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第一次出手，就造成了这副结果，给苏摩的打击特别沉重，初经世事的苏摩彻底没了自信。
内心叹了口气，苏摩面无表情，装成一幅不理世事的模样。
——毕竟这表情他在天界时很熟，就这么沉浸在酿酒里几亿年。
一边伪装的同时，他一边也在观察自家眷族。
他也不是完全不管事，虽然不太弄得懂下界孩子的想法，害怕自己在带着好心干涉眷族后，眷族会更糟糕。
但最基本的底线，他好歹还是把握着的。
至少在地面上，当自家眷族的孩子陷入绝境时，他会提供一些帮助。
比如某只被父母强迫去大街上要饭的小人族，他把对方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照顾了一段时间。
至少保持能让眷族们活下去程度——沉浸于神酒的魅力，非要跑到地下城去冒险，那就不是他能管的到的了。
然后苏摩更迷糊了，完全不懂那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某只叫莉莉的小人族，被他捡回房间照顾后，时不时就跑到他的房间里。
直到一次庆祝眷族发展的宴会上，莉莉喝下了眷族团长分给她的神酒，沉浸在了神酒的魔力里。
好吧，这种事苏摩都习惯了。
然后莉莉就再也没来过他的房间，反而一门心思扎在了地下城，希望赚取更多的钱财获得神酒。
苏摩当时一头雾水……不是，那酒难道不是我酿的吗？
你但凡来求我，虽然我肯定不能把神酒给你，但我好歹也能理解你的逻辑啊！
你这是逻辑判断能力正常还是不正常？
要是判断力正常，知道你求我要神酒，我也不会给你，你怎么会愿意为了神酒下地下城冒险？
要是判断力不正常，向我这神酒的酿造者求点神酒，不是最直接的方法吗？
苏摩想了好久，也没弄清那只叫莉莉的小人族想的什么。
哪怕暗中观察了数年时间，苏摩观察的越多，越觉得自己完全不了解人类，孩子们到底是怎么思考的。
有试图想和神友谈一谈，但他在印度一系的朋友，都不知道在天上干什么，就没几个下界的。
要不然，就是迦尼萨那种。
那是足以和他相比并论的问题儿童，苏摩都能猜的到，自己上门去问，如何解决他面临的眷族难题，对方会给他的答复。
迦尼萨：吾乃迦尼萨！
肯定就这样。
湿婆来了可能听得懂他在说什么，苏摩是真听不懂。
至于求助其他不熟悉的神灵……在苏摩生出这想法的瞬间，就在想一个问题。
就我眷族现在这熊样，暴露了不会被公会都抓起来吧？
为了钱，自己坑害自家眷族的事，他这主神都知道了，他不知道的肯定不少。
坑害其他眷族的实际肯定更多。
虽然公会对神灵和眷族一向很宽松，但苏摩不清楚他眷族这点事会不会被公会制裁——他不是完全不清楚公会的规则，但他眷族稍微发展起来时，刚好是宙斯和赫拉眷族挑战黑龙失败那段混乱期。
据说欧拉丽都差点被摧毁。
当时的公会，也是千年少见的严厉，苏摩怕被抓了典型。
觉得不能把自己眷族的情况暴露出去，苏摩决定观察一二，一来二去，就观察到了现如今。
苏摩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多想有人来戳破我装出来的冷漠……好歹给我出点主意啊。
“苏摩大人，有神灵要见你，说是你在天界的朋友。”
团长对苏摩说道。
苏摩条件反射道：“不见，我把杂物都交给你了，不要用这些事来烦我。”
苏摩：“……？”
眷族团长微微点头，说道：“那我就这么回复对方了。”
苏摩：“……”
不是，你等等。
世界怎么这么不方便，说出的话为什么不可以撤回？
第七十章 调查
苏摩眷族很怂。
欧拉丽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城市，公会维护着欧拉丽最基本的秩序，但却很难彻底管辖神灵和眷族们。
