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没等苏卿询问，艾丝解释道：“这是里维莉亚送给我的补品，说是精力消耗大的时候用。”
“补品？”苏卿也没多询问。
瓶子打开的瞬间，他刚刚察觉到了神力的气息，气息很淡，一闪即逝。
苏卿第一印象觉得和伊斯塔有些相似，稍微感知了一下，感觉那和芙蕾雅很相似，应该是芙蕾雅神力的变种。
芙蕾雅也有着不少神职，同样出于芙蕾雅身上的神力，按照不同神职的渠道体现出来，也会有细微的不同，
微微摇头，苏卿并未深究。
毕竟是里维莉亚给艾丝的，她个当妈妈的，还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艾丝深吸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尝试着主动加速自己的思维。
两分钟后，艾丝张开了眼睛。
“……老师，这室内是不是有些热？”
“有吗？”苏卿看向了艾丝，凝视了片刻，说道：“虚不受补。”
从症状来说，确实是一种补药。
艾丝：“……”
我好歹也是高级冒险者吧？怎么就虚了。
苏卿淡淡道：“需要我帮你压制下药性吗？”
艾丝咬着牙，微微摇头。
“不，先不用了，可能是药效太好，我先消化一下或许就好了。”
第八十章
苏卿眉头微皱。
不注意倒也罢了，最开始时，艾丝说她喝的是补品，那就全当做是。
但稍后一段时间，艾丝的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明显，前后连五分钟都没用上，她的举止就变得很奇怪，一脸红韵，看着苏卿的眼中也满是水雾。
到了这个时候，苏卿哪还能看不出来？
那东西能是补品就有鬼了……尽管客观上，那对艾丝的身体确实有补益作用。
略微思索，苏卿也没弄明白到底事情就怎么发展到了这，洛基还能出卖自家孩子的？不可能啊。
洛基对艾丝的喜欢不是假的，哪怕觉得这不靠谱，苏卿觉得，自己总应该相信洛基的智商。
哪怕这真有收益，按照苏卿展示的性格，在以洛基脑子，他会在投靠新老大时，想着先卖一波自己人？
这是要是洛基做的……
苏卿承认，恶作剧之神的性格，这种事或许很符合她的性格。
但她要是真能做的出来，苏卿哪怕不把洛基养成扬了，也绝不可能把她当自己人，连部下都不收。
谁会要这种部下啊，天知道什么时候会继续发癫。
箱庭里也有不少问题儿童，问题儿童不是不能接受，但也分什么样的问题儿。
弱点可控和弱点不可控，那是两个概念。
逆回十六夜有时候会很装，万圣节女王会为了只鸡毛蒜皮的小事干涉星辰轨迹，但当面对同级甚至更强的强者时，他们都会谨慎一些。
这不是欺软怕弱，遇见强者就怂了，只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遇到强者怂不怂，看的不是遇到强者后自己会不会挑衅，而是当对方触及你的形式原则和底线时，是否能豁出性命一战。
可如果毫无利益牵扯，毫无敌对的必要，见到强者就上去挑衅，比如说……释迦牟尼，我看你满头包不爽，给我跪一个，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没这个逻辑啊。
洛基要是能做出出卖艾丝的事，苏卿就觉得很没逻辑，今天她就因为想恶作剧出卖了艾丝，那明天她就有可能心血来潮出卖其他人。
那瓶药，是里维莉亚转给艾丝的，用某些特殊途径入手，被忽悠了，没经过洛基的手？
苏卿不太想的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觉得有点魔幻。
不过事情的内幕，可以以后去调查。
现在的话……
对蠢蠢欲动的艾丝轻轻打了个响指，苏卿淡淡道：“冷静。”
艾丝看着苏卿，又看了看地板，连忙摇头。
出于美神之手的爱情魔药，某种程度上和神酒类似。
神酒能让人沉醉其中，类似的效果放在爱情上，只会更加醉人，偏偏这又不是所谓的改变个人意志。
