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能知道身体极限，但也只能知道身体极限，而没办法知道身体因为锻炼而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
同样是这位冒险者于是每天俯卧撑三千次，每次都肌肉酸痛到无法行动——就算如此，只要不更新属性，冒险者的力量就不会增长哪怕一点。
有着这种限制，冒险者的力量体系就推不上去。
冒险者的身体和灵魂契合度基本都不高，越久没更新恩惠属性的冒险者，积攒着越多属性没更新的冒险者，灵魂契合度往往就越低。
灵魂契合度在地错世界不算问题，这世界并没有针对灵魂的攻击，但在箱庭……
在箱庭，这甚至都不算是弱点，几乎没人开发针对这方面的能力，箱庭里就几乎不会有人为自己灵格留下这么低级的漏洞。
甚至说，想要为自己留下漏洞都难，灵格这种东西，天生就和灵魂深度绑定，想要让肉体和灵魂不匹配，需要当事人刻意选择专门的怪物。
在地错世界，神之恩惠的构成中，有大量影响冒险者潜力的部分，其中有的是神灵疏忽了或者故意的。
但站在苏卿的角度，也存在大量这方世界神灵能力之外的低级漏洞。
里里外外，才导致了弥补了这部分流失的潜力后，冒险者的属性短时间暴涨。
伯特和艾丝的战斗逐渐进入尾声，洛基神色微凛。
都是眷族内的同伴，只是实验一下成长的属性，没有分个高下的必要。
可艾丝连魔法都用了出来，伯特只靠自身属性，能坚持下来，这就已经能说明胜负了。
伯特深吸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哪怕是经历了这场战斗，走在地面上，不注意间一踩一个脚印的情况稍有改进，但这不意味着他彻底掌握了自己如今的力量。
属性提升了大约一倍，但实力绝非仅仅一倍。
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一种感觉。
忽然提升后，这种连自己都控制不好的力量，才是所谓的成长。
在神之恩惠的体系下变强，不过是被束缚在笼子里的家犬，用着讨好主人的方式变强。
……超越了这一限制的变化，才是他追求的强大。
或许，这只是从一个小笼子跳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笼子里，但那又如何呢？
至少现在，他察觉到了小号笼子的存在，或许他跳进了更大的笼子，但也仅仅是或许。
与此同时，艾丝不断的喘着粗气。
刚刚的战斗中，伯特仅仅靠自身的基础属性，她使用了魔法加持自己，两人的消耗完全不同。
她承认，她输的很彻底。
但她的内心，没有半点败北的沮丧，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伯特变得比她更强——那她也可以。
虽然不想和同伴做对比，但论及技能和魔法，甚至说发展能力，她都要比对方优秀。
父亲离去的背影，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艾丝深吸了口气，走向了苏卿，低下了头。
洛基耸了耸肩，她就猜到了，自家小艾丝在变强这方面，一直都很主动。
“请殴打我吧，拜托了”
洛基：“？”
苏卿神色微顿，什么虎狼之词。
耸了耸肩，苏卿说道：“……可以，但有个条件。”
艾丝不假思索道：“我答应。”
“去地下城，随便那层都好，找一只龙系怪物。”
“击杀？”艾丝歪了歪头。
苏卿说道：“不，同处一天，你能忍住不出剑，我就帮你变强。”
苏卿心中叹了口气。
倒不是他想为难谁，伯特这种，被现实毒打过，虽然性格别扭且傲娇，但这不算弱点。
贝尔这种，对英雄的憧憬太坚定，拿去了箱庭，那是致命的弱点，苏卿从来没打算带去箱庭。
艾丝也是问题儿童。
对怪物的憎恨，形成了她复仇公主的技能，这技能开启后，甚至会侵蚀她自己的心智。
植根于神之恩惠的技能无所谓，苏卿随手就能洗掉，关键是她这份憎恨。
表面上看，艾丝是个面无表情的天然呆，内心其实疯的狠。
疯无所谓，但前提是她能控制住自己，憎恨怪物无所谓，但必须要能保持理智，不能遇见怪物就不顾死活的冲上去。
如果控制不住自己……箱庭里玩恩惠游戏，敌人随便设个陷阱，放些魔物进去，她难道就往里跳？
第三十五章 抉择
苏卿话音刚落，转瞬间，芬恩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
艾丝七岁时就加入了洛基眷族，说他称得上是艾丝的父亲有些勉强，但里维莉亚绝对称得上是艾丝的母亲。
艾丝身上的问题，他自然并非不清楚。
对力量过于执着，面对怪物时过于冲动，外加上不信赖弱者。
对力量的执着并不算太大的弱点，艾丝对力量的追求，本质上是因为她憧憬的父母的死亡。
她父亲是英雄，因为憧憬着父亲，以至于除了仇恨怪物外，艾丝本人的性格也在朝着英雄的方向前进。
因为憧憬力量，进而为了力量轻易出卖灵魂的事，在艾丝身上不会发生，这点芬恩还是有把握的。
——前提是轻易。
要是真有人拿出能让艾丝击败黑龙的力量，如果这还不够，那在加上复活她父母……别说艾丝了，就算是他，如果有人能保证一定振兴小人族，以此为条件让他脱离洛基眷族，芬恩都觉得自己会答应。
虽然那只会发生在梦里，芬恩不觉得自己有那种价值。
对力量过于执着，不算是艾丝的弱点，只要肯下价钱，任何人都可能会被收买，但另外两点就是了。
洛基眷族在地下城冒险时，艾丝打乱他的指挥不止一两次，擅自行动扰乱他布置的阵型，为他造成了很多麻烦。
芬恩清楚艾丝的想法。
洛基眷族的普通成员面对怪海时，在他的指挥下，几乎不可能面对超过自身极限的怪物，通常情况下，每次战斗都没有太大危险。
但要知道，在大规模的集团战斗中，谁也没办法保证不会出现伤亡。
