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但就在芙蕾雅放弃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坚持就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仅仅只是到这一步，芙蕾雅放弃自己的坚持这事，在天界也就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天界隔三差五就会有神灵放下所谓的坚持。
不过其中大多都是放弃行使和神职相关的事项，像是芙蕾雅这般给自己下了自我约束，然后忍不住放弃的并不多。
可就仅仅差了这几万年的时间……诸神下界了。
芙蕾雅在天界找不到能和她匹配的灵魂伴侣，天界就那么三瓜俩枣，那下界呢？
伊斯塔不确定，但她觉得，芙蕾雅大概率是能找到的。
芙蕾雅的选人标准是灵魂的光辉，那不管神灵有多强，但凡是摆烂的神灵，灵魂都必然污秽不堪。
下界人类的灵魂反而纯粹的多。
但凡芙蕾雅坚持过了这几万年，在下界大概率能找到自己心仪的灵魂伴侣。
虽然下界绝大部分人都不行——能成为芙蕾雅灵魂伴侣的，至少要不屈服于神灵。
抛开美神的魅惑不谈，如果算上魅惑，下界人应该找不出能抵抗的。
但要坚定不移的认为，自身不比神灵劣等，这是最起码的要求。
孩子们可以尊敬神灵，可以爱戴神灵，可以敬畏神灵害怕神灵，这些都不影响孩子们散发的灵魂光辉。
但如果发自内心的觉得，人类只是神灵的附庸，只有依靠神灵的帮助才能生存下去，认为人类比神灵劣等，那灵魂光辉就会暗淡无光。
——虽然人类有神灵的帮助才能活下来是事实，以至于下界人类普遍的极为尊重神灵。
不过，将那单纯当成交易的人类也是有的，在感激神灵的帮助之余，依旧将自己视为和神灵平等的人，任何时代都会有一些。
满足这一条件的人，单一时代或许还要寻找，但如果几千年几万年下来，伊斯塔就不信，芙蕾雅在其中寻找不到一个她满意的灵魂伴侣。
但芙蕾雅的坚持，芙蕾雅自己的愿望，被她本人在几万年前放弃了。
就尼玛离谱。
但凡没有下界这件事，芙蕾雅放弃自己的坚持，也就是茶余饭后被诸神谈到一嘴的程度。
诸神封印神力下界这事一出，芙蕾雅彻底成了小丑。
几亿年的坚持，在即将有可能实现的几万年前被她放弃了。
伊斯塔都很懵。
在天界时，伊斯塔对芙蕾雅，也就只是看芙蕾雅笑话的关系，瞧不起芙蕾雅假装正经。
如果芙蕾雅真的坚持到了如今，伊斯塔觉得，她都有可能祝福芙蕾雅幸福。
她和芙蕾雅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如果她有着和芙蕾雅同样的坚持，但坚持了没多久就选择了放弃，偏偏芙蕾雅坚持到了看见曙光，她或许会因此嫉恨芙蕾雅，能得到她想要而不得的东西。
但和芙蕾雅不同，伊斯塔打从一开始就觉得没有必要坚持那些有的没的。
不仅限于男女，雌雄之间的交流，能孕育出新的生命，能让世界变得富饶，这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污秽行为，反而是神圣之事——这是伊斯塔作为神的价值观。
在此之外，伊斯塔也能理解，比起她这种女神，男神或者男人们，会更喜欢纯洁的女神。
像是阿斯特莉娅，像是阿耳忒弥斯，在天界的人气都比她要高一些。
对此，伊斯塔只能在遗憾之余，表示神和神的三观不能一概而论，神的XP系统是自由的，你们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反正论美貌，她们赢不了我，认为那些处女神更美的神灵，不过是将他们的喜好和客观事实混淆了而已。
若不然，怎么偏偏她们不是美神，而我是美神？