天气清朗万里无云时，很多人会觉得心胸开阔，阴云密布阴雨连天，很多人心里会堵得慌，便是类似的道理。
人心易变，面对外界的事物会很容易被影响，瞬间接受大量承载不了的信息，就容易失控到发疯。
——实际上，在箱庭里，也存在类似的情况，比如箱庭的克苏鲁神群，直到现在还被天军牢牢堵在箱庭之外。
克苏鲁体系里的存在，普通人人无法直视……这一点，大部分神都做的做。
人无法直视神的威光，在最初阶段的人类史宗教典籍中就有诸多记载，远不是克苏鲁这种快要接近公元二十世纪才来到箱庭的体系自创的。
人类接受了超越认知范围的信息后，很容易被烧毁/侵蚀大脑，造成重重异化。
问题在于，人类是存在自我保护机制的。
一般人没办法直视太阳，看见太阳时会本能的闭上眼睛，这类保护机制，也存在人类的灵魂里。
看见了超越自己理解，会威胁到自己生命形态的‘异常’，人类主观上也会想要切断那种联系。
问题就在于，能不能做到。
人类闭上眼睛，防止看到太阳，但如果太阳就在眼前呢？眼皮又能保护个什么？
整个人都会被高温汽化。
说到底，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也只是源于人类自己。
普通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只能保证普通人面对灾害时，有着想要摆脱的念头。
在这方面，箱庭诸神做的都还算好。
信徒接触神灵，从神灵处获得了一定的知识，当普通人的自我保护机制触发，神灵那边也会相应的停下对信徒的灌输。
甚至说，信徒接触神灵，向神灵祈愿，神灵都不愿意把自己那三位数的部分咨询传给信徒，而是准备好了种种仪式和先置条件，信徒达成一定目标后，就自动向信徒解锁一部分。
克苏鲁一系，就是典型的不在乎人类的类型，并不配合着人类的视角，而是将自己的全部咨询展示开，普通人但凡遇到，就会出现精神异化，甚至从精神影响到物质世界。
可以遇见的，直到箱庭被颓废之风摧毁，克苏鲁这种世界观都没可能进入箱庭，绝大部分神群都会反对这一系。
如今的箱庭，人类史才是最大的债主，还往箱庭里加持有‘人类在宇宙面前毫无意义’世界观的神群，原本就蠢蠢欲动的颓废之风，可能直接就行动了。
到了人类史的终末，时间尽头的颓废之风会摧毁箱庭的一切——终末这东西什么时候到，是人类史自己说了算的。
神话史的终末论不能说毫无用处，但对箱庭的毁灭来说，意义聊胜于无，平均每个神群能弄出两种灭世神话来，就这都不止。
其中只有人类极为相信的，较为优秀的终末论，才能获得人类史的认可。
但人类史不想和箱庭玩了，觉得和箱庭合作利大于弊，那就是真正终末，神话史里吹得天花乱坠都没用。
如果箱庭刚刚出现时，克苏鲁神群这种宇宙观，或许还能混进箱庭里。
在邪神面前，人类并不特殊，毫无意义——这种世界观下，人类的一切发展得到的功绩，都会归属于邪神。
人类对宇宙来说，对邪神来说毫无意义，并不特殊，但不代表两者完全不相干。
人身上的一个细胞，对人体来说几乎毫无意义，但那也是人体组成的一部分。
箱庭的克苏鲁一系，因为出现的晚，又被堵在箱庭之外，没怎么经过箱庭的收束、
这世界观如果出现在箱庭里，倚靠箱庭将神群理论收束向外界，就成了‘明明在定义上对邪神毫无意义的人类，但本质上却是靠人类的信仰和人类史功绩养出了邪神’。
箱庭刚成立时，这种以神为本的世界观还有被箱庭接纳的可能。
但现如今，人类史都成了债主了，人类最终试炼跃跃欲试，随时准备和箱庭翻脸……克苏鲁一系实力不弱，但没有神群会同意它们进入箱庭。
那是生怕人类史不掀桌子。
在箱庭里，常规神灵和克苏鲁一系的神明，本质上并非是正神邪神的差距，就仅仅是世界观的差距。
都能做到内敛自己的信息，也都能做到主动释放自己的信息，强行异化普通人，但克苏鲁一系的邪神不自我收敛，而箱庭里的神灵自我收敛，不试图异化人类，而是通过箱庭核心干涉人类史，收获信徒和功绩。