相对来说，反倒是普通人生活的更安稳一点。
普通人或许会遇到意外，招惹到某些眷族死的不明不白，但因为顾虑到公会，那怕一些眷族真的做了类似的事，多少也会注意些影响。
事情一般不会搞得太大。
冒险者们想对普通人下手，需要注意影响，可眷族和眷族之间，却是只要一言不合，经过诸神的公正后，就可以进行打死打活的眷族游戏，狗脑子都能打出来。
在欧拉丽中，冒险者竞争起来相当激烈，强大的眷族不在乎，稍弱些的眷族，或多或少都会隐藏底牌，又或者根本没有底牌，但装的让外人误以为他有底牌。
正常而言，眷族驻地不会允许不友好的眷族进入，驻地蕴含着眷族的大量相关信息。
私下窥探其他眷族的驻地，大概率会被当作敌人，哪怕直接杀了在上报到公会，都不需要承当半点责任。
苏摩眷族怂就怂在，当年洛基来拜访苏摩时，苏摩眷族真的让她进去了。
苏摩完全没同意，将眷族的管理权交给了自家眷族的团长，洛基是独自闯入苏摩眷族，见到了苏摩了。
——洛基本人姑且不论，洛基眷族的行事作风还是很正派的，又不是芙蕾雅眷族，自然不会帮洛基做强闯其他眷族驻地的事，
洛基是孤身一人来到苏摩眷族驻地，想要拜访苏摩，苏摩没说要见洛基的前提下，苏摩眷族的成员不敢拦着洛基。
洛基强闯苏摩眷族驻地，要说杀了洛基，理论上苏摩眷族有这个权力，实际上绝对没人敢这么做。
哪怕洛基真死了，苏摩眷族也扛不住洛基眷族成员的报复。
可敢不敢杀洛基是一回事，敢不敢拦又是另一回事，硬是让洛基闯到了苏摩面前，可想而知苏摩眷族有多从心。
苏摩眷族从心习惯了。
最主要的原因，苏摩眷族缺少了作为眷族最重要的一件东西——神会的发声渠道。
苏摩将杂物全都交给了自家团长处理，但他眷族的团长，难道还能代替他去神会吗？
不是所有事物都能让他人来代处理的。
越强大的眷族，在欧拉丽越有肆无忌惮的权力，但也绝非什么事都能做，哪怕其他神灵的眷族捆在一块都不是洛基和芙蕾雅眷族的对手……大不了万年以后，天界找你算账。
眷族捆在一起不是你眷族的对手，我们神灵捆在一块，还不是想怎么揉搓你就怎么揉搓？
苏摩既不参加神会，也不管理眷族，以至于苏摩眷族少了一张最重要的牌。
神。
神这玩意平日里似乎没什么用，但绝对不能没有，参加神会也好，以神的名义给公会提要求也好，都是用起来时很重要的权利。
比方说，让公会调查自家失踪的眷族。
在数年前，厌倦了苏摩眷族的莉莉，被一对老年夫妇捡了去，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没多久，就被苏摩眷族的人找上了门，将那对夫妇的家给砸了。
那之后，莉莉才知道，加入神灵的眷族后，是没办法逃脱的，承载了神之恩惠，神灵是有感知的。
——这确实没错，但她其实忽略了一件事。
也可以说，她遗忘了一件事，遗忘了苏摩到底是什么样的神。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苏摩都不会主动感知失踪眷族的所在地，并上报给公会，让公会帮忙将失踪的眷族带回来。
通常来说，一旦加入某一眷族，那就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了神灵，神灵不开口就不可能脱离。
这是诸神下界这一千年时光中，在下界形成的常识。
这自然是没错的，欧拉丽存在能强行抹除神灵印记的改宗药水，但那对都市最强的芙蕾雅眷族来说都极为珍贵。
常规的手段而言，不存在强行脱离某一眷族的可能，偷偷逃走更不可能，只会被工会找到并抓起来。
但前提是……神灵想要追究。
神灵如果不想追究，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没有了神灵感应携带自己神之恩惠者的大致位置，没有公会这和世界大部分国家势力都有联系的势力出马……就这中世纪的发展水平，逃离眷族后，随便找个村落住下来，仅靠同眷族那几十到几千人，累到死都找不到。