伊斯塔都不屑和那些处女神争。
在天界时，比起她这位美神，诸神认为芙蕾雅比她更美，伊斯塔当时也只是笑笑，不打算辩解。
归根结底还是那句话，三观不同，以至于诸神对她产生了偏见而已。
伊斯塔不打算争辩，等芙蕾雅放弃了她那无意义的坚持，被其他男神上手了之后，男神对她和芙蕾雅谁更美的评价，才有考虑的必要。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但如今，她实在是忍不了。
比起她这将自己作为神的真理坚持到如今的神灵，诸神依旧觉得，那个宛若小丑一般放弃了自己坚持的芙蕾雅更美？
伊斯塔认为，她有必要站出来发声了。
要么是那些男人都瞎了眼，要么是那些男人忌惮芙蕾雅的势力，害怕不违心赞叹芙蕾雅，芙蕾雅就把他们强行遣返回天界，不敢说真心话。
——打倒芙蕾雅暴政，我伊斯塔义不容辞。
但比起芙蕾雅眷族，哪怕伊斯塔眷族是都市里数一数二的一流眷族，彼此的实力相差还是过大。
为此，她联合了部分对芙蕾雅眷族不满的势力，还联合了一部分欧拉丽外的势力，就算如此，彼此的势力差距还是大的难以弥补。
直到她偶然间，在奴隶市场里见到了即将被富商买下的春姬。
最初伊斯塔只是因为不想让那份美貌被肥胖的富商糟蹋，就算她是欢乐街的女王，并不忌讳男女之事，但她终究也是美神，无法容忍美丽被破坏的行为。
哪怕是欢乐街，也是挑客人的，毫无品味的肥胖富商，现在不在伊斯塔眷族的食谱里。
买下春姬后，伊斯塔将春姬收为眷族，并发现了春姬的魔法——能够强行提升冒险者一个等级。
伊斯塔才看见了打败芙蕾雅的曙光。
……虽然事到如今，以芙蕾雅如今的境遇，她也没必要继续就是了。
伊斯塔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并非毫不关心眷族的女神，哪怕是为了最大限度利用春姬的魔法，不得不将春姬的灵魂做成杀生石，以求那只能对一位冒险者生效的升级魔法，能同时对更多的冒险者生效，她其实也给春姬留了活路。
将春姬灵魂做成杀生石的魔法，并非不可逆的。
只要在打败芙蕾雅后，将春姬的灵魂还回去就行了——虽说如此，在和芙蕾雅眷族的交战中，分成多份被不同冒险者携带的杀生石碎片，大概很难在战斗中完好无损。
但在这点危险上，眷族内的其他人也是同样的。
无法将所有杀生石碎片收回，春姬的灵魂没办法复原，但伊斯塔眷族内的其他成员，也可能因为在芙蕾雅眷族的战斗中死亡。
眷族既然接受了神灵的恩惠，自然也有完成神灵愿望的义务。
伊斯塔自认和芙蕾雅那种肆意妄为的神不同，她多少有几分自觉。
神灵的恩惠固然珍贵，但并不能完全和性命等价。
建立在这点基础上，不让部下参与必死的战斗，是伊斯塔作为神的自觉。
比起‘和芙蕾雅战斗可能丢掉性命’的结果来说，‘并未获得伊斯塔提供的恩惠’或者‘并未被伊斯塔买下，沦落为富商的玩物’，对这些伊斯塔眷族的成员来说，显然更无法接受。
所以伊斯塔支使起眷族来堂堂正正。
在作为神的她看来，既然不是必死的战斗，那眷族就有为她的愿望而战的义务。
比起绝大部分肆意妄为的神灵，在欧拉丽之中，伊斯塔觉得她还算是较为守序的。
但芙蕾雅沦落到了今天的地步，她多多少少也松了口气，不需要继续和芙蕾雅眷族为敌，眷族不用死了，那自然最好。
伊斯塔懒洋洋的倒在床上，芙蕾雅受难并不是她的手笔，但她也不在意。
她和芙蕾雅又不是什么宿敌，只是她单方面看不上芙蕾雅罢了，不管是谁动的手，只要芙蕾雅难受她就开心。
耸了耸肩，伊斯塔心道，今天就算了，明天的话，至少要找十个……
蓦然间，伊斯塔微微皱眉。
以往，眷族驻地里都会有微不可查的各种声音，眷族里的姑娘是不是会将男人带回来。
现如今……
静悄悄的。
第二十一章 孕育
伴随着门被吱呀拉开的声音，在苏卿走进房间的时候。
伊斯塔正坐在宫殿的正中心。