就算是占尽优势的大顺风战斗，如果地下眷族里某人运气不好，手出汗太多没握紧武器，被怪物命中了要害，也一样会死。
而且，说到底，冒险者就不可能不面对风险，平日里的属性增长，勉强还可以靠安全的战斗应付，伟业却是绝对没办法绝对安全完成的。
平日里将底下的团员保护的太好，在面对寻找的伟业时，团员反而更容易死亡。
一般的眷族，会让高级冒险者带新人冒险者，但并不是从头到尾完全保护新人，而是教导了新人基础的常识后，确保新人面临的风险在可控的范围内。
类似下面的团员本有能力应对怪物的攻击，但偏偏手滑没握紧武器，脚滑摔倒漏出了破绽……哪怕高级冒险者一对一保护，恐怕也保护不过来。
洛基眷族大部队面对魔物群时，哪怕是一定能获胜的战斗，团员也多少会冒一定的风险。
战斗就必然会有风险，这是必然的，既然成为冒险者，就必须要有这种觉悟。
但艾丝不那么想。
或许是因为父母死在了黑龙手里，艾丝在憎恨怪物的同时，也往往会联想到曾经的心里阴影。
当眷族里的同伴面对怪物，比起‘那是想要当冒险者必须承担的风险’，艾丝心里更多想的是‘不想重要之物在被怪物夺走’。
所以艾丝太过冲动，面对魔兽群时，经常违背他的计划，打乱他布置好的阵型，自己冲到最前线击退怪物，不让眷族的同伴受一点风险、
芬恩很确信，在他和里维莉亚老了之后，艾丝会扛起洛基眷族的旗帜，成为洛基眷族的王牌，艾丝有这份潜力。
——但芬恩更确信的是，艾丝没办法实际掌握眷族。
明面上的领袖只要作为旗帜，足够强就行了，但实际掌握眷族内种种内务，现如今洛基眷族里的年轻一代，还没人展示出类似的才能。
艾丝的问题，芬恩说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但是不管他怎么劝，艾丝就是完全不改。
芬恩也无可奈何。
甚至，他哪怕愿意退一步——假如艾丝有保护整个眷族所有人，只靠自己支撑起洛基眷族的自信，所以坚定的不想让团员参加有危险的战斗，芬恩都能欣慰一些。
那好歹是在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有没有那个能力另算。
但艾丝就单纯的不想眷族成员面临危险，她也清楚继续探索地下城不可能不遇到危险，更清楚她没能力让其他眷族成员放弃冒险，去过平静的生活。
明明如此，她还是要去不顾眷族的阵型，为前线的团员们解决怪物……那就只是纯粹的任性了。
艾丝这种实力，这种资质，有任性的本钱。
他总不能拿限制艾丝进入地下城当威胁，为了给艾丝一个教训，耽误这段艾丝成长的黄金时间吧？
再说，他命令了也没用，说到底，不是团长能命令眷族里的所有人，而是眷族里的人愿意听你的命令，你才是团长。
真正有资格限制艾丝，强行纠正艾丝性格，给艾丝教训的，是洛基。
你下次在不听命令，在地下城肆意妄为，我就不给你更新属性——洛基如果狠下心来能做到这一步，在艾丝乱来后，卡上艾丝几个月，芬恩保证，艾丝不听命令的缺点能纠正过来。
但靠洛基……
芬恩只能说，那还不如靠艾丝的父亲托梦解开心结靠谱，可能性至少不是负数。
听了苏卿对艾丝的要求，芬恩心里想着，这对艾丝来说，实在是太过分了。
与此同时，心里也想着，干的实在是太漂亮了。
孩子老不听话怎么办？结实的打上两顿，就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担心艾丝之余，芬恩内心有些幸灾乐祸。
里维莉亚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她完全没发现自己插嘴的余地，说到底，苏卿也只是提出了‘和龙系怪物相处一段时间就帮艾丝变强’的提议，接受提议与否的权利在艾丝手里。
……虽然以艾丝的性格，绝对不会放弃变强的机会，那对艾丝来说甚至堪称折磨，但那也是艾丝自己选的。
总不能她开口，说你给我个面子，我现场给你磕一个，就别难为艾丝了吧？
那不扯淡吗！
洛基深吸了两口气，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说些什么。
艾丝的父母在离开前，将艾丝交给了她照顾，洛基倒是没觉得，艾丝从千年前被魔法一直冰封到这个时代，且作为最强英雄和仙精的混血，天生潜力不俗，是命运注定挑战黑龙的英雄什么的。
她更多的，是把艾丝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洛基不是不知道艾丝的性格问题，但知道了不代表她会纠正，自家孩子淘气一点怎么了？她作为都市最强眷族之一的主神，难道没资格让自家眷族的成员任性吗？
……现在洛基想了想，还真没有。
这世界的水比她想的要深一些，芙蕾雅那边有贝尔充当芙蕾雅诱捕器，她这边，艾丝的父母离开前会将孩子交给她，恐怕也未必单纯。
更别说如今，接触到了更广阔的世界里。
艾丝的性格问题，如果仅仅在欧拉丽，仅仅面对地下城里的怪物，都算不得什么，但如果想前往更广阔的舞台，这就成了需要尽快改正的缺点。
而且……
洛基咂了咂嘴。
强忍着和龙系魔物相处，可怜到眼眶含泪，但又不愿意在魔物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故作坚强的艾丝，也会很可爱吧？
在下稍微有一点心动。
洛基选择沉默。
艾丝本人，听到了条件后，稍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那有什么意义？魔物不是只要杀了就好了？”
她是最标准的，觉得只有死了的魔物才是好魔物的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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