当时收养了莉莉的老人家被砸了，理由和莉莉想的完全相反。
那不代表苏摩眷族有追究擅自离开眷族成员者的手段，而是恰恰相反，苏摩眷族根本没有追究那些人的手段，所以一上来就用了暴力。
——因为类似莉莉这种事如果多了，对苏摩眷族来说不是好事。
固然苏摩眷族成员都是在渴求神酒，眷族的凝聚力不会因此降的太快，但一些眷族必然会产生，诸如‘离开欧拉丽去外界经商’‘干脆也别经商了，凭自己lv1的力量，去欧拉丽之外抢劫贵族或富商’之类的想法。
苏摩神酒不是三尸脑神丹，一段时间不饮用神酒，酒瘾就会自动退去。
眷族成员离开欧拉丽，对苏摩眷族的团长来说，实在是节外生枝。
其他眷族的成员脱离不了眷族，但苏摩眷族的成员其实可以，苏摩不管这方面的事，苏摩眷族没有追查失踪眷族的手段。
眷族团长自然会对想要脱离眷族的成员，采取稍微激烈一些的手段。
莉莉当年的事，完全是因为她在欧拉丽，加上苏摩眷族人数较多，她被发现了。
但凡她用变身魔法逃出欧拉丽，找个村落生活，累死苏摩眷族也找不到她。
包括后续莉莉在苏摩眷族被同伴欺负，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擅自逃离眷族的人，要过的惨一点，才能压住眷族里其他人和她相似者的心思。
整体来说，苏摩眷族内部确实有点混乱，同眷族之间抢劫和陷害数不胜数。
但莉莉和眷族里其他人不同，眷族里其他人遇到这种事是倒霉，莉莉因为试图想要逃离眷族，被眷族的高层特别关照过。
她会被同眷族的同伴欺压，不是倒霉而是必然。
眷族里有人偷偷逃跑，真逃了也就算了，可如今暴露了，那任何组织都不会让叛徒好过。
加上苏摩很少和眷族沟通，眷族内的底层也不知道苏摩的具体性格，只知道他似乎一心沉迷酿酒，将眷族经营权都交给了团长……莉莉这种眷族底层，自然不清楚，苏摩会不会感知其他眷族成员。
总体来说，莉莉的人生，满是恶意的巧合。
大体来说，她的悲剧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刚出生，遇到了生女儿不管的父母，父母甚至让莉莉去街道上乞讨，只为了获得更多的钱财换取神酒。
这个阶段，她的悲剧是父母造成的。
第二个阶段，父母进地下城冒险死了，莉莉仅靠乞讨，饥一顿饱一顿，在饥肠辘辘时，苏摩把她带到了自己的酿酒室照顾。
直到每一次眷族宴会庆祝，她喝下了神酒。
从那开始，她为了神酒不管不顾，主动去和地下城的怪物战斗，发现自己没有作为冒险者的才能后，又开始当支援者，冒险只为了获得心心念念的神酒。
第三个阶段，莉莉没能获得足够的钱财，一段时间不喝神酒，酒醒了。
脱离了苏摩眷族，有一对老人收养了她，但老人家里被苏摩眷族的人砸了。
莉莉只能回到苏摩眷族，被眷族同伴欺压，一边靠变身魔法攒钱。
在第二阶段的冒险，她倚靠和地下城的魔物战斗，获得的经验聊聊无几，却让她觉醒了稀有的变身魔法。
她靠变身魔法偷窃，赚取大量钱财，想要凭钱财做交易，脱离苏摩眷族。
莉莉这短暂的人生，遇到了亳不负责任的父母，那是她实打实的不幸。
但除此之外，无论是第二阶段被苏摩照顾了一段时间，还是第三阶段她获得了变身魔法后，其实她都能轻易的逃脱苏摩眷族，偏偏她在苏摩眷族里一直受苦至今。
只能说……如果存在命运，她的人生确实是过于被恶意对待了。
真要是没有逃离苏摩眷族的可能，那她也只能感慨自己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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