但理论上，箱庭建造的最初，就是一个彻底开放的世界。
我们诸神把人类史搞岔劈了，卡在公元两千年推不下去了，人类史在要账，这个紧要关头不能继续刺激人类史，所以你们克苏鲁神系不能进入箱庭……这样的理由，明显不怎么像话。
让克苏鲁一系进入箱庭，然后针对他们，不让他们有机会扩张自己的势力，这都有情可原，连进都不让进，其实是有点过分的。
而且有一就有二，现如今开了这个头，以后箱庭观测的世界继续增加，又在那些世界遇到了其他神群……怎么办？
不管接纳入箱庭还是不接纳，似乎都不怎么像话。
于是天军一琢磨，阻止克苏鲁一系进入箱庭的理由变得异常简单。
丑拒。
类似克苏鲁一系，不把人当人的神系其实不少，现如今箱庭里的各神系，底线也是一点点涨上去的，最早加入箱庭时，教条残酷的也未必比克苏鲁强多少。
但奇形怪状成克苏鲁一系那样的神群几乎没有。
特别挑了个丑拒的理由，哪怕箱庭以后观测到了其他全新的神群，也可以将其接纳进来，还不影响天军执法到公正性。
但从根上说起，丑不丑其实无所谓，关键还是在于利益，在于克苏鲁那种世界观如今不能接入箱庭，哪怕把它接入箱庭后往死里针对，让它无法通过箱庭核心向人类史收束，但这点风险都不能冒。
也就是，最关键点，在于对人类的态度——在于人类精神边界的探讨。
地错世界的诸神，在这方面和箱庭的诸神也有类似，这原因苏卿有点摸不清……或许是，诸天万界里存在的，这些神灵在神话里的原型，便是在执行类似的原则？
地错世界，无论是苏摩的神酒，还是眼前艾丝喝下的魔药，从本质上讲，都不是将超过人体承受的信息源注入人体内，造成人体的异化。
恰恰相反，那是在本应远超人体承受能力的信息源注入人体，且让人类依旧保持自我。
最典型的，便是苏摩的神酒。
神酒清醒状态不论，哪怕是沉迷于神酒的状态，当事人为了喝下神酒，做出的一切抉择也都是出于当事人自己的意志。
事后清醒过来后，会惊讶自己回做出那些抉择，觉得自己根本不像是自己……就好比忽然得知了自己考上了满意的学校，兴奋的活蹦乱跳，亦或者自己在乎的人离世，悲伤抑郁。
当事人意识的自主性和连续性还在。
人类的意志本就容易受外界影响，但在达到那个临界点之前，也只是被影响，做出抉择的还是自己的当事人。
邪神们就是靠自己的力量强行冲开了那临界点，正规的神灵也能轻易破坏处于那临界点处的人体自我保护机制，但却都是在卡着这临界点前，无论是神酒还是魔药。
这就导致了一个结果。
普通人下普通的药，药力一上来，当事人都会一定程度的失去自我意志，偏偏魔药这东西，只是为当事人提供了会影响当事人抉择的诱因。
事后回想起来，当事人甚至都会记得，自己当时内心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做出那种抉择。
这……讲道理，约等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没细想之下，就交出了自己？
按照箱庭的常识，哪怕是按照这世界的常识，这都是这么算的吧？
……自己要是这都不行动，是不是有点禽兽不如？
苏卿看着艾丝，沉思了片刻，内心叹了口气。
这个错不能犯。
按照二十一世纪九州的观念，艾丝这情况……苏卿不知道要遵守那条法律，但大概率是违法的。
真来的是阿斯特莉娅，他就下手了，苏卿知道，阿斯特莉娅确实有哪方面的想法，你情我愿的事。
苏卿希望稍微准备的更完善一点，他的处境更安全一些后，在考虑这方面的问题。
但如果事到临头，那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可艾丝不行，她之前对苏卿没什么好感。
苏卿暗叹一声，禽兽不如就禽兽不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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