岛国变成了自己的封地，也绝不可能改变十一区人的命运。”
“成为圆桌骑士，能将十一区变成你的封地，但你能将不列颠人驱逐出十一区吗？”
枢木朱雀忍不住反驳道：“但是如果成了，我可以去限制……”
“可能吗？“苏卿摆手道：”被曾经瞧不起的编号者压在头上，你确定那些贵族会甘心？到时候，哪怕原本不欺凌十一区人的贵族，恐怕都会参与进来，就是为了让你这位居其上的编号者难堪。”
枢木朱雀眉头紧皱，这实在太像是那群不列颠贵族能干出来的事了，他忍不住说道：“但只要我立下足够的功勋，就能获得相应的地位，只要求皇帝下令，就应该能改变这些。”
“没错。”苏卿很快点头，承认道：“如果查尔斯想自上而下想改善十一区人的待遇，确实有这个可能性。”
这个世界，狂热信奉上位者的人太多了，尤其是查尔斯这种将不列颠推上世界第一的人。。
朱雀脸色微松，他已经动摇了，但还是想为过去的自己辩解，这至少说明，他选的道路并非完全不可能。
苏卿反问道：“但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在查尔斯心里的地位，能超过那些看不起编号者的贵族？你有那个价值吗？”
朱雀脸色极为坚定：“只要拿出成果……”
“不不不！”苏卿摇头道：“让作为不列颠皇帝的查尔斯，相信你的价值超过国内完全支持他的不列颠贵族，不仅将十一区封给你，还亲自为你背书，禁止不列颠人歧视十一区人……”
苏卿反问道：“那有没有可能，这么重要的你，其实已经能轻而易举在不列颠夺权了？只要想，随时就能登上皇位那种？”
朱雀脸色一僵……好像是这么回事？
苏卿做恍然状：“我懂了，你说的‘从内部改变不列颠’，是想要鹊巢鸠占？架空查尔斯，自己做不列颠的皇帝？这样既不用十一区人牺牲，也能轻而易举改变不列颠的命运？”
枢木朱雀：“……”
我哪怕吃三斤脑残片，也不敢想这剧本啊！
苏卿站起来，拍了拍枢木朱雀的肩膀：“放弃幻想，想十一区人过得更好，靠不列颠高层那就是死路一条。”
“从内部改变不列颠是对的，但那不是应该尽可能的身居高位，而是让不列颠底层民众认识到自己在被剥削，把所有被剥削者联合起来。”
苏卿耸肩道：“军人们的武器，是工人造的，军人们也有父母亲朋，贵族宴会上精致的装饰，精美的美式，都是工人造的。”
“只要唤醒了这股力量，不列颠只是纸老虎。”
苏卿在心里补充道，前提是，能唤醒这股力量。
这个世界的不列颠很强大？
很强大。
但以其他世界的角度来看，很弱。
精神力在十一区简单扫一扫，苏卿就看得出来，哪怕不列颠人，日子过的也不好。
大约是查尔斯上位之后，在全世界疯狂扩张——且不是为了打有价值的战略要地，是为了打类似神根岛这种和C之世界有关的遗迹。
真要论穷兵黩武，汉武帝和查尔斯比起来，都是个弟弟。
——没办法，汉武帝的臣子都是正常人，这里有C之世界，底层民众天生崇拜强者。
但凡有一口饭饿不死，都会为充满个人魅力的皇帝效忠。
汉武帝要是有C之世界这玩意，晚年下个屁的罪己诏，一声令下，百姓恨不得三天吃一顿，也要把家里所有的钱粮都捐出去。
没有C之世界，查尔斯这种从上位开始大规模战争，连续打下来数十个殖民地的，从未平息殖民地内部的动乱，殖民地内部反抗激烈，但不列颠军事规模依旧在扩大……
内部早就反了八百遍了。
第十二章 意外
越讲课，苏卿越觉得别扭。
他觉得，资本论这种神书，放在叛逆的鲁鲁修世界，可能要跌落神坛。
马圣已经尽可能狠的抨击资本的罪恶，但结合当前世界的情况，这抨击显得过于温和了。
这世界的情况，资本论都显得不够深刻。
就比如，马圣不会写，当刀落在你头上时，你应该怎么做。
这不是常识？刀都要落在头上了，哪怕靠牙也要咬对方一块肉啊。
贵族对底层的欺压到了一定程度后，是条狗也知道站起来反抗了——但要是不反抗呢？
那肯定贵族们继续欺压底层，加大力度。
对于这部分超出常理的社会现象，就算是马圣，想象力也欠缺了点，只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对付着用吧。
这世界是有资本主义的，比如EU……可在这种世界，EU反而是三极里最弱的。
就不列颠那种构架，封建能压着资本打，这找谁说理去？
这世界确实有够光怪陆离。
留着一分精力讲课，苏卿将九分精力用在了感知周围上。
讲课过程中，苏卿没发现一点异常，仿佛C之世界根本就没有动作。
但世界是这幅样子，C之世界必然压制在人类思维层次的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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