女神身着轻纱，褐色的肌肤毫不遮掩的露在外侧，身着金银打造的种种饰品更是起不到遮掩的作用。
若放在人类身上，必然会显得不检点的装扮，放在伊斯塔身上，却隐约透露着几分神圣的意味。
“真是有够粗暴的少年！”
美神上下打量着苏卿，忍不住感慨道。
“真是有够傲慢的神灵。”
苏卿摇了摇头。
“我承认，你能出现在这里，确实有够意外。”伊斯塔眼神火热的看着苏卿，问道：“你是谁的眷族？能无声无息的放倒我的孩子们，至少是lv5……lv6吧？”
“都市内的lv6，我全都一清二楚，到底用什么手段，在哪里升级到了lv6，我很好奇。”
“孩子，将这些都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屋内响起，伊斯塔一怔，迷茫着抚摸着自己有些火辣的左脸。
……刚刚发生什么了？
自己作为神灵，竟然被下界的孩子打了？
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最初泛起的是愤怒，但在就要发火的瞬间，伊斯塔抬头看向了苏卿那张脸，忍不住咬了咬牙。
我忍。
“我想，你对现状可能有些误解。”伊斯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保持平静说道：“现在的局面不是你占优，下界的孩子可抵抗不了美神的诱惑。”
但诱惑了这种孩子，将这种相貌的下界人变成傀儡，就太可惜了。
直到现在，她依旧认为，胜利的是她。
神灵和人类是不同的，而且神力又是顺应心意的全能之力，能转化成近乎一切，并没有一种明确被称为神力的标准。
以至于对何为力量的理解，出现了一点点小误差。
酒神酿造的美酒，能让人沉沦其中，匠神锻造的武器，能伴随人类成长，这些都是仅凭‘技术’就做到的事，而非动用了神灵力量。
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何为对‘力量’的理解。
对执掌全能之力的神灵来说，想要分清楚‘技术’和‘力量’的界限，是有一点难度的。
比如对普通人来说，力量是肌肉，技术是种种发力方式。
发力方式是学来的琢磨出来的，力量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成长或者训练来的。
问题就在于，神灵在诞生时，就同时拥有了‘力量’和‘技术’。
这两者，对人类来说不可能混淆，泾渭分明，但对神灵来说却并非如此。
话虽如此，神灵也不是白痴，这几亿年下来，如果是武神这种神灵，不可能依旧分不出技巧和力量的差距，如果是火神，不可能分不出何为制造火焰的力量，何为控制火焰的技巧。
大部分神灵都分的出力量和技巧，但美神却是例外。
美的定义过于自我，没有明确的标准。
简单点说，在天界的诸神做出决定，想要封印力量下界时，神灵们均表示认可。
但在美神这，出了一点小bug。
美神能魅惑其他神灵，这是‘力量’还是‘技术’？是因为神力还是因为美神对‘美’的理解远超其他神灵？
诸神封印了自己的力量下界后，其他神灵到了下界，发现自己的神力被封印了，留下的只是技巧。
美神下界后，发现自己留下的是‘力量’。
这两者的差别在于，技巧是能被他人学会的。
神灵能把自己的技巧交给人类，匠神的锻造技术，酒神的酿造技术等等，哪怕整个时代都未必有人能融会贯通，但只要神灵愿意教导，人类一定会有收获。
隔三差五，也会有人能够逼近甚至达到神灵的领域。
几百年前，研究出了贤者之石和不死之法的贤者，在炼金术的方面，便抵达了神灵的领域——神灵不使用神力时